第64章 虛張聲勢

塗靜能感知到謝波腦子裏打的小算盤, 于是只能是壓抑着心中厭惡,面上微微一笑,語氣十足真誠地解釋道:

“我們這次的會務, 怕為你增加心理負擔, 又談的是機密, 才只有我一人在場。但我需要錄像, 以供上級領導事後進行監督。我們與你的談話是正規合理的流程,你也不用怕, 想到什麽直說就好。這些資料理論上不會對其他部門公開,也不會影響你未來的正常發展軌跡。”

謝波當然能猜到,謝之遙執着的原因, 恐怕他這個兒子滿心怨恨, 打算殺了他吧。謝之遙為人的時候或許不敢明目張膽弑父,不過現在已經成了怪物,聽說他殺了不少活人。

“我們目前不能完全滅殺那個怪物麽?”謝波低聲問了一句。

塗靜實話實說道:“它還保有人性, 我們想生擒它進行研究。”

塗靜這樣說的時候, 順着謝波自己想到的那些龌龊事直接往他腦子裏滲透了一個念頭,讓謝波自己主動說出願意為餌, 誘捕謝之遙。

果然,經過之前那些鋪墊之後, 謝波張口就說出了:“如果謝之遙真的是在找我,我願意站出來與相關部門配合。總之不能再連累其他無辜。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個人的性命是小……”

塗靜故作驚訝之色:“真的麽?您的覺悟實在是高,怪不得那幾位領導提起您都是一水的好評,聽說我會與您面談, 他們就覺得您一定能同意。”

沒等謝波琢磨過味兒來, 塗靜已經握住了對方雙手, 稍稍控制了力道沒有直接将他的骨頭掐碎,激動道:“您放心,我們這次誘捕行動會盡量保障您的生命安全,我們非常感謝您的主動參與和配合。”

謝波試圖掙脫自己的手,心內驚駭,他明明還沒談事後具體能得到的好處,怎麽就脫口而出答應了這麽危險的事情?

塗靜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吧啦吧啦贊美他的高風亮節,暗中已經發出了新的意念指令:你很困倦,先睡吧。

“為了避免您被怪物精神控制出現意外,稍後我們會讓您處于睡眠狀态,您放心睡一覺就好。”塗靜明面上很殷切地說道。

錄像忠實記錄着房間內兩個人的對話和舉動,但是無法捕捉到塗靜用精神力對謝波做的影響。事後就算有人查證,也只能看到謝波有過猶豫,不過最終他想通了,主動表态,願意配合。

特戰隊還特別人性化體貼的讓誘餌睡着,免得直接面對怪物那種精神刺激。

至于其他,那要看這一次的戰果如何。成王敗寇,失敗了就有的是清算的理由,下面做事的會背責任。若成功了,許多事就都好描補了。無論謝波是否自願,那都不重要了。

塗靜深知,對于高層而言,許多事情并不看過程,只注重結果。如果犧牲一個人能換來更多人的安全,那就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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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靜讓謝波沉睡,秦臻又讓人為他注射了能昏迷更久的藥物。

接下來的事情卻有些意外,我國海軍與那艘航母取得了聯系,對方懇請在華國的魔都幹或附近港口靠岸,撤離霓虹國和黴國人。

魔都是華國的國際化大都市,旅居在此的外國人很多,霓虹國人據說有幾十萬,還有一些黴國人,如果華國攔着不讓外國人撤離,肯定會引來争議。雖然現在所謂世界性的組織已經名存實亡了。

黴國那邊的情況如何大家并沒有實際證據,不過近在咫尺的霓虹國,不只是喪屍橫行全境淪陷,還有福社山火山噴發,他們的本土已經不再适合居住。難道黴國願意接納那些想從華國撤離的霓虹國人,一起回去黴國麽?

華國将黴國航母上發來的公文立刻轉交給霓虹國使館和黴國使館。

霓虹國使館還好,因為他們國家歷來多災多難,在海嘯預警的時候已經集體遷離,租住在地勢高的高層酒店內辦公,除了喪屍襲擊的減員之外,基本工作人員配置都是齊全的。收到文件,立刻傳達給本國民衆。

黴國使館則在海嘯前就遭遇了一波原生喪屍集中爆發,主要人員全成了喪屍。現在所謂的黴國使館代表只剩下一個翻譯官,以及幾位黴國留學生志願者勉強支撐,他們早已無法聯系本國的政府。這幾人得到消息後都很猶豫,思考着要不要通過航母走海上船運回國。

衆所周知喪屍病毒是全世界大爆發,黴國本土的情況會比華國好麽?走海路跨越大洋至少一個月的航程,那麽多人在航母上,萬有有人變成原生喪屍呢?在海上連跑都沒地方跑。

反觀華國這邊,官方組織一直發揮積極作用,各街道社區嚴格執行封控管理,民衆自發居家,不會産生大規模聚集性的屍變。即使是海嘯之後,災後重建工作也迅速開展起來,工作人員十分敬業,志願者無私忘我地付出,安全區的範圍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逐漸往外擴展。恢複到安居樂業的狀态并不是沒盼頭。城市的人氣和活力被最大程度保留下來。

華國的科學家還發明了一種檢測手段,能夠在原生喪屍屍變前十幾小時檢測出來問題,雖然準确率只有80%,不過也能将疑似有問題的人先找出來及時隔離,因此大幅減少了次生喪屍的産生。

塗靜看過數據之後,覺得魔都比帝都的喪屍整體規模要少許多。海嘯的威脅讓活人主動撤離,喪失們可不會聽廣播去到安全點躲避随後的海嘯潮水,直接被帶走了一大波。等潮水退去,部隊先返回到各區域,依次清理每個社區,這樣若發現被困的原生喪屍直接擊斃了。

所有這種手段并不是末世後才有的,華國的治安和管理一向都是強于西方自由散漫那一套,在遇到災難的時候這種集體主義精神就顯得格外适用。

外國人在華國居住的越久越相信華國的安全,西方媒體故意抹黑的那一套,連黴國人自己都不信。反正翻譯官和幾個留學生是肯定不打算上本國的航母,他們只是将消息盡快傳遞給其他國人。如果那些同胞想要離開華國,他們會組織相應手續的辦理。

霓虹國的人則有些糾結。

福社山爆發後,霓虹國本土往後幾十年都未必再适合人類居住。他們當年離開就是為了躲避災害頻發的霓虹國本土生活,他們大多數在華國工作甚至建立了家庭購置了房産,已經在華國生活多年終于适應了,難道要再次離開去往陌生而遙遠的黴國麽?以黴國人高高在上唯利是圖的那套作風,會不設置門檻無條件接收霓虹國難民麽?

黴國對有色人種的歧視根深蒂固,動不動就沒收外國企業的資産,網絡罪名迫害外國商人,甚至暗殺科學家,嘴裏說着私有財産神聖不可侵犯,實際上明目張膽侵吞別國資産的手法這麽多年越做越熟練。

要傾家蕩産去黴國做少數族裔二等公民麽?別國情況不好評價,就拿霓虹國自己來說,戰敗後也有不少人移民黴國,當地政府動不動就懷疑他們是間諜,直接沒收家財進行迫害,如此報道屢見不鮮。

黴國和霓虹國的使館等待本國的民衆回複消息,華國海關也會同邊防和海防抓緊制定出一套協助外國人撤離的方案。

首先不可能讓黴國的航母停靠在我國的海港,萬一他們的航母上有原生喪屍或其他病毒,污染了華國的地界怎麽辦?他們接人走可以,離開足夠的安全距離,華國會用船将想走的人送過去。

其實以華國的軍事實力,發射導/彈攻擊摧毀黴國航母并不難,末世之前就能夠做到。所以黴國人不管是否真玩花樣,在進入華國領海的時候肯定是要假裝守規矩,不敢真地一聲不吭直接将船往沿岸開。

“有透視異能的隊員已經搭乘直升飛機靠近黴國航母偵察情況了。”朱臻對塗靜說,“我們也發現了謝之遙的蹤跡,但是不能靠太近,他的警惕性很高。”

“一兩公裏範圍內有安全的地方麽?送我去那裏就行,不用靠太近。”塗靜對朱臻提了要求。

“可以,那邊正好有一處警局,你需要支援或保護麽?”

塗靜說:“暫時不用,我一個人還好僞裝,人多了,恐怕會驚動謝之遙。”

塗靜在汽車靠近謝之遙3公裏的時候就下了車,徒步靠近,并未直接就去那個警局。精神系的謝之遙在被寄生前覺醒到什麽程度了?他的感應範圍有多大?

塗靜的腦海中浮現起了研究所記載的潛在異能者檔案,那也是DNA存儲器傳遞給她的知識,并不對外公開。連朱臻也并不知情。

那份檔案記錄了謝之遙姥姥的潛在異能。他的姥姥是神婆,能控制旁人陷入她用精神力營造的幻境。她也是因此可以讓旁人看到死去的親人,或者安撫他們心中不平之事。她一生與人為善,沒有用這種能力害過一個人,在禁止搞封建迷信的時代,她遵紀守法,沒有再舉辦過法事。

謝之遙的母親也有類似的能力,但沒有他姥姥那麽強,而且在遭受精神刺激後産生了病變,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的世界。按照她的主治醫師描述,她在情緒穩定的時候會說一些那個世界的事情。她說她的親人都活着,她與他們生活在一起,就像孩童時代一樣,她永遠長不大。主治醫師特別備注,有的時候他感覺這個病人描述場景的能力特別強,讓他幾乎身臨其境。

那麽到了謝之遙身上,能力是否變強了?

一般情況下沒有經過催化和穩定的能力是不太可能突變的。他的姥姥是自然覺醒,他在生前也還未真正達到精神力頂峰的時候就已經被寄生了,那麽寄生物會否讓他的潛力被開發出來?

相關的理論研判,787研究所早就已經在做,塗靜每當回憶起這些資料的時候,更像一個旁觀者,與腦海中飛速學習和理解。

謝之遙出生的時候,他的姥姥已經病逝了,不過他的母親經常和他說起姥姥的事情。在塗靜計劃用這些回憶找到與謝之遙的共鳴或交流話題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進入了她的腦海。

“你知道我姥姥的事情?”

塗靜全身一震,凝神搜尋那聲音的範圍:“你是謝之遙?”

“我曾經是,現在可能不算是了。”謝之遙的聲音清晰優雅,一點不像塗靜上輩子見過的變異生物。

“為什麽聯系我?我為什麽感知不到你的存在?”塗靜的腦海中展現出了一片蔚藍的深海,裏面有各式各樣發光的海洋生物,那場景絕對不是她記憶中的。

“我聞到了你身上有那個人的氣味,你最近見過他?”

“你是說謝波麽?”塗靜承認,“是的,我見過他,并且暫時讓他昏睡了。你想找到他,做什麽呢?”

“不是我,而是謝之遙想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樣子。”它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語調與剛才的謝之遙有了區別。

塗靜靜下心,在蔚藍的深海中凝神搜尋,那不一樣的發光生物。

這些深海生物奇形怪狀,雖然看起來是發光的,不過那只是它們自己的生物能光亮,并不是精神力外顯。她用當初看到風暴男的那種靈感,仔細搜索,終于發現了黯淡之中有那麽一點不一樣的光芒。

那是一只水母,沒有靓麗的顏色,很大,周身近乎透明,所以很容易就融于海水之中。但她能看到它不一樣的光芒。在軟體之中附着了一個人形的輪廓,讓它與別的水母柔軟的肢體不同了。

“你是海裏來的?看起來像一只水母。”塗靜并沒有沉浸在謝之遙營造的幻境,在找到它的本體時瞬間清醒過來。

她的周圍沒有海洋,她仍然在警局的一間辦公室內坐着。門窗緊閉,相對隔絕了外界的空間。這附近的普通人早已經撤離,周遭有尚未清理的次生喪屍,還有小型變異生物。她都能感覺到。

“有意思,你居然真能看到我?在人類之中這實在太難得了。我都不想這麽快殺掉你了,畢竟我和謝之遙兩個太孤單了,你要不要成為我的朋友,或者宿主?”水母以它的立場發問。

“你能同時寄生在更多人身上麽?還是說你并不能自由更換宿主?”塗靜好奇地發問。

“我可以分裂一個副本,寄生在我喜歡的人身上。我的副本與我能進行精神連結,可以共用所有的記憶,也算是一個整體難分彼此。”水母從謝之遙的記憶中掌握了人類的語言和大部分知識。

塗靜将這個特點記下來,也悄悄窺測它的想法。

水母的精神力與許多變異生物能無阻礙互通,比如一棵樹一些草,還有那些智慧等級極低的生物。人類精神力異能者無法感知到那些生物的思維,水母卻可以,因此它只用待在安全的地方,就能提前知道人類的作戰計劃,趨吉避兇。

這一次,水母主動聯絡塗靜,是因為在它的眼中,塗靜就像是明亮的太陽,很難不被注意到。

“你思考的時候并沒有避諱我,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麽?”塗靜很好奇。

它回答:“不怕,你們人類的計劃有的時候很有創意。比如用謝波當誘餌,試圖讓謝之遙去對付海上那艘航母。”

塗靜尴尬道:“我的計劃也就是這種程度,并不代表所有人類都這樣。”

“你們人類有同類相殘的天性,對異類更是難以容忍,以陰謀詭計想要滅殺我們,可以理解。不過自我誕生之後,就不可能甘心被你們趕盡殺絕。”水母說道,“我們談判吧,海洋歸我,你們人類在岸上活動,不要打擾到我和我的追随者。我會考慮幫你們趕走那艘航母上的怪物。”

“航母上有怪物?”塗靜的心一緊。

“我海裏的朋友告訴我了,那艘航母上有喪屍,也有比喪屍更恐怖的嗜血變異怪物。好在那東西在海洋中無法生存,在它們沒有靠岸前解決掉才是明智的。”

“我無法代表別人做決策,你提議的談判條件我會轉告能做決策的人。不過大概率,是不太可能将海洋全都讓給你的。”塗靜實話實說。

“世界曾經是你們的,現在也應該有我們一席之地。”它很認真地發表看法,“你們人類也不是能長期遵守契約的種族,如果越過我心目中的界限,我會出手幹掉你們。”

“我們還有海上的設施,以及尚未歸來的撤僑船只。再者你生存的範圍有限吧?為什麽不遠離海岸,去尋找更适合你的空間。地球上的海域比陸地大多了,黴國那邊的海岸線更長……”塗靜一邊說,一邊加重了自己的意念,灌輸給水母。

水母有幾分松動,似乎在考慮塗靜的建議,不過戒備之心一直很重。它語氣裏帶傲慢之意道:“我們比你們人類更早誕生在地球,與你們談判是給你們面子,我們也可以完全不談随心所欲。那艘航母侵犯了我的領地,我自然會去收拾。別的看不順眼的生物,也不需要你們人類發號施令,我會按照我的規則去處置。”

水母說完這些,不待塗靜表态就不再吭聲了。

塗靜只覺得頭痛力竭,肚子也餓的厲害。幸好她随身就帶了不少幹糧,都是那種高糖高熱量的東西,迅速吃完補充了能量,肚子不餓,頭痛減輕了一些,卻沒有消失。

剛才與水母寄生怪說話的時候,恐怕距離已經大大超出了她以往的感知範圍,才會如此消耗能量。

她又想起了鄭敏以前說過的話,她與人進行精神溝通是相互的。如果對方的精神力很強,她自己就會省力氣。但這一次,她很疲憊。是交互需要更多的能量,還是因為那水母或者說謝之遙的精神力并沒有它自己忽悠的那麽強?

塗靜分析,如果它的精神力只原自謝之遙,的确未必能勝過她。它也不一定那麽坦誠,讓她一覽無遺,而是它無法屏蔽掉她的感知。

她不要氣餒,盡快恢複之後争取再來一次接觸,看看自己能否用更多手段瞞過它的感知。

她撥通了聯絡器,對朱臻彙報道:“剛才那個寄生物和我聯系了,它說航母上不對勁,有怪物。另外它還想與我們人類談判,它要獨占海洋,過界的生物任它處置。我該怎麽辦呢?是否主動聯絡它,或者它若再次強行聯系我,我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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