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時間一下停止,周圍人仿佛都被魔法凍住,一動不動。
許清晨眨眨眼睛,下意識深吸一口氣。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望,在時間停止那刻仿佛一起陷入泥潭,在黑暗逼仄的空間下,他們無視衆人。
她紅着臉,匆忙別開視線,哪怕再晚一秒,就真的陷進去了。
姜也的性格一直都是這樣,開起玩笑來不能說沒有分寸感,反而每次分寸感把握的恰到好處。
可偏偏…
許清晨悄悄擡眸朝旁邊瞄了兩眼,視線剛移過去,就見身旁男人還保持着剛剛姿勢。
雖然沒有看她,但兩個人相靠的很近,他胳膊自然搭在她身後椅子上,身子大大咧咧朝她這邊斜着,在外人看來就如相愛的伴侶一樣。
許清晨抿着嘴唇,原本想在偷偷看一眼。
下一秒就被抓包。
男人勾唇笑,視線總是落在她身上。
正好服務員突然來到身後,問:“你好,本店今天周年慶,現有抽獎活動,抽到指定的號碼牌可獲得免單。”
姜也默不作聲拉着許清晨凳子往自己身邊靠,小姑娘很輕,乖乖地坐在凳子上跟個小貓兒似的。
突如其來的慣力,惹得許清晨差點掉入他懷裏。
雙手強撐着桌子,她沒有朝那邊看,只是裝作不知道盯着面前服務員。
服務員拿出小箱子圍着桌子一個個轉,到了姜也面前,姜也直接順手接過,漠不經心地從裏面拿出一顆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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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将洞口朝着許清晨,鼻腔發音,“喏。”
許清晨對這種氛圍有點不一樣的感觸,她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擡眸看了姜也一眼,從裏面摸索出一個粉色的球出來。
服務員見桌上的人都抽完,收好箱子,臨走前留了一句話,“請聽好廣播,等會會随機公布中獎單號哦。”
她低頭看了眼手心中的球。
24號。
睫毛輕顫,她下意識看了眼身旁人。
不知道是某種緣分,又或者,心中的羁絆在無形牽挂着她。
注意到她目光,姜也收起球,挑眉看着她,笑說:“幹嘛?偷窺啊。”
“……”
許清晨無語地倪他一眼,攤開藏在手心的球,語氣充滿無奈,“我們是一組的。”
難不成她抽中了免單,這個人還要額外去結賬?
“一組的怎麽了?”姜也格外神氣,索性直接把球背在身後,“哥也有小秘密,不給你看。”
說完,他又拖着嗓音,故弄神秘:“除非——”
“除非什麽?”許清晨問。
“除非。”他俯身在她耳畔,壓低嗓音說:“除非許早早撒個嬌,不然不讓看。”
許清晨歪頭撓着有些發癢的耳朵,果斷說道:“不要。”
過了一秒,她又補充道:“我不看了。”
轉頭又去找段子舒,“子舒,你抽的什麽顏色?”
姜也看着女孩扭過去還傲嬌的甩着馬尾,晃動的發絲不經意間爬到他的肩膀。
他低頭順着搭在肩膀的發絲朝源頭望去,腦海裏不知道聯想到什麽,突然間笑出聲。
“白色。”段子舒拿出球,面色緋紅,問:“你的什麽顏色?”
聽到身後傳來隐約地笑聲,她不滿地回頭瞪了一眼。又回頭笑對段子舒說:“我的是粉色。”
這變臉速度讓段子舒看的一愣一愣,但看到她粉色球那一刻,“粉色的好好看!為什麽我運氣沒有這麽好,就沒抽到粉色的。”
說着,段子舒對着許清晨擠兌眼,撒嬌道:“清晨~要不…咱倆換換?”
許清晨低頭看了眼手心粉色球上面的24號。
她沉默片刻,咬着嘴巴裏的細肉,有些為難地搖頭,“抱歉子舒,我……”
“沒事沒事。”段子舒捏着許清晨臉頰,笑說:“這本來就是你的,你有權拒絕我,不用跟我說抱歉。”
說完,段子舒又窩到許清晨懷裏,“不過這個顏色真的好好看,等會讓我拍張照,發個朋友圈!”
“好。”被段子舒這麽一說,她心中的愧疚感頓時煙消雲散。
“清晨真可愛。”段子舒猛灌一瓶酒,臉蛋泛着異樣紅,醉醺醺地說:“你這個是幾號啊,我的是8號耶。”
“我的是24。”話音剛落,嘴邊突然有冰涼的異物感,緊接着冰涼的刺激的液體順着喉嚨被她囫囵吞下。
許清晨嘴巴裏還有殘留的液體,她先是下意識地聞了聞,辛辣刺鼻的味道就如酒精一般,沖進大腦麻痹着神經。
喉嚨一時間就如被人刀剌了一下難受。
“咳咳咳!”她不停地咳嗽,咳到眼淚都出來也沒找到水在哪,記得她咳一下說一句,“水、咳咳咳……”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脊背處傳來溫熱的觸感,緊接着唇邊遞過來一個水杯。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她先是稍微抿了一口,确定是礦泉水才放心喝。
耳邊伴随着帶男人的低聲,她一口一口的喝着,辛辣的痛感漸漸散去。
“再喝點。”姜也不停地給懷裏小姑娘順着背,低聲哄道:“再抿一口,一口就好。”
聞言,許清晨聽話地抿了一口,只一口她把水杯推到別處,淚眼婆娑地說道:“不喝了。”
白皙的小臉透着粉紅,泛紅的眼眶裏含着淚水,看得人格外心疼。
姜也放下水杯,指腹輕輕拂去眼淚,低聲問:“還難受嗎?有沒有好點?”
許清晨一副驚魂未定地樣子乖巧搖頭,沙啞地嗓音輕聲說:“好多了。”
爸爸嗜酒,他的生活就是醒來喝得酩酊大醉,然後睡覺,睡醒了接着喝,家裏整日無時無刻不彌漫着酒味。
她正了正臉色,揉着有些發蒙的太陽穴,“剛剛謝謝你。”
對面幾人早早都注意到這邊,見有些好轉才松口氣。
許清晨給他們幾個人的影響就是挺軟糯的小姑娘,但他們從第一天就知道,這女孩不止軟糯,她的脾氣真的很犟,并且大多數只針對于某個人。
劉嫣目光急切,“怎麽樣?好點沒?”
許清晨點頭,喉嚨突然被什麽給堵着了一樣,她清着嗓子,艱難說道:“還行。”
劉嫣眉頭緊皺,看她這副樣子怎麽都不像還行。
“段子舒你喝了多少啊!”劉嫣說:“看看你把清晨搞成什麽樣子了。”
“嚯!這姑娘行啊,白的一個人整二兩。”柏嘉澤拿起她面前酒瓶,“完了,這得讓人給抗回去了。”
“我才不讓你抗我!”段子舒吼着,臉色突然一變,撇着小嘴親昵地拉着許清晨的手,晃晃悠悠說:“清晨,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會喝酒。”
她話語漂浮,聽起來就像是一個酒蒙子。
看着快哭的段子舒,許清晨頓時哭笑不得,沙啞地嗓音安撫道:“我沒事,你別哭呀。”
段子舒打着酒嗝,拿過何明遠面前的酒杯,“清晨,這味道還挺奇怪的,像是汽油,你再嘗嘗。”
許清晨身體往後仰,緊抿着嘴搖頭。
段子舒酒勁兒上來跟瘋了似的,“你嘗嘗嘛,就一口。”
姜也順勢從後攬着擋過酒杯,玩笑道:“我來嘗嘗,看看是不是汽油味。”
看到有人喝,段子舒得償所願,眼巴巴地望着,“怎麽樣,是不是?”
何明遠放下筷子,鎖喉的方式攬着她往外走,“這姑娘喝多了,我帶她去吹吹風。”
等人走後,許清晨長呼一口氣,腦中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懈。
“謝……”餘光瞥見身旁男人端着酒杯正在喝,她驚得張開嘴,說:“你、你不用喝的,不用這樣。”
杯子放下,姜也彎唇笑,“關心我?”
“……”
許清晨默默閉上嘴巴,不能和這個人好好交流,動不動就愛說些這種話。
姜也又問:“喉嚨還疼嗎?”
“還、”許清晨下意識回答,又怕他再說些什麽,當即閉上嘴巴,只是搖頭。
周圍靜了一會,柏嘉澤吃飽之後也先走人。
姜也笑着輕“啧”一聲,将一直在旁邊放着的冰水遞給她,“含一口。”
許清晨望着玻璃杯裏面的大冰球,又望了眼外面樹枝上挂滿的雪。
她沒說話,只是小巧的眉毛皺在一起,無聲地反抗。
“解酒的。”姜也拿她沒辦法,只能輕聲哄着,“含一會喉嚨會好受點。”
“真的?”許清晨半信半疑。
姜也逗笑,不耐地說:“我姜也還用得着去騙人?”
嗯……
好像也不用。
這樣想着,許清晨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含在嘴巴裏。
除了剛開始的冰涼,慢慢地感覺被冰過的喉嚨确實沒那麽難受。
一口過後她又抿了一口,等到差不多時才慢慢放下水杯。
場面只剩下他們四人,屋內暖風上上方徐徐吹來,中間的烤盤滋滋冒響。
突然間氛圍好像有點尴尬。
許清晨低下頭吃着盤裏還沒吃完的烤肉,默默與旁邊人拉開距離。
沒一會,姜也突然俯身在她耳畔說話。
“出來一下。”
許清晨不解地擡頭。
如果這時候她跟他一起出去,肯定會特別奇怪。
再說了,有什麽話要單獨和她說。
她又搖頭,低聲說:“我不想出去。”
“出去買盒煙。”說着他拿起外套起身,還不忘捎上許清晨挂在後面的外套。
他這一舉動,惹得許清晨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眼睜睜瞧見自己外套被人拿走,沒辦法她只能跟着出門。
還好姜也還有點良心,沒出去在門邊停下等她。
許清晨沒好氣地倪他一眼,默默穿上外套。
姜也輕笑,指腹撫上她臉頰輕輕捏了下。尾音上揚,說:“窩裏橫的許早早。”
後面緊跟着也有人出來,許清晨別過臉,拉着人就出門。
姜也不動,被人拉着懶散地跟在身後,趁人不注意拿出手機慢悠悠地對着女孩拽他衣服的手拍了一張。
走了一段,前面終于有一家超市。
許清晨停下腳步,回頭說:“到了。”
姜也唇角勾起,眼神時不時地往下瞟,“啧,怎麽最近總有女孩對我圖謀不軌。”
許清晨順着視線看去,這才發現從出來到現在,她一直拉着他。
她連忙松開,手背在後面。
聽着那一句話,心裏莫名不是滋味,就好像感冒吃到極苦的藥化在舌尖,咽不進去也吐不出來。
她低下頭,手指在後面用力搓到指尖發白,輕聲說:“快進去吧。”
一分鐘後,姜也走出來拿了一盒煙揣兜裏。
許清晨看到後,“走吧,回去了。”
“急什麽?手機帶了嗎?”
他靠在牆邊,帽子的抽繩随着身體抖動的頻率小幅度晃着。
雙目不自覺朝那邊看去,沒一會眼睛發酸。
她眨着眼睛,悶聲“嗯”了聲,又說:“帶了。”
“那就不回去了。”姜也接話,心不在焉地遞過一板糖,“給你。”
“給我的?”許清晨低頭看了眼,是薄荷味的。
她問:“你給我這個幹嘛?”
姜也看着她呆愣地樣子,失聲笑道:“吃一個,清醒清醒。”
“我又沒喝醉。”她扣開一顆糖含在嘴裏,小聲嘀咕着:“你這樣我都以為我醉的不省人事了。”
手一直來回摩擦着煙盒,他輕嗤一聲,“耳朵都紅了。”
“那是凍得!”許清晨嘴硬道。
她慢慢地也覺得頭有些發蒙,可還沒到冰水和冰糖齊上的地步。
刺骨地寒風突然猛地吹來,許清晨穿着棉襖都忍不住抖一抖,瞥了眼穿着單薄的姜也。
果然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我們回去吧。”
姜也看了眼手表,皺眉說:“先等等,圍着路邊走走吧。”
“?”
看表那個舉動,就好像是有特定時間才能回去。
她問:“你還有約嗎?要不你先去,我自己回去也行。”
“許早早。”姜也突然鄭重其事地叫着。
許清晨擡眸,本能地應道:“嗳?”
“人家在表白呢,你也想看?”姜也拖着尾音,笑說:“那不如我也跟你表白?”
表白?
“你、你是說宋遠和劉嫣嗎?”
“嗯。”
宋遠怎麽會對劉嫣表白,他們不是多年的好朋友嗎?
許清晨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可他們兩個不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嗎?”
“朋友又怎麽了?”姜也反問,又像是在答非所問,“朋友就不能變成戀人了?”
這個反問,又有點像是在問她。
許清晨抿了下唇,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剛剛的話題,“可是…”
可是劉嫣最近心思全在那個男孩身上,甚至有時一聊聊到半夜,第二天醒來迷迷糊糊也要看一眼手機對方有沒有回她消息。
而宋遠應該是喜歡劉嫣很長時間,只不過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待在身邊。可……他這時候跟劉嫣表白的話,劉嫣大部分可能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什麽?”姜也問。
許清晨緊抿住嘴。
劉嫣的事情她不好跟姜也多說,畢竟那是劉嫣自己的事情。
她搖搖頭,說:“沒什麽,感覺你室友今天會很傷心。”
姜也不滿地“啧”了聲,“許早早,朋友也能發展成更親密的關系,并不是要局限于朋友兩個字。”
“不是這樣的。”許清晨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連忙說:“我不是否定你這個說法,只是我……”
她頓了一秒,接着說:“我直覺感覺你室友會很傷心。”
“放心好了,老宋他有分寸。”他輕描淡寫地說着。
“哦。”都這樣說了,許清晨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老實點頭。
“倒是你,還有算卦的天賦。”他突然湊近,笑說:“算算我以後會跟誰在一起?”
“……”
她又不是算卦的。
許清晨靜靜地望着他,嘴巴一張一合,面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單身到老。”
“好啊你,許早早。”姜也識破她的詭計,輕輕彈了下腦瓜崩,“你咒我,小心我賴上你。”
賴上我也行。
許清晨在心裏小聲回答。
她不敢說出來,玩笑的方式也不敢。
再不确定他心意時,她不能再向上次一樣輕舉妄動。
突然,一道悠揚地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看了眼。
是大姑朋友王姨,不過現在是晚上,這時候給她打電話幹嘛?
她還是接聽了電話。
“您好王姨。”她走到一旁小聲說着,“您找我有事嗎?”
“……”
“明天嗎?那您把地址發我。”
“……”
“沒事,明天周日,我有時間。”
“……”
接完電話,她回頭發現姜也就在她身後。
她溫吞地說:“你怎麽偷聽別人講話?”
“對面來人了,我護着你。”姜也攤開雙手解釋道:“現在手機收音這麽好,什麽也沒聽見。”
說完了,他又覺得不夠,補充道:“而且,我可是姜也,需要偷聽嗎?”
她悻悻收起手機,壓着聲音,“好吧,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沒關系,哥不在意。”姜也立馬回答。
“……”
這積極的樣子讓她莫名有種說相聲的感覺。
姜也突然問:“手鏈還喜歡嗎?”
許清晨手上動作頓住,撇了撇嘴角,“不喜歡。”
這人怎麽回事,嘴角老是突然間問一些問題。
一時間,姜也悶聲笑出聲。
他倚靠在牆上,頭頂上的路燈為他有些濕漉的黑發打上一層薄光,少年俊俏的臉龐藏在陰影裏,骨節分明的指尖夾着一根未點燃的煙。
在這冬日凜冽的寒風中,他人影單薄,清瘦的身體像是被風一吹就倒。
許清晨望着這一幕神情怔楞,又低下頭別過視線小聲說:“笑什麽?”
他指尖摩擦着香煙,俯身說:“許早早,說謊是會被懲罰的。”
突然湊近,周圍瞬間被他特有的味道包圍。
許清晨埋頭将泛紅的雙頰藏在領口,悶聲說:“我沒有。”
“是嗎?”姜也又低笑起來,拖腔帶調地說:“不喜歡怎麽還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