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雪半夜又下了起來,到第二天醒來時學校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厚厚的白雪為校園道路上鋪上一條長長的地毯,白皚的雪景為整個學校景色添加了不少風采,學生們在雪地裏打鬧,學校歡聲笑語一片。

寝室裏王婷婷和劉嫣是北方人,北方冬天經常下雪,她們兩個對于下雪這種事情就跟早上吃飯一樣平常。

唯獨兩個南方人,現在還只有其中一個醒來了。

段子舒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坐在窗戶旁,望着外面盛大的雪景,忍不住哀怨道:“你們确定不陪我下去嗎?外面雪真的很好看。”

“不去。”劉嫣穿着單薄睡意,在床上啃着蘋果吃,“外面那麽冷,誰要去玩雪。”

段子舒扁着嘴巴,“可是我沒有見過雪哎。”

又在窗口望了回,她目光漸漸轉移到王婷婷身上,“婷婷~我們……”

“打住。”王婷婷毫不留情躺下蓋上被子,“我也不去,雪真沒什麽好玩的。”

“咱們寝室不會只有我沒見過雪吧!”她又跑去窗邊望着外面雪景哀嚎着。

“還有一個。”劉嫣眼神示意那邊正在熟睡的人,“清晨也是南方人。”

“可她正在睡覺。”段子舒轉着眼睛,說:“你們說我把她叫醒怎麽樣?”

說着,她已經跑去許清晨床邊。

手指輕輕地戳着睡姿安然的許清晨,小聲說:“清晨,清晨,外面下雪了。”

許清晨在睡夢中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叫她,可當眼睛迷迷糊糊睜開時,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面龐,吓得她突然一激靈。

“呀!”身體本能往後靠,眼睛完全睜開時,她才發現面前這個模糊不清只有頭的臉龐是段子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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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個身,揉着眼睛,或許是剛睡醒的原因,嗓音格外有些慵懶,“子舒,大半夜的你不困嗎?”

“半夜?”段子舒拿着手機在她眼前晃悠,“清晨都九點了!外面下大雪了!”

許清晨打着哈欠,努力眨着眼睛,悶聲地“哦”了聲。

哦??

段子舒愣在原地,“清晨,外面可是下雪了哎,超級大暴雪。”

“學校路被封了嗎?”眼睛猛然有些脹疼,她捂着眼睛說。

“額…”段子舒:“那倒沒有大到那種地步。不過清晨,你真的是南方人嗎?為什麽下雪了你這麽淡定?”

“我是南方人。”越趟越困,許清晨索性坐起來,“但我基本都在北方上學。”

“啊?”段子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合着寝室就我一個沒見過雪。”

斜對鋪的劉嫣突然說道:“清晨。”

“啊?”許清晨擡着發澀的眼睛,看向她,“怎麽了?”

劉嫣指着自己眼睛,“你昨天哭了?眼睛怎麽這麽腫?”

腫?

這麽一說,許清晨這才覺得眼皮沉沉的,像是睜不開的樣子。

慌亂中用手機屏幕随便照了下,她随便扯了句,“可能睡的時間太長了。”

劉嫣附和點頭,“還真有這可能,昨天晚上你回來直接睡覺,還沒給我們彙報戰況。”

“戰況?”許清晨按壓着眼睛,問:“什麽戰況?”

“昨晚你不是和姜也出去了嗎?”劉嫣問:“你們兩個沒有發生什麽嗎?”

昨晚…

許清晨手上動作一頓,眼睛越發酸脹。

腦子裏回想起昨天夜裏,天上飄着雪花,男人清冷的嗓音說着:我不是文科班的,不太懂。

許是屋內暖氣過足,此時只覺得喉嚨幹的生疼。她扯了扯嘴角,沙啞着說:“什麽也沒有。”

劉嫣問:“你沒說嗎?”

許清晨搖頭,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嘴裏含着一口水潤着嗓子,“沒說。”

“怎麽回事?是昨天氛圍不好嗎?”

“也還好。”許清晨抿着嘴唇,輕聲說:“就是覺得當朋友也挺好。”

過了會,劉嫣點點頭。

“也是,畢竟向他這種人,很難說清是不是真心的。談戀愛或許能談兩三個月?但當朋友肯定能在一起更久。”

許清晨小幅度地點,沒有說話。

望着手中玻璃瓶裏的礦泉水,她抿了一口,口腔裏充滿了苦杏仁的味道。

看吧,一個沒有幾面之緣的人都能看出他花心,那她還指望什麽呢。

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而這段時間她還妄想朝他靠近。

段子舒從陽臺進來,喊道:“清晨,我們下去玩雪吧,下面好多人!”

許清晨望了眼窗外,白皚皚的一片确實好看。

她點頭,從衣櫃裏面拿出外套,“好,走吧。”

“耶!”

兩人簡單收拾下便準備下樓。

臨出門前,段子舒在門口突然停下,轉過身表情十分嚴肅。

許清晨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沒問題啊。

“怎麽了?”

“嗯……”段子舒上下打量着她,“要不你帶頂帽子吧,外面好像真挺冷的。”

許清晨擺擺手,“怪麻煩的,走吧。”

她早已習慣下雪這件事,而且她們出去也玩不了多長時間,不至于戴帽子出去。

“不麻煩。”段子舒指着身後桌子,“桌子上不就有一個嗎?那個白帽子。”

桌面規劃整潔,課本書籍全部放在夾櫃中,唯獨一頂奶白色的毛線帽孤零零躺在桌上。

看到那頂帽子,就感覺昨日發生的事情種種都浮現在眼前。

許清晨睫毛動了動,走上前把帽子塞到櫃子裏,悶聲道:“不想戴這個。”

“為什麽?”段子舒指着外面的雪,“感覺外面的景色和這頂帽子很搭,會很好看。”

許清晨推攘着她往前走,随意扯了句話搪塞道:“帽子有點髒了,而且外面也不冷。”

兩人從寝室出來時,路過隔壁寝室,隐約聽見争吵聲。

“梁文瑤!你能不能把暖氣開開?”

“就是啊,這麽冷的天,嫌熱你出去啊?”

“出去就出去!吼什麽吼?”

緊接着一聲響徹樓道的拍門聲在耳邊響起。

許清晨和段子舒剛好走到她們門前,三人尴尬地互相望着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樓道盡頭窗戶開着,夾着飛雪的寒風時不時吹來,許清晨別過視線,拽着圍巾圍着下巴,拉着段子舒就走。

寝室樓下并沒有多少積雪。

人行過多,宿管阿姨害怕學生不小心摔倒,一早就起來鏟雪,畢竟學校每年都有學生因為玩雪進醫院的。

段子舒自從出來全程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她跑到灌木叢那裏,沒一會手捧着樹葉形狀的雪回來。

“清晨!快看我發現了什麽!好好看啊!”

許清晨笑着拿出手機,對着她,“來,笑一個。”

整個學校除了操場上面的雪沒鏟,剩下的所有人行道只剩下一些殘渣。

兩人繼續漫無目的地朝前走着,段子舒突然說:“梁文瑤是被她們寝室人針對了嗎?”

許清晨搖頭,“不知道。”

“那天除了一句對不起,她還給你說什麽了嗎?”

“沒有。”樹枝上面飄下的雪剛好落在睫毛上,她抖了抖,“我也不期望她會說什麽。”

快到操場時,段子舒整個人突然異常緊張,時不時撩一下頭發,擦一下臉,甚至走兩步還要問問許清晨。

“清晨,你看我今天發型什麽的,奇怪嗎?”這才沒走幾步,段子舒又拉着她。

“不奇怪,很好看。”怕她不信,許清晨還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子舒,你是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

“可我怎麽感覺你很緊張,不會感冒了吧?”

“沒有,我好着呢。”

雖然嘴上說着沒有,可當許清晨看到不遠處在操場上玩雪的人,她終于懂為什麽段子舒這麽想下來。

一,是為雪;二,怕是為了某些人。

眼珠子轉一圈,她說:“嗯…要不我們再去前面一點?那邊雪好像更厚。”

“好啊好啊。”段子舒連忙應道。

何明遠長相中上等,在這所男女比例相差甚大的學校,他的出現無疑是吸引人的。

而此時,他身邊就圍着幾名女生在打雪仗。

段子舒定定地望向不遠處,一時間整個人突然跟蔫了似的,沒精打采。

許清晨看到這副場景,眉毛猛地一跳。就當她以為子舒要原路返回,下一秒。

“何!明!遠!”

段子舒站在原地大聲喊着,咆哮的嗓音但是聽着足夠讓人震三震。

“你給我站呢!”緊接着,段子舒突然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前跑去。

雖然看着很有氣勢,但不過……

許清晨垂下頭,默默上前把摔倒在地的段子舒扶起來,小聲說:“他過來了。”

段子舒臉朝地吃了滿嘴雪,她一邊擦着嘴,一邊不服氣地說:“過來就過來,老子幹死他!”

“幹死誰?”

一眨眼,何明遠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笑問:“誰要幹死誰?”

“我!”段子舒挺直胸脯,士氣不減,“幹死你!”

“就你?”何明遠突然攬着段子舒脖頸,把人藏在腋下往下壓,“你這小姑娘,昨天怎麽說的?”

“你好意思說我?”

“……”

看着兩人打鬧,許清晨視線忍不住朝身後望去。

操場人很多,成群結隊的都在玩雪。但這麽多人,她唯獨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她垂下眸,或許是覺得自己過于矯情,人家都說的那麽明白了,更何況這種場合她也早就經歷過一次,何必還将自己陷入無解的困頓中。

傍晚,外面雪化的差不多,劉嫣也從床上起來。

“姐妹們,收拾收拾吧,出去吃飯。”

段子舒經過早上和何明遠那一站,現在虛脫的恨不得一覺睡到天亮。

她在床上嗚咽着擺手,“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許清晨準備過去勸她出去一點,半路中被劉嫣攔住。

劉嫣沒好氣地白她一眼,說:“那我和清晨去吃烤肉了。唉,下雪天和好朋友一起去吃烤肉,那得多有意義啊。”

許清晨笑着小聲附和道:“那我們去了。”

劉嫣豎起三根手指,時間過去一秒她放下一根手指。

剛放下第二個時,床上挺屍的段子舒立馬坐起來,“我去!這頓飯我就是睡着了飄着也要過去!”

三人坐着學校的順風車來到烤肉店,不知道是碰巧還是孽緣,剛下車再一次碰到熟人。

是宋遠和何明遠。

劉嫣和何明遠不怎麽熟,兩人下車到進店不過只是點頭交流,段子舒不一樣,一下車就和何明遠拌嘴。

他們一群人也不怎麽多,索性就坐在大廳。

劉嫣剛坐下,宋遠就立馬挨上去。段子舒想和何明遠坐在一起,但可能是早上玩游戲輸了自尊心受損,不好意思張這口,便把許清晨塞在他們兩人之間。

許清晨到坐下去還是頭腦發蒙。

他們這一群人莫名其妙碰在一起,又莫名其妙一起吃飯。

烤盤沒一會就發熱,加上室內溫度很足,額頭上竟然開始冒汗。

她看了眼周圍,琢磨一會便把外套脫了搭在凳子上。

段子舒眼神時不時地往這邊瞟,湊到她耳邊:“清晨,他說什麽你可得及時跟我說。”

“好。”許清晨悶聲點頭。

又過了幾分鐘,門口的鈴铛聲響起,緊接着進來兩名男性。

為首的依舊是跟花孔雀一樣的柏嘉澤,他不論是夏天和冬天,衣服的花色永遠是很鮮豔。

柏嘉澤身後,是姜也。

許清晨随着聲音擡頭,在看到那張臉時,手上動作驟然停止。

男人穿着黑色連帽衫,同色系的褲子顯得長腿無處安放,一雙小白鞋露出腳後骨,無疑在突出男人的清瘦。

他目光平靜,薄唇緊閉沒有弧度,像是在外面待了許久,烏黑的發絲有些濕漉漉,站在燈光下,反倒給人一種別樣的禁欲感。

段子舒倒吸一口,嘴巴喃喃道:“這特麽人間絕色啊。”

說完她才意識到許清晨就在旁邊,意外發現她眼--------------銥誮神格外受傷,就好像剛一對剛分手的情人一樣。

她張着嘴巴,幹巴巴地安慰道:“沒事,像這樣的絕色還有很多!”

許清晨垂眸不在看他,嘴角扯出一絲笑容,摻雜着苦澀。

男人面色有些不耐煩,徑直來到何明遠身後,“啧,吃上了?”

何明遠最裏面剛塞滿滿一大口肉,囫囵着說:“來了?等你吃頓飯真夠難的。”

姜也整了下衣服,俯身湊到他耳旁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下一秒,何明遠拿着用過的餐盤起身,邊吃邊說:“你大爺的,吃個飯都不老實。”

姜也視線斜過去,何明遠立馬閉嘴就近入座。

從他剛坐那裏,許清晨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态。

身旁人身上還帶着凜冽的雨水味,時不時散發出來的冷氣不停地激着她神經。

他坐姿懶散,身體靠在椅背上,目光時不時地轉悠着。

許清晨垂下頭默不作聲往段子舒旁邊移了點,但下一刻,又被身旁人一把拽了回來。

身體猛一顫,她驚得回頭,壓着聲音說:“你幹嘛呀?”

男人輕笑,配合着她同樣壓着嗓音,“許早早,躲我幹什麽?”

鼻息瞬間被熟悉的味道攻略,許清晨下意識屏住呼吸,搖頭說:“我沒有。”

“是嗎?”姜也尾音故意上揚,“那剛剛躲什麽躲?”

“剛剛……”大腦迅速運轉,許清晨拉着正在埋頭吃飯的段子舒,說:“剛剛子舒跟我說話呢,你說是吧子舒。”

“對!”段子舒立馬配合道,“我還真有話跟你說。”

她拉着許清晨往下,“怎麽辦!他坐我旁邊了,我好緊張。”

經過這兩天,許清晨也大概知道段子舒對何明遠一見鐘情,不過……何明遠這個人大大咧咧慣了。

瞥了眼正埋頭苦吃的何明遠,她說:“額,其實你不用緊張。”

這邊話音剛落,對面柏嘉澤突然想起什麽事似的,大聲說:“對了,你們幾個不是漢語言文學的嗎?”

他文學那兩個字咬的極為重,聽起來讓人有種異樣的感覺。

劉嫣皺眉,語氣不善,“昂,咋的了。”

柏嘉澤這個馬大哈偏偏沒聽出來,饒有興致地說:“問你們個問題。”

“你說。”

一直處于慵懶狀态的姜也眼神突然警惕,他輕“咳”幾聲,不爽地瞥了下柏嘉澤,“差不多行了啊。”

柏嘉澤跟個大喇叭似的說道:“這哥那天跟宋遠說文理雙修,現在連一句話都不知道什麽意思,這不,裝逼裝脫了,想讓我給他保密呢。”

許清晨暗戳戳看他一眼。

柏嘉澤沒說錯,姜也并不偏科,當初選文理時,就連老師說他不論去哪個都可以,随他挑,只有他想。

現在,她也有點好奇那句話是哪句話,竟然能難住姜也。

劉嫣好奇心頓時爆棚,“哪句話?說出來姐給你解答解答。”

柏嘉澤先是挑釁般地看了眼姜也,說:“青春就這一次,好好把握。這句話,從文學角度來看,是什麽意思?”

餐桌上頓時一片靜谧,三名女生各個神色怪異。

許清晨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擡頭怔楞地看向柏嘉澤,又遲鈍地将目光放在身旁姜也身上。

她表情呆滞,動唇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伴随着滋滋作響的烤肉聲,她硬生生把話給憋進去。

柏嘉澤看她們三人表情嚴肅,還以為這句話深意真的很大。

他正了正臉色,嚴肅問道:“這句話很有含義嗎?”

“咳咳咳!”劉嫣清着嗓音,認真說:“這句話含義可就大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

“?”柏嘉澤皺眉懷疑地看向姜也,“這句話含義真那麽深?”

姜也手裏把玩着火機,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不是吧?”柏嘉澤說:“這還整的不好意思了?”

“你高中不跟我們一個學校不知道。”何明遠放下筷子,猛喝了一大口飲料,“姜也學習很好,不管文理去哪都第一。原本他被保送華清了,這哥不想去,說沒喜歡的專業,非跟我們一起參加高考。”

“你要是不信。”他目光在桌上掃視着,最終落在一直低頭不說話的許清晨身上,說:“問許清晨,他倆同桌。”

突然被cue,許清晨擡頭,發現桌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尤其是身邊那個人,炙熱的眼神直直盯着她。

臉頰漸漸挂上粉紅,她磕磕絆絆地說:“對、對,他學習很好。”

幾人漸漸又聊了起來,話題變了一個又一個,許清晨保持着以往風格,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着。

“許早早。”

耳邊突然傳來噴氣,男人低沉而磁性地嗓音就在耳邊,一陣一陣地呼氣噴灑在耳廓上,惹得忍不住歪頭。

她撓着耳垂,話語間有些不滿,“什麽事?”

“原來——”男人笑望着她,故意拖着嗓音,“你還記得高中是我同桌啊。”

說完,他又補上一句,“我的小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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