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去找路陽

第23章 我去找路陽

滿筠心端着醒酒湯在門外敲了幾下門沒聽到應聲,又用力敲了幾下。

路陽看了看鏡子裏眼神虛虛的陳宇川,後退一步松開了陳宇川,陳宇川兩手用力抓住洗手臺才不至于摔倒,路陽穿好浴袍走出去開門。

滿筠心看到路陽的眼睛時吓了一跳,“路陽,你眼睛怎麽了?怎麽這麽紅?”

路陽接過滿筠心手裏的托盤,說:“就是喝了點酒,可能有點不舒服,剛剛揉了幾下。”

“我去拿藥給你?”

滿筠心說着就想下樓,被路陽攬住了胳膊,“媽,不用,我喝完醒酒湯睡一覺就好了,沒事兒,我不用手揉眼就行了。”

“真沒事兒嗎?”滿筠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跟小川兒吵架了吧?”

“真沒事兒。”路陽說。

滿筠心又提醒他多喝水,路陽都一一應了,滿筠心又問:“小川兒呢?”

“他已經睡了。”路陽回頭看向浴室門口,浴室門還開着,裏面什麽聲音都沒有。

“那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滿筠心說,“讓小川兒喝了湯再睡。”

路陽說了聲好,滿筠心下樓之後路陽關了門,端着托盤走進卧室,把兩碗醒酒湯放在桌子上,在床頭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浴室。

陳宇川兩只手還撐在洗手臺上,脖子垂得很低,頸骨微微凸起,看不出來他在看什麽。

路陽沒進去,站在門口肩膀倚着門框,聲音沖着鏡子,又恢複成了很平靜的樣子。

“小川兒,我們離婚的這段時間,不太像是離婚,倒更像是吵了一架,可能是我們都還沒太分清那個界限到底在哪裏,在我跟你提離婚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要一輩子放你走的準備,明天我會跟爸媽交代,下周開始我得去各個分公司考察,後面度假村的項目,你好好看着點兒。”

陳宇川手指還在發抖,路陽剛剛說的話忽遠忽近,他好像聽進去了,好像又沒聽進去,最後腦子裏只有一句話——

離婚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要一輩子放你走的準備。

“我去隔壁房間睡,醒酒湯放在桌子上,喝完再睡。”路陽說完就走了,浴室門關好之後是卧室門開了又關上的聲音。

陳宇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洗的澡,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的床,但他記得自己喝完了一大碗醒酒湯。

他沒喝出來是什麽味道,而且醒酒湯的效果好像不太好,陳宇川躺在床上依舊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還在亂晃,一直睜着眼很酸,陳宇川最後翻了個身,臉趴在枕頭裏。

陳宇川後來沒分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還是還醒着,也許是夢裏,也許只是自己在腦子裏又回想了一遍。

路陽在浴室裏說的話不停在他腦子裏循環播放。

小川兒,後來想想,真的特別疼……

十六年了,你早就是我命的一部分了。

在我跟你提離婚的時候,我就做好了一輩子都放你走的準備……

陳宇川第二天早上剛洗漱完,還沒徹底清醒呢,路陽直接帶着他先去找了路先鋒跟滿筠心,把兩人已經離婚的事兒跟他們說了。

路先鋒話沒說一句,氣得抄起手邊的棒球棍就往兩人身上招呼,“離婚這麽大的事兒,你們為什麽不跟我們商量?當婚姻是兒戲嗎?說離就離?你們現在又在瞎折騰什麽?”

路陽擋着路先鋒打過來的棍子,說:“爸,媽,離婚是我們倆之前決定的,我們覺得,或許分開會對彼此更好一點……”

路陽說話的時候陳宇川全程沉默,他現在整個人還跟昨晚一樣,都是木的,什麽都反應不過來了,更像是還沒緩過來一樣,只是低着頭默默的聽着路陽的話,路陽說什麽,路先鋒問他什麽,他都只是順着路陽的話接兩句。

但路先鋒棍子往路陽身上打的時候,陳宇川還是下意識替路陽擋了一下。

路先鋒手裏的棒球棍落在陳宇川後背上,滿筠心在旁邊拉着路先鋒,“你怎麽還真打?”

路先鋒氣得杵着棒球棍指着他們罵了半天。

陳宇川被打了一下,其實沒多疼,但那點皮肉上的疼扯着胸口跟內裏,一下子讓他清醒了不少。

麻木之後的遲鈍感一點點褪去之後,陳宇川覺得渾身上下都開始疼了,一開始像是針紮一樣,後來像是刀子尖落在身上。

最後路陽想帶胖胖走的時候滿筠心問了一句胖胖在誰那。

陳宇川說一人帶一周,路先鋒直接把胖胖的繩子從路陽手裏扯走了,“還一周輪一次,你們要折騰就自己折騰去,別帶着胖胖。”

家宴之後陳宇川跟路陽一連一個月沒再聯系過,胖胖直接被路先鋒跟滿筠心留在了家裏。

路先鋒跟滿筠心那之後氣得誰都不搭理了,陳宇川知道兩位長輩有氣,他怕他們真氣出好歹來,後來就總借着看胖胖的名義,三天兩頭的往那邊跑,嘻嘻哈哈的哄着兩位老人,逗他們開心。

頭兩次路先鋒見到他就拿棍子,如果路陽在,估計倆人還得一起挨打。

路先鋒打他罵他,陳宇川都受着,有滿筠心在旁邊攔着,路先鋒也不是真打,他又打又罵的,但從沒攆過他,陳宇川知道他只是心裏還有氣。

滿筠心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離婚,問過幾次他們離婚的原因,陳宇川什麽都沒說,因為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路先鋒跟滿筠心一擺手,說他們不管了,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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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冷了,十一月末就下了第一場雪,外面總是一整片的白色,樓下已經落光了葉子的梧桐樹杈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風一吹,雪花又漫天飄落。

樓梯臺階上總是又冷又濕,還挂着帶雪的腳印,聲控燈壞了之後一直沒再亮過。

陳宇川胳膊上真被路陽握住了一個掌印,他每天洗澡的時候就對着鏡子看一看,一個禮拜之後掌印才徹底看不見了。

年底事兒多,陳宇川每天過的都很忙碌,除了經常得去度假村盯着進展外,還有公司裏的事兒。

不過陳宇川又變成了以前那樣,嘴角總挂着特別大的笑,大大咧咧的,時不時還拿公司裏的人開個玩笑,公司的低氣壓終于算是過去了。

公司裏的人都猜,老板跟老板娘肯定是和好了,前臺姑娘得意的跟其他打賭的人說:“看吧,我就說個把月,現在正好。”

陳宇川每次聽到他們小聲的議論他跟路陽,只是笑笑,不說什麽。

淩群中間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叫陳宇川去酒吧玩兒,陳宇川有時候去,有時候不去,去了也沒再喝過酒,只是單純的跟他們扯淡聊天。

他們還是會問他跟路陽,陳宇川總是三兩句話就把話題繞開,扯到別人身上。

那麽幾次之後其他人也不問了,只等着他們自己宣布。

淩群遞給陳宇川一根煙,陳宇川也沒接,“不抽了。”

淩群也沒再讓,手指夾着煙點了點他說:“現在煙都不抽了,這壓根都不用我們多問了,這是又被管住了。”

陳宇川沒接話,算是默認了。

華博學又試着給他倒了杯酒,陳宇川也拒絕了,陳宇川推開酒杯突然盯着華博學看了一會兒,想起了他的姓,問:“你姓華?”

“我他媽當然姓華了。”華博學以為陳宇川傻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

“那你認識華松嗎?”陳宇川問。

“認識啊,他是我叔叔家的弟弟,咋啦?”

“你他媽早怎麽不說?”

“你他媽的也早沒問啊,”華博學不知道他這沒頭沒尾的問的是哪出,“再說,我也不懂音樂,我聊他幹嘛呀,也聊不起來啊。”

得了,陳宇川現在也算是知道了華松為什麽會知道他跟路陽離婚的事兒了。

華博學沒一會兒又杵了杵他肩膀問:“路陽一直在外面出差嗎?沒回來過嗎?”

“沒有……”陳宇川說完想改口,他其實也不清楚路陽到底回沒回來過,也許回來過,只是沒告訴他而已。

“那你也沒去找他?”

陳宇川手揣在兜裏,摸着兜裏的手機說:“沒去,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你都沒去,你怎麽知道你找不到他啊?”華博學說,“路陽還能躲着你不成?”

陳宇川想,路陽應該是真的在躲着他,他從兜裏掏出手機,解鎖之後翻開路陽的微信,兩人的聊天記錄裏除了上回路陽給他發的約好接胖胖的時間外,又新增了兩條,都是他給路陽發的。

第一條是路陽出差那天,陳宇川估摸着他下飛機的時間給他發了一條。

陽哥,下飛機了嗎?

路陽沒回。

第二條是陳宇川一個禮拜前給他發的消息,雪天提醒他注意安全。

路陽還是沒回。

華博學看陳宇川出神了,舉着酒杯在他眼前晃了晃問:“想啥呢?眼睛都直了,沒光了都。”

華博學剛說完,陳宇川握着手機站起來就往外走。

華博學看他神經兮兮的樣兒,在身後喊了他一聲:“這麽晚了,你這麽着急忙慌的去哪兒啊?你要是丢了,我們可賠不起一個新的陳宇川給路陽。”

陳宇川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撈起落在沙發上的外套邊穿邊說:“我去找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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