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還想複婚嗎
第22章 你還想複婚嗎
陳宇川嘴被路陽捂着,只能發出嗯嗯的鼻音跟小動物一樣的悶哼聲,耳邊路陽的呼吸聲被無限放大。
陳宇川動了動脖子,路陽沒松手,陳宇川原本扶着臺面的手抓住路陽的手腕晃了晃。
以前路陽也總愛捂他嘴,一般是他惹路陽生氣的時候,或者是在床.上的時候。
陳宇川也有招兒,他每次一伸舌頭,路陽會立馬松手,這次也一樣,陳宇川伸出舌頭,舌尖在路陽手心裏舔了一下。
路陽捂着陳宇川的手一下子松了,但沒徹底松開他,手臂橫在陳宇川脖子上,手心用力扣着他的肩膀。
陳宇川深深喘了幾口氣,雖然路陽剛剛只是捂他嘴,但陳宇川感覺那一瞬間的呼吸像是要被切斷了一樣,眼前是黑的,胸口也被蒙上了一層黑色。
“陽哥,就算我不硬,也不影響你什麽呀,”陳宇川話裏帶着笑音,不太着調,他想把這個話題繞開,又說:“你想知道剛剛華松跟我說什麽了嗎?”
陳宇川自問自答,“他說下周要舉辦一場私人音樂會,邀請我去參加,陽哥,你說我要不要去啊?”
陳宇川剛說完,聽出緊貼着他耳邊的呼吸聲又重了一點,脖子上也升起一點壓迫感,但很快就松了。
頭頂又落下來一滴水珠,滴在陳宇川額頭上,他猜應該是路陽頭發上的水珠,也有可能是汗,因為他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襯衫都被浸透了。
他拍了拍路陽橫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說:“陽哥,你別這麽用力,是不是想勒死我啊?你要把我勒死了,我肯定就去不成了。”
“你敢?你敢去一個試試看。”
“我沒同意去,”陳宇川笑了,“我跟他說,你要敢打我主意,路陽肯定揍你,陽哥,你會不會揍他啊?”
路陽沒說話,陳宇川繼續問:“陽哥,你是因為脫了衣服之後,我對你沒反應,你才跟我離婚的嗎?你可以一直穿着衣服,我們以前又不是沒試過,可是你後來都不那麽試了,總是把衣服脫了……”
“陳宇川,你是覺得,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要跟你離婚的嗎?”路陽身上的力氣好像都用來扣着陳宇川了,聲音聽起來很兇,卻還是透着很輕易就能聽出來的疲憊。
陳宇川沒說話,他知道,今天他是躲不過去了。
路陽洗完澡的花灑好像沒關緊,一直在往下滴水,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在突然沉默的空間裏顯得有些突兀。
路陽抓着陳宇川手臂的手松了一點,陳宇川也沒再掙紮,後背還是緊貼着路陽火熱的,跟他有着一樣頻率的心跳。
“陽哥,你是不是還是挺愛我的呀?”陳宇川用下巴在路陽手臂上蹭了蹭,“你要是還挺愛我的,咱倆就複婚吧?行嗎?”
陳宇川說完就笑了,最後笑着笑着眼淚都出來了。
“複婚?陳宇川,這麽久了,你看也不敢看,碰也不敢碰,現在卻要跟我說複婚是嗎?”路陽還是站在陳宇川身後,箍着他,沒打算放開,“我不就替你擋了一下嗎?你至于怕成這樣嗎?”
陳宇川咳了兩聲,笑着說:“陽哥,我害怕,我特別特別的害怕,我不敢想,我一想就疼,之前我說過,你別替我擋了。”
“你說過的話多了,”路陽打斷了他,“要我替你從頭數一數嗎?”
“你說,你不試,要談就正經談。”
“你說你死都不撒手……”
路陽話音還沒落完,浴室燈突然亮了,原本漆黑的空間一下子變得通明,兩人已經适應了黑暗,突然被燈光刺得都眯了眯眼。
路陽很快适應了光線先睜開眼,鏡子裏映出自己通紅的雙眼跟不穩的呼吸,陳宇川眼睛還是閉着的。
路陽攤開掌心,虎口拖着陳宇川的下巴,強迫性讓他擡起頭看着鏡子,依舊貼着他的耳邊說:“小川兒,你不是想複婚嗎?想複婚,你卻不敢睜眼是嗎?”
“陽哥……”陳宇川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掀起眼皮,鏡子裏陳宇川眼底的紅比路陽更多更深。
路陽拖着他的下巴,讓陳宇川正對着鏡子,“小川兒,那半年,你是不是從來都沒照過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成什麽樣兒了?你每天一見到我,努力扯出那點笑,但你眼裏的灰色擋都擋不住,你剛剛說想複婚,複婚之後的事你想過嗎?”
陳宇川搖搖頭,身上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他搖頭的時候頭發上的冷汗被他甩落了幾滴。
路陽繼續說:“你沒想過,我想過,我來說給你聽。”
“我每次下班回來之前,你總是一個人躲在次卧的陽臺上抽煙,從樓上看到我的車一停好,你就用力揮着手臂想把煙味扇走,然後關窗,再跑進浴室洗澡刷牙,換下沾了煙味的衣服。”
“以前你那麽愛賴床,每天都比我醒的早,早飯永遠都是熱的,平時連個土豆都不會切的人,跟人學着煲湯,甚至還去學織毛衣,你可真行啊陳宇川,以前我是真不知道,你這麽能幹。”
“你看到我跟葉光赫吃飯,能忍住一句話不問也不提。”
“你失眠也從來沒跟我說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偷偷去醫生那裏開了安眠藥,卻跟我說是維生素。”
“我脫了衣服,你只想躲我,我一抱你,你就說你累了,其實你他媽的是對着我硬不起來。”
“每次我想跟你聊一聊,你總是逃避。”
“我說帶你一起去看心理醫生,我跟你一起去,結果一個月換了四個醫生,你每次都耍賴,最後說什麽也不去,你說你沒問題,你挺好的……”
路陽說到這裏頓了頓,“陳宇川,你是沒問題,你也挺好的,只是因為你又想跑了,又想往回縮了……”
陳宇川舌根有點苦,想開口說點什麽,随便說點什麽能打斷路陽的話就行,但最後除了動了動發苦的舌根外,他什麽都沒說出來。
路陽見他沒反駁,繼續說:“陳宇川,你其實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怕開車過隧道,只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怕,你只是怕我而已,陳宇川,你就是個膽小鬼,你什麽都不怕,你只是想撒手了,你想撒手,那我就讓你撒手……”
“陽哥,我沒想撒手……”陳宇川很小聲的反駁一句,一聲比一聲小,他說完的時候也知道這句挺沒說服力的,他自己都不信。
“你沒想撒手嗎?”路陽語氣咄咄逼人,“陳宇川,你問問你自己,你是真的沒想過嗎?”
陳宇川承認,他想了,今天之前他一直很抵觸自己這個想法,是他自己先冒出來的離婚的念頭,那個念頭已經存在很久了。
他又想跑了,又想退縮了,又想當縮頭烏龜了。
他想撒手了。
“你想了,對吧!”路陽又問一遍。
鏡子裏的陳宇川終于開了口,“陽哥,你別說了……”
“我就說這麽幾句,你就受不了了是嗎?”路陽又把陳宇川往前箍緊了一點,兩人又貼近了鏡子。
兩道很亂的呼吸纏繞在一起,路陽的呼吸壓着陳宇川,陳宇川想動彈都不能。
路陽的浴袍蓋住了他一半的胸口,他扯開浴袍的帶子,前襟散開,沒了浴袍的遮擋,陳宇川肩膀貼上路陽胸口時瑟縮了一下,很明顯的抖動了一下。
路陽往身側走了半步,鏡子裏露出左側大半個胸膛,他抓着陳宇川的手擡起來,往鏡子上伸了伸,陳宇川的手用力的往後縮。
“隔着鏡子,你也不敢碰嗎?”路陽的力氣要比陳宇川大了很多,陳宇川的手指被路陽握着,一點點伸到鏡子前。
鏡子裏路陽皮膚上都是沒擦幹的水珠跟細細密密的汗,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路陽左側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有一處邊緣很寬又不規則的圓形疤痕,那道疤留下來的時間還很短,只有半年,現在依舊是深紅色。
陳宇川指尖都白了,沒有一點血色,路陽抓着他的手摸着鏡子,冰冷的鏡子裏是明顯的凸起感,陳宇川腿軟得站不穩,只能用力靠在路陽懷裏。
手指摸到鏡子裏路陽胸口時,疼得他用力嗚咽了一聲。
路陽還握着陳宇川的手,拇指在他掌心裏揉了揉,“我們一直沒聊過那天的事,現在我來跟你說一說。”
“陽哥,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陳宇川想打斷路陽。
“隧道只有兩車道,不算寬,兩邊都是牆壁,因為度假村其中一個項目的審批,你說錯話得罪了一個領導,我說了你兩句,那之後你自己一個人跟那群人喝了好幾次酒,一直沒跟我說過,最後搞定的時候你喝醉了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你,開車回去的時候你在副駕上睡得特別香,那輛貨車失控撞過來的時候,我無論怎麽轉彎,都會撞上去,那根鋼筋穿過玻璃窗的時候我沒多想,我就是想護着你……”
路陽又握着陳宇川的手指往前伸了伸,隔着玻璃在自己胸口上摸了摸。
“小川兒,你知道我那時候在想什麽嗎?我在想,副駕上的傻子又要睡不好了……”路陽捏着陳宇川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冰涼的鏡面,“那時候我沒覺得鋼筋穿過身體有多疼,但是後來想想,是真的疼,特別疼……”
陳宇川手指連帶着手腕都在顫抖,下巴抵在路陽的手臂上,眼淚一直往下滾,鏡子裏的人影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楚,他嗚咽着說:“陽哥,我不值得你為我拼命。”
路陽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陳宇川臉上的眼淚說:“那你告訴我,什麽樣才是值得,什麽樣又是不值得?你的确不值得我拼命,我拼命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十六年了,因為你早就是我命的一部分了……”
“陽哥……”陳宇川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吸聲比聲音還大,“我跟你在一起十六年,只在你身上留了兩處我怎麽擦也擦不掉的傷疤,我害怕,我不敢看你,陽哥,我疼,我想想就疼……”
“疼是嗎?既然疼,你還想過那半年一樣的生活嗎?”路陽斷斷續續的開口問,“既然怕,你現在還想跟我複婚嗎?”
陳宇川用手捂住了臉,沒再繼續看鏡子,聲音從指縫裏漏出來,“不複了,陽哥,不複了……”
“陳宇川,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你還想複婚嗎?”
作者有話說:
刺激刺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