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暗中的趙老二還在呢喃:“你說娘到底咋想的啊,非要老三再娶…”
鄭桂蘭猛地掐趙老二,狐疑道:“你是不是在惦記騷狐貍?好哇,趙山根,你能耐大了啊!”
趙老二忍痛捂住鄭桂蘭的嘴:“你瞎說啥呢?!”
鄭桂蘭直接坐起來:“你敢說你沒想——”
“沒有。”
趙老三:“我在說老三,話趕話說到素芬…”
鄭桂蘭:“還說沒惦記,我又沒說是周素芬那個狐貍精,你提她幹啥?還素芬呢,叫得可真親熱。”
趙老二最近的确迷上了周寡婦,現在他借住在周寡婦家,媳婦這麽一吼,周寡婦肯定聽到了,趙老二覺得他有必要護着美人。
黑夜裏,夫妻倆大打出手。
住在東屋的周寡婦還沒睡,聽到鄭桂蘭指桑罵槐地罵她,周寡婦氣得胸脯直顫。
“娘。”
秀娥皺眉:“你聽聽,又在說你。”
周素芬委屈死了:“趙老二慫蛋一個,我就是守一輩子寡也看不上他。”
秀娥:“那他媳婦罵你幹啥?”
周素芬得意:“嫉妒我呗,瞧把她急的,嘁,趙老二給我提鞋我都不稀罕…”
秀娥眼珠子轉了下:“娘,那讓趙老三給你提鞋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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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素芬楞了:“趙老三?”
那個滿眼只有娃的高大男人?
秀娥醞釀出哭聲,突然抱住周素芬:“娘,我想要爹了,我想像香茶那樣有爹疼…”
女兒一哭,周素芬心疼壞了。
低着頭的秀娥使勁掐自己大腿,哭得更大聲:“娘,我要趙老三當我爹,我想要嘛…”
哭了幾嗓子後,秀娥仰頭:“娘,等我有了爹,桂蘭嬸就不會罵你是勾男人的狐貍精,我不想娘當狐貍精。”
周素芬感動女兒為她名聲着想,但嫁給趙老三…
趙老三長得是挺端正,可惜嘴巴子少,再一個,後娘難當,她受點氣無所謂,主要是女兒跟着過苦日子就不劃算了…
秀娥将她娘的心思猜得滴水不漏,擒着眼淚分析:“娘,趙老三連抱來的香茶都寵上了天,對我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
周素芬沉默了,秀娥也不再說話,夢中她娘既然嫁進過趙家,說明她娘對趙老三有點意思,她點把火開個頭就行,說多了容易惹她娘懷疑。
說起來,她娘其實是個花花腸子,嫌貧愛富,夢中那個娘也是,嫁進趙家後嫌趙老三窮,才一年就拐走趙老三所有的積蓄坐火車跟城裏男人跑了。
她不能将夢裏的事告訴她娘,不然她娘一定會問城裏那個有錢男人是誰。
望着坐那沉思的她娘,秀娥突然覺得現在的她娘應該不會再跟有錢男人跑,畢竟趙老三得大隊長看重,還拿了‘先進五好家庭’,也不是窮光蛋…
秀娥細數趙老三的優點時,周素芬在想趙老三家的新屋。
她仔細看過了,四間屋用得都是好瓦,這年頭有能耐有錢的人才買得到瓦。
哎,前頭死鬼留下的積蓄已經不多了,她是時候找個男人靠靠才行,趙老三嘛,勉勉強強。
見她娘舒坦的伸懶腰睡覺,秀娥松了口氣。
所以當第二天早上石翠菊請來的媒婆找上周素芬時,周素芬絲毫沒懷疑自己女兒私底下早已和石翠菊‘勾搭’上了,甚至還紅着臉點了下頭。
媒婆喜滋滋的回來傳話:“老嬸子,那邊點頭了。”
石翠菊哈哈大笑,樂颠颠地去新屋找趙老三。
老三這些年太糊塗了,對着一個抱來的野種掏心掏肺,說出去真叫人笑話。
要不是這小狐貍精吹耳邊風,老三會吵着分家?
一想到前段時間的分家,石翠菊就心哽。
“周嬸子要當我後娘?”
提着兔籠準備去山裏接兔子的香茶楞在原地,表情有些微妙。
和趙老三提媒婆的石翠菊陰陽怪氣地來一句:“找個娘管管你不行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邊野,像你這樣的,長大沒人要。”
香茶低着頭撇嘴。
她跑山是去接兔子回家,不是貪玩,她也不是野孩子,咋就沒人要了…
石翠菊越說越得勁,叉着腰說香茶這樣沒娘養的野種早就該找個後娘管教管教…
趙老三不悅打斷:“娘,你要這樣說,那我就不續…”
石翠菊急了:“老三,你丈母娘盯着你嘞,你不續?我話都放出來了,你讓我老臉往哪擱?難不成你想娶錢桃花?”
趙老三:“娘,我和桃花不可能…”
當年姨妹往枝繁葉茂粥碗裏撒灰,之後還反咬一口說香茶污蔑她,香茶那時才三歲,自個吃飯都費勁,哪來的力氣端熱得燙手的大海碗粥?
這樣一個心思歹毒的女人他不會要,哪怕是杏花的妹妹也不行。
何況是繼妹。
聽兒子說不要桃花,石翠菊當即道:“那就要素芬,回頭錢家人找你,你就說你和素芬好上了!”
趙老三:“沒好上…”
他和秀娥娘沒說過幾句話,好啥好?
石翠菊不關心這些,只說:“你現在分了家,又要養三個孩子,沒女人幫襯咋成?我看素芬就不錯,這些年一個人拉扯秀娥,還把家裏打點的周到,有她在,娘日後死了也放心。”
“娘…”
石翠菊在新屋費勁了口舌,趙老三無奈,只好說考慮考慮。
石翠菊不想逼兒子太緊,就說給趙老一天時間考慮,明天媒婆會上門。
石翠菊一走,香茶忙問:“爹,秀娥娘真的要當我後娘了?”
趙老三鎖好門,牽着香茶往大茶山上走,聞言刮了下香茶的小鼻子,笑着詢問:“香茶不想要個後娘?”
他養孩子粗,香茶一天天大起來,有些事的确需要做娘的來教。
對于續弦這事,趙老三其實不太熱衷,但無奈姨妹總借口他屋裏沒女人上門,如今倒好,還想嫁給他,這可不行!
他在病床前答應過杏花,日後即便續弦也不娶姨妹。
只不過姨妹和丈母娘逼得緊,他得想法子絕了錢家人的念頭。
至于周寡婦…
走一步看一步吧,半路夫妻的事不好說,不過人家如果真心厚待他的三個孩子,他肯定也會以心換心。
但若說愛情,嗐,搭夥過日子談啥感情。
香茶心裏酸澀,她的娘只能是杏花娘。
可她爹真不容易,為了給兩個哥哥縫書包,爹就去找大伯娘學,長厚繭的手根本就抓不起針,兩個書包縫好了,爹的手疼得端碗都抖。
要是有娘在,爹應該會輕松點吧?
思及此,香茶違心地點了下腦袋:“爹,你娶後娘吧。”
娶一個能疼爹的後娘。
趙老三摸摸香茶的腦袋:“走吧,不說這個,咱去接兔子回家。”
提及兔子,香茶臉頰上這才綻放出笑容。
昨兒來財哥哥跟她說,說藏在山裏的兔媽媽生了,生了一窩毛茸茸的小兔子。
她大伯娘前兩天和大伯吵了一架,哭着跑回了娘家,來財哥哥要頂大伯娘的工沒空跟她一起上山,來旺哥哥要勸大伯娘回家,也沒功夫。
帶一窩兔子回家的重任就這樣交到了她手中。
趙老三一聽兔子有十二只,當即樂了,連夜用竹篾編了個大籠子。
兩人小心翼翼的将一只又一只又小又軟的兔子往籠子裏放,數了數,發現有十五只,應該是後來又生了三只。
望着一窩小兔子,香茶笑眯了眼。
父女倆沒着急下山,這時候下山容易碰上村裏人,他們一邊等,一邊在山裏摘野菜。
趙老三心裏惦記着小舅子和兒子們沒尋到的人參,摘了一筐野菜後,趙老三往杉泡林走。
沿着杉泡林往深處走,走到一處渺無人煙的地方找了一個多小時,就在趙老三洩氣準備無功而返時,香茶驚呼一聲。
“爹爹爹,你快看那——”
趙老三舉目望向山坡,好家夥,他這是闖了人參雞的老窩嗎?
扒開茂密的雜草,前方山谷地裏有十來只人參雞低着頭在那咯咯啄吃。
風兒一吹,肥嘟嘟的人參雞尾巴上翹起的小撮紅色羽毛迎風搖擺。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捕捉到藏不住的驚喜。
一番撲騰後,趙老三抓到五只,香茶個頭沒草高,跨不開步子,但也抓到一只。
發了,發了!
趙老三用草繩綁人參雞時,心窩像是流了蜜。
一只人參雞賣四張大團結,六只就是二十四張,有這些錢在,孩子們的學費自然不用愁了。
香茶蹲在那刨土,趙老三看看天色,再過一個小時火車要來,他得趕緊把雞賣掉。
“香茶。”趙老三喊,“走咯。”
香茶哦了聲,随手揪起綠葉頂端的紅果:“爹,這果子我能吃嗎?”
趙老三一看,揉了揉眼,呆了。
這紅果是人參果子對吧?!枝繁跟他比劃過。
是了,這裏是人參雞的老巢,肯定有人參啊!
香茶指着地上的草:“爹,這就是人參雞的小雞崽嗎?”
趙老三挖呀挖,生怕弄斷。
“應該是。”趙老三嘿嘿笑。
枝繁說人參底下有須,上面有紅果,準沒錯。
完完整整地挖出來後,香茶在背後草從裏脆生生地喊:“爹,這還有紅果果!”
趙老三腳底一軟,差點摔倒。
天吶,天吶,今天財神爺下凡渡劫嗎?
不過趙老三沒繼續挖,只因為這些人參太嫩了,用他大兒子的話說,人參老了才值錢。
用心記下窩點後,父女倆依依不舍地往山下走,途徑大茶山火車站,趙老三趁周老頭不注意将東西全賣了。
一共七十四張大團結。
揣着厚厚一沓鈔票,趙老三又驚又喜,走路開始同手同腳,好在天黑沒人注意,兩人順遂地回了家。
在新家可以肆無忌憚地聊,保守起見,趙老三還是插好門栓後才将錢拿出來給兒子們看。
葉茂嘴巴張得老大,就連一向冷淡的枝繁都神采飛揚起來。
別說兒子們不淡定,趙老三躺到床上後心還在狂跳。
他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這麽多錢,後半夜,趙老三忍不住起身又數了一遍錢。
數好錢,趙老三滿意地鎖上,趁着起夜悄悄進到隔壁香茶的房間。
給熟睡的女兒掖好被子,又去兩個兒子的屋溜達了一圈後,趙老三這才安心睡下。
趙老三不知道的是,他才睡着,這邊香茶突然一個哆嗦打顫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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