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趙香茶的名字一落地, 別說其他人沒回過神,就連香茶自己都處在懵逼中。

五年來,哪怕是最讨厭香茶的石翠菊都沒喊過香茶的全名, 喊得最多的是‘家裏那個禍害精’。

一時沒人回應, 小哥以為自己看錯了名字,低頭檢查了下。

嘿,沒錯啊,就是趙香茶。

香茶這會子腦袋瓜終于清醒了,小哥喊得人就是她, 但她不敢上前應聲。

她沒朋友,誰會給她寫信?

別…別是當年抛棄她跑去四九城再也沒回來的親娘吧?

香茶頓時低下頭, 真要是那位寄來的信,她…不想看。

哎,也不一定是親娘寄來的,誰寄錯了也有可能。

小哥走近了些,問一旁唯二的兩個大人:“同志,你們大隊真沒叫趙香茶的人?”

難道地址弄錯了?

席季路和李靜婉齊齊看向身邊耷拉着腦袋很不開心的香茶。

“她就是。”李靜婉說,

小哥:“你就是趙香茶?”

香茶點點頭, 見小哥拿出東西往信封上蓋紅戳,香茶皺着眉。

完了, 完了, 她親娘給她寄信了, 是不是要帶她走,嗚嗚嗚,她舍不得爹, 舍不得哥哥和舅舅,舍不得家裏的小兔子…她不想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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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不情願地接過信, 香茶兩條淺細的眉毛蹙在一起,小哥樂了。

“咋瞅着不開心?”

小哥長腿利索的往二八大杠上一擡,笑着八卦:“小孩,你還有四九城的朋友哇?”

香茶眉頭皺着更深了。

一旁的美玉雙目圓瞪,狐疑道:“四九城來得信?不可能。”

小哥腳踩上踏板,因着和美玉還算熟,就接了話茬:“我騙你幹啥?信封上寫了地址,就是四九城。”

美玉疾步上前去搶香茶手中的信,但有人比美玉更快。

香茶:“枝繁哥哥?”

趙枝繁攥緊了信,冷凝的目光定在信封上的地址和人名上。

确實是四九城寄來,但…

趙枝繁頭一次用陌生的眼神打量還沒他腰高的妹妹。

香茶渾身不自在,她和葉茂哥哥一樣,最怕大哥。

就現在這架勢,八成是她那位親娘寄來的。

哎,大哥是不是誤會她了,她從來沒想過離開這個家跟親娘走。

趙葉茂擠開暗搓搓偷看信封的美玉,掃了眼信封上的字後,趙葉茂的眸子不合時宜地眯了起來。

上面是個男人名字。

“老師,我想請半天假,家裏有事。”趙葉茂當機立斷。

趙枝繁則抱起香茶,斂眸平靜地看向李靜婉和席季路。

香茶窩在大哥懷裏,她的臉貼着大哥的胸膛,她感覺大哥心砰砰跳得幾乎要蹿出喉嚨。

席季路視線隐晦的從信封上挪開,笑着點頭:“去吧,有需要幫忙的只管找老師。”

趙枝繁沉默地點了下頭,趙葉茂則大聲地道了謝,兄妹三人拿着信急匆匆離開了學校。

美玉楞了下,想追上去看個究竟,她想知道到底是誰給香茶寄了信,還是從四九城來的。

然而才走了兩步就被李靜婉一把攔住:“你要去哪?快跟我回去上課。”

旁邊的來旺還記恨着上次美玉罵他滾的事,雖然他也好奇香茶手中的那封信,但看美玉想看卻看不到的着急模樣,他心裏爽極了。

“修勾,修勾哈哈哈…”來旺故意氣美玉,叫得非常大聲。

一些男孩們跟着附和,走廊上‘修勾,修勾’回蕩個不停。

李靜婉嘴角笑抽了下,該說不說,這種方言喊出來莫名有一種喜感。

美玉臉黑的能滴出墨,咬牙切齒間使得臉上那塊疤痕越發的恐怖。

李靜婉看到這樣的美玉吓了一大跳,以為美玉懷恨她上課糾正讀音的事,當即心裏有些不爽,手随即松開了美玉。

美玉扭頭奔向路口,可哪裏還有香茶的身影,那兩兄弟走得又快又急,她一個跛子壓根就追不上。

她好想知道是誰給香茶寫得信啊。

手指緊了緊宋秦哥哥寫給她的信,她心裏那點好奇突然沖淡了不少。

香茶根本就沒有大城市的朋友,她才是貨真價實的有!

這邊,趙枝繁抱着香茶一路回到家。

都不用趙枝繁比劃,趙葉茂默契的拐去田埂上喊趙老三。

不一會兒,趙老三沉着面孔也回來了。

甫一進門就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封信。

香茶站直身子:“爹。”

趙老三摸摸女兒蓬松的腦袋瓜,拿起信,信還沒拆,上面的字他只認得女兒的名字。

“你來讀。”趙老三将信塞給趙葉茂。

趙葉茂犯愁:“爹,信是給香茶的,我拆不合适吧?”

他讀了四年書,懂得私拆別人的信是個很差勁的行為。

趙老三低頭看向女兒:“爹能看你的信嗎?”

說這話時,趙老三覺得很不是滋味,女兒的信…他女兒長這麽大連縣城都沒去過,誰好端端的會給她寄信?

還是從四九城寄來的。

他那位恩人當年回得正是四九城,但臨走前和他說過,以後縱是有機會要給他寫信,也絕對不會在信中透露香茶的任何信息。

如果有四九城那邊的人來找他看香茶,恩人求他務必說香茶是他親生的。

所以當小兒子和他說四九城有人給香茶寄來了一封信,署得還是男人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腦袋驟熱變成空白,就好像晴空一個雷劈得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他總感覺恩人當年在躲着誰,不會是在躲香茶的親生父親吧?

難道那個男人做了對不起恩人的事?

這封信會不會就是那個男人寄來的?他要帶走香茶?

趙老三頭疼,香茶是他一口一口喂大的,是杏花的心肝寶貝,當年要是沒有這個軟得像小貓的一樣的女兒待在杏花身邊,杏花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香茶哪裏知道這小會兒的功夫他爹已經在琢磨着如何跟她的親生父親争奪她了。

“葉茂哥哥,你讀吧。”她也想知道信是誰寄來的,裏面都說了啥。

趙老三霎時立起耳朵,趙枝繁注視着弟弟。

趙葉茂忙拆信,看完第一行字後,少年嘴巴開了合,合了又開,就是沒聲。

趙老三緊張的嗓音發抖:“念啊。”

趙葉茂惶恐地擡頭,眼神就像見了鬼一樣恐怖。

趙枝繁直接将信奪了去,香茶好奇地踮起腳張望。

這一看,香茶忍不住捂嘴驚呼。

這、這不是筆友哥哥在她夢裏留下的記號信嗎?

一模一樣,額,她還是一如往常的不認識。

唔,她以後一定要好好讀書,堅決不當文盲。

等等…

筆友哥哥給她寄信了?!

天吶天吶,她的小筆友是真人!

香茶的不正常小動作逃不過趙家三個男人的火眼金睛。

“說,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趙葉茂将信紙重重往桌上一扣,語帶咆哮。

“你小子能耐了啊,敢吼你妹妹!”趙老三一個板栗子敲到趙葉茂的腦袋瓜上。

趙葉茂疼得捂住腦門,跳着腳喊:“爹,你還護着她,你都不知道她在外邊交了啥亂七八糟的朋友…”

“香茶有朋友啦?”

趙老三嘿嘿笑,只要不是香茶親爹來信都好說。

香茶撓撓頭:“嗯。”

趙老三眉開眼笑,半蹲下身揶揄地盤問:“啥朋友啊,在哪認識的啊?咋沒見你帶他來家裏玩?”

不愧是他養大的女兒,才五歲就知道找對象了,不錯不錯。

當然了,說這話的趙老三誤以為這封信是女兒和朋友在玩過家家。

香茶癟了嘴,她該咋和爹交代筆友哥哥的事?

“爹!”

趙葉茂恨不得拿棒槌敲他爹的腦袋,都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

一旁的趙枝繁看完信後,眼角迅速劃過陰翳。

他把信往他爹面前一遞。

趙老三楞了下:“信咋了?”

趙葉茂充當哥哥的嘴巴,憤怒道:“爹,寫信的人在詛咒咱家!信上說大哥腿要斷,我要坐牢,爹你也要死,這不是詛咒是啥?!”

趙老三眼前一黑,誰這麽缺德?

三個男人六只眼睛緊緊盯着香茶,趙老三喉嚨滾了下,不敢置信地問女兒。

“香茶,你跟爹說,你到底是在哪認識的這人?”

頓了下,趙老三眼中直冒怒火:“給你寫信的是不是隔壁大隊的知青?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一刻,趙老三的腦子一下拐了彎,這人不可能是女兒的朋友。

從四九城寄來的,又熟悉趙家的地址,除了常常和二房侄女美玉聯系的男知青外,還能有誰?

趙老三想得很遠,侄女美玉一向和他這房不對付,那個男知青和美玉要好,會不會男知青為美玉打抱不平才特意寄信過來惡心詛咒他們這一家人?

香茶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爹和哥哥們身上來回睃巡,爹已經在罵二房的美玉姐,還說待會要拿着信去找二房的人算賬讨說法。

至于兩個哥哥…

葉茂哥哥嚷嚷着去拿棍子:“敢詛咒我哥斷腿,我先把他的腿敲斷再說!”

枝繁哥哥倒是稍微冷靜些,只不過那雙含有審問意味的視線烤着她渾身不舒服。

香茶踩着小碎步上前拉了拉趙枝繁的手,焦急道:“枝繁哥哥,你快去攔着爹和葉茂哥哥。”

趙枝繁不為所動,他直覺妹妹認得寄信的人,且這人不是美玉的知青筆友。

“哎呀,我說我說。”

香茶跺跺腳,一手拉着趙老三,一手抓住趙葉茂手中的棍子,極為羞赧地說:“我也有筆友哥哥,這信就是他寄來的…”

這話宛若炸彈,趙老三臉上劃過狠厲,憤怒地用吱嘎窩夾起香茶的小身子,一巴掌就這樣落到了香茶的屁股上。

“你不聽話,好的不學,你學美玉交啥子筆友?!”

香茶痛得眉頭蹙成團。

打第二下時,趙枝繁攔住了,沖趙老三比劃:“爹,讓妹妹說。”

趙老三習慣了聽大兒子的指揮,旋即松開香茶。

又忍不住問:“疼不疼?”

香茶揉揉火辣辣的屁股,小聲說不疼。

趙老三嘆氣,香茶一向乖巧懂事,不應該做出和男知青厮混的事…

肯定有誤會,趙老三有點後悔剛才打美玉,但他是真的吓到了,要知道前一個和男知青有瓜葛的姑娘投井死了…

香茶自知瞞不下去,她跑到外邊将院門插好,又踩着凳子關上窗戶,還将裏屋的門也合上。

趙老三看呆了:“香茶,你這是幹啥?”

神神秘秘的…

确定外邊沒人偷聽後,香茶呼出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臉頰,然後不急不緩的将她和筆友哥哥之間的事完完全全交代了出來。

香茶巴拉巴拉的一頓說,趙老三聽得雲裏霧裏,扭頭去看兩個兒子,指望有人解釋下現在到底是個啥情況。

小兒子在看他哥,趙老三轉而求證似的看向大兒子。

趙枝繁對妹妹在夢中和男人相見的事感到驚訝,但很快恢複尋常的淡定,然後向爹和弟弟點了下腦袋。

趙老三和趙葉茂相視一眼。

所以做夢真的可以和千裏之外的人結識?

趙葉茂腦門突突:“香茶,信上說大哥斷腿,我要坐牢,爹要死,這些也是真的?”

香茶點頭:“筆友哥哥很神,美玉姐的鐵絲就是他讓我拿的,還有家裏之前…”

她掰着手指頭數着從前趙家要遭的罪,很多都是筆友哥哥提醒了她才避免了過去。

一番話下來,趙老三大呼不可思議。

“你那天早上哭也是他跟你透露娶後娘咱家就要遭難?”

香茶:“是呀。”

說着她噘着嘴看向二哥:“信上真的說大哥要斷腿,你要坐牢,爹要…呸呸呸。”

趙葉茂吊兒郎當:“信上就是這麽寫的,香茶,不是我要笑話你,你這所謂的筆友哥哥難道是黃大仙?”

滿嘴的跑火車,他一個正直的讀書人咋可能坐牢蹲號子?

如今蹲號子的都是些啥人?打架鬥毆殺人放火的二流子,或是拉小姑娘進玉米地的流.氓。

他趙葉茂是嗎?是個屁。

香茶瞥了眼狂妄自大的二哥,幽幽道:“葉茂哥哥,你要是不信就讓爹娶秀娥娘,到時候是啥情況一看就知道了。”

趙葉茂噎了下,他寧肯相信他爹娶了後娘他就要蹲號子,也不要嘗試讓後娘進門。

坐在一旁沉思良久的趙枝繁忽然打起手勢:

“這事不要告訴外人,回頭別人問起,就說——”

趙老三截走話語:“就說是香茶親娘寄來的,不要說什麽筆友,容易讓人誤會。”

也是,隔壁大隊男知青和村裏姑娘勾勾搭搭的事在外頭傳得火熱,搞不好會以流.氓罪處罰。

香茶還小,不能惹身騷。

香茶木木地點頭,這是她爹第一次說她親娘。

不止香茶呆住,趙枝繁和趙葉茂也驚了下。

趙老三看着三個孩子懵逼的臉,忽而一笑:“香茶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一手養大的,帶她回家的時候,才丁點大,和咱家後院的奶兔差不多,軟的我都不敢碰,生怕捏壞了…”

香茶有襁褓中的記憶,當即撲倒她爹懷中:“爹,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我喜歡這兒…”

趙老三笑了下,擡眸沉聲交代兩個兒子:“信的事別說漏嘴,去吧,帶妹妹去學校上課去。”

香茶一手牽着一個哥哥,蹦蹦跳跳地回了學堂。

屋裏,趙老三記下地址,然後将信塞進鍋臺燒了。

對于女兒的奇遇,趙老三本着‘寧可信其有’的态度。

他覺得他有必要遠離周寡婦一家人,這一切災難的源頭在于他娶了周寡婦。

鎖好門,趙老三馱着鋤頭準備下田,走到村尾看到周寡婦和秀娥,趙老三頓住腳。

“趙三叔——”秀娥激動地喊。

誰料下一秒,馱着鋤頭的趙老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反方向跑去。

丁大嘴和周寡婦嘀咕:“他這是咋了?咱又不是吃人的豺狼,他跑這麽快幹啥?”

周寡婦嘴角僵了下,柳媒婆跟她告狀,說趙老三如何如何看不起她這個美人寡婦,嫌她不幹淨,她本來不信,現在是不信也得信了。

周寡婦氣呼呼地拽着秀娥往家走。

秀娥:“娘,咱不是要給三叔家送窩窩頭嗎?還沒送呢…”

周寡婦黑着臉:“送啥送,走,跟我回家!”

她是腦子被火車軋扁了才會稀裏糊塗的聽女兒的話做窩窩頭給趙老三吃。

想要娶她的男人能從村頭排到村尾,趙老三算老幾?

眼瞅着她娘走了,再看看‘逃之夭夭’不見蹤影的趙老三,站在原地的秀娥急得使勁抓頭發,心裏憋着火,秀娥忍不住啊啊尖叫起來。

老天爺能不能可憐可憐她,就讓她當趙老三的女兒吧!!

沒走幾步遠的丁大嘴将秀娥發癫仰天大叫的一幕看在眼裏,上工的時候,丁大嘴将秀娥古怪的行為和趙老三說了。

趙老三面上淡定,心裏宛若翻江倒海。

看來香茶那個筆友在信上說得都是真的,周寡婦母女對他家确實意圖不軌!

周日這天,趙老三休了一天工,找大隊長借來洋車子,騎上車,趙老三跑了躺縣城。

下午錢火狗翻山越嶺來到趙家,一聽姐夫去了縣裏,錢火狗眼珠子轉了下。

“香茶,我帶你去縣裏逛逛咋樣?”

香茶蹲在地上寫字,聞言搖頭:“不去。”

錢火狗:“為啥啊?寫字哪有出去玩有趣。”

香茶丢掉樹枝,錢火狗:“寫完了?”

“嗯。”

錢火狗湊過來瞄了眼,地上的字有點歪,但看得出來香茶是越寫越好。

“寫完了就跟我去城裏玩呗,我帶你去打牙祭。”

一聽吃的,香茶來了興趣,可很快又萎靡了。

“不了吧,咱沒車,我走不動。”

錢火狗:“有車,沒讓你小腳走。”

香茶困惑:“車在哪?”

錢火狗下巴往大茶山方向擡,香茶順着狗舅舅的視線看過來,舌頭打結:“狗舅舅,你不會是想——”

“就問你去不去?”

香茶想了想:“去!”

她沒去過縣城,也沒坐過火車,她想去城裏的書店看看,金鳳有連環畫,她沒有,每回都是金鳳借給她看,怪不好意思的。

将她爹給她的零用錢揣進書包,和兩個哥哥打了聲招呼後,便和狗舅舅往大茶山火車站方向趕。

搭火車老貴了,比坐村口的牛車還要貴,來回要六毛錢,所以即便山上停有車站也幾乎沒人願意出錢坐火車去縣裏。

當然了,像錢火狗這樣在十裏八鄉混混道上出名的人就經常坐火車,還耍賴不給錢。

不過尋常人可沒錢火狗臉皮厚,蹭火車蹭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看到錢火狗牽着五歲的香茶走過來,坐在火車月臺小屋門口的周老頭冷冷開口:“又來?”

錢火狗撓頭憨笑,俨然一副不打算出錢買票的痞子樣。

香茶甜甜地喊:“周爺爺好,我請你吃高瓜餅,喏,我爹烙的,可香可脆了呢。”

說着小手從斜挎包裏拿出一塊用油紙包着的高瓜餅,攤開到周老頭面前時還冒着熱氣呢。

周老頭笑,身子不自覺地彎下:“香茶乖,留着自個吃吧。”

香茶堅持:“給周爺爺吃。”

周老頭只好收下,嚼了口,麥香味滋溜着口舌,再嚼,切成絲絲的高瓜耿脆耿脆的,嚼幾下就能吞進肚,對周老頭這種只剩門牙的老人可太友好了。

“香茶去城裏幹啥呀?”

火車還沒開進來,吃了人家一塊餅的周老頭笑着和香茶攀談。

香茶:“我要去買連環畫。”

省略了狗舅舅帶她去吃好吃的環節,有錢吃零嘴沒錢買票,這過不去吧。

一聽買書,周老頭樂了,連連誇香茶好學,周老頭是舊社會過來的人,以前上過幾年私塾,肚子裏存着墨水呢。

趁着火車還沒來,周老頭撫着白胡子考究起香茶。

香茶連蒙帶猜逗得周老頭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火車嗚嗚嗚的過來了。

香茶乖乖和猜字謎還沒玩夠的周老頭揮手,被狗舅舅抱上火車時,香茶楞了下。

美玉姐這時候來火車站幹啥,又不坐火車,難道是來接人?

頭一次坐火車的香茶興奮壞了,火車開起來後的轟轟聲刺激着她的小心髒加速砰跳。

躲開巡查的檢票員,兩人趁着人多在下一站下了車。

錢火狗帶着香茶先是去了趟黑市,錢火狗到哪都有朋友,在黑市轉了一圈後,香茶一分錢沒花肚子卻飽得像個小皮球。

兩人沒在這條流動性強的黑市久呆,兩人得趕在下一班火車過來前回家。

知道香茶惦記着連環畫,回家之前,錢火狗帶着打飽嗝的香茶往縣裏唯一一家書店走了一遭。

買上四本連環畫,又給兩個哥哥買了寫字本,香茶手中的零用錢就這樣沒了。

結賬的時候錢火狗想掏錢,香茶沒要。

錢火狗笑笑沒說話。

下午六點會有一班火車從四九城開到大茶山方向,不過這班車次較少,只有周日的時候才有。

因是回程車,車上的人并不多,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香茶将連環畫鋪在腿上津津有味地看,看着看着,她感覺有陌生視線聚焦在她身上。

一擡頭,對面的年輕男人若無其事地壓低帽沿。

作者有話要說:

蹲個預收吖:《重回七零和糙漢趕海養娃》

[漂亮女知青和糙漢在七零趕海、養娃+美食的日常溫馨文,趕海內容較多]

文案:

上輩子家逢變故後,漂亮的虞柳柳跨城千裏來到繼母娘家所在的破舊小漁村當知青。

她是帶着對繼母的恨去的,因此十分不喜小漁村。

厭煩憨厚友善的漁民,憎惡漁村的蛏螺貝蟹、蝦魚鮑藻,一度患上厭食症,瘦骨棱棱。

和她一道來的男知青不嫌棄她,她以為迎來了愛情的曙光。

殊不知被騙的徹頭徹尾。

她崩潰跳海而亡,不顧安危迎巨浪出海尋她屍身的卻是漁村名聲最壞、每天都要做深刻檢讨,挨沙子錘打不能還手的壞分子。

無人知曉,又高又瘦,黑黢黢的糙漢每晚都會來她墳前訴說纏綿愛意,悶聲哭到嗓子幹啞才離開,回去後還要抱着她的牌位睡覺。

身為阿飄的虞柳柳紅了臉,就這樣跟在男人身邊多年,目睹了男人的一切,包括不擇手段為她報仇…

一朝重生,虞柳柳決定讓男人抱抱她香軟真實的身子,而不是抱她的牌位解相思之苦。

她還要每天和男人一起日升抻船出海,夜黑收網歸家,再給男人生個在沙灘上拎桶撿貝殼的小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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