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時間一晃過去六年 , 這一年香茶十三歲了。
六年裏,趙家發生了很多變化。
令香茶開心的莫過于舅舅娶了媳婦,以及大哥趙枝繁成了市報的一名正式記者。
錢火狗的愛情路走得并不順暢, 雖然錢火狗聽從許久年的安排拿到了地軌工人的名額, 但可惜錢火狗不識字。
當年黃站長退休前之所以提拔錢火狗,一是看在趙老三送信的份上,二來,在明知山洪會沖過來的情況下,錢火狗還能在火車站守着地軌, 黃站長感激錢火狗。
所以趙大虎锒铛入獄後,大茶山站的這段地軌的檢修工作就落到了錢火狗頭上。
但很快黃站長就發現了不妥, 趙大虎雖說沒手藝 ,但好歹認識字,錢火狗呢,連字都不認識。
錢火狗是個善聊的胚子,察覺出黃站長對自己不滿,立馬表示自己可以學。
黃站長嘆了口氣 ,說自己馬上就要正式退休, 命令錢火狗必須在他退休前持證上崗,否則新站長肯定會找錢火狗的麻煩。
錢火狗當然不甘心辛苦到手的工作就這麽沒了, 但讓他在短短三個月裏識文斷字, 這簡直比登天還難。
後來還是香茶将錢火狗的煩惱偷偷和李靜婉說了, 李靜婉琢磨了會,決定親自教錢火狗認字。
事急從權,當然不能從‘日月水火’這樣的字開始學, 李靜婉熬了幾個大夜,從周大爺那讨了幾本有關地軌修理的書, 嚼爛了然後教給錢火狗。
錢火狗是真心想保住這份工作,所以學得格外認真。
高強度的學習下,錢火狗順利通過了黃站長的考核,只不過這種法子也有弊端。
但凡談地軌知識,錢火狗能跟你聊個三天三夜,給人一種無所不知的感覺,可若是談起文學,錢火狗立馬閉嘴。
以至于後來錢火狗千裏迢迢帶着禮物去四九城拜訪李靜婉的父母就鬧出了大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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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婉的父親是大學老師,聽說女兒找了個鄉下工人,心裏雖然有不滿意,但見錢火狗長得端正,嘴巴又會說話,不滿意一下去了一大半。
錢火狗瞧出未來老丈人對自己并不是十分的滿意,為了能成功的籠絡住老丈人的心,錢火狗說起自己工作上的事,說再踏實的幹兩年,他些許要往上升一升。
還說自己最近在讀一些書。
李老丈人頓時來勁了,覺得這小夥子還真不錯,現在的工人懂書本的其實不多,能識文斷字的大多都能走上技術崗,前途不可估量。
于是随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趁着飯菜還沒好的空隙,和錢火狗聊起讀後感。
錢火狗一看書名,嗯,字認識——
《鋼鐵是怎麽煉成的》
李老丈人:“讀過這本書嗎?”
錢火狗瞄了眼在廚房和未來丈母娘忙碌的女朋友,咳了一聲,沒咳出女朋友來解圍,頂着老丈人考究的目光,錢火狗紅着臉嗯了聲。
然後故作高深地來了一句:“看過——煉鋼嘛,那玩意煉起來是有點難度…”
李老丈人表情像見了鬼:“……”
“哈哈哈哈哈——”小栓子笑得前俯後仰。
每每香茶說起她舅舅在李家初次見面鬧出的大笑話,小栓子都樂不可支,即便這個笑話聽了不下八百遍。
當年洪澇過後,無人收養的小栓子被政府送去了福利院,過了一個月後,有對即将公派出國多年的夫妻提出要領養小栓子。
香茶當時還和金鳳說呢,說以後再見面,小栓子就是喝過洋墨水的人了,可誰知道小栓子愣是不答應跟養父母去國外。
誰知那對夫妻就只中意小栓子,因為小栓子太像他們幾年前亡故的兒子。
小栓子不願意去國外,夫妻倆沒有強求,而是每年都會來福利院探望小栓子。
第三年的時候,小栓子終于松口答應去國外,又三年,小栓子跟着養父母回了趟大茶山。
當年那個瘦骨嶙峋無人搭理的小冒孩搖身一變成了個俊少年,一進瑤山生産隊,不對,現在該喊瑤山村了。
一進瑤山村,小栓子就直奔趙家小樓。
六年過去後,通往趙家小樓的方向早已踩出了一條清晰的路徑。
在趙家待得這些天,香茶寫完作業就會帶着小栓子去周邊山上撿蘑菇,邊撿邊跟小栓子說起瑤山村最近幾年的事。
說着就說到了錢火狗在第一次在岳丈家裝得逼。
小栓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又問起趙枝繁。
“我來你家住的這些天都沒看到枝繁哥,他現在不回家住了嗎?”
小栓子跟養父母走的那一年,趙枝繁剛好拿到工農兵學員的名額去大學讀書。
香茶抹掉額頭的細汗,紅潤的嘴唇微啓,望着山腳來來往往的人笑道:“一個星期回來一趟,他工作忙,借住在他們單位的領導家。”
小栓子的養父母當年是被公派到國外的教授,這次回來任職的單位正是趙枝繁曾經讀過的大學,因着這層關系,小栓子多問了一句。
“枝繁哥不打算留校嗎?”
去年十月國家出了新政策——恢複高考,一時間報名高考的人數突增。
聽養父母說,各大學校的老師名額也在擴招,他們還聊到了趙枝繁,聽說大學有意聘請趙枝繁留校當老師,包分配房子,工資按課程數計算,非常可觀。
說起留校的事,香茶笑容加深,道:“我大哥他不會留校的。”
小栓子:“為什麽?記者天南海北地跑,還危險,當老師多好哇,說出去賊體面。”
香茶背起背簍往山下走,清風将少女齊腰的長發吹得飛揚。
面對兒時玩伴的疑問,香茶眯起眼,道:“你還記得我大哥有幾年嗓子出了問題吧?”
小栓子嗯嗯點頭,當年的幹瘦小蘿蔔頭早已長得比香茶還高,一把拿過香茶的背簍放到自己背上,道:“我當然記得啊,你大哥做手術花了好多錢,大嘴嬸子天天在村裏頭說,說你家發財了…”
香茶問:“那你知道為什麽我大哥突然要做手術嗎?”
小栓子搖頭。
香茶便将趙枝繁當面夢想當記者的事說了。
小栓子了然的哦了聲,猶豫了會,終是将自己小時候的疑惑問了出來。
“枝繁哥的嗓子為什麽突然就壞了呀?”
小栓子只比趙枝繁小三歲,小時候經常聽大人們誇贊趙枝繁聰明,誰能想到趙枝繁後來竟然成了啞巴。
說起這個,香茶就氣不打一處來。
“都是錢桃花做得怪!”少女叉着腰,沖瞭山村錢家所在的位置惡狠狠地呸了聲。
“錢桃花?”小栓子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
“就我杏花娘的繼妹妹,她使壞給我枝繁大哥喂了啞巴草,那玩意燒喉嚨,吃下去嗓子幹疼。”
當年錢桃花做得隐蔽,将啞巴草磨成了汁灌進了趙家兩個兒子的喝水壺裏。
大冬天的,趙葉茂嫌冰倒掉了,趙枝繁沒當回事,一股腦全喝了下去,然後就開始發燒。
當時家裏還是石翠菊當家,在老人看來,小孩子冬天發燒多半是受涼,喝點枇杷水就好了。
就這麽耽誤了病情,以至于趙枝繁嗓子被燒得說不出來話。
小栓子聽到這也氣得不輕,又納悶:“這事後來怎麽發現的啊?”
在他看來,錢桃花肯定不會主動交代。
香茶嘴裏揚起一抹冷笑:“你錯了,就是她自個交代的。”
小栓子和養父母一道去國外的那一年,錢桃花勾搭上了一個男人,聽說在城裏有房有車,是個有錢人。
大老板要把錢桃花帶去城裏生活,可把錢桃花嘚瑟住了,成天扭着腰來趙家小樓外炫耀,一時說快了嘴竟将當年陷害趙枝繁的事吐了出來。
趙老三氣得當場抄起菜刀,揚言要殺了錢桃花,香茶趕忙抱住趙老三,将人拉回了家。
“爹,她沒好下場的。”
趙老三握着菜刀:“啥意思?”
香茶:“帶她走的那男人我見了,你猜他是誰?”
趙老三:“誰?”
香茶哼了聲:“他在筆友哥哥夢裏出現過,就是拐走秀娥娘的那個人…”
筆友哥哥說了,按照夢中原本的發展,秀娥娘會改嫁給她爹,然後出軌城裏來的男人,抛棄她爹卷走趙家的錢財跟男人跑了,可結果呢,秀娥娘去城裏根本就不是享福的,是去當老媽子的。
最後的下場十分的凄慘,秀娥娘任勞任怨卻被城裏男人踢出了家門,随之凍死在大街上。
錢桃花還以為自己傍上的是好男人,實則那男人不過是貪戀錢桃花的美色,加之把錢桃花當保姆看罷了。
“香茶,你快看那——”
快到山腳時,小栓子指着遠處喊:“那好像是你娘的車!”
香茶眯起眼,只見晾茶場的空地上此刻停着一輛軍綠色的車。
關禦竹搖搖沖香茶揮手,站在關禦竹身邊的少年長得賊高,大喊:“香茶——”
“葉茂哥!娘——”香茶興奮地往山下跑。
關禦竹這幾年來趙家極為的頻繁,第二次來趙家時還将趙葉茂帶去了部隊。
十七歲的趙葉茂身高有一米八八,雖然和趙枝繁是雙胞胎,但一眼看過去就是比常年和文字打交道的趙枝繁要壯。
前者硬朗,後者文氣,瑤山村的村民羨慕的不得了,都說趙老三福氣好 ,兩個親生兒子一個賽一個有出息。
關禦竹在趙家住了一個晚上就走了,趙葉茂現在歸屬在祝藏光的部隊下,此番請探親假回來就是想告訴趙老三和香茶這個好消息。
這次再出去,沒個三五年怕是回不來,不過也是好事,再回來,趙葉茂可就不再是新兵蛋子了。
關禦竹随軍一同前往,因有香茶這條紐帶在,這幾年關禦竹和祝藏光的感情比之從前要好很多。
怎麽說呢,這兩人都是要強的性子 ,誰也不服誰,前些年之所以鬧到見面就吵,無非是兩人都傲。
但要說離婚,兩人又不肯,在他們看來,除了對方,誰也配不上自個。
認回香茶的第二年春節,趙老三帶着香茶去了四九城的大院,祝藏光一聽女兒要來,立馬回了家。
為了給香茶一個好的家庭氛圍,祝藏光和關禦竹愣是憋着一個多月沒紅臉吵架。
憋着憋着,兩人竟憋出了感悟:原來他們夫妻倆也可以心平氣和的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
香茶離開四九城後,兩人破天荒的恩愛了一回,一時間兩人好似回到了剛結婚的那段幸福歲月。
得知這一切的香茶深藏功與名,不枉她在大院住的那些天故意給兩人制造二人相處的機會。
送走關禦竹和趙葉茂,趙家小樓的熱鬧勁又消散了下去。
香茶鋪平紙開始寫信。
自從錢桃花跟着城裏男人離開瑤山村後,香茶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似乎不能再進夢裏和筆友哥哥相見了。
後來許久年工作途徑此地,香茶把這事和許久年一說,許久年笑着戳了下香茶白皙的額頭。
“這是好事。”
香茶歪頭,不理解道:“咱倆不能見面怎麽就是好事了?”
許久年:“夢裏你家最大的禍根就是周寡婦,而誘惑周寡婦抛棄你爹的是城裏那個有錢男人,現在那個男人拐着錢桃花走了,說明事情絕對不會再重蹈夢裏的覆轍,咱們在夢裏相見大抵是上天看不過去,所以才讓我傳達給你,使你家避難…”
香茶想了想,嘆氣道:“也是,我家現在不會再走你夢裏那條命運線了,自然咱們就不用在夢裏相見。”
聽出小姑娘話裏的不舍,許久年笑笑:“沒事,咱們可以寫信聯系。”
兩人一個月就互通一封,香茶将自己的讀書進度以及家裏的情況寫進信裏,正準備收尾,樓下傳來金鳳的吶喊聲。
“走走走,有大新聞——”金鳳一臉興奮。
兩人一路跑到山腳,香茶喘着氣問:“什麽大新聞啊,問你你也不說。”
金鳳一臉神秘:“去看了你就知道,保準你看了開心。”
香茶撇嘴,但到底還是跟着去了。
一到村口,就聽到一群大媽圍成圈說個不停,說話聲最大的當然還是丁大嘴。
“嗐,當年走的時候還來趙三哥家攪合一頓,瞧見沒?這叫報應!”
周圍的人附和連連:
“可不是嘛,活該被男人趕出來,你說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上竿子去給人家當後娘,連婚都沒接就跟男人好上了,我要是男人,我也打心眼裏瞧不起她。”
“女人總之不能自個掉自個的身價,不管咋樣,該給的彩禮,該蓋得紅戳都得有,否則沒門!”
“就是,這下好了吧…聽別人說,她現在好像在街上讨飯?老子娘凍死了…”
香茶頓住腳,她算是聽明白了,這群人說得是錢桃花。
筆友哥哥夢裏,是周寡婦凍死在街頭,秀娥被迫在街上行乞…
沒想到這種下場竟落到了錢家母女頭上。
回到家,香茶将這事一并寫進信裏。
半個月後,香茶沒等到許久年的信,騎着自行車去郵局看了兩回,郵遞小哥都說沒她的信。
香茶郁悶地推着自行車往家走,想着筆友哥哥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忙…
“香茶——”身後有人喊。
熟悉的聲調惹得香茶欣喜回眸,不遠處,穿着白寸衫黑褲的許久年站得筆直,手中舉着相機。
“久年哥!”
香茶現在是大姑娘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糯糯地喊許久年為筆友哥哥。
許久年收起相機,将剛拍下的底片放進信封密封。
給香茶拍照似乎已經成了許久年的一個習慣行為,每每來大茶山和香茶見面,許久年都會給香茶拍一張照片。
再精練的抓拍高手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拍得無完美,有幾次拍得比較模糊,香茶給許久年寄照片時便在信裏埋怨許久年,說許久年把她拍醜了。
許久年很正經的回複:這是藝術,我想把我們每一次的重逢都記錄下來,無關美醜。
這話是許久年在上一封信中寫得,所以此次香茶一看到許久年就忍不住刺他。
“所以久年哥覺得我很醜咯?”
許久年聽得一頭霧水,香茶指了指包着底片的信封:“你在信上說無關美醜,那就是承認我醜…”
“不是…”
許久年笑:“你不醜,你寄給我的那些照片我還專門做了個相冊收着呢。”
“真噠?”香茶臉小小的紅了下。
恢複高考後,書店裏的書多了起來,加之這些年爸媽給她寄了不少外國書刊,堪堪十三歲的香茶比同齡的女孩子都要成熟。
許久年卻沒想那麽多,他是實話實話,香茶比他認識的女孩子都要好看,性子也比較爽朗,何況兩人之間曾有些那樣的羁絆,總之他很喜歡香茶這個小妹妹。
說起來,香茶是他看着長大的。
從小就好看,哪怕他抓拍拍模糊了,也依稀能看出小姑娘姣好的身姿以及明媚的笑容。
許久年點了頭:“真的。”
香茶眼睛頓時一亮,卷着長發的發梢笑得開心。
許久年接過香茶的車,載着小姑娘一路往瑤山村趕。
路上,兩人有說有笑。
香茶模樣出挑,穿着碎花連衣裙,抱着許久年的公文包笑得很甜。
許久年俊朗陽光,身材高大,騎着車載着香茶穿過舊城鎮時惹來不少人張望。
香茶一路紅着臉回了家,一進家門,發現趙枝繁竟然也在家。
“久年哥。”趙枝繁率先跟許久年打招呼。
香茶則望向緊跟着趙枝繁站起來的那個女人。
趙老三笑得合不攏嘴,忙給許久年倒茶,又對楞在那的香茶道:“你這孩子,快,快去切盤西瓜來。”
西瓜是許久年買的,放在自行車龍頭上,趙老三誤以為是香茶買回來的。
香茶忙去切瓜,端了盤鮮甜的瓜上桌,香茶蹦蹦跳跳地來到廚房,對笑着嘴巴快要咧到腦後跟的趙老三道:“爹,你樂啥?”
趙老三嘿嘿一笑:“我樂你哥帶媳婦回來,看到那女娃子沒?長得還不錯吧?”
香茶點頭,湊近一點道:“爹,這個姐姐我認識。”
趙老三:“??”
香茶昂着下巴,望着屋裏看着她大哥不挪眼的顧安歲,道:“我真的認識她,那年大哥和久年哥去縣裏報社報道,她還拿水果糖給我吃,一口一個小妹妹地喊我來着…”
一扭頭,哪裏還有趙老三的人,人早就激動地騎上車去鎮上割肉去了。
顧安歲比趙枝繁大三歲,香茶以為她爹會嫌顧安歲年紀大,沒想到她爹樂呵地直拍掌。
“大三歲好哇!”
趙老三是真心覺得大三歲好。
香茶後來想想,總算明白她爹的意思了。
她大哥工作早,心思比一般的同齡人都要深,換言之,和她大哥一般大的女娃子,她大哥都嫌她們幼稚。
不過,這只是香茶和趙老三的想法。
趙枝繁可從沒想過年齡這個問題,只要這個人是顧安歲就行,哪怕顧安歲比他小三歲都沒問題,他追求的是靈魂上的撞碰。
趙枝繁帶女朋友回家見家長的事很快在村子裏傳開,不少人都好奇地上趙家來看顧安歲。
顧安歲從小就練舞,個頭苗條模樣俊,說她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都成,大夥見了當然是誇個不停。
丁大嘴嗑着瓜子一個勁地說顧安歲和趙枝繁如何如何的般配,直把兩個年輕人說至紅臉進了屋。
兩個年輕人走了,丁大嘴就拉着許久年不放,笑吟吟地問:“久年還沒結婚吧?”
許久年經常來趙家,村裏的人都調侃趙老三有三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許久年,大夥都挺喜歡許久年的。
許久年輕咳了下:“還沒…”
丁大嘴這下頓時不放人了:“嬸子給你說一個咋樣?保準和剛才那丫頭一個樣,漂亮,能幹,還——”
許久年忙擺手:“不用了嬸子,我…”
丁大嘴:“咋就不用?你比枝繁還要大吧?你瞧瞧,枝繁多有出息,女娃子都領回來了。”
許久年抿唇去看香茶,希冀香茶能拉他逃出八卦之王丁大嘴的手。
誰知香茶沒動,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丁大嘴還在那說:“久年,你是不是不喜歡咱村裏的姑娘?喜歡城裏的?”
香茶這時擡起頭,看着許久年。
許久年個頭高,一眼就看到小姑娘灼灼的目光,鬼使神差的,許久年來了句。
“不是,我喜歡咱村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