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由于赫爾曼東倒西歪幾次要摔,安德烈只能牽着他走,随便拿了一個終端。
“通訊號。”赫爾曼把自己的終端遞過去。
安德烈把新的通訊號輸進去,赫爾曼滿意的點頭,然後乖乖跟着雌蟲回家。
回到家,仿生貓跟在安德烈身後數落他讓雄蟲陷入不清醒的狀态,命令安德烈安置好赫爾曼後,又叫他去準備醒酒湯。
煮湯的時候,安德烈拿出新買的終端,撥出熟悉的號碼,然後......如墜冰窖。
機器貓還在重複:“雌侍安德烈,你應該被送到雄蟲保護協會接受教育......”
赫爾曼醒來時已經是中午,成年蟲不好當,他按着脹痛的頭。
他的房間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仿佛一出門就能見到在客廳織毛衣的雄父。
客廳裏只有躺在地上光着腳閉着眼睛的大貓和滿地狼藉,沒有早餐,因為仿生貓的金屬合金骨架失去了貓的形狀,顯然已經喪失工作能力。
“是......我做的嗎?”赫爾曼決定再也不喝酒了。
安德烈沒有回答,像是睡着了。
赫爾曼想叫醒他,勸他不要在地上睡覺,但是某種詭異的直覺讓他沒有靠近雌蟲。
“安德烈,你沒事吧?”赫爾曼能看見雌蟲還有呼吸,但平靜的呼吸下隐藏着未知的危險。
“我下午還有課,先......先去上課了。”
這樣說着的雄蟲并沒有出門,而是上了樓。
安德烈感覺到了雄蟲的再次靠近,他身體犯懶,百無聊賴,這麽小一只雄蟲,一根手指就可以讓他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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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蟲在很近的地方站定,安德烈感覺身上一重,是一張毛毯。
安德烈下意識捏住毛毯,聽見雄蟲關門的聲音才松開已經被他捏破的毛毯。
赫爾曼在學校門口見到了謝德裏的追求者海落,剛要打招呼那只雌蟲就跑的不見蹤影,赫爾曼撇嘴。
下午是舞蹈課,在沒有雌蟲的帝國雄子大學只能雄雄配對。
“雄子們,體态和禮儀,昂起頭,拿出貴族的驕傲,是的,很好。”
“安德烈今天狀态很不對勁。”
“你的雌侍?”謝德裏用看蟲崽的眼神看他,“一只雌蟲就讓你焦頭爛額。”
赫爾曼用下巴瞪他:“海落今天早晨又在校門口等你。”
海落是索科洛家的嫡雌,謝德裏只是索科洛旁支家族的蟲,卻不知哪裏得了青睐,一直被糾纏。如果是普通雌蟲也就罷了,索科洛家掌管帝國最高法院,不管出于職業發展,還是雌蟲背後的勢力的考慮,謝德裏都不敢得罪,至于不接受的原因,那只雌蟲太過兇殘,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啊。
“下課後哥哥帶你去地下城見世面,反正你現在沒有門禁,對吧?”謝德裏認為自己能與赫爾曼成為朋友的最大原因,就是這只雄蟲連海落都退避三舍的能力,可能是被揍過。不過赫爾曼能活到現在,也只因為他是雄蟲吧。
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是沒有門禁的成年蟲,赫爾曼跟謝德裏去了地下城。
地下城是建立在地下的不夜城,建築和裝飾都是史書裏才會有的,這裏沒有任何科技産品,一切都靠蟲力,迫于生計的蟲和享受生活的蟲崽在這裏彙合,共同構造它的繁榮。而對赫爾曼而言,這裏最大的優點就是它不在乎你是不是未成年蟲。
“鬥獸即将開始,請計劃欣賞表演的客蟲盡快前往鬥獸場。”
面對赫爾曼投來的興致勃勃的視線,謝德裏表示拒絕:“不,那太過了。”
固執的未成年蟲找路過的蟲問路,謝德裏只好跟上。
鬥獸場蟲聲鼎沸,觀衆席上的蟲摩肩接踵,中間只有一只帶着抑制項圈的雌蟲和一只半樓高的被鎖住的野獸。
“他們忘記取下抑制環了?”赫爾曼看見已經有蟲要放開野獸,但雌蟲那邊的抑制環好像被忘記了,項圈會抑制雌蟲蟲化。
周圍的蟲哈哈大笑:“他要是能蟲化,還有什麽懸念呢?”
這依然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賽,那只雌蟲被野獸吃了。
“這只雌蟲還沒那只勞德森家的雌侍撐得久。”圍觀蟲紛紛表示失望,不一會兒鬥獸場就空了下來。
謝德裏一直到離開鬥獸場都在幹嘔。
“這是真的嗎?還是表演?”赫爾曼有點發愣。
謝德裏後悔沒阻止他:“有些雄蟲會強迫自己不喜歡的雌蟲來這裏表演。他們剛剛提到的勞德森,那只雄蟲最喜歡這種游戲。”
赫爾曼想到什麽:“勞德森,安德烈......”
“什麽?”
赫爾曼喚醒終端,婚姻管理局的消息還靜靜地待在那裏,才兩天時間,但他恍如隔世,他再次點開附件:
雄父:勞德森·艾德裏安
雌父:拉曼達(雌侍,已死亡)
而安德烈想聯系他的雌父。
“赫爾曼?”謝德裏不安地拍他肩膀,“你不會真的被吓到了吧?”
赫爾曼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給萊德斯發消息。
安德烈的腦海裏有很多聲音,尖利的、陰冷的、慘叫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離精神**并不遠。
等四周完全黑下來,他才再次撥通另一個號碼。
“是我,安德烈。”
“你終于聯系我了。拉曼達被你的雄父帶去鬥獸場......抱歉,我沒能保護他。你現在......”費齊是安德烈為數不多的朋友。
“知道了。”安德烈挂掉通訊,摸了下脖子上的項圈。
勞德森家的莊園燈火通明,安德烈在莊園外的樹上,艾德裏安尋歡作樂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他的耳朵裏。
這只雄蟲毫無愧疚,也毫無防備。
安德烈赤腳落地,巨大的骨翅展開,在他身後發着冷光。
遠處傳來轟隆聲,安德烈警惕地擡頭望去,是四面八方來的巡艦,側頭,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快被發現。
銀發雌蟲扇動翅膀,身旁的樹立時四分五裂,他向莊園飛去,卻被從天而降的棕發雌蟲撞倒在地。
緊随其後的副官終于松下一口氣。
“安德烈,我知道你很清醒。”萊德斯沒有繼續壓制他,手裏拿着被安德烈特意留下幹擾視線的抑制環,“如果你現在這樣做,赫爾曼會受影響。我浪費這麽多力氣救你,不是為了讓你真的犯罪。”
“你以為拉曼達為什麽答應去鬥獸場?為了讓艾德裏安去救你!他希望你活下去!”副官吼道。
拉曼達是一只思慮周全的雌蟲,得知安德烈被轉交雄保會後,沒有寄全部希望于萊德斯,即使對艾德裏安并不信任,他也做了一切嘗試。
莊園裏的蟲已經聽見動靜。
“你先帶他走。”
“是。”
艾德裏安聽見動靜跑出來,見到萊德斯才控制住自己的火氣:“第二軍團長這麽晚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演練。”萊德斯說完這兩個字也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帶了這麽多軍雌過來演戲,也确定艾德裏安不敢去軍部抗議。
萊德斯帶着安德烈回來,赫爾曼連忙去迎:“安德烈,你還好嗎?”雌蟲沒有說話,連視線都沒有給雄蟲,但眼睛裏的紅血絲給了赫爾曼答案。
“赫爾,你今天跟我回家。”萊德斯把抑制項圈遞給安德烈,看着滿屋狼藉皺眉。
安德烈接過抑制項圈後就上樓了,沒有看赫爾曼一眼。
“為什麽要回去?”赫爾曼問。
“你覺得我放心你現在待在安德烈身邊嗎?”
“我會保護好自己,你知道,我打架很厲害。”赫爾曼眨眨眼。
萊德斯深吸一口氣,盡量溫柔:“赫爾曼,安德烈的骨翅可以斬斷飛船,你沒有那麽牢固。”
赫爾曼來不及反駁,就被萊德斯捂住嘴拎着脖子提走:“讓他冷靜一下。”
氣勢淩蟲的軍團長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就換了面孔:“雄主。”
“去哪兒了?”凱倫倚着二樓欄杆居高臨下地問。
萊德斯拎出躲在他身後的蟲崽:“赫爾想家了,我去接他。”
正在用精神絲清理凱倫和赫爾曼身上氣味的凱倫挑了一下眉:“萊德斯,他的行蹤中央系統都會直接彙報給我。”
“赫爾曼的行蹤......”有什麽問題嗎?萊德斯沒有說完,因為他看見小蟲崽不安地眨着眼。
赫爾去了危險的地方,所以凱倫以為自己匆忙出門是去救他。萊德斯震驚。
“萊德斯,跟我回房間讨論一下赫爾曼的教育問題。”
萊德斯留給赫爾曼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安德烈,勞德森莊園有軍隊過去,你不會已經把艾德裏安......”
“還沒有。”
費齊頓了一下:“那我就放心了,就算他再怎麽過分,也是你的雄父,你......”
安德烈挂掉通訊。
拉曼達于安德烈而言是保護者,也是鎖鏈,現在拉曼達死了,死前卻給他套上了新的缰繩。
赫爾曼徹底失去來之不易的自由,經過凱倫的教育,萊德斯決定每天都派副官接送他上下學。
“拉裏叔叔,我到了。”赫爾曼站在校門口趕蟲。
“我送你進教室。”副官進出雄蟲的注視下不甘願地滅掉煙,被公蟲私用的拉裏不爽極了。
“你工作不忙嗎?”赫爾曼眨眨眼睛。
“忙,所以小崽子,不要再給我增加工作量。”
于是,赫爾曼只能再次迎接來自以謝德裏為首的一衆雄蟲的無情嘲笑。
“你都娶雌侍了他們還這麽管着你?還去玩嗎?不去鬥獸場的那種。”謝德裏發誓再也不會去那種地方了。
赫爾曼白謝德裏一眼,還不是你害的。
說起來,不知道游戲倉送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