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赫爾曼而言,最有趣的課程莫過于精神力實踐,菲塞科教授是帝國為數不多的A級雄蟲,曾經進過軍隊,他一只蟲就可以安撫一個連的士兵。

“想象一下,就像水流,你們只要給它們修渠限制方向。”

沒有覺醒的赫爾曼雖然無法參與其中,卻是一個非常捧場的觀衆。

為了防止雄蟲的精神力互相影響,每一只雄蟲都在單獨的防護罩內。菲塞科無奈地看着像進入動物園一樣閑逛的赫爾曼,據他觀察,赫爾曼可以看到所有雄蟲的精神力,這說明他的等級很高,甚至有可能成為帝國第四位S級雄蟲,但春去秋來,六年了,這只蟲崽還是蟲崽。

“謝德裏,你的精神絲也太少了,”謝德裏的精神絲只有仔細看才能發現,“你頭發上好像還有幾根,你控制一下聚集起來看能不能顯得多一點?”

“你沒資格說我。”謝德裏頭暴青筋,“走遠點。”

赫爾曼聽話地去其他地方騷擾:“歪歪扭扭的。”

被指指點點的雄蟲給了他一個白眼。

“教授,快來史圖這裏,他又要被自己淹死了。”赫爾曼拍打防護罩,“你還活着嗎?”

那個被精神絲充斥的防護罩看起來就像是牛奶凍,精神力已經看不出形狀。

菲塞科立刻關閉史圖的防護罩,終于恢複呼吸的白發雄蟲拼命喘氣,他差點被自己的精神力殺死。

還來不及放松,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還在繼續膨脹,菲塞科用自己精神絲強制性把那些精神絲塞回史圖的精神海裏,才避免他因為精神海枯竭而死亡。

逃過一劫的雄蟲大哭着被醫療機器蟲抱走。

課程結束以後,大家開始抱怨。

“累死了,為什麽我們要學這些啊?我一點都不想給那些暴力的雌蟲安撫。”

“對啊,史圖控制不了精神力說不定就是被雌蟲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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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雌蟲老是欲求不滿地跟在後面,煩死了。”

“對啊對啊,我家裏那些雌侍簡直......”雄蟲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雄父還讓我娶一只軍雌,硬梆梆的,看到就沒胃口。”

“的确,比起雌蟲還是亞雌更好一點。”

赫爾曼與這對話格格不入,謝德裏倒是插嘴道:“雌蟲也有不少可愛的吧,森裏就不錯。”

另一只雄蟲笑着說:“不過太傲了,上次倫納德生日邀請他不是被拒絕了嗎?”

叫倫納德的雄蟲氣急敗壞:“你連遞邀請函的機會都沒有。”

赫爾曼想起那張被他忘記的見面票:“那他的見面票是不是很值錢?”

“你能不能高雅一點?”

衆雄蟲紛紛對赫爾曼這種庸俗的問題表示不屑:“錢不是問題,重點是有錢他也不會見你。”

謝德裏說:“之前星際争霸賽好像有一張聯名見面票,拿到就可以去和經紀蟲預約見面時間。”

“我知道,是單獨會面,太難了......聽說本來的第一名都準備領獎了,還被一只帶着抑制環的雌蟲給搶走了。”

“我知道,是思德·羅斯,他還被那只雌蟲的雄蟲騙掉一個游戲倉,還不起錢後面失蹤了幾天才出現,不知道在哪裏拿到的錢。”

“可能是又娶了幾個雌蟲。”衆所周知,已婚雌蟲的財産是雄主支配的。

衆雄蟲紛紛表示認同。

“你們說的見面票,是這張嗎?”赫爾曼跳到椅子上。

“蟲神在上,赫爾曼!我出一萬星幣!”這是倫納德。

“我出兩萬!”這是謝德裏。

“十萬!”

“五十萬!”

......

不小心陷入拍賣會的赫爾曼對着這群忘記高雅的雄蟲眨眨眼睛:“我得高雅一點,所以決定送給謝德裏,畢竟友情比星幣重要得多。”

謝德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在拉裏出現的時候并沒有克制自己的笑聲:“拜拜,蟲崽,乖乖聽話,好好吃飯。”

赫爾曼想把票搶回來,畢竟星幣是不會傷害蟲的。

在赫爾曼的反複抗議和消息轟炸之下,萊德斯終于答應考慮一下蟲崽的訴求。

某天下課後沒有在門口看到拉裏,赫爾曼松了一口氣。但有蟲跟着他,這是多年被雌蟲尾随鍛煉出來的直覺,雌父這次找來的蟲跟蹤能力也太差了吧。可能是發現赫爾曼的方向不對,那只雌蟲離赫爾曼越來越近。

不對,赫爾曼一瞬間跳開距離,回頭擋住那蟲的襲擊,皺眉看着面前的蟲,他手裏的針尖離赫爾曼的皮膚只有一點點距離,這不是第二軍團的軍雌。

半小時之後,赫爾曼氣喘籲籲地把這只被欲望沖昏頭的雌蟲壓到樹上:“再動我叫雄保會了。”

雌蟲果然不敢再動彈。

赫爾曼聽說過有些雌蟲會尾随雄蟲,給他們注射情躁劑的新聞,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誰給你出的主意?”赫爾曼覺得這只雌蟲大概率是被蟲忽悠了,冒着犯罪的風險qj一只未成年雄蟲,腦袋裏沒海都想不出來。

雌蟲咬緊牙關,不肯開口。

“不說麽?”赫爾曼裝模作樣地威脅,“雄保那群蟲應該很樂意讓你開口。”

雌蟲面露恐懼,赫爾曼滿意道:“乖乖的就放你走。”

“抱歉。”冰冷的聲音。

赫爾曼手一抖,那只雌蟲趁機跑了。

赫爾曼擡起頭,銀發綠眸的雌蟲站在前方,是重新帶上抑制環的安德烈。

“打擾您了,我等一下再來接您?”萊德斯叫他來接赫爾曼放學,他無意打擾雄蟲找樂子,但也不想圍觀。

赫爾曼皺眉,覺得大貓可能誤解了什麽:“他攻擊我。”

安德烈:“需要給您叫雄保會嗎?”

赫爾曼慢慢搖頭:“不用。”他讨厭那個地方。

安德烈顯然誤會了什麽,但根本不聽赫爾曼說話。

赫爾曼帶着滿肚子氣回到位于布維街的家,房子和他離開時一樣破碎,嶄新的游戲倉顯得格格不入,赫爾曼也已經沒有心情去玩。

“因為我是雄蟲,所以說謊成性、虐待成性嗎?”赫爾曼火冒三丈。

“我沒有這個意思,”安德烈平靜地說,“我怎麽敢這樣诋毀雄蟲。”

赫爾曼差點沒喘過氣,一拳朝雌蟲揮過去。

安德烈避開地很迅速,赫爾曼看見他在用眼睛說:你看,就是這樣。

赫爾曼閉了一下眼睛:“不想和你吵架,這樣吧,我們打一次,你贏了就算你說的對,我贏了你要道歉。”

一分鐘後,赫爾曼被安德烈壓在地上,眼淚差點不争氣地流出來,說不過,打不過,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安德烈稍微松下力道,見雄蟲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才放開他。

雄蟲飛似的跑上樓鑽進房間,砰地關上門。

安德烈望着赫爾曼的方向,就雄蟲來說,赫爾曼身體素質可以說是優秀,而且有比較靈活的近身搏鬥技巧。

赫爾曼被氣餓了,但他的房間連營養液也沒有,蟲崽錘床,再買一個機器蟲還是很有必要的。

赫爾曼是被餓醒的,門口還有一只罪魁禍首毫無愧疚地站在那裏氣他。

赫爾曼努力縮短從家到學校的時間,也沒甩開跟在身後的安德烈。

中午。

謝德裏:“你有這麽餓嗎?”

赫爾曼點頭,想到安德烈更氣了,但吃飽之後才抱怨:“雌蟲真讨厭。”

讨厭也要被接送上下學,安德烈唯一的優點是只送到校門口,所以赫爾曼勉強忍着。

赫爾曼訂購的機器蟲到了,白色貓咪外形,翡翠色的眼睛,讓赫爾曼後悔又尴尬,幸好銀發雌蟲什麽也沒說。

機器蟲很快就把家裏打掃好,準備了香噴噴的晚飯,赫爾曼一只蟲吃。

“要去叫安德烈用餐嗎?”機器貓問。

赫爾曼裝作沒聽見。

除了接送赫爾曼,安德烈幾乎不會出現。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講話,其實赫爾曼早就不怎麽生氣了,但驕傲雄蟲絕不低頭。

安德烈存在的意義好像變成了接送赫爾曼上下學,他不是待在學校外的樹上等赫爾曼下課,就是待在房間裏等着送赫爾曼上學,萊德斯讓他為審判做準備,但結果已經不重要了,這些準備還有什麽意義?

就在安德烈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等到審判來臨時,他再次見到那只雌蟲。

即使這只雌蟲帶着兜帽換了裝扮,安德烈也記得這是那只連雄蟲都打不過的雌蟲。

帝國雄子大學綠化很好,幹粗葉茂的樹木非常方便躲避攝像頭,也是雌蟲之前敢下手的原因。

雌蟲鬼鬼祟祟地,像下水溝裏的老鼠似的東張西望,最後躲到校門對面的樹後,安德烈靜靜注視着。

校門口進出的雄蟲很多,很明顯,沒有他的目标,直到黑發雄蟲出現。

赫爾曼皺眉環顧一圈,徑直走向回家的方向,那只雌蟲想要跟上去。

安德烈伸手拍他肩膀,那只雌蟲被吓得後退好幾步。

“解釋一下。”

被那雙碧綠的眼睛注視着,雌蟲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害怕,之前這只銀發雌蟲并沒有這樣的壓迫感,但他看到了雌蟲脖頸上的抑制環,放松下來。

“我是來珀,赫爾曼雄子的朋友,找他有點事。”來珀無所謂謊言的劣質程度,自顧自笑了一下。

“這樣啊,他今天不方便。”安德烈似乎相信了。

“沒關系,下次見好了。”這樣輕易被放過,是來珀沒有想到的。他決定先結束這次任務,但很快,他發現那只銀發雌蟲跟着他。

出城之後,來珀察覺到銀發雌蟲還跟着他,露出猙獰的笑,沒有骨翅的雌蟲還敢跑到羊圈之外,那他就不客氣了。

他沒有看到銀發雌蟲也彎了嘴角。

“無罪區。”安德烈走到停下腳步的雌蟲跟前。

無罪區內的雌蟲有主城區所沒有的自由,可以随意放出骨翅,所有不涉及雄蟲的犯罪都可以豁免刑罰。

來珀聳動着肩胛骨,他要用骨翅把這只多管閑事的雌蟲大卸八塊,他的骨翅馬上就--

“給你一個忠告,蟲前展翼是危險行為。”

來珀發出慘叫聲,卻完全不敢動彈,他看見銀發雌蟲像丢什麽垃圾似的把他的一只骨翅丢到他面前,另一只骨翅還被銀發雌蟲攥在手裏。

“解釋。”

“有......有蟲高價買他!”

“誰?”

“不知道,是懸賞......您進無罪城就知道了,一千萬星幣!”

赫爾曼與機器貓确認安德烈出門沒有回來後立刻給萊德斯發消息,萊德斯只是讓他不要擔心。

安德烈剛進門就遭到了怒吼,他差點跳出去。

“你去哪裏了?!”

安德烈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冰冷,帶着不知從何而來的負罪感回答:“只是逛一逛。”萊德斯讓他先不要告訴赫爾曼。

赫爾曼看見他身上的血跡:“你又受傷了。”

安德烈被推上三樓,在雄蟲急切的注視下身不由己地進了醫療倉。

赫爾曼看到安德烈幾乎完美的體檢數據後,重新給了安德烈一個冷豔的背影。

于是安德烈知道,他并沒有被原諒,而且因為沒想到會被問編出的離譜謊言給了雄蟲新的生氣理由。

第二天,安德烈沒有像往常一樣等赫爾曼出門,而是去叫赫爾曼:“雄主,您醒了嗎?”

赫爾曼打開門,揉着眼睛,頭頂一縷頭發翹着,他沒有睡好:“什麽事?”他昨天被氣得太晚睡了。

“吃早餐,您早上有園藝課。”為了方便接送赫爾曼,萊德斯給了他赫爾曼的課程表,雄蟲再不出發就沒時間吃早餐了。

赫爾曼的臉一下子就充滿了悲傷,安德烈被吓到:“怎麽了?”

赫爾曼搖搖頭,看到安德烈綠色的眼睛頓了一下,摔上門,惡狠狠:“不用你管!”

安德烈表示失望,雄蟲清醒得太快了。

雄蟲進校後,安德烈躺在樹上等待。終端給他推送了一條新聞,封面照片讓安德烈點了進去,是森裏捐贈醫院治療罕見病的采訪,這只雌蟲臉上似乎永遠帶着笑:“我希望這筆錢能幫助更多的蟲。”

這只漂亮得像亞雌的雌蟲始終叫他不舒服。

退出視頻後,安德烈想到赫爾曼好像有點喜歡這只雌蟲,很容易生氣的雄蟲并不可怕,甚至有點可愛。

安德烈下意識搜索了一個問題:“如何哄雄蟲?”

回答五花八門,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針對成年雄蟲,還剩百分之一是針對成年的垃圾雄蟲。

安德烈想了想,換了一個搜索詞:如何哄蟲崽?

-真心地當蟲崽的朋友(注意你的眼神,蟲崽非常敏感,會從你的眼神分辨你是否喜歡他)。

-溫柔而耐心的溝通。

-做蟲崽喜歡的美食。

前兩條他可以說已經徹徹底底地失敗了,只能從第三條開始。安德烈突然定住,在他的蟲生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做出這樣的事,考慮怎樣讨好一只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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