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祭典這天除了皇室，傳統的蟲族家庭都會祭神，蟲族供奉的神有五百位，據說都是存在于雌雄比例1：1的遠古時期的神級王蟲，曾經帶領蟲族逃離災難。大部分蟲民信奉的三位主神--掌管光的狄、掌管知識的利基和掌管力量的普奧那也正是聳立在萬神殿內殿中卻能俯瞰殿外蟲民的三位，其他蟲神的神像圍繞整個內殿伫立。

蟲神狄身披铠甲，那是古蟲的戰衣，上面也寫着歷任已逝蟲皇的名字。

萬神殿在夏宮外層，以遠離夏宮中心的方向分為內、外殿。皇室蟲員從夏宮進入內殿，其他蟲則是從宮外門廊步入外殿。

赫爾曼和父親們趕早進入夏宮，然後和蟲皇、兩位叔叔--凱撒和亞力克一起步行到萬神殿內殿。

赫爾曼被抓到兩個叔叔之間，凱撒一貫嚴肅，不太說話，是一只熱衷于戰場的雌蟲。

“赫爾終于長大了，”亞力克揶揄，“打算要幾個蟲蛋？”

赫爾曼認真道：“三個。”等蟲蛋長大，可以一起組團5v5。

亞力克大笑：“你蟲皇爺爺努力一輩子才三個，你可要很努力才行。”說完就把赫爾曼的頭發揉了一通。

赫爾曼一邊捋頭發一邊想：我很努力的。

大祭司等在萬神殿通道前迎皇室入場。

皇室進入內殿後站在神像腳下的高臺上，大祭司在得到蟲皇應允後命令神官們推開內殿門，吵鬧的外殿立刻安靜下來。

首席大法官艾裏木·索科洛與近幾年極少露面的戴地·羅斯帶着各自的親眷分左右步入站定。

外殿裏還有許多蟲，等儀式結束，所有蟲會彙聚在那裏跳舞，這是一場屬于貴族的盛大舞會，蟲數上千。

夏宮舉辦的祭典都由四位軍團長輪流主禮，今年輪到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凱撒。凱撒走到高臺中央，彙報這一年蟲族星圖擴大的範圍，随後由大祭司上去做冗長的禱告。

大祭司禱告完，亞賽羅上前接過禱文，轉身準備焚燒。

意外發生在一瞬間，亞賽羅的頭從肩上滾落下來，是蟲皇身後的大祭司背後伸出骨翅在衆目睽睽之下割下了蟲皇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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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亞力克和萊德斯三只站得最近的雌蟲也全然來不及反應。

寂靜中，赫爾曼忍不住上前一步，被萊德斯拉住：“赫爾，閉上眼睛。”

凱撒、亞力克一齊沖上去将剛升空的大祭司的骨翅、四肢斬斷。

凱倫的精神絲越入他精神海中，這只雄蟲的精神海裏空無一物，自然沒有可以進行精神攻擊的對象。這的确是一只雄蟲，卻有骨翅；有精神海，卻沒有精神力。

赫爾曼突然打了一個寒戰，愣愣地張望，包圍了整個萬神殿，使他們身處其間，看不見天空，低頭也看不到地面的，是層層疊疊的精神絲。

萊德斯突然伸出骨翅，圍住凱倫和赫爾曼。他雖然看不見，也能感受到鋪天蓋地的精神力。這樣的精神力叫蟲心驚，即使是凱倫也做不到。如果神級王蟲真的存在，大概就是這樣。更加奇怪的是，他好像對這種精神力很習慣。

蟲皇的死亡讓他們都忽略了被這些絲線包圍的瞬間，現在也難以分辨它們的來源了。

外殿傳來驚叫，随後便是揮動着骨翅的雌蟲出現在空中，他們要沖進內殿，意圖從空中闖入的雌蟲被海落他們就地格殺。但沒多久，內外殿之間的高牆就完全被打碎。

那些雌蟲失去了理智，控制住他們的精神絲在他們腦後如同攀附的章魚。

雄蟲們試圖控制住這些雌蟲，但被控制的雌蟲數量過多，那股精神力過強，大部分雄蟲顯然有心無力。幸好內殿中多是S級雌蟲，暫時沒有受到這來路不明的精神力的影響。

赫爾曼看見，那些包圍他們的絲線如箭般朝萊德斯射來。

“雌父！”

凱倫的精神絲頃刻間包圍了萊德斯。

凱撒、亞力克只覺身體僵硬，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和他們争奪身體的控制權。其他雌蟲也遇到了相同的問題，顯然這些精神絲是在專門針對這些高級雌蟲。

安德烈，赫爾曼勉強提起一點精神，放出精神絲去尋找安德烈，察覺到雌蟲正在靠近，不久就要越過精神力屏障。

赫爾曼立刻放出所有精神絲去救安德烈，他感受到精神海在被什麽東西拉扯，頭痛欲裂。

終于，安德烈來到他身邊，接住即将倒下的赫爾曼。

“保護他們。”萊德斯對安德烈說，随後對凱倫道：“雄主，我沒事，您不要浪費精神力，去找那只雄蟲。”說完，萊德斯展翅飛去繼續清理撲上來的雌蟲。

現在能全無顧忌活動的只有萊德斯一個，索科洛和羅斯家的雌蟲都圍着自家的家主被保護和保護。羅斯家的雌蟲從一開始就顯得格外吃力一些，可能是因為戴地·羅斯的等級只有A的緣故，穆迪諾原本蒼白的臉顯得愈發蒼白，他的視線跟着看起來完全自由的萊德斯，即使是凱撒他們同樣是3S級雌蟲，也做不到這樣仿佛全然不受影響。

凱倫相信萊德斯，收回給萊德斯的那一部分精神力，巡視在場雄蟲的精神海。

一只，兩只，三只......第三十五只雄蟲是一個有精神力流過但空曠的精神海，這個雄蟲的精神海如同管道，沒有任何精神力存儲。突然一個聲音說：“凱倫殿下，你看，這種只配被操控的低劣品根本配不上你。”

凱倫指向那只雄蟲：“萊德斯，殺了他。”

萊德斯看向被凱倫指着的雄蟲，動作一頓，下一秒，血花飛濺。

沒有結束。

凱倫又指了幾只雄蟲，指向之處，即是屍體，萊德斯仿佛成了沒有感情的戰鬥機器。

艾裏木錯愕地看着凱倫：“你知道你在叫萊德斯做什麽嗎？”他覺得凱倫瘋了，殺死這麽多雄蟲，即使是軍團長也逃不了罪責。

凱倫沒有再說話，只是不斷指着方向。

有雄蟲伸出骨翅，想要躲避，但縱使那些蟲飛得再高，也逃不過萊德斯的追殺。

一個小時後，萊德斯把最後一只有骨翅的雄蟲扔給凱撒，那些包裹萬神殿的精神絲終于撤下帷幕。

赫爾曼最後看到的，是大貓焦急的目光，冷凝着臉的雄父，和終于回來的雌父。

赫爾曼被萊德斯抱着去找禦醫，安德烈被凱撒攔住：“請各位盡快離開。”

蟲皇的親衛很快控制了萬神殿，蟲皇的屍體被整理好裝入棺木。

安德烈進不了夏宮，只能看着萊德斯把赫爾曼抱走。

夏宮一片寂靜，安德烈突然心慌，他不知道該去哪裏，甚至不理智的看着高高的圍牆，估算自己潛入不被發現的概率。

“看得出來，赫爾曼殿下很愛您，真是羨慕。”是那位大明星森裏。

這只雌蟲實在是太過眼熟，仿佛出現過無數次，這使得安德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清除過記憶。剛才這只雌蟲在哪裏？

森裏對安德烈冷凝的臉色并不在意，笑了一下便離開了。

這一天，凱撒在星網裏向帝國蟲民通報蟲皇的死訊，所有帝國旗幟降下半旗。

赫爾曼是被疼醒的。後背的疼痛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盡管趴着，那一層布料也仿佛給了肩胛骨很大的壓迫，手臂稍微動作就會讓疼痛加劇，赫爾曼咬着牙，一動不敢動。

“雄子，您忍一忍。”止痛藥被推進血管，赫爾曼又忍了一會才漸漸感覺不到疼。

外面有萊德斯和誰說話的聲音，赫爾曼又睡過去。

“這是骨翅發育初期。”麥迪是一只為皇室工作了近百年的雄蟲，凱倫沒有見過他的表情這樣嚴肅。

“為什麽？”凱倫問。

麥迪皺眉：“可能是返祖，這種案例不多，但是症狀符合。”

萊德斯看着赫爾曼肩胛骨略微鼓起的地方，即使已經見過有骨翅的雄蟲，仍然難以置信：“骨翅？”雌蟲會有兩次進化，第一次骨翅發育，第二次則是獲得蟲化形态。

麥迪點頭。

萊德斯皺眉道：“骨翅會疼成這樣嗎？”

麥迪問：“您知道‘故鄉’嗎？”

萊德斯點頭，雖然他不是在蟲族長大的，也知道這個家喻戶曉的傳說。

幾萬年前，首都星并不在天宇星系內，而是在那個被稱為故鄉的星系裏。那時的古雄蟲和雌蟲并沒有太大區別，雌雄比例基本穩定在1：1，直到一個巨大的災難降臨那個星系，為了逃避這個災難，許多古蟲一起用精神力搭建蟲洞将整個星球搬到了天宇星系，那些古蟲就是如今被供奉在萬神殿的蟲神。

“這和赫爾曼有什麽關系？”

“天宇星系并不那麽适合古蟲族生存，因為與現在的雌蟲靠蟲核操控骨翅不同，古蟲靠的是精神力，向骨翅輸送精神力的通道在這個星系甚至我們已知的宇宙內都無法發育，亞雌反倒因為本身沒有精神力所以并沒有很大變化，雌蟲在不斷繁衍過程中以失去精神力為代價活下來，而雄蟲骨翅慢慢退化，逐漸成了現在的樣子。精神力流向骨翅的通道無法打開，骨翅卻要生長，之前的案例最終都是被無法成型的骨翅害死的。”

總之，有骨翅的雄蟲在已知宇宙內無法存活。

“想救赫爾曼除非搭建一個蟲洞回到故鄉？”萊德斯問。

凱倫握着萊德斯的手。

“那時還沒有科技，搭建蟲洞随機遷移是古蟲不得已的豪賭，他們甚至不知道目的地是什麽。離開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失去了故鄉的坐标，即使現在能搭建蟲洞也回不去。”

麥迪頓了一下，繼續道：“更何況，最初創建蟲洞的神級王蟲死亡後，蟲族歷史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神級王蟲。有一種說法是，蟲族之所以一代代擴張，就是想要回到失去的故鄉，拯救蟲族。但是這個宇宙太大了，找到的概率渺茫。”

此時，首都星的某處宅邸。

“如果不是你偷走那顆失敗品，我們已經成功了！”雄蟲氣急敗壞地揮舞着精神絲。

“失敗品，”臉色蒼白的雌蟲低頭笑了一下，“他可不像失敗品，能夠免疫你的精神力，說不定可以殺了你。”

“殺了我？”雄蟲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這張臉真叫我惡心。”

雄蟲笑了一下：“你不想合作了嗎？”

“當然不，”雌蟲冷冷道，“但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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