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然呢?
比賽在即, 最近上課葉情也越來越不在狀态,每晚的練習簡直是太累了。
自從和宿舍發生了小小的摩擦之後,葉情便盡量地早回宿舍。多和大家待在一起, 也多交流一些。
不過平心而論,自從那晚之後,宿舍裏的人好像都做不到一開始的親如一家了,每個人心裏那點小心思便若有若無地呈現了出來。
葉情還是改不了賴床鬧覺的習慣, 所以宿舍裏的三個人很少再等她一起了,一般早上起床洗漱完,臨走的時候叫葉情一聲,就率先出門。
這種沒人監督的情況,葉情就很容易睡過頭。
葉情這個人很欠監督, 她很不自律。必須得每天有人站在她屁股後面催她,逼迫她, 強制她,最好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DDL死亡線。
當葉情匆匆踩着後半節課的鈴聲進教室的時候,她們宿舍和北殷兩個宿舍都已經坐好一排了, 身旁也沒什麽空位。
葉情打着哈欠, 随便找了個位置。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兩個宿舍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 好像有她沒她差別不大。
葉情心裏有點落寞。而且這種落寞的心情,在某一瞬間被無限放大, 甚至有點想哭的沖動。
她呆愣地看着宿舍群裏半小時前@她的消息,說是這節課查人, 讓她快點來。
葉情又擡起眼看向兩個宿舍的方向, 隔了寥寥兩排, 陳溫如正靠着北殷坐, 兩人似乎是在互動什麽,陳溫如的臉上挂着一絲笑意。
葉情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講到哪了,很茫然地翻開書,随便留在一頁上。
她盯着書發了一會呆,然後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的電線杆上停着一只鳥,悠閑地踱了幾步,然後揮揮翅膀飛走了。
葉情看着它飛走了,于是轉過頭蜷在角落裏,一臉落寞。
這種程度完全不亞于,一個人在午睡的時候,醒來突然發現整個天都黑了。那一瞬間,孤獨叢生,肆意蔓延。
突然,一個溫和的男聲傳進耳際。“不在這一頁。”
葉情恍惚了一下,擡頭去看。
北殷氣定神閑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并把書翻到了上節課講的那一頁。
“啊,你怎麽來了。”葉情小聲問。
“前面人太多。”北殷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不喜歡。”
葉情不禁看了一眼兩個宿舍并排坐着的方向,正好和陳溫如的眼神對上。葉情的眼神有些茫然,但是陳溫如的眼神則有些淡漠,沒什麽溫度,兩個人就那麽對了三秒鐘,陳溫如的目光掃過北殷,又轉過頭坐好。
葉情突然想到,陳溫如好像對北殷很有好感。
“你們剛才在聊什麽?”葉情問。
“聊講到哪了。”北殷打了個哈欠,這副姿态不用問也知道,是剛才他壓根也沒在聽課,聊完之後才給自己指明講到了哪裏。
“你怎麽不好好聽課?”葉情問。
“這老師普通話不标準。”北殷說。“我聽不進去。”
葉情轉臉看了一眼北殷的書,上面寫着娟秀的小楷,明顯出自陳溫如的手筆,明顯可以看出她有多熱情了。
“北殷。”葉情突然問。“如果有人喜歡你,你會覺得喜歡你的人很好,還是會覺得自己很牛逼?”
北殷瞥了她一眼。“喜歡我?很正常啊。”
葉情:“嗯??”
“活了這麽大,誰還沒被幾個人喜歡過?”北殷慢條斯理地說。“喜歡我,正常。不喜歡我,也正常。只要不是我喜歡,就跟我沒關系。”
行,解釋得倒挺酷。
像他這個人,涼薄而又淡漠,對一切都不太關心。
“那你有喜歡過誰嗎?”葉情問。
“父母。”北殷回得很快。
葉情還在等他的後話,但是北殷卻沒有再說什麽,葉情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一般說完父母,不應該還有親人,朋友麽?”
“父母就是我全部的親情。”北殷說,然後好像是認真思索了一會,才緩緩說。“朋友麽,我好像沒什麽朋友。”
“怎麽會沒有朋友呢?”葉情問。
“同事歸同事,上下級歸上下級,同學歸同學,舍友歸舍友。”北殷說。
葉情突然頹喪地趴在桌子上,兩只手伸得筆直,就像一只伸懶腰的液體貓。
感覺……軟軟萌萌的。
北殷伸手揉了一把葉情的腦袋,看着葉情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瞪向自己,不禁笑了一聲。“怎麽了?”
“啊……”葉情的語調拉長,帶着一絲黏黏膩膩的氣音。“我不是你的朋友嘛?”
“哦,那再加上你。”北殷正色道。“父母,你。”
這麽加上一看,又好像把葉情放在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位置上。與父母親情關系放在一欄上,他又沒有朋友,那不就約等于是親人了嗎?
葉情心裏一熱。
北殷又接着說。“父母,你,我養的兩只羊駝,三只可達鴨,一池子錦鯉。”
“好家夥,”葉情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拿我當寵物呢是吧!”
北殷嘴角挂着一絲暧昧不明的笑意。“你不就是一只小貓?”
正在此時,陳溫如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陳溫如踩着上課鈴聲的前一秒,來到他們面前,然後伸手向北殷遞出一支筆。“你的鋼筆落下了。”
北殷的表情一秒淡漠,從陳溫如的手上接過那支鋼筆。
正在此時,上課鈴聲響了,陳溫如看了一眼進教室的老師,又看了一眼自己前面的位置,然後有些糾結地坐了下來。
看起來這麽難以抉擇,其實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只需要幾步路,老師根本不會在乎。
沒人知道陳溫如這姐想的是什麽,但是她坐在這裏之後,整個場面都變得非常尴尬。
陳溫如認真聽課做筆記,時不時地還跟講師互動。陳溫如是個好學生,但講師的目光頻頻注意到這裏,這就讓北殷和葉情兩個學渣十分的不自在。
陳溫如一邊聽課,一邊在書上做筆記。
寫筆記的時候,還看了幾眼旁邊的兩個學渣,就好像在說“上課為什麽不好好聽”。
如果放在葉情想好好聽的時候,這無疑是一種有效的鞭策。但是如果是葉情心不在焉的狀态,她就會本能地覺得對方管得好多。
看着北殷的反應,似乎也差不多。
這一節課就這麽難捱地過去了。
葉情算是發現了,陳溫如的的确确是對北殷感興趣。
同宿舍這樣一來就有那麽些尴尬。如果不是要和北殷合作,葉情估計早就避嫌了。
下一節課是體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大學的體育課變成了一種折磨。
初高中時候的體育課就是很快樂,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上課反正也是自由活動,不上課就窩在教室裏抄抄歌詞,吃吃零食,玩玩游戲。
但是上了大學就不行了,不上課這特麽扣學分啊。
兩個宿舍一起來到操場上。大抵是因為陳溫如的态度,葉情有意跟北殷保持了些距離。
北殷似乎也是嗅到了這種微妙的氛圍,于是刻意地獨自一人待着。
只是再怎麽樣也躲不過體育老師軍體拳訓練和考核,再三五成群散落各處的大學生,再聽到體育老師一聲哨響的時候,都不能做到視若無睹不集合。
這誰敢呢,是要扣分的。
按照排位,葉情宿舍就站在北殷宿舍前面一排。而陳溫如的位置就更巧了,正在北殷正前方。
軍體拳對于有點舞蹈基礎的人來說,那是完全不在話下。但是對于葉情這種小腦不發達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每次跟着做軍體拳的時候,她都是最不協調的一個,能出拳就忘記轉身,能轉身就忘記馬步。反正這麽多次,沒一次在點子上。
正當葉情全神貫注地轉身然後出拳的時候,迎面就砸在了陳溫如的臉上。
她的方向轉反了!
陳溫如當時就急促地“啊”了一聲,摔在了地上,一摸鼻子開始流鼻血。這可把她給吓壞了,下意識地喊了一句:“葉情,你故意的吧!!”
全班人都圍了過來。
尤其是葉情宿舍,都去扶陳溫如。就連許清曉也自動地站在了陳溫如那邊,因為這件事從外人角度來看,是葉情有錯在先,無論是不是有意。
葉情一時也愣住了,她下意識地去扶陳溫如,卻被對方一把掀開。
“對不起……”葉情低聲說,只是被嘈雜的人聲蓋住了。
體育老師招呼了一句:“誰去校醫院弄個小冰袋來。”
體育老師話音剛落,北殷就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手上拿着一個小冰袋和一管紅黴素藥膏。
他低聲道:“道歉有什麽用?”
看似嚴肅,但是手下卻輕輕地把葉情拽到了自己身後。北殷把冰袋和藥膏遞給陳溫如,十分溫和地說:“你用冰袋捏住鼻翼,然後紅黴素回去敷一點。”
葉情發誓,她就從來沒見過北殷這麽溫和過。
這麽溫柔的語調,沒人能頂得住。
葉情能明顯感受到陳溫如的怒氣消散了一大半,她低眉順眼地接過北殷遞過來的關懷,沖他甜笑了一下,然後被許清曉和王雨萌攙扶着去休息了。
葉情原本也想跟上去,但是被北殷小聲叫住了。
“你還是等氣消了再去吧。”他說。
“我不是故意的。”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北殷說。“人們只關注結果。”
“對了。”葉情突然擡頭看他。“你剛才是在幫我解圍嗎?”
“不然呢?”北殷吸了一口挂在脖子上的電子煙,慢悠悠地吐了幾個煙圈。“你覺得我有必要幫她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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