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請安 這哪是來請安的,分明是來踢館的……

采青自知勸不動姑娘,只得無奈道:“那……婢子幫您拾掇拾掇。”

總不能這般迎新郎官進門。

郭暖也覺着這般太邋遢了些,雖說當皇後的用不着事事親力親為,但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新婚夜就讓人覺得她是個懶蟲。

于是将瓜子果殼用桌布一包,正要令采青捎出去,可巧皇帝這時候進門,郭暖情急生智,幹脆往床底下一塞。

陸鳴镝其實已瞧見主仆倆的舉動,面上只做不覺,“諸位親王妃本想今日就過來朝賀,朕想着你諸事忙碌,必然辛苦,就替你免了,等中秋再為召見。”

郭暖打着哈哈,“應該的,應該的。”

要她餓着肚子應酬那些夫人們,她也難受。

皇帝向身側看了眼。

福泉知機,悄悄地道:“采青姑娘,內務府才調了人來,不知是否得宜,宮府名冊不如你先幫娘娘過目?”

采青知道這是下逐客令,本來新婚夜也沒有旁人礙事的道理,只是小姐現懷着身孕,萬一……這周公之禮總得适度。

福泉已經等不及了,拼命向她使眼色。

采青只得婉轉勸道:“陛下,娘娘怕是有些乏了。”

能安安靜靜地關燈就寝是最好的。

陸鳴镝面無表情,“朕知道。”

福泉生怕她惹惱皇帝,再不敢耽擱,生拉硬拽将她拖出去,門也給阖上了。

郭暖忽然間就有點緊張,難道皇帝想來個霸王硬上弓?其實按真實月份算,她差不多已經胎氣穩固,可真要行房,她約莫仍有些抵觸——之前在西山那次不算,自個兒都迷迷糊糊,何況也是不得已。

如今塵埃落定,她反而有些怯懼起來。

陸鳴镝一步步向她靠近,郭暖下意識抓緊身下床單。

但是對方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專注地看着那張淩亂的大床——本來鋪得滿滿當當的堅果已少掉許多了。

郭暖:……呃,怎忘了還原犯罪現場?

只能窘着臉蛋道:“妾也覺着奇怪呢,這繡房竟然還會鑽出老鼠,瞧瞧,偷吃了多少去了。”

陸鳴镝淡然附和,“碩鼠碩鼠,無食我黍,看來天子之威,也管不了這些蠹蟲。”

郭暖:……

總覺得皇帝話裏有話,可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了,讨好般地挪了挪屁股,騰出半邊空間給他坐下,“陛下您也累了罷?不如且喝點茶歇歇。”

便欲親自給他斟一杯,哪知茶壺已經空了——棗子栗子雖然美味,吃多了卻分外口渴,方才郭暖不知不覺就喝了許多。

只剩下桌上半盞,還是她用剩下的。

陸鳴镝卻不介意,接過去一飲而盡,還饒有意味地品咂着,“挺甜。”

也不知是說茶水還是她的津唾。

郭暖覺得整個人都沒處站了,明明已經入秋,寝殿裏卻像生着炭火,連空氣裏都蒸騰着熱意。

随意地拿手扇了扇,郭暖強笑道:“陛下可要再用些酒菜麽?妾讓人端出去熱一熱。”

那桌上都已經放涼了。

皇帝滿肚子晃蕩的都是酒水,自然灌不下去,只拿一雙醉眼乜斜着她,“朕不用,倒是你……估摸着也已經飽了。”

顯然她适才偷吃的舉動皆被他瞧在眼裏。

郭暖簡直無地自容,總算他還在仆婢面前給她留了顏面,否則新婚夜就得傳為笑柄。

讪讪地又去他身邊坐下,郭暖喬張做致,故意打了個呵欠,暗示該就寝了。

總得他先睡了,她才好睡,不然受制于人。

皇帝無甚反應,只是半支着頤,頭卻一下一下地點着,顯然陷入酒醉後的困頓。

郭暖聽娘親說過,男人喝得太醉的時候是不能直接倒頭大睡的,得先用熱毛巾為他擦一擦身,幫助酒意散發。

但是她怎麽敢叫人呢?本來為了圓不圓房就囧得很,人再一來便更尴尬了,還不知道皇宮裏是否有鬧洞房的惡習。

郭暖只能努力将他調了個姿勢,頭靠着衣櫃,腳朝着窗,免得見風,又哼哧哼哧地為他蓋上一床薄被。

然而郭暖發現有點不妙,她應該再将他往裏推點的,這般占據了外側,自己要躺裏邊,就勢必得從他身上踏過去。

胯-下之辱算不算以下犯上?

郭暖也管不了許多,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于是胡亂脫下那身繁冗的喜服——過程中很費了點周折,總算沒把絲線弄破——只穿着白綢寝衣,小心翼翼地便欲越過去。

斜刺裏忽然有一只手握住她的腳踝。

郭暖吓得險些驚叫出聲,這可是鬼片裏才有的場景,定睛望去時,卻發現那人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臉上哪還有半分酒意。

四目相對,郭暖分外無言,她赤-裸的腳腕暴露在空氣裏,愈覺得森森涼意,白皙皮膚上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幾乎打起寒顫來。

陸鳴镝道:“害怕朕會對你做些什麽?”

郭暖心想這不是明擺着的麽,他是個正常男人,她又是個頗具姿色的女人——若孕期浮腫倒還罷了,偏偏郭暖直到現在除了身形略微圓潤了些,肌膚仍是瑩白剔透,五官亦未變形,除了多出一層淺淺的雙下巴。

很難不叫人起色心。

此刻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時候,郭暖弱弱地道:“陛下……”

陸鳴镝輕輕一拽,她便倒在他身上,氤氲的燭光下,她感覺一只手伸進自己的衣領,從肩膀、胛骨到滑膩的後背,簡直肆意妄為。

郭暖又不能大喊,到底圓房乃分內之事,嚷嚷起來也是她不占理,何況家醜不可外揚,只能着急上火地道:“陛下,妾還……”

待要提醒他胎氣未穩,就發覺那只手已退了出去,兩指夾着一枚滾圓的花生豆,“瞧瞧,這是什麽?”

郭暖:……應該是那會子偷吃的時候不慎掉進去的。

陸鳴镝得意道:“如今你該承認了吧?”

郭暖:就為這點小事而來搜身?害她白擔心了!

賭氣翻了個身,拿被子蒙住頭。

她自然未能察覺,當她熟睡之後,陸鳴镝将她擁入懷中,如同守護一件失而複得的至寶。

一夜好夢。

次早起來,新婚夫婦循例要向兩宮太後請安。

本來郭太後身為嫡母,鄭太後也應前往致禮,也免得做兩趟費事,然而鄭太後偏偏病倒了——她這樣驕傲的秉性,好容易苦盡甘來,又怎肯再度雌伏人下?

何況新婦乃郭家所出,鄭家可一點便宜都沒撈着,鄭太後作為局外人,更不願見那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于是去慈寧宮請完安後,郭暖便主動提議,也該去壽康宮看望生病的鄭太後。

郭太後很欣慰侄女懂事,阿暖越來越像個皇後的樣子了,她自然不會為這種小事鬥氣,帝後二人先來慈寧宮致禮,便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态度。

嫡庶有別,皇帝到底還是講規矩的。

往壽康宮的路上,陸鳴镝眼看着她領口處的紐子有些松動,欲親手為她系緊,郭暖面紅過耳,啪地将那只鹹豬手打落,“您做什麽?”

陸鳴镝:……

看來她是寧願衣衫不整,罷了。

幹脆保持沉默。

又走了幾步,到底采青眼尖,趕緊提醒她注意儀表。

郭暖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想太不健康,不過他怎麽什麽都不說呢?上手就來,是個人都會起戒心的。

郭暖小聲道:“陛下,以後有什麽事,您可以直接跟我說的。”

夫妻相處最重要是溝通,若兩邊都像個悶葫蘆,那關系自然好不起來。

陸鳴镝目光微動,“什麽事都可以?”

“自然。”郭暖很誠懇地點頭,她這個人一向很虛心受教。

哪知陸鳴镝接下來便道:“你昨晚打呼嚕了。”

奴仆們忙轉過臉去,想笑又不敢笑。

郭暖好容易反應過來,俏臉緋紅,這個人真是,這種話有必然公開說嗎?

偏偏陸鳴镝神情還無辜得很,一副他在聽郭暖話的意思,叫人沒法指責。

郭暖都快氣死了,怎麽會有這樣情商低的天子,這種人怎麽治理天下的?

正準備好好教他分辨場合,偏不遠處就站着彭城公主,眼裏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原來已到了壽康宮。

彭城公主很看不上這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尤其是那個郭暖,懷了孕還纏着夫君,半點不懂為人妻室的自重。

虧她昨日還送了一大筆賀禮呢。

郭暖對她倒沒什麽意見,她就喜歡旁人看不慣又幹不掉她的樣子,于是笑眯眯地道:“公主,我臉上有東西麽?您為何盡盯着我。”

彭城公主酸溜溜地道:“我哪敢吶,母後可是等急了,備了茶點準備待客呢。”

郭暖訝道:“太後病中還喝茶,就不怕藥性犯沖?裏頭的講究可不少。”

彭城公主一時卡了殼,又不能明說母親裝病,只得假笑道:“自然是給咱這位新後準備的。”

捧得越高,來日叫她跌得越重,那才解氣。

郭暖一手按着肚子,溫柔而腼腆地道:“可是我有孕在身,有些茶喝得,有些茶喝不得,公主您該一一問過太醫院吧?”

彭城公主哪有那個閑工夫挑揀,這死丫頭可真會找茬。

郭暖嘆道:“看來公主心意不誠,這茶我是不敢喝了。”

一副委委屈屈的架勢。

陸鳴镝皺眉道:“阿姊,你要待客,怎麽不事先打點妥帖?還不讓廚下重新安頓去。”

這哪是來請安的,分明是來踢館的。更可氣連皇帝都站在她那邊,彭城公主只得忍氣吞聲掀簾進去。

本來想讓母後好好殺殺新媳婦的氣焰,如今瞧着,怕是不易辦呢。

誰說朕不是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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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請安 這哪是來請安的,分明是來踢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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