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剛剛離開真君神殿的蕭懷,那戲谑不羁的表情瞬間蒙上了一層陰霾。說不清自己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好像鬼使神差一般,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氣,自從再次醒來,一直冷心冷性的自己為何偏偏在這件事上失了冷靜。一時賭氣竟然答應了劉彥昌去保護他的兒子,難道自己真的要這麽做不成?我且先靜觀其變,看看事态的發展,再決定是否幫那個姓劉的小子不遲。

回到太一萬壽觀,便将自己關在卧室之內,逃出懷中的畫卷,放在燭光前細細的品看,對于那人的畫功,蕭懷無可挑剔,那筆尖上流出的神韻簡直融進了自己的心裏。可是,每每看到那右下方的落款,就顯得格外刺眼,心中似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怒火沖上了頂梁,說不清是一種嫉妒,還是對那種別樣情愫的厭惡,一怒之下,竟将畫軸卷起,順手扔進了不遠處的火盆中。

火苗瞬間突起,一點一點将畫卷吞噬。可是剛剛扔出,蕭懷便後悔了,疾步過去,一把又将畫卷從火盆裏搶了出來,掌心拂過,徐徐燃燒的火苗瞬間熄滅,只求能夠來得及挽回這即将毀滅的精品。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再度展開,畫卷已經燒毀了大半。不由得心中氣悶,自己這是怎麽了,不過還好,畫中的人物還在。但是如果那人來要的話,自己可就百口莫辯了……

就在蕭懷胡思亂想之時,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師傅……”說話的人焚心。

蕭懷回神,将畫軸卷好,放到身後的暗格之中。“進來。”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跟着焚心一起進來的是一個宮裏的人。

“師傅。”

“國師大人……”

蕭懷坐在八仙桌旁,端起一杯茶輕輕啜飲,神色淡然,旁若無人。“這麽晚了,公公來此有什麽事嗎?”

來人滿臉賠笑。“國師大人,老奴奉娘娘懿旨,請國師大人進宮,有要事相商。”

蕭懷一皺眉,我與那個皇後娘娘只在朝會中見過一次,她請我進宮能有什麽要事。再說皇宮大內規矩甚多,且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難免惹人非議,更何況本座也不是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之人,陛下召見,本座尚待考慮,娘娘我看就算了吧。“勞煩公公轉奏娘娘,就說天色已晚,微臣身體不适,已經休息了,待得來日,微臣定親自進宮觐見,向娘娘請罪。”此言一出,顯然已是送客之意。

來人有些為難,求救似的看向侍立一旁的焚心。那意思好像是說,娘娘待您情同姐妹,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還請您在國師面前多多美言幾句,老奴也好回宮交差。

焚心心領神會,其實在她的心裏也希望兩個人能夠見面,畢竟前世兩人有一段不盡如人意的情緣,今世雖不能再續前緣,但許為知己,也好過現在這般清冷孤寂。“師傅,其實依弟子之見,您倒不如進宮一趟,娘娘雖貴為皇後,但其實也是我太一教之故人,而且對師傅頗有恩情,只是師傅忘卻前塵,不記得而已。如今娘娘輔政朝堂,一言千金,此事對我太一教大有裨益。我知師傅是怕人誤會,避開嫌疑,但只要心中無愧,又何懼人言。”

蕭懷扭回頭去看了看焚心,漸漸眯起了雙眼。“你的意思是,本座該去……”

焚心也知自己言語有些過了,急忙收斂賠笑道。“該不該去自是師傅您自己拿主意,這只是弟子的個人建議,再說師傅身為一教之主,自會替神教着想,而且公公奉旨前來,若是無功而還,只怕也不好交差。更何況娘娘貴為國母,若是真有要事,此次推脫,恐會耽誤了大事,對神教不利。望師傅千萬斟酌……”說着,便對着蕭懷躬身一揖。

蕭懷沉吟不語,焚心言之鑿鑿,所言無不在理。自己身為一教之主,不能意氣用事,給神教帶來禍患,太一教若想站穩腳跟,還是要依附皇權啊。“好吧,既是如此,本座就随你進宮一趟。”說着,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勞煩公公頭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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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喜出望外,連連點頭稱是,對焚心更是感恩戴德。“國師大人,您請!”

蕭懷随着宮人,一起走出了太一萬壽觀。

焚心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期冀,似乎有一種美好的東西正慢慢充盈着自己的內心。唇間竟然也露出了淡淡的幸福的笑意。

凡人面前,蕭懷不好施展法術騰雲駕霧,便只得騎馬而行,宮人坐與轎中,轎夫也只能随着一路狂奔,待進的宮門,轎夫幾乎累癱在了地上。

皇宮,蕭懷并非第一次前來,但是後宮,卻是第一次。當腳下踏上了這裏的第一塊花磚,蕭懷便覺得渾身不在,随即便後悔了當初的決定。北方的女人人多豪放,可也并非百無禁忌,自己深更半夜來到後宮,難免有所顧忌……

“國師大人,這邊請……”宮人在前領路。

蕭懷緊随其後,穿過禦花園,便有宮女提着宮燈引路。時間不大,便來到皇後娘娘的寝宮。蕭懷自殿外站定,早有宮女進去禀報。之後便被宮內侍女引領入內。

蕭懷躬身施禮,無論自己法力多麽高強,但這凡間的規矩終究是等級森嚴。“微臣蕭懷,參見皇後娘娘。不知皇後娘娘深夜召見,有何要事?”

寝宮內響起了悅耳的笑聲,一個人腳步輕盈的來到蕭懷近前,竟是皇後娘娘親自過來相攙。“國師大人乃我大金國之股肱,此間并非朝堂,國師大人不必拘禮。”

蕭懷雙臂向後一撤,躲開了皇後娘娘幾欲相攙的素手。“微臣多謝皇後娘娘。”

娘娘毫不介意,只是吩咐侍女賜座。

蕭懷直起身,正見娘娘滿含溫柔的望着他,而且衣衫不整,發髻未梳,好像是就要就寝的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娘娘,此間天色已晚,微臣在此多有不便,若有要事相商,不如待等明日,今日,請準許微臣告退。”

娘娘掩口而笑,輕輕的揮了揮手,侍女躬身退出,并關上了門。“呵呵,國師大人何必着急,本宮又不會吃了你。”說着,走到桌邊,拿起了桌上的一些甜點,放到了蕭懷的眼前。“這是亮弟自南方帶回的一些糕點,說來也算是稀罕物件,但本宮生在北方,吃不慣這些甜的發膩的東西,國師身為中原人士,不知對這南方甜點可有興趣?且嘗一個看看……”寬松的袍袖自高舉的手臂向後滑落,露出了潔白寧潤的肌膚,借着昏黃的燭光,有一種說不出的撩人誘惑。

蕭懷巍然站定,對這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見。“微臣自行修真,只喜素食,對這種甜食毫無情趣。”

聽到他生冷的拒絕,娘娘心中不悅,微微色變,不由得冷笑道“只吃素食?哼……本宮還沒見過只吃素食的男人呢。”

蕭懷聽出了娘娘的話外之音,不由得越發煩躁。“娘娘深夜召見到底所謂何事?”

娘娘輕移蓮步,推開了一道窗。窗外夜色正濃,寂靜如斯,唯獨一輪圓月灑下輕柔的月光。“其實也沒什麽事,今夜月光皎潔,銀輝燦燦,你們中原人士不是都喜歡寄情明月嗎,所以就請國師前來一同賞月。”

蕭懷傾斜着頭,向窗外看了看,不知何故,他從來都不喜歡月亮,而且有的時候都覺得它甚是刺眼。“娘娘若要賞月,應該邀請陛下才是。”

娘娘自嘲的冷冷一笑。“陛下後宮,嫔妃三千,佳麗無數,幾時會想起我。”

蕭懷雖能體諒這一國之母心中的那份苦悶與孤寂,卻仍是難以認同。“娘娘此舉,難道就不怕遭人非議?”

娘娘嗤之以鼻,毫不介意。“本宮噩夢纏身,夙夜難寐,疑是鬼狐纏身,遂奏請陛下,請國師前來驅鬼降魔,有何不可。”

蕭懷心中好笑,這位娘娘可真是七竅玲珑心啊。“驅鬼降魔也并非只能在夜間。”

娘娘早已有了應對之詞。“鬼魅懼光,白日怎敢現身。”

“呵呵……娘娘分明就是在強詞奪理。”

皇後娘娘一揚眉,頗具英姿。“本宮樂意!”

“哦!”蕭懷突然一下子來了興致,他倒要看看這個皇後娘娘是不是真的有這麽大的膽子。遂擡手,用食指勾住了她的下颚,唇角一勾,宛若欣賞一件藝術珍品一般,細細審視。“不想我們的皇後娘娘竟也有如此嬌縱,可人的一面。”

娘娘輕擡玉手,搭在蕭懷那只不規矩的手上,并且輕輕握住,眉目含情卻欲怒還嗔,并出言嘲諷道。“娘娘也是女人,只是沒想到國師的膽子不小啊,竟然敢對本宮動手動腳,哼,男人都是一個樣……”一面說着,一面繞到蕭懷的背後,雙手輕柔的在他的手臂,脊背,脖頸拂過……

蕭懷挺立如松,面容含笑,但眉宇之間卻又一種常人無法讀懂的深沉與陰冷。“娘娘既有俯就之情,微臣豈能沒有仰高之意。”

娘娘突然拿開手,一個旋身,轉到了蕭懷的身側,犀利的鳳目一錯不錯的盯着蕭懷。“你在說謊!”身在深宮,最懂得揣摩聖意,男人的心思她還是看得懂的。随即語氣一軟,依然軟語溫存。“不過,本宮喜歡,至少你是有風骨,有性格的人。”

蕭懷略略低頭。“娘娘才是風骨卓絕,膽識過人。”不然文武百官以及完顏亶又怎會縱容娘娘把持朝政這麽多年。

娘娘回身,重新關好門窗。“自那日朝堂之上,本宮第一次見到國師,便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之後便對國師的風姿深深折服,心生崇敬之心,以致食不甘味,幾成隐疾。本宮數度懷疑,是不是國師生氣本宮在朝堂之上故意刁難,所以對我施了什麽法術。”說話間,手指一觸頭側,竟然軟到在蕭懷的眼前。

蕭懷也不好讓一個女子就這麽摔在地上,順便也好看看這個娘娘到底能瘋狂到什麽地步,便跟步上前,出手扶住,唇邊挂着溫柔的弧度,關切道。“娘娘小心了。”

娘娘一手撫上蕭懷的臉頰,微微的眯起眼睛,柔聲道“今夜,就請國師為本宮除了法術,解去本宮的相思之苦……”

美人在懷,佳期如夢,如此美輪美奂的撩人誘惑任誰也不可能把持的住,可惜現在的蕭懷卻全無興致,懷中抱着的不像美人,倒更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随即唇邊邪邪的一笑。“娘娘風姿綽約,風韻猶存,只可惜在下對老女人不感興趣!”說完,一抖手,徑直将懷中人甩了出去。

娘娘腳下站立不穩,幾個旋身便随之後退,之後便跌在了床上。只是已然被氣得臉色發青,呼吸不穩,渾身顫抖,鳳目圓睜。擡手一指蕭懷“你!”

蕭懷冷冷一笑。“天色已晚,娘娘還是早些休息吧,微臣告退。”說着,一轉身,拉開房門,徑直朝外走去,在遠處值夜宮人的目送下融入了一片濃濃的夜色之中。

楊戬帶着哮天犬徑直趕奔翠屏山的芭蕉洞,有些人就是需要逼上一逼,只有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才能奮起搏擊,闖出一條生路。

哮天犬在洞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就差沒有直接敲破洞門,牛魔王才慢吞吞的從裏面極不情願的走了出來。說來自己的法力也不低,與那楊戬可以算是棋逢對手,可不知為什麽,每次見到他都會覺得頭皮發麻,心裏發憷,讓人心裏沒底。

牛魔王面容僵硬,笑的很是心虛。“嘿嘿……來啦……”

楊戬連看都不曾看他,邁大步徑直往裏走,也不知這是誰的洞府。“進來,我有話跟你說。”哮天犬緊随其後。

牛魔王在最後,心中甚是不悅,卻只能小聲的嘀咕着。

一名中年的女子奉上茶點,躬身萬福。牛魔王甚是得意的對着楊戬炫耀着。“嘿嘿,這是山妻。”

楊戬面如冷玉,只略略的點點頭,算作見禮。知道這名女子就是牛魔王的結發妻子鐵扇公主。

牛魔王揮揮手,女子便退下了。見四周再無外人,楊戬這才冷聲質問道。“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天,你怎麽還沒有抓住那個孩子!”

老牛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就知道那個玉面煞神肯定就是為了這件事。“哎呀,不是我不想抓,你是不知道,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滑的跟泥鳅似的,而且他身邊還有人,我沒法下手啊。”

楊戬着實沒有想到,看上去如此兇悍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如此的窩囊。“你怕什麽,幫助沉香,就是對抗天庭,他們都是犯了天條。你也是堂堂一介魔王,別告訴我你連一個孩子都抓不住。”

牛魔王也顯得有些惱火,圍着楊戬來回直轉。“你是司法天神,你抓他們那是名正言順,可我算什麽呀。其實話又說回來,那幾個孩子老牛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試問三界當中我老牛怕過誰!”說話間已是把胸脯拍到啪啪作響,只是話鋒一轉,人又短了氣勢“哎……也就是哪吒的那個乾坤圈……如今那個哪吒明擺着要幫沉香,你讓我怎麽辦?哎呀,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都是天庭的人,現在卻是一個要抓,一個要放,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哪吒……這個自己結識千年的兄弟依然性情未改,真好。二哥此番的作為你定是失望已極了吧。這一次,就當是你幫二哥的最後一把吧,想恨,你就繼續恨吧。即便有再多的失落與飲恨也只能深埋心底。“哪吒那邊,本君自會奏請陛下,往後他絕不敢再擅自行動!這下,你可能抓到那孩子啦?”

牛魔王撇撇嘴依然為難的搖着頭。

“牛魔王,你若是再推三阻四,就是與天庭為敵!別忘了,你手上還有人命官司呢……”楊戬真的有些怒了,沒想到這一代魔王竟然能窩囊到這個份上。

誰知,老牛強壓的怒火竟然也一下子撞了上來。“楊戬,你別逼人太甚啊!捉拿天庭欽犯那是你的責任,跟我老牛有什麽關系啊,還有,你憑什麽說我殺人,你有什麽證據,老牛我還沒告你個誣陷之罪呢。”

楊戬唇角一勾,不由得冷笑出聲。“是嗎?好,有骨氣,不過……過剛者易折,哼……你就等着給你的親人收屍吧!”話音未落,便徑直起身,就要向外走。

牛魔王這下也慌了神。“哎……我……”

一直蹲在一旁的哮天犬這時也幸災樂禍的湊到牛魔王近前譏諷道“嘿嘿……害怕了吧,誰讓你不聽主人的話。我告訴你,主人想治你什麽罪,就能治你什麽罪,主人就是天條,天條就是主人!”

楊戬沒有說什麽,似乎對哮天犬的話選擇了默認。

牛魔王連忙追上前路,擋在了楊戬的面前,滿面賠笑的懇求道“哎,別呀……我,我剛才是胡說的,咱,咱們有事好商量嘛……”

“商量……哼。本君口中發出的從來都是命令,我沒那閑工夫與你軟磨硬泡。”楊戬生冷的回應着。

牛魔王為難的撓着頭“哎呀,其實我也不是不想抓,關鍵是現在他們幾個都逃到了淨壇廟。豬八戒在那裏當家,而且放出話來,要收那幾個小子為徒。那只臭豬沒什麽本事,別說他,就是他背後的那只孫猴子,老牛我也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但是,現在他們身份不同啦,一個個都成了佛,是佛門中人,而且我的兒子紅孩兒現在就在觀音菩薩的坐前做善財童子,你讓我怎麽辦啊,哎!說句難聽的,你抓他們是例行公事,背後有天庭撐腰,沒人敢把你怎麽樣。可我老牛呢。”

佛門……看來這張網是越鋪越大了,不過這頭笨牛想的還挺深的。“怎麽,你怕啦!”

“誰說我怕了!”牛魔王一臉憤恨,不服氣的昂起頭。“我——我就只是擔心而已。”之後的話顯然已經失了底氣。

“那,你想怎樣?”楊戬心中冷笑,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

老牛支支吾吾,之後極為不自然一抽鼻子,憨聲憨氣的說道。“除,除非,你跟我一塊去,這樣至少說明,我是在替天庭辦事!”

楊戬的唇角微微勾起,冷嘲道“心眼還不少,好,本君就随你走上這一遭。”

牛魔王咧開大嘴嘿嘿一笑,心裏面踏實多了。

三個人一起趕奔淨壇廟,待降下雲頭,三人自門前站定,就在這時,從裏面冒冒失失的就沖出來一個年輕人,心中憤憤難平,不住的咒罵着。一擡頭,就看見門前站着的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轉身便跑。

只可惜,楊戬未能讓他如願,只一個眼神,哮天犬便如餓虎撲食一般的沖了上去,不費吹灰之力的将那人拿住,回來向自己的主人邀功。哮天犬押着年輕人,楊戬旁若無人的走進了淨壇廟。牛魔王卻在心中嘀咕,這個楊戬夠嚣張,怎麽不問青紅皂白,随随便便的縱容哮天犬咬人啊。

門外的動靜驚動了廟中人,一個身型胖大,豬頭人身的和尚忐忑不安的從裏面挪了出來,一見來人,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卻沒有發出一個字,只是強作鎮定的擠出了一個極為不自然的笑容。

楊戬見到豬八戒,不由得心中感嘆,多年不見,這成了佛的人,果真是心寬體胖啊。

豬八戒一面挪動他肥胖的身軀下臺階,一面湊上前來套近乎。“嘿嘿,今天不錯啊,竟然來了這麽多老熟人。”

楊戬沒心情與他胡扯,便單刀直入的質問道“沉香呢?”

豬八戒一咧嘴,心中抱怨着那個給自己的惹事的小冤家。看這架勢,他們絕不是來燒香的。起先來了個牛魔王,被我亂唬一通,給吓回去了,現在又來了一個楊戬……有一個就能把我這淨壇廟給拆了,現在還來了倆個,哎,不對,是三個,還有哮天犬呢,也不對,是兩個人加一條狗……還不對,是一個人加一頭牛,還有一條狗……豬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了。“你要找的是沉香,你抓人家東海的八太子做什麽呀。趕緊把人家放了吧。”

“見到沉香,我自會把他放了。”

站在一旁的牛魔王心裏一直打鼓,伸出手臂碰了碰楊戬。“楊戬啊……我聽說那個沉香是你外甥……嘿嘿,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再說你是司法天神,還有你辦不來的事嗎,我看,你就高高手,把那小子放了算啦,你我也就省心了不是。”

楊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這頭膽小怕事的笨牛靠不住“你給我住嘴,你不會是想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吧。”

老牛為難的咧咧嘴。“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遠處的豬八戒也是一臉惋惜的搖搖頭。“你現在還要抓沉香啊,晚喽,他現在已經是和尚啦。”

“你說什麽!”楊戬心頭一震,不由得上前一步。難道他真的為了躲避追殺而不惜加入佛門?沉香啊沉香,你這樣把你的母親置于何地,将舅舅的心血至于何地!我不管你現在是不是和尚,既然你當初已經選擇了,就沒有回頭路,無論如何你必須給我走下去。“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其實沉香老早就想拜我為師了,我思來想去猶豫了好長時間都拿不定注意。後來見天庭也沒什麽消息,以為他的事被你給蓋了過去,銷案了呢,有道是佛門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豬我又豈能不收納與他呢。這不,沒想到我剛剛為他剃完度,你就來了。我就是想幫你也沒辦法啦。”

一旁的牛魔王也在一旁幫腔。“既然沉香已經成了和尚,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楊戬心中不甘,遂吩咐哮天犬。“進去看看。”

得到主人的命令,哮天犬一個箭步沖上臺階。豬八戒胖大的身軀急忙攔住。“哎,慢着。這裏是佛門清淨地,你怎麽說闖就闖啊,你問我嗎,你問我了嗎。”

哮天犬被豬八戒唬的一愣,随即求救似的望向自己的主人。楊戬略略擡頭,哮天犬見有主人撐腰,立即來了勇氣,沖着豬八戒吼了回去。“我奉旨。”随即揮舞着白骨棒,闖進了淨壇廟。

豬八戒氣的肥肉亂顫。“楊戬,牛魔王,我警告你們啊,這個可是佛祖的地盤……”

楊戬輕輕揚眉,輕描淡寫的回敬着。“我也是奉旨行事。”

時間不大,哮天犬笑的前仰後合的從裏面跑了出來,抓住主人的袖子,狂笑不住的指着淨壇廟裏面。“主,主人,您看啊!噗哈哈……”

沉香與兩個漂亮的小姑娘緊随着便跑了出來,難關哮天犬會笑的打跌,沉香此時的發型可真是不倫不類,慘不忍睹。剃度只剃了一半,一面有頭發,另一面卻是禿瓢,連牛魔王都開始放聲大笑,豬八戒心情凄惶的捂上了眼睛,不忍去看。

只有楊戬依然面色冷俊,毫無表情。厲聲呵斥道“有什麽好笑的!”只這一聲,牛魔王的狂笑之聲便被卡在了喉嚨裏,哮天犬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笑,只是這憋笑的滋味實在難受。

看到沉香,楊戬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他也只是為了逃命做出的權宜之計。想必他身邊的兩個小姑娘就是他的紅顏知己吧,沒想到他這逃命的路上仍能有兄弟與紅顏相随,很惬意啊,比之自己當年不知要輕松多少,卻不知你這本事究竟學到了多少。“豬八戒,你不說他已經是和尚了嗎?”

豬八戒心中抱怨着沉香的婆婆媽媽,嘴上卻還得強撐門面的應付着。“呃……那個,半個和尚,已經剃度的這一半是佛祖的,你不能動,另一半,随你處置。”

“哼!我看你是無理取鬧。”楊戬早就知道豬八戒胡攪蠻纏的本事。

劉沉香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揚起頭上前一步高聲道“二郎神,你要抓的人是我,把八太子放了!”

楊戬一把扣住了站在前面已經被施了定身法東海八太子敖春的肩膀,從他的身後慢慢閃出,看似雲淡風輕,可是俊逸的面容上挂着邪邪的笑意,平靜的話語裏透着冰冷的森寒。“放心,誰都落不下。”

沉香心頭一顫,不由得倒退半步,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喪盡天良,狠辣決絕的男人有着一張天怒人怨的俊臉,可是那俊朗的外表下掩藏的卻是蛇蠍般的心腸。

楊戬已然失去了與他們周旋的耐心,直接下令道。“牛魔王,你還等什麽!”

牛魔王揮舞着鋼叉就要沖上去。

豬八戒急的一蹦,一指牛魔王,立時威脅道“牛魔王,你敢動一下試試,這裏可是佛祖的地盤!”

牛魔王手裏攥着鋼叉,竟是左右為難,思前想後,竟然又退了回去。

楊戬心中氣悶,這個牛魔王怎麽就這般膽小怕事。“牛魔王,別忘了,你手上可還有人命官司,抓住劉沉香,我算你戴罪立功。”

聽到楊戬的威脅,老牛不由得全身一顫,鼓了鼓心中的勇氣,再次挺起鋼叉向前沖去。

豬八戒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下子蹦到沉香前面,指着牛魔王吼道“牛魔王,別忘了你兒子現在可是善財童子,你現在與佛門為敵,想想他以後在佛門還怎麽混。”

老牛被逼迫的幾欲崩潰,發了瘋的怒吼一聲,随即一跺腳,又憤憤的轉回身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如此三番,老牛已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他恨着楊戬的威逼利誘,卻又不得不妥協。他想要沖上前去,卻又畏懼佛門的勢大,思來想去,竟是全無頭緒,幾欲抓狂。

就在這時,沉香一把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豬八戒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徒弟瘋了。“徒弟,你這是幹什麽?”

楊戬也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他這是要幹什麽。

“楊戬,你放了八太子,我跟你走。否則,我就自殺在你的面前,牛魔王,你我無冤無仇,你是因為有把柄攥在這個小人的手上,才數次追殺與我,所以我不怪你,我這就把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送給你。但是以後,你就要小心行事了,不要再被這個小人抓住了把柄。”

“我……哎呀,我不是……”沉香的這份大禮送到門前,牛魔王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開始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

楊戬冷笑一聲,拿死來要挾你的敵人,這個主意也虧你想得出來。“沉香,我記得你是一個見到小鬼都會被吓得尿褲子的膽小鬼,怎麽現在都有膽量自殺。”

沉香上前一步,針鋒相對,故意冷嘲道“這還得要感謝你在華山設的三關,我現在擁有了骨氣,義氣和勇氣,所以我現在什麽都不怕。”

“哦……”楊戬略略點頭。“這麽說,我失算了。”

“你确實很失算。”

“只可惜,你現在的要挾對我沒有用,娘娘抓你上天就是為了要處死你,是死是活沒有任何分別。”記住,沒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

“哼!王母娘娘是要當衆處死我,借以告誡衆仙,如果我現在死了,她拿什麽告誡衆仙。”沉香說的言之鑿鑿,信心滿滿。

楊戬心中喟嘆,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來說,想出這樣的理由來對付自己的敵人實在太過幼稚。可是如果自己不順了他的意,難道還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他自殺不成。想到這裏,楊戬手中的折扇唰的一聲展開,随即手腕一翻,解開了敖春身上的定身法,并将他震開。

兩個小姑娘扶住幾欲跌倒的敖春,并關切的詢問着。“你沒事吧?”

敖春簡單的搖了搖頭。

沉香緩緩放下手中的寶劍,對着一旁的豬八戒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師傅,您多保重,徒弟不孝,以後不能伺候您了。丁香,小玉,你們以後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八太子,不管我們以前有什麽樣的誤會,我們畢竟還是兄弟,替我好好照顧丁香和小玉吧。牛魔王,我劉沉香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也知道義氣,骨氣和勇氣,更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現在把這個機會送給你,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以後也能活出自己的骨氣!我寧願死在你的手上,也不願死在二郎神那個小人的手上。動手吧!”

“我……”老牛被劉沉香這麽一說,更加無地自容,恨不能趕緊逃開,自己活了這上千年及時這樣窩囊過……

劉沉香就要走過來,卻被豬八戒一把拉住。“徒弟,不能過去,就沖‘師傅’這兩個字,我也不能放手不管。”

楊戬冷笑“哼,豬八戒,你以為你抵得住。”

豬八戒雙掌一攤,變出了自己的釘耙“嘿嘿,長了不敢說,頂上個一時半刻還是不成問題的。”随後便扭回頭對着沉香低聲道“徒弟,看到一有機會你就抓緊跑,師傅是佛門中人,他們不敢把師傅怎麽樣!”

“牛魔王……抓住他們,一個不準跑。”楊戬冷冷的吩咐着。

誰知,牛魔王突然怒吼一聲,揮舞起鋼叉竟然向楊戬刺來。

楊戬瞳孔驟縮,輕盈的一個閃身,險險躲過。恨恨的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牛魔王!”

老牛将鋼叉往地上狠狠一戳,怒目圓睜,目眦盡裂。“老子不幹啦!楊戬,我告訴你,老子也不是吃素的,逼急了,咱們真刀真槍的幹一場!你們說沉香是叛逆,我看那小子不錯,至少他講義氣!”

楊戬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墨扇,陰鸷的目光掃視着淨壇廟裏的所有人。“牛魔王,你敢協助沉香,對抗天庭!”

“我……”牛魔王一時激憤才動手發威,但被楊戬這麽一逼,反倒又失了底氣。

一旁的豬八戒緊忙幫腔“牛魔王,你也是堂堂一帶魔王,與我猴哥不相上下,怎麽會怕他楊戬。今天你如果違背了良心抓了沉香,你老婆會罵你,你兒子會恨你,連天下所有的妖魔鬼怪,兄弟神仙都會瞧不起你。天庭怎麽樣?天庭就了不起啊,天庭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随便抓人啊,今天誰若敢在這佛門淨地鬧事,佛祖都會饒他!”

老牛怒吼一聲,一下子跳到了豬八戒以及沉香等人的身前。“你說的對,老牛我現在才想明白,我憑什麽被那三只眼牽着牛鼻子走啊!沉香,你小子夠義氣,老牛沒說的,我起先不明是非的要來抓你,那是我一時糊塗,但是現在,誰要是敢在淨壇廟鬧事,就先得過我老牛這關。真要是打起來,老牛我也不會輸給任何人!”

沉香喜出望外,豬八戒也跟着起哄。“牛魔王,說得好,你這才不愧是我那猴哥的大哥啊。咱們這麽多人呢,難道還怕他兩個不成。”說話間,也亮出了自己的九齒釘耙,橫在身前。“哈哈,楊戬,知道什麽衆叛親離嗎,知道什麽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嗎,現在連你的人都不幫你了。”

哮天犬眼見着變故的發生,不由得心生恐懼,揮舞着白骨棒擋在了楊戬的身前,唯恐對方對自己的主人不利。

楊戬順手将哮天犬撥到一旁,長身直立,未見絲毫膽怯之意。“好,既然你們這麽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說話間,手中的墨扇自腰間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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