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誤解

火紅的霞光映射着整個天邊,豔麗的色彩是血與火的融合。挺拔的身軀裏是奔流沸騰的熱血,深邃的目光裏有着常人無法讀懂的空洞。五官之上那硬朗鮮明的線條猶如歲月的刻刀展示着它的鬼斧神工。翻滾的外袍恰似炙熱的熔岩,揮發着滾滾熱浪,帶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一往無前。蕭懷,這個蘊藏了太多的故事卻又一無所知的人,現在正有些迷茫的站在了南天門之前。

對于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自己如果貿然出現,是不是會顯得太過突兀。還是不要太過惹眼的好,自己這麽做也是為了神教好,不然如果這個所謂的勁敵再對神教不利,我們豈不是要束手待斃了。不論是天上的神仙還是地下的百姓,都對這位司法天神頗有微詞。不過,若不能親眼所見,我蕭懷也不能妄下定論。理由想了千千萬,也只有這個最為妥帖,想到此處,蕭懷便隐了身形,在衆位守将的眼皮底下徑直走進了南天門。

說來也甚是奇怪,明明沒有來過,卻好像輕車熟路一般下意識的便來到了真君神殿,除了門外的守衛,殿中并沒有什麽人,雖然長信宮燈中的火焰一直在不屈的燃燒着,可是整座大殿甚至是磚縫中都透着清冷,深沉,壓抑的氣息。這讓蕭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緩步走過每一寸地方,盡管毫無記憶,可是他總覺得曾經來過這裏,轉過這道回廊,前方便是一間密室,可是我為什麽會知道?這恰似一種無意識的習慣,好像已經走過千遍萬遍,哪怕是閉上眼睛,前方的路也早已印入了你的腦海。

突然,他聽到門外有了響動,便閃身躲到了石柱之後。

“二爺,您回來了。”說話的人是梅山老四。

玉鼎真人因為自知法力低微 ,幫不上什麽忙,也受不了在這裏整日替自己的徒弟提心吊膽,索性心一橫,回了昆侖山。梅山老大康越石是個實誠中正的長者,老三則心思單純,性情耿直,楊戬便派了他們去了華山,看守三聖母,想來這樣自己的三妹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老二冷漠無私,老四足智多謀,老五勇猛無畏,老六最講忠義,将這四人留在身邊确是很好的助力。哮天犬則被留在下界協助牛魔王捉拿劉沉香。

楊戬揮揮手,直接讓老四退下了。剛剛進的大殿,楊戬就發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氣息。短暫的驚愕之後,卻苦笑着搖了搖頭。或許是他太自信,自信沒有人敢闖入他的真君神殿,或許是他太不自信,那個人早已忘記了一切,又怎麽可能回來這裏……許是自己思念過度或是太過勞累,才産生了幻覺。

卸去了所有的僞裝,拖着疲憊的身軀,邁着沉重的步子,将自己融入那萬年不變的黑暗與死寂中。那一縷一閃而逝的氣息不由得讓他再度勾起了太多的回憶。有苦也有甜,或許支撐着自己走到現在的也就是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寂寥之中,不禁想起些什麽,徑直轉身想密室的方向走去。

厚重的鐵門豁然洞開,又随之在身後關閉,或許已然陷入沉思,竟不曾發覺有人亦随他而入。簡單的陳設裏是一成不變的銀灰,精鐵鑄成的暗格之後是不為人知的隐秘。在最內側的暗格中,楊戬取出了一物,那是除去記憶之外那人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了。

望海亭,琴簫和鳴,楊戬這輩子也不會忘卻。輕輕展開,卷紙已經微微泛黃,但畫中之人神韻猶存,眉目清晰。修長有力且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的摩挲着那薄薄的紙絹,描摹着那每一筆每一畫留在上面的氣息與感情。楊戬的雙眼一直盯着畫卷,而目光卻漸漸渙散,失去了焦距……細細的唇線緩緩彎起一道溫柔的弧度,似乎已經完全陶醉在那自我放逐的夢境裏,而雙目之中卻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盈盈閃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包括那近在咫尺,隐匿身形與氣息的蕭懷。

一旁的蕭懷有些不解的皺起了眉頭,眼前的場景讓他覺得心煩但更多的卻是心疼,他似乎有一種沖動,想要将這個強大而又脆弱的男人擁在懷裏。好像只有這樣兩個人才都不會再心痛。然而理智卻竟這種沖動壓制了下去。密室裏沉默而安靜,更有一種窒息般的壓抑,只要稍不留神他就有可能暴露行藏,他有一種急欲想要逃離的欲望。但幸運的是,此時的楊戬已然神思不屬了。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一個生冷而壓抑的聲音打斷了楊戬的沉思。“二爺,哮天犬回來了,而且還給您抓來了一個人,您要不要去看看。”說話的人是梅山的老二。

楊戬微微一愣,急忙收拾起離亂的思緒。哮天犬抓了一個人?難道是沉香?這只傻狗平日裏只會誤事,為何今日的效率如此之高?看來這牛魔王能力不小啊。心裏面裝了太多的事情,竟然連那幅畫軸也忘記了收起,徑直起身走出了密室。而另一個人卻未曾急于離開。

楊戬剛剛走出密室,梅山的老二老四,老五老六一起圍攏上來。“二爺。”

楊戬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漠與平靜。“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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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笑道“被關在牢房裏了,由哮天犬看着呢,這回哮天犬立的功不小啊!”

楊戬冷冷的看了四人一眼,沒有再說什麽,徑直趕奔牢房。

密室之內,蕭懷繞到桌案旁,拿起了桌上那副勾起了他無限疑惑的畫卷。是什麽樣的東西能讓堂堂的司法天神露出那樣迷醉凄婉的表情。

畫像?竟然是楊戬自己的畫像,在懸崖絕壁之頂,雲海飄渺之巅,是他俯首弄琴樣子,那神情,那樣貌,那姿态,竟是描摹的如此細膩傳神。那筆鋒,那神韻,那精魂比之自己這個自诩畫中聖手的教主竟然也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可以說細微末節之處,運筆的手法都甚是相似。這卻是何道理?難道楊戬就是因為看自己的畫像才看的如此入神。唇邊不自覺的竟然一絲輕浮的笑意。

細細想來又覺不對,有誰會對着自己的畫像露初那種癡望迷茫的神情,除非是在睹物思人。想到此處,蕭懷不禁覺得好笑,看來這被人罵做冷血無情卑鄙無恥的司法天神還是個癡情之人。或許他思念的就是這幅畫的作者吧。察覺到這一點,蕭懷忽然覺得這心裏面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對于這幅畫的作者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厭煩,到底是什麽人會讓堂堂的司法天神如此心心念念。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畫卷的落款之上。‘昶’?這就是作畫之人?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個女人的名字啊。難道那楊戬想的居然是一個男人?猛然間,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探到了那人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眉心微鎖,面上的肌肉輕輕抽搐,嘴角也露出了一個鄙夷卻略帶陰沉的冷笑。楊戬,你也算是有個把柄落在了我的手上。想來那作畫之人也不過就是個舞文弄墨,妙筆丹青之人,竟然也能入得了你的法眼,讓人不可思議,我蕭懷把你擺在對手的位置也着實玷污了‘對手’這兩個字。

但再多的鄙夷卻依然無法去除心中的煩悶。他便只當自己發現了一個龌龊的真相,失望可惜而已。然後,他本想将那畫撕碎,又突然覺得不妥,遂将畫軸卷起,踹進了自己的懷裏,轉身出了密室,直奔牢房。

楊戬邁着沉穩而壓抑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入牢房,哮天犬谄笑着急忙湊過來,讨好似的拿自己的腦袋蹭着楊戬的袖口。“主人,我把那個您最讨厭的人給抓上來了。”

楊戬一臉的冰冷,沒有絲毫欣喜的表情,微微眯起的雙眼在看到訂滿釘子的銅柱上綁着的人時豁然睜大。咬緊的牙關裏生生從喉嚨裏擠出了三個字。“劉彥昌!”

許是那牛魔王一時難以抓到沉香,就先抓了劉彥昌送上來充數。

楊戬強逼着自己壓制着心頭的那份沖動與憤恨,整個人被一種強勢的陰霾與冰冷籠罩,逼迫人喘不過氣來。“你們都出去。”

“主人……”哮天犬有些戀戀不舍,自己費了這麽多力氣抓來了劉彥昌,主人怎麽也不獎賞自己。

“二爺……”梅山兄弟還真的害怕自家二爺因為一時激憤整死了劉彥昌。雖然死一個凡人不算什麽大事,可他罪不至死啊,更何況還是三聖母的丈夫。

見楊戬沒有絲毫松動的意思,幾個人默然退下。

楊戬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皮鞭,冷酷的神情恰似一座萬年冰雕。金色的眼睑之下波瀾不驚隐藏後的波濤洶湧。霎時間,楊戬突然揮起皮鞭,狠狠的抽在了劉彥昌的身上,口中恨恨的咒罵着。“都是你這個下賤的凡人,都是你這個下賤的凡人!”如果不是因為你,三妹又何至于被自己壓在華山之下,如果不是你,我楊戬又何須将自己一步一步逼上絕路。

淩厲的皮鞭抽打在劉彥昌這個普通的凡人軀體上,因為承受不住那劇烈的痛楚而忍不住的悶哼顫抖,眼神中盡管寫滿了恐懼卻始終一言不發。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的,與其自己懦弱的求饒,倒不如與他死扛到底。便強作鎮定,露出嘲諷的冷笑。

楊戬手腕一甩,收回了皮鞭。這樣肆虐的鞭打并不曾讓他有一絲報複的快感和輕松,因為他知道,造成所有悲劇的罪魁禍首并不是劉彥昌,而是天條,自己只不過是在遷怒,在發洩而已。“直到現在你還能笑得出來?”

劉彥昌得到了一時的喘息,不由得松了口氣。“你是不會懂的。像你這樣的禽獸是永遠不會懂的。”

楊戬默默的轉過身去,背對着他。“我不懂?因為你知道我把三聖母壓在華山下受苦,我給你帶來的皮肉之苦會讓你覺得在和三聖母承受一樣的痛苦。哼!這也不過就是你的自欺欺人,自我蒙蔽罷了。你以為只有你們懂得什麽是愛嗎?”當一個人面對自己的責任卻不得不放棄身上的那份感情甚至是生命時,你知道那份痛苦嗎。真正的愛是舍,是信任,是理解,是包容,哪怕兩個人永遠不能在一起,心與心也會長相厮守。

劉彥昌不禁出言譏諷道“楊戬,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連這都懂,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若從來不懂也就罷了,既然懂得,卻又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來,你可真是連禽獸都不如了。”

楊戬不為所動,因為一個人已經完全占據了他的內心。“你真的懂得什麽是愛嗎?不知道你對沉香有沒有這份愛。”這句話的深意沒有人能聽得懂,包括躲在暗中的蕭懷。我楊戬用自己的心愛着,且恨着,這一次,我會将自己徹底的放棄,不要再留下任何的遺憾。“以前之所以我沒有抓住他,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想殺他,但這次,是他自己走上的絕路,王母發話要将他捉上天來處死,這一次可就由不得我了。”

劉彥昌猛然擡起頭,他這才發現自己在男人的面前是如此的卑微,弱小,無能為力,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無法保護。心中的恐懼漸漸占據了上封。

隐身在暗處是蕭懷聽到心頭一陣氣悶,似乎有一股氣流郁結胸口無法宣洩。說不清是因為楊戬卑鄙的行為而着惱還是那所謂愛的宣言讓他深深的觸動。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就是他并不在乎劉彥昌的死活,只是不想看到劉彥昌死在楊戬的手裏。

沒有聽見劉彥昌的反應,楊戬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嘲諷道“怎麽?害怕了!我本來想讓你們在凡間安安生生的活一輩子,可你們,偏偏要跟我作對,偏偏要把我和你們一起逼上絕路,哼,我倒要看看,到最後誰能落得好處!”

劉彥昌始終一言不發,瞪圓了眼睛死死盯着楊戬,眼神中寫滿了恐懼。

就在這時,一聲爽朗卻刺耳的笑聲打破了牢房的壓抑。“哈哈哈,好一個大仁大義的顯聖真君啊!”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是赤裸裸的諷刺。

楊戬的心猛然咯噔一下,難以置信的豁然回頭,是他,真的是他,他怎麽會在這裏?所有的平靜在這一瞬間化為了震驚,他剛才又聽到了多少?‘啪嗒’手中的皮鞭掉在了地上,由于過分用力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無法抑制的全身顫抖。

一直守在門外的梅山兄弟和哮天犬聽到了異樣,也急忙湧了進來。哮天犬慌慌張張的竄到主人身邊,仔仔細細的上下嗅着。“主人,您沒事吧?”

楊戬沉默不語,哮天犬扭回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蕭懷,不由得一聲驚呼“殷……”

“哮天犬!”楊戬一聲怒喝,打斷了哮天犬。

蕭懷冷冷一笑。“本座在凡間之時,屢次聽到有關二郎真君,陰險卑鄙的流言,本座原本不信,不想今日一見,可真是大開眼界啊!堂堂的司法天神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的親妹妹和兩個凡人,不覺得太過了嗎!”

楊戬雙眉緊鎖,身形微晃,不由得向後倒退半步,欲言又止。“我……”還要如何去解釋,事到如今,還有要解釋的必要嗎。

蕭懷緩步踱到銅柱前,指尖略略勾了勾那沾染血跡的白衣,試探的問道“劉彥昌?”

劉彥昌似乎也被眼前的變故給吓呆了,只愣愣的點着頭。“是……”

蕭懷滿意的點點頭。“你放心吧,你兒子他死不了,有我在,沒人敢動他一根寒毛。”

劉彥昌感激涕零,卻苦于身體被縛無法動彈。“多謝,多謝……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誰知蕭懷根本就沒有再理他,而是直接回身走向了楊戬。其實蕭懷自己也不得明白為什麽要管這等閑事,本來是個無欲無求冷心冷性的性子,怎麽偏偏一遇到楊戬的事就無法冷靜了呢。

楊戬攥緊了拳頭,他不明白那人這樣做究竟是什麽意思,心裏也是充滿了難言的委屈。“殷……蕭教主!你此言何意。”

蕭懷一彎身,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皮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唇角處勾起了邪邪嘲諷的弧度。“沒什麽,看不過去而已。楊真君,本座不得不說一句,作為對手,我本應敬重與你,誰想現實竟是事與願違,當真可惜啊。”

楊戬無法形容此刻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有激動,有失落,有傷感,有痛心,但更多的卻是委屈。無法控制的情緒下連雙唇都在微微顫抖,為了掩飾自己離亂的心境,楊戬略略偏過身去,壓抑着顫音冰冷的威脅道“楊某還是奉勸教主一句,莫要多管閑事。”

誰知蕭懷毫不介意,竟是略帶輕浮的用鞭梢勾起楊戬的下巴,而且戲谑的調笑道“怎麽?生氣啦?”看着楊戬不知因何故而微微泛紅的臉頰,蕭懷不由得心頭一蕩,連眉梢都向上挑動。初見時的驚豔,再見時的撩人,居然會攪得自己心神不寧。

楊戬的拳頭越攥越緊,他真的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失憶了,有誰會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做出如此輕浮的動作,除非是浪蕩的登徒子,但楊戬知道,他不是。如果他敢騙我,自己一定要讓他好看!強烈壓制着心頭的怒火,竟然忘了做出反應,只射出兩道懾人的寒光,死死的逼視着對方。

一旁的哮天犬早已怒不可遏,咧開大嘴,露出鋒利的犬牙,發出低聲沉悶的吠叫,以示威懾!

楊戬一把奪過蕭懷手中的皮鞭,掌中用力,只見一縷青煙升起,皮鞭斷為了兩截,掉在了地上。

蕭懷悻悻的收回了手,腳下踱步,細細的審視了一遍這座透着陰森恐怖森寒之氣的牢房,不由得點點頭。說道“楊戬,我不管你曾經與我太一教有怎樣的恩怨糾葛,也不管你曾經做過些什麽,但是今天我必須告訴你,你若再敢對我神教不利,我蕭懷絕對不會放過你。”

楊戬始終不語不動,而梅山兄弟早已怒火中燒,恨不能一擁而上,将那個嚣張的家夥直接拍死在地上。但是自家二爺沒有發話,誰也不敢上前造次,再說自己也未必是這位蕭教主的對手,還是不要自讨沒趣的好!

蕭懷略略拱了拱手,冷嘲道“今日多謝真君這場大義滅親的好戲,蕭某可謂大飽眼福,如今皆已盡興,蕭某就此告辭,不送。”說着,竟真的就要轉身離開。

哮天犬再也抑制不住,狂吠一聲就要撲上前去,活撕了他。

“哮天犬!”楊戬強壓情緒,怒聲喝止。“讓他走……”誰知道他這一聲話語裏要咽下多少苦澀的淚水。

哮天犬心有不甘,低聲吠叫,卻不敢再違背主人的命令。

誰知就在這時,蕭懷突然轉過身來,從懷中掏出一支畫軸,調笑道。“有件事,蕭某方才忘記說了,就是真君私藏在密室中的那副畫卷,本座甚是喜歡,不如真君就做個見面禮,送與我玩賞幾日如何。”

“你……”楊戬瞳孔驟縮,整顆心好像被生生挖去了一半。你連送我的這幅畫也要拿走嗎?

蕭懷讀不懂楊戬此刻的表情,只當他是舍不得,但自己的心裏卻甚是沉悶壓抑。但見他身形極旋,只道了聲告辭,便随着一道紅光,瞬間消失不見了。

楊戬不由自主的上前追出幾步,之後,身形微晃,默默的垂下頭來。得知你失憶,我便已然選擇了放手,指望你能重新做回那翺翔雲端的鴻雁,我也可以毫無牽挂去做我要做的事,可是現在,你又為何要來招惹與我。見到你,我心中還殘存着一絲幻想,可是,到頭來,你來卻是為了斷了我最後一絲念想。

為什麽,自從你再次醒來,整個人變得越發的霸道,蠻不講理,甚至無理取鬧,你像一個孩子在賭氣,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罔顧自己的處境。你可是還在生我的氣。既然這幅畫是拜你所賜,你要拿回去,自然無可厚非,可是你不要因為與我怄氣便陷自己于危險的境地,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牽扯其中,有我,就夠了。

哮天犬與梅山兄弟見蕭懷來去自如,猶如無人之境,不由得心中大怒,一個個抄起兵器,就要去追。敢從真君神殿裏,二爺的眼皮底下明目張膽的搶東西,你個姓蕭的不想活了嘛。真當我真君神殿的人是好欺負的嗎。

“好啦,不要去追了,你們也追不上他……”

“可是二爺……”梅山兄弟依然不服不忿。

楊戬略略側偏了頭,将自己的表情掩藏在黑色的陰影下。“他拿走的本來就是他的東西,我們又何必再追。”

“是!”梅山兄弟只得強壓怒火,依令而行。

楊戬一個人默默地轉身出了牢房。

可是不到半個時辰,天庭就傳出了一條驚人的消息——有人勇闖真君神殿,在司法天神的眼皮底下盜走了被二郎神視若珍寶的畫像,那人大搖大擺,完好無損的走出了真君神殿,可是身後竟然連一個追出來的人都沒有,看來真君神殿也不過就是徒有虛名,外強中幹。

楊戬面沉似水,冷若冰霜。若非自己對那人心存愧疚,你們以為真的有人能活着走出真君神殿!“老四,把真君神殿今日當值的所有侍衛以及将官全部給我叫進來!”

梅山四爺激靈靈打個冷戰,除了當年三聖母一事,自家二爺還從未露出過這種表情。“是……”

時間不大,所有的侍衛将官集結完畢,立于殿前。楊戬居中危坐,目光森寒。

“哐!”的一聲巨響,神殿所有的門窗盡數關閉,并且設下了結界。所有人吓得盡數一抖,自家真君的淩厲手段他們雖不曾親見,卻也有所耳聞,今日真君甚是不快,自己恐怕難逃厄運啊。

楊戬冰冷且沒有起伏的聲音在衆人的耳邊響起,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你們的心中所想,本君了如指掌。是誰将今日之事向外傳出,本君更是心知肚明!念在你是初犯,本君暫不計較,但是從今往後,若是有人敢将本君以及真君神殿的事情向外透露半個字,本君必将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話音未落,但見楊戬眉心處寒光一閃,一道強光射出,遠處燃着火焰的長信宮燈瞬間炸裂,銅質的碎片與炭火四處迸濺,震耳欲聾。

侍衛與将官們一個個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蟬,抖若篩糠。

楊戬一揮手,真君神殿四門洞開,陽光再次照進了這座威嚴森冷的大殿。“你們都各自回歸吧!”

“是……”衆位侍衛将官驚魂未定,在腦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各自迷茫猶如行屍走肉的回歸了自己的職位。

楊戬則叫來了哮天犬。“哮天犬,随我到下界一趟!”不管現實有多少阻力,計劃依然還要繼續。

哮天犬滿足的趴在主人的腳邊,拿自己的腦袋蹭着楊戬的手,楊戬擡起手,揉了揉那淩亂不堪的頭發,心中的意念越發的堅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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