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四章
楊戬來到殿外，就見嫦娥仙子背對着他，亭亭而立，身姿婉約，美豔動人。只是此刻他的心已經被一個人裝的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了。“仙子這樣急着要找楊戬，不知所為何事。”
嫦娥仙子轉過身來，冰冷的質問道“楊戬，你把淨壇使者怎麽樣了？”
僅這一句話，楊戬便知道了嫦娥來此的目的。“仙子就這麽在乎那個豬頭？”
嫦娥對楊戬這般輕蔑的态度很是着惱。“淨壇使者雖然長了一個豬的身子，但他卻有一顆人心。”
每次面對嫦娥，楊戬都感覺格外的疲憊。“我也是身不由己……對于天庭，我跟你一樣失望……”
“既然你那麽失望，為什麽還要像一條狗一樣的效忠他們！”嫦娥仙子已然義憤填膺。
楊戬痛苦的別過頭去，他不知道這樣的對話還要怎樣繼續下去。
神殿的內殿，蕭懷看着門外那一抹猶如冰霜的月光灑落的銀輝，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不安。他扭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走，跟我一塊出去看看。”
光遠則小心翼翼的拽拽父親的袍袖。“爹，咱們這樣出去偷聽，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蕭懷一臉正經，理所當然的說道。“誰說我是要偷聽，本座是要光明正大的聽！”
光遠的嘴角微微抽搐，父親怎麽就能把這樣隐晦的事說的如此正義凜然！“爹，那個……我覺得楊叔叔現在跟那個讓所有人都為之傾倒的月宮仙子在一起，他肯定不想讓我們去打擾……”
蕭懷笑着搖了搖頭，揉了揉兒子有些淩亂的頭發。“光遠，你是不曾見識過這位嫦娥仙子的‘厲害’啊，她能讓你那位法力無邊的楊叔叔丢盔卸甲，狼狽不堪，無處遁逃，你忍心讓你那位楊叔叔身心俱損，慘敗而回？”
“啊？她這麽厲害嗎……”這樣的場景，光遠着實無法想象，會像父親說的這樣嗎？就在光遠遲愣之際，蕭懷已經跨出了門去，光遠急忙追趕而上。
楊戬沉悶的心緒已經壓迫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他目光游離，毫無焦慮，散漫之中躲避着嫦娥質問的眼神，似乎他的魂魄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軀體，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精魂和意念的支配，他的聲音而壓抑，甚至透着淺淺的嘶啞。低低的一聲苦澀的冷笑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這迷茫的三界衆生。
“一個空有一身本領的人，只因為母親的一些‘過錯’，從來不被人正眼相看，你知道那是怎麽滋味嗎？他整天像一個幽靈一樣，在三界游蕩，既不能像一個凡人一樣享受天倫之樂，也不能像一個妖魔那樣肆意妄為，更沒有幻想過要淩駕于什麽之上，你知道他的心裏有多麽的苦悶嗎？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存在于天地之間，他之所以活着的唯一理由，只是還奢望着此生能有機會去感受心中那抹紅影的溫柔，而你們，卻将這份真摯當做了要挾的籌碼，哼……生生的斬斷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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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吐露，流進了所有人的心裏，蕭懷的心猶如針紮一般的隐隐作痛，他只想沖過去告訴那個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只希望你不要這樣的痛苦，想起那夜昏迷中的人兒那無助的言語，以及那句最後的‘交待’，如果這牽引着最後希望的絲線也斷了的話，那個人是否真的會就此消失。然而在自己的心裏，又好像在嫉妒着嫦娥，為什麽他可以将這些說給嫦娥聽，而不是自己……
光遠這才明白父親那些話的深意，一個因為自卑而驕傲的極致的人，到底是被逼到了何種程度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自覺中，竟也開始為了那個人揪心！
嫦娥對楊戬這樣深沉的控訴亦覺歉疚，但想起楊戬平時的所作所為，唯一的歉疚也已不複存在。“以你這樣的為人，是不會打動任何人的！”
‘啪，啪，啪……’黑暗之中，一個紅影鼓掌而出。“仙子果然正義凜然啊，想必是在月宮呆的久了，人也變得心如鐵石了，楊真君才貌雙絕，俊朗出塵，若是肯對本座說出這番話來，本座必然動容！”
失魂落魄的楊戬驚見來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人幾時多了個偷聽的毛病！想起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語，臉頰也不由得微微發熱！
嫦娥看了看那一身火紅的蕭懷，以及他身旁的蕭光遠，眉心微蹙。“請問閣下是……”
蕭懷剛要答話，卻被楊戬直接給截住了。“他是下界大金國的國師，蕭懷。這位是他的兒子，蕭光遠。”
國師？一個下界小小的國師，怎麽會和楊戬扯上關系，這其中又有什麽陰謀？“難怪令郎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淨壇廟，原來是早有安排，果然是思慮深遠。不過，嫦娥還是要奉勸蕭國師一句，對于那些狠辣冷血之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不要為虎作伥，助纣為虐，免得傷人傷己。”
這話說來，好不犀利，簡簡單單便将三人盡數罵了，連蕭光遠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嫦娥仙子，楊叔叔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還是顧念親情的。”
“親情，哼……”嫦娥冷笑一聲。“他顧念的不是親情，而是他頭上的那頂烏紗帽！”
楊戬的心頭像是壓着一塊沉重的石頭，逼迫的着自己無法呼吸。“蕭國師，本君與嫦娥仙子還有要事相商，你既來尋令郎，而令郎也已找到，不如就早些返回下界，免得門下弟子擔心。”此等狼狽之相，他絕不希望讓那父子二人看到。
誰料此言一出，蕭懷心中越發的窩火，你就這麽喜歡這位嫦娥仙子，哪怕她讓你顏面掃地，哪怕她讓你受盡侮辱。你越是這般，本座偏偏不走，看你又能将我如何。“呵呵，只可惜楊真君到現在還欠着本座一個解釋，此事不說清，本座絕不離開。”
楊戬心中煩躁，就在方才，自己險些就淪陷在那人的炙熱的真誠之中，但是現在……“蕭國師，本君現在公務纏身，無暇他顧，待到此間事了，楊戬必會還你一個完整的真相……”
楊戬越是這樣說，蕭懷越是着惱，不由得冷笑一聲。“哼……公務纏身？我看楊真君是沉浸在美色之中難以自拔，早就忘記了那所謂的公務了吧。”
“你！”嫦娥仙子當即花容變色，這個蕭國師好生無禮，自己冰清玉潔，豈容他如此亵渎。
“請蕭國師務必慎言！”楊戬恨恨的瞪向蕭懷，澄澈的雙眸中是難以掩飾的傷感。
誰料嫦娥居然會錯了意，以為楊戬是在維護與她。畢竟，楊戬确實曾經望月千年，那屢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絲豈是說斷就能斷的。“楊戬，你不必假惺惺了，嫦娥承受不起，你殺了東海四公主，并驅散了她的魂魄，現在你又抓了淨壇使者，你到底想怎麽樣！”
這是蕭光遠突然插嘴喊道“四公主的魂魄沒有……”
楊戬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蕭光遠的身前，厲聲道。“我是在為了天庭的秩序大義滅親！”
光遠急得直跺腳，他不想讓嫦娥仙子再誤會這位楊叔叔。
嫦娥仙子也開始變得義憤填膺“如果天條真的是公正無私的，你的大義在哪裏，你這不是大義滅親，而是六親不認！”
楊戬上前一步，他顯然已經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記得有人曾經說過，身為司法天神，就應該去做司法天神該做的事……”為了整個三界，我放棄了自己的幸福，毀掉了最愛的人，毀掉了三妹一家，甚至還要毀掉我自己，難道我所做的一切還不夠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保住你的烏紗帽，或是滿足自己的私欲，什麽都不願意放棄，你當然無能為力！二郎神，我問你，你這頂烏紗帽到底是為誰戴的！”
楊戬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是啊，為了這頂烏紗帽，我放棄了愛情，親人，聲譽，甚至是生命……難道這些，還不夠嗎？“為誰戴的已經不重要了，大勢所趨，我也無力扭轉。”
“無力扭轉，就要去做一些為人所不齒的事情？那些所有被你傷害過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楊戬睜開眼，裏面是從未有過的死寂與空洞，整個人似乎真的變成了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如果有誰想要來尋仇，那就讓他們盡管來吧，楊戬奉陪到底！”
“好。”一旁的蕭懷竟然叫好。“顯聖真君果然夠氣度，蕭某佩服！”
“你們……”仙子被氣得幾乎說不話來。“你們簡直無藥可救！”
“呵呵，仙子既然如此不待見你們這位司法天神，又為何委曲求全，屢次三番，親自登門？倘若落得個跟四公主同樣的下場，可沒有人替你來此申訴啊！”
此言一出，嫦娥頓時冷靜了不少，楊戬這厮什麽惡事都能做得出來，倘若他為了自己的私欲對自己痛下殺手……既然他已堕落至此，那些勸世的良言與他而言不過對牛彈琴，還是先把豬八戒救出來比較重要。“好，我也不再與你們争執，但是淨壇使者你們總該放了吧。”
蕭懷轉頭看了看楊戬，楊戬卻倔強的背過身去。“豬八戒我不能放。我如果放了他，他就會帶着劉沉香去找孫悟空，我不是自尋煩惱嘛！”
光遠在一旁拽了拽蕭懷的衣袖，低聲問道。“爹，那個孫悟空很厲害嗎？楊叔叔好像有些忌憚……”
蕭懷無所謂的撇了撇嘴角，未置一詞，對于孫悟空，他也只是聽說過，并未親眼得見，當年楊戬與孫悟空的那一戰，也是平分秋色，各領千秋，想必也是驚天地，涕鬼神吧！只是最後那個草草的結束着實讓人遺憾，反倒讓佛門揀去了一個大便宜。玉帝，不會用人啊！
嫦娥仙子繼續說道“二郎神，你是個聰明人，淨壇使者乃是佛門中人，難道你想因為個人的原因來挑起佛道兩家的争端嗎？佛門一旦介入，天庭勢必要給西方一個交待，到時候，你若不受點委屈，這事恐怕說不過去吧。”
楊戬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此生最恨別人拿佛門來壓他，我楊戬桀骜一生，若不是為了這三界的衆生，我早已超脫與這三界之外，不服與你們任何人的管束。“佛門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佛門勢大，這是不争的事實！”仙子義正詞嚴，說的理所當然。
誰料此時蕭懷突然冷笑一聲“哼……仙子開口佛門，閉口佛門，知道的，你是天庭的太陰星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西方的佛母菩薩。仙子如此向往西方，不如早日搬出那月宮，好與你那淨壇使者朝夕相會，也解了某些人的望月之苦。”
楊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人說話滿是嘲諷奚落之意，既貶損了嫦娥，也影射了自己，這心性還是一如既往的小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嫦娥仙子被氣得面色冰寒，渾身顫抖。“你，簡直無恥之極！”
蕭懷無所謂的偏了偏頭，滿面笑意的假意奉承道“其實蕭某對仙子也是仰慕已久，早已垂涎欲滴，今日天作之合，有幸得見真容，實乃三生之幸，不知仙子可有心意，讓蕭某也做了仙子的入幕之賓！”
嫦娥仙子臉色慘白，芊芊素手已經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恨不能将蕭懷千刀萬剮。強忍着心頭的怒火，怒視楊戬。“一丘之貉！二郎神，你好自為之吧，嫦娥告辭！”
楊戬略略垂頭，心緒煩亂，真說不上來對于蕭懷，自己是感激多一點還是惱恨多一點，他怎麽什麽話都敢說！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此時若不放了豬八戒，又有誰能帶着沉香去找孫悟空，難道真的要等到事情鬧大了，自己無法掌控之時嗎！“仙子且慢！”
嫦娥頓住了腳步。
“老五，去把豬八戒帶出來！”
一直躲在神殿之中的梅山兄弟聽到二爺的命令，趕忙答應一聲，奔進牢房，把豬八戒給帶了出來。
蕭懷一皺眉，卻沒有說話。
豬八戒見到嫦娥，又是一番肉麻的寒暄。“使者沒事吧，他們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豬八戒洋洋得意的朝着楊戬的方向叫嚣道“他們能把我怎麽樣，他們敢把我怎麽樣，我是佛祖的人，我借他兩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只是，嘿嘿，又勞煩仙子跑了一趟，着實慚愧啊。”說着說着，竟然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兩個人故意表現的親密熟稔，毫不顧忌在場的其他人，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揚長而去。
楊戬只作未見，默默的轉身，往神殿走去。
“楊真君，難道你真的怕了不成？”蕭懷突然開口，對于楊戬今日的表現，他着實窩火。如果換做自己，他定然将那個豬八戒打回原形！
楊戬扭回頭去，淩厲的眼神寫滿了憤怒與隐忍。“怕？如果連你也這樣認為，那就算是吧。”說完，楊戬轉身又要走。
蕭懷嘲諷的冷笑一聲。“你這算什麽回答！”
楊戬同樣失去了耐性，他為了事情的大局，才不得不與嫦娥在這裏委曲求全，為什麽你們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你說我應該怎麽回答！”
蕭懷幾步上前，拉過楊戬，逼着他正視着自己。緊鎖的眉心昭示着主人此刻強烈的不滿。“至少在我看來你楊戬應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無所畏懼的英雄，哪怕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楊戬不耐煩的揮開了蕭懷緊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承蒙蕭教主擡舉，可惜讓你失望了，我楊戬不過是一個壞事做盡，卑鄙無恥的小人。”
蕭懷再次扣住了楊戬的雙肩，赤紅的雙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守着在場所有的人低吼道“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誰料楊戬竟然也上來了倔脾氣，與那蕭懷針鋒相對，曾經在這個世上，唯一能容忍自己任性的人只有他。“可惜事實就是如此，我想要不承認也不行。我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大哥，拆散了三妹一家，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壓在了華山之下，毀掉了你們太一教，殺死了東海四公主，現在我又要将自己的親外甥置于死地……哈哈……我早已十惡不赦，衆叛親離……”将這些話吼出，他覺得自己痛快多了，同樣，他也覺得自己快要痛的發瘋了！
“啪！”一記響亮而清脆的耳光貫穿了所有人的耳膜，也震驚了所有的人。蕭懷的手停在半空中，手掌止不住的顫抖，楊戬的頭偏向一側，一側的臉頰泛出了異樣的紅通，澄澈的雙眸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同時也讓他完全的安靜了下來。
“爹……”
遠處的哮天犬看到了這樣的情景，發了瘋似的沖了過來，恨不能直接将蕭懷撕成碎片。“汪汪……你這個混蛋，竟敢打我主人，我給你拼啦……”
一旁的蕭光遠仿佛也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身來，他一把拉住了哮天犬，急切的辯解着。“哮天犬，你別這樣，我爹他不是有心的……”
蕭懷難以置信的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頭，沒想到自己真的打了他。“楊戬……我……”
盡管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可又怎能比得上這心中的痛。看來自己真的錯了，蕭懷終究不是殷昶。楊戬正視着蕭懷，半張臉頰都木木的發疼，讓人無法忽視方才那一記羞辱和震驚。犀利的雙眸恢複了惱人的空洞與冷漠，他從來都是個絕情之人，而且對自己永遠比對任何人都更狠！“蕭教主，對于楊戬這個十惡不赦之人，你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如今可解氣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這一記耳光就算楊戬當年欠你的。
蕭懷真的想要把楊戬擁在懷裏，可是他又害怕，這樣會将他越推越遠。“楊戬，你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不管我想些什麽，都與你無關，還請蕭教主以後莫要再插手楊戬之事，多謝！”說話，楊戬轉身便走，不再有任何留戀。
蕭懷看着楊戬離開的背影，心如刀絞，他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将自己的推開，你在害怕些什麽。想到這裏，蕭懷不禁喃喃自語“為了那個真相，我不會放手……”
之後，滿腹心事的父子二人轉身離開了天庭，回轉了下界。
楊戬邁大步進了神殿，梅山兄弟個個人心惶惶，具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二，二爺，您還好吧……”
哮天犬亦步亦趨的跟在楊戬身後。“主，主人，您沒事吧，您放心，下次再讓我見到那個姓蕭的，我肯定咬死他！”
誰料楊戬竟然誰都不加理會，徑直奔向牢房，牢門在楊戬的身後砰然關閉，只害的一味向前沖的哮天犬差點撞歪了鼻子。
牢房內，被綁在銅柱上的劉彥昌一直昏昏沉沉，他不明白豬八戒為什麽會被放走，當然他也絕不會以為是楊戬這厮良心發現。不過當楊戬站在他眼前時，他發現楊戬一側的臉頰有些紅腫，不會是被人打的吧？什麽人這麽厲害，倘若真是如此，那才叫解恨。
楊戬也不說話，他只是咬着牙發着狠，心中的那股怒氣似乎就要噴薄而出，倘若不找個機會發洩出來，他相信自己肯定會瘋掉的。劉彥昌，這個讓自己恨透了的男人為什麽還活在這個世上，他豁然轉身，取下挂在牆上的皮鞭，毫不容情的朝着劉彥昌的身體招呼了上去。唯一殘存的理性讓他沒有動用法力。
強烈的痛楚讓劉彥昌的身體劇烈的掙動，似乎要将他的皮肉與血骨生生剝離。發出陣陣嘶啞，深沉的痛呼，身上鞭痕疊加，傷痕羅列，慘不忍睹，但楊戬似乎仍不解恨，肆意的揮舞着皮鞭，恐怕連他自己都無法說出，這樣的宣洩究竟要到何時才是盡頭。他真的恨劉彥昌嗎，恐怕相比之下，他更恨的是自己。楊戬不知道自己何時竟然變得如此不理智，這雙手除了制造更多的罪惡，竟是什麽也留不住。
打着打着，楊戬的力氣越來越小，許是他真的累了，心累到頹然，累到想要放棄。劉彥昌已然被打的奄奄一息，有氣無力，他費力的擡起眼看着楊戬，突然覺得眼前的場景很好笑，楊戬從來沒有如此失态過，雖然自己充滿了恐懼卻還有一絲勝利者的竊喜。“呵……咳咳……楊戬，別人都以為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你壞事做絕，衆叛親離，心裏是不是也充滿了恐懼，哼！現在的你像極了一只喪家之犬……”
楊戬豁然擡頭，渙散的目光陡然犀利。沒想到劉彥昌居然還有反駁的力氣“你說什麽！”
強烈的痛楚已經折磨的他言語也不甚清晰。“哼……別看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其實你才是最大的失敗者，你越是恨我，就說明你在嫉妒我，哈哈……咳咳……”
“嫉妒？哼……”楊戬十分不屑的冷笑一聲。“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嫉妒，殺了你對于我來說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劉彥昌努力的提了提氣，積攢了幾許微弱的力氣。“你在嫉妒我跟三聖母。我們雖然受盡苦難，天各一方，但彼此的心是相通的，都在深深的愛着對方，而且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而你，卑鄙龌龊，喪失人倫，居然喜歡一個男人，而且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什麽司法天神，什麽顯聖真君，居然可以委身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下，想想就覺得惡心！你們一定不會被天理所容！呃……”
劉彥昌話還不曾說完，楊戬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已經扣緊了劉彥昌的脖頸，只見楊戬臉色慘白，青筋突起，蟠龍的黑色戰袍亦在突突發顫。緊咬的牙關咯咯直響，只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麽！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劉彥昌的臉已經被憋成了绛紫色，被扼緊的喉嚨幾乎喘不過氣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怎麽，你怕了，想殺人滅口！好啊，我告訴你，你的那些見不得光的醜事我都知道，而且我跟三聖母已經将這些事告訴了很多人，你是殺不絕的！”
楊戬心頭的怒火瞬間沖上頂梁，但聽他低吼一聲，扼住劉彥昌脖頸的手突然用力，只聽得咔的一聲響，劉彥昌雙目突出，腦袋已經無力的歪向了一側。楊戬緩緩的撤回了自己的手，握緊的拳頭還在隐隐的發顫。心仿佛要被生生撕裂一般的痛楚，我壞事做盡，而且已經一無所有，所有的罪責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可是你們為什麽還不肯放過他。他縱然有錯可又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們！三妹，這就是你用來懲罰二哥的方式嗎……
“老六！”
梅山六爺聽到楊戬的呼喚，急忙進來領命，可眼前的場景着實讓他吃了一驚。“二爺……劉彥昌他……”
楊戬面色冰寒，毫無血色，凜冽的氣勢幾欲竟周圍的空氣凍結。“将劉彥昌的屍體丢到下界去喂狗！魂魄打入十八層地獄，不說出實情，決不能放過他！”說完這話，楊戬一甩袍袖，離開了牢房！
六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上不曾真正回味過來，只是點頭連連稱是。他伸手解開了劉彥昌身上的鎖鏈，抱着他的屍體離開了真君神殿，路上正碰上康老大，康大爺接過屍體，無奈的喟嘆一聲，直奔下界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