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蕭家父子直奔牢房而去,剛到門口,蕭懷突然攔住了兒子。

“你就不要進去了,還是先行回神教,給大家報個平安,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莫要再引起誤會,這邊的事本座自會處理。”牢房又不是什麽好地方,還是不要在兒子純真的心靈上留下什麽陰影。

光遠思量片刻,點了點頭,可是當初是楊戬執意将他帶回,現在要走,是不是也應該同這裏的主人說一聲。“爹,楊叔叔那裏……”

“我同他說。”

光遠不再堅持,轉身就要離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光遠。”蕭懷突然叫住了他。

“爹?”光遠疑惑的轉過身來。

“路上小心些!”

“放心吧……”光遠開心的一笑,滿足的跑開了。

楊戬走進牢房的深處,迎面就見那個叫小玉的小狐貍被鎖在的床上,她臉色青白,渾身無力,連嘴都被封住了,只能用驚恐的目光望向來人。楊戬心中好奇,最近哮天犬長本事了?聽說小狐貍法力大漲,哮天犬怎麽可能活捉的了她。“哮天犬。”

“主人?”傻狗心中沒底,呆呆的望着主人。

“你是怎麽抓到她的?”

哮天犬頓時得意的一呲牙,眉飛色舞的炫耀道“主人,屬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她,屬下找到她時,她正因為練功走火入魔,連動都動不了,嘿嘿……屬下就把她給抓來了……”

楊戬點了點頭。“難怪……幹得不錯!”

“嘿嘿,謝主人……”

Advertisement

“去,拿個碗來!”

“啊?哦,是!”哮天犬呆呆的一愣,随即跑了出去。險些跟進來的蕭懷撞在了一起。

楊戬來到床邊,伸出指尖扣住了小狐貍的脈門,一縷縷宛如清泉般的真氣緩緩的流入小狐貍的體內,助她疏導體內四處亂竄法力。小狐貍驚疑的盯着一臉冷俊的楊戬,對于楊戬的所作所為她顯然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什麽要幫自己?蕭懷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待小狐貍已無大礙,楊戬這才撤回了手。

這時,哮天犬樂颠樂颠的捧着一只玉碗跑了回來,湊到床前,放在小狐貍的手腕之下,楊戬手腕一翻,掌中突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森冷的寒光讓人毛骨悚然。蕭懷一皺眉,腳下不自覺的一點點靠近。楊戬果斷而又迅捷的朝着小狐貍的手臂劃去。

誰料蕭懷一把鉗住了楊戬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你要幹什麽?”

楊戬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厲聲命令道。“放開!”

蕭懷卻越攥越緊。“你不說清楚,我不能放開!”

“我再說一遍,放開!”

“這個小狐貍雖然一直在幫沉香,可是她心性不壞,你剛才明明是在救她,為什麽現在又要傷她?”

“與你無關!”

楊戬使勁想要掙脫,那人卻怎麽也不放手。楊戬一咬牙,手腕一翻,匕首鋒利的刀鋒割向蕭懷的手腕,蕭懷暗吃一驚,連忙松開了手,他還不想被失去理智的楊戬所傷。楊戬舞動手中的匕首向他面門攻來,蕭懷閃身躲過,被其逼退。楊戬随即一個旋身,刀鋒劃過小狐貍手腕的皮膚,那動作是如此的幹淨,利落,潇灑,冷酷……

“你!”蕭懷甚至覺得此刻的楊戬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小狐貍吃疼的輕哼一聲,卻苦于無法動彈,只能忍受。

殷紅的血液自傷口處滲出,流進了其下的玉碗中,不多時,便流出了少半碗。楊戬始終不看蕭懷,見血量已經流的差不多,他取出紗布,給小狐貍細細的包紮好傷口,然後端起玉碗,轉身便走。

蕭懷心中疑惑,他始終不明白楊戬這是要做什麽,随即追了上去。在回廊的拐角處,他看見楊戬将玉碗中的鮮血倒進了一盞淺綠色的蓮花琉璃燈中,随後,琉璃燈亮出了七彩的光芒,可是,這不是他最吃驚,最讓他吃驚的是,楊戬他笑了,笑的很欣慰,很滿足,很安心……這種笑容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比世上任何風景都要美,都要讓人留戀,都要讓人沉醉。蕭懷都不由得看得癡了……

他甚至有些開始嫉妒那盞燈,為什麽楊戬能對燈笑,卻不會對自己笑。想到這裏,腳下迅速移動,一把從楊戬的手中搶過了琉璃燈。楊戬一愣,不由得心下惱火。“你幹什麽!”

蕭懷無所謂的擺弄着手中的琉璃燈,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

楊戬有些不耐的回道“沒什麽,一盞普通的燈而已。趕快還我……”

“哦?一盞普通的燈就能發出七彩的光芒,就能司法天神寶貝成這樣?”

“這是我的事!”

蕭懷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意,一面仔細欣賞着手中的琉璃燈,一面說道“既然只是一盞普通的燈,本座又甚是喜歡,真君不如就做個人情,送與我,如何?”

楊戬耐着性子與他在此糾纏,心中越發的不痛快。“其他的都可以,但這個不行,再說這盞燈到了你的手裏不會有任何用處,趕快還我!”

蕭懷玩味的品評的楊戬話語的意思。“其他的都可以嗎?呵呵……那不如把真君本人送與我,如何?”

“你!”楊戬氣的臉色鐵青,只得恨恨的咬牙,長袖之中,雙手已經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姓蕭的,你就是個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無藥可救,不可理喻的笨蛋!”

蕭懷被楊戬這突如其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徹底搞懵了,呆愣半天都沒能回神。他為什麽這樣罵我?我笨嗎?我哪裏笨啦?

待蕭懷再次回神,琉璃燈已經被楊戬搶了回去,而且連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蕭懷一手扶額,看來自己确實笨了,不僅笨了,而且反應還很遲鈍!這個發現可不是什麽好現實,而是擺在眼前極為‘殘酷’的事實啊!

“楊戬,你等等我,你去哪啊……”

走廊中,紅影閃過,蕭教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光遠回到神教,發現教中弟子個個躍躍欲試,恨不能直接沖殺上天去搶人。焚心師姐的臉色更是陰郁的吓人。衆人見光遠回來,一個個圍攏上前,關切的詢問着,光遠笑着一一對答。

“對不起,光遠讓大家擔心了,其實我一點事也沒有,也不是被抓走的,是楊……真君怕兩位神将與我為難,危及神教,便将我帶回了他的神殿……”

“教主呢?教主怎麽沒回來?”

“哦,我爹他說他還有事,需要在天上再呆一段時間,便遣我回來給大家報個平安。”

焚心師姐上前拉過光遠。“你真的沒事嗎?”

光遠俏皮的眨了眨眼,在師姐的眼前轉了圈。“沒事啊,不信師姐自己看。”

“沒事就好……”

光遠安撫了大家躁動不安的心,未作停留,起身直奔汴梁城而去。一個有關他身世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再也等不了了。

剛剛來到汴梁城,挺身站在高高的城頭,一隊隊整齊劃一,盔甲鮮明,旌旗招展的金兵正在奔襲集結。這不像是普通的操練兵馬,更像是遠征前的誓師。整個城中,家家關門閉戶,閉門不出。處處透着一股緊張,不安,人人自危的氣息。光遠隐去了身形,飛身而下,穿過街巷,來到了上次那位老人家的門前。他現出身形,輕叩門環,裏面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誰呀……”

“老人家,是我,那晚在路旁看你燒紙的……”

吱啞一聲,門打開了,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少年,愣了一下,随後伸出頭去無不謹慎在門外四處張望,見四下無人,急忙一把将少年拉進門來。咣當一聲,将大門關閉,插好門闩。“你這孩子,忒是胡鬧,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也敢在街上亂跑,若被金兵抓了去,還有你的好!”

光遠憨厚的笑了笑。“多謝老人家關心,光遠記下了。”

老人家一愣,一把抓住了光遠的手,激動之下竟有些微微顫抖。“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光遠略略躬身。“在下蕭光遠。”

老人家自覺失禮,又有些失望,戀戀不舍的緩緩的松開了手。“哦……那随我進屋吧。”

光遠跟着老人一面向裏走,一面問道。“老人家,看您方才很是擔心,為什麽不能在街上走?而且家家關門閉戶,街上又是一隊隊的金兵。”

老人無奈的搖着頭。“哎,全城戒嚴啦!又要開始打仗啦!”

光遠一皺眉,他沒想到剛來這裏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為什麽呀?”

“還能為什麽呀,你沒看到城門前的告示嘛!皇帝說啦,宋主偏居南隅,雖年年朝貢,卻有不臣之心,派遣細作潛入大金國中,勾結朝中重臣,意圖北侵,又怕宋朝遺民心系舊朝。于是呢,全國戒嚴,捉拿亂賊,清肅逆臣,征調大軍二十萬,南下平亂,以震君威!”

光遠的心越發沉重,阿亮哥剛剛登基不久,為何就要如此急功近利。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不管你的軍隊多麽的強大,可是民心向背,你又能有多少勝算。到頭來不過是作繭自縛。

“對啦,你來這找我,不會就是為了問我這事的吧?”

光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複起心中紛繁的思緒,說道“老人家,我發覺您對定國公府的事情知之甚詳,而且對那裏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想您跟韓将軍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關系,我想知道有關定國公府更多的事!”

老人眯起眼睛盯着光遠,心中充滿了戒備。“你問這些幹什麽?”

光遠突然将右手舉過頭頂,鄭重的說道。“老人家,請您相信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發誓,我不會将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倘若我做出任何對不起韓将軍和您老人家的事情,讓我不得好死!”

老人突然上去抓住了光遠的手,這樣的誓言太重了,他承受不起。“別別,我信,我信還不成嘛!”老人喟嘆一聲。“哎,其實啊,老頭子我也姓韓,我叫韓忠,是定國公府的管家,國公府上上下下也有上百人,上到老太爺,太夫人,下到小少爺,小小姐,可謂是門丁興旺,而且都是中正之人。可惜啊,天不遂人願,金兵南侵,打到了汴梁城,皇親貴胄早就是跑的跑,逃的逃,但老爺定國公卻親自披挂上陣,死守城池,一家老小也誓死追随。奈何孤城難守啊,三月城破,金兵在城中肆意屠殺,尤其是國公府。我那時本想也為國盡忠,可是臨到事來,卻真的怕了,就躲進了地窖,躲過了一劫。等我再出來,汴梁城早已物是人非,城中所有的死人已經被金人堆在一起,一把火給燒了,灰飛煙滅,屍骨無存。”說道這裏,老人淚水橫流,聲音哽咽。“我對不起我們家老爺啊!”

光遠雙目泛紅,強忍着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緊咬的牙關咯咯直響。“老人家,韓将軍可敬,但您老也沒有錯,您不要太自責了!除了您之外,國公府內就沒有幸存下來的人嗎?”

老人家苦笑着搖搖頭。“或許有吧,當年,為了保存韓家唯一的血脈,我那老婆子抱着年僅三歲的小少爺趁亂逃出城去,之後便渺無音信,十六年來,我也曾四處尋找,可都一無所獲……”

光遠喉結一動,問道“老人家,您說的那位少爺,可是也叫‘光遠’?”

老人重重的點點頭,随即反應過來,怔怔的盯着光遠,看他的樣子,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難道真的是他,老天開眼啊。“你!你怎麽知道?難道你是……”

光遠愧疚的點點頭。

韓忠老淚縱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小少爺,真的是你,我可算找到你了,你還活着,老爺泉下有知,可以瞑目啦,嗚嗚……”

光遠趕忙将他攙起。“韓伯伯您別這樣,這樣光遠怎麽承受得起啊!”

韓忠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用袍袖擦拭着自己的眼淚。“沒事,我高興啊,讓我好好看看你,長大了,有老爺當年的英姿啊!來,快跟我說說,你這麽多年都是怎麽過的……”

光遠輕輕的一笑,回道“我過得很好,現在大金國的國師是我義父,是他把我養大的,我的身邊還有很多兄弟姐們,我跟着他們一起修行……”

韓忠臉色一沉,顯然有些不悅。“光遠啊,看到你過得好我很高興,可是你怎麽可以認賊做父啊,別忘了,金人是咱們的仇人,金國的國師就是金人的走狗啊!”

光遠歡喜的心情頓時沉入了谷底,韓忠的這些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韓伯伯,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爹,他興雲布雨,勸化世人,廣施恩澤,接濟百姓,祛病禳災,功德無量,怎麽能說成是賊,更何況他對我有教養之恩。韓伯伯還是莫要說這樣的話吧!”

韓忠喟嘆一聲。“哎,我知道事情到了今天這般怪不得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早一點離開他,好認祖歸宗,不指望你能替韓家報仇雪恨,但願能早日結親,替韓家傳宗接代……”

聽到這裏,光遠的心是越發的煩亂。“光遠自然會認祖歸宗,但我也不會背離我現在的父親,那樣,我豈不是成了一個不忠不孝,忘恩負義之徒,我想,韓家祖上有知,亦不會同意。至于結親,光遠心中自有打算,不勞韓伯伯費心!”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韓家好!”

“光遠知道。”

“可是你這樣做可對得起韓家!”

“死去的人固然重要,但活着的人更重要,光遠希望能讓每個人都滿意,如果做不到,那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你怎麽就如此固執!”

“韓伯伯,我們不要再讨論這些了好嗎?我想現在沒有什麽比阻止一場殺伐更重要,那些活着的人才更需要我們為之做點什麽。”

“可是你能阻止的了嗎?”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墨玉般的雙眸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那……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啦!”

“韓伯伯多保重,光遠告辭!”光遠躬身一揖,毅然轉身離開。

蕭懷追着那道急速的白光直奔昆侖山而去,眼見着白光投身于山間之中,待自己落得,卻又完全尋不到了蹤跡。如今這裏山嶺相連,草木叢生,溝壑深澗,亂石穿空……又要到哪裏去找。蕭懷在心裏不由得佩服起楊戬來,如今他的縱地金光術真是越發的精進了,自己一路追來,竟然到最後還是追丢了。

此刻的楊戬卻在感激師傅當初的英明,若非他選擇了一個如此神秘的山洞,自己恐怕也甩不開蕭懷。并非害怕他跟随,只是一旦遇到殷昶的情魄,免不了又是一場誤會。

進的洞來,楊戬就見懸浮的寶傘之下,殷昶安靜的閉目養神,比之自己離開的那會确實要虛弱了不少,玉鼎真人就坐在殷昶的對面,口中默念法咒,法咒圍旋與殷昶四周,以道門之力将其護持。

“師傅。”

兩人一聽是楊戬的聲音,一齊睜開了雙眼。

殷昶露出了幸福的笑意,輕語道“你來了。”

玉鼎真人也頓時慵懶了下來,一雙不大的眼睛不住的向上翻着白眼。“我說徒弟啊,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就算他不魂飛魄散,師傅我也得吹燈拔蠟了,他交給你了,我得趕緊去歇會了……”

“有勞師傅費心了。”

玉鼎真人擺擺手,一臉疲憊的爬回了自己的蒲團。

楊戬不再多說什麽,徑直來到了寶傘前,從懷中掏出了琉璃燈。琉璃燈霎時發出了七彩的光芒,殷昶一陣驚詫“這是……”

“寶蓮燈!”

“你真的把它取來了?”殷昶無法想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楊戬是怎麽做到的。“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你進入燈中試試,如果不行,就馬上出來,我們再另尋他法……”說着,楊戬舉着寶蓮燈,置于混元珠傘的籠罩之下。

殷昶不再猶豫,化作一縷紅色的煙霧,飄飄然進入了燈中,他與燈中盤膝而坐,試着調息,看看有無任何不妥之處。寶蓮燈仿佛一下子有了靈魂,緩緩離開楊戬的手中,飛升至半空,滴溜溜的打着轉,奇異的光彩映照了整個洞穴。連玉鼎真人也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的寶蓮燈。

楊戬雙拳攥緊,一顆不安的心快速的跳動着,他焦急而彷徨的等待着。“殷昶,感覺可有不妥?”

燈中的紅影睜開了雙眼,他深情的一笑。“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好過,好像一下子有了實體一般,說不定你現在給我找幾節蓮藕,我也能像哪吒一樣恢複真身呢!”

楊戬長長松了一口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他什麽時候有多了個貧嘴的毛病。還不知道小狐貍的這點血能夠維持多久,不過至少現在,殷昶是安全的。楊戬一伸手,寶蓮燈飛回了他的手中,他仔細的端詳着,看着裏面頗為得意的某人,漸漸眯縫起了雙眼,露出了幾絲危險而陰鸷的神情。

“戬,你怎麽啦?”

“沒事,只是從今往後,你就得聽從我的安排了。”

那人毫不介意,選了一個極為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那是自然,夫人有命,為夫豈敢不從!”

楊戬頓時臉色一黑,呵斥道“姓殷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從燈裏踢出去!”

那人邪邪的一笑,滿不在乎。“你舍得嗎?”

“你!你少要得意,等到油盡燈枯之時,我看你還嘴硬!”說着,恨恨的将寶蓮燈揣進了自己的袖口。又将混元珠傘閉合,拿在手中。

“師傅,您老人家多保重,徒兒先行告辭了……”

玉鼎真人嘴角微微抽搐,一臉哀怨,沒好氣了揮了揮手。“走吧,走吧,走吧……”自己徒弟的這顆心早就被某個混蛋給偷跑了,可憐我老人家的這麽好的一個徒弟啊!

楊戬帶着一絲愧疚望着玉鼎真人,随即躬身離開了。

轉過幾道山坳,蕭懷還在不甘心的尋找着,只是這樣沒頭沒腦的找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想到這裏,他突然飛升至半空,這樣居高臨下,看得會更加清楚,只是叢叢的密林還是不免遮住了他的視線。正在他找的有些不耐煩時,不遠處的山谷之中突然劃出一道白光,直奔九霄雲天而去。蕭懷嘴角一勾,紅光閃過,急速追了上去。

蕭懷猜的不過,那道白光正是楊戬,他以最快的速度攔住了楊戬的去路。楊戬一愣,心道他怎麽還沒走。蕭懷低垂眼簾,看到了楊戬手中的混元珠傘,不由得心如電轉,說道“你找到了逍遙子……”不是詢問,更是像肯定的判斷。

楊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什麽逍遙子呢?”

對于這樣的回答蕭懷顯然并不滿意。“你是在敷衍我?還是在維護他?”

楊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随你怎麽想!”說着,楊戬繞開蕭懷,直飛而去。

蕭懷仍不罷休,緊追不舍。“那個逍遙子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麽重要,重要到不惜違抗天庭的聖谕,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甚至放過我這個最大的敵首。”

楊戬立時站住了腳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蕭教主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怎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什麽道理?”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蕭懷險些被楊戬嗆住,挺起脖頸,搶白道“事關本座的生死存亡,本座自然有權知曉!”

楊戬懶得理他,只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縱起金光,瞬間在蕭懷的眼前消失。

蕭懷心中氣惱,再度追去。“你話沒有說清楚,不準走!”

眨眼之間,白光與紅光已經先後飛至真君神殿,內殿之門在身後砰然關閉,蕭懷雙手攥着楊戬的手腕,将他壓在了門板上。泛紅的臉頰有着異樣的熱度,砰然的心跳昭示着主人此刻的不安。蕭懷一臉鄭重的盯着楊戬,炙熱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看穿。“楊戬,你告訴我,那日在酒坊之中,那句喜歡,可還作數?”

楊戬略顯尴尬的偏了偏頭,嘴硬的不肯承認,雙手幾欲掙開。“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蕭懷的手攥得更緊,緊鎖的眉心上寫滿了焦慮與不安。“你想反悔?可是因為那個逍遙子?”

楊戬心中頓感無力,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哎呀,不是……”

“你騙我!到底是不是?”蕭懷仍不罷休。

楊戬也有些惱火了,直接吼道“你到底還讓我說多少遍,不是!”

蕭懷此刻的心情亂極了,似乎是原本屬于自己東西反被別人觊觎,窺伺,曾經的許諾因為一個小小的變故化為烏有,這像是赤裸裸的欺騙,玩弄,戲耍,把自己當做了別人的替代。這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從今往後,我不許你再躲我,不許你再欺騙我,不許你再隐瞞我!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楊戬狠狠的咬着牙,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如此的霸道而且蠻不講理。“姓蕭的,你別得寸進尺!”

蕭懷知道,自己的威脅絲毫沒進楊戬的耳朵,他突然低下頭,附上了楊戬的雙唇,便是一陣瘋狂的噬咬,鋒利的牙齒割破了柔軟的皮膚,絲絲血腥溢滿了彼此的口腔。楊戬別過頭去,牙關緊咬,阻住了那人的攻勢,彼此的糾纏厮磨,帶着肆虐的瘋狂,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記住自己的存在和意義。蕭懷說不出自己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他想要與楊戬接近,卻又想不出要用什麽辦法才能将他留住,這樣強硬的手段宣誓着自己內心的欲望,但最終的結果卻好像總是适得其反。那種融入骨血裏的冷漠快要将他逼瘋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情感,所有的欲望似乎只有兩個字——占有!

楊戬真的惱了,他提膝朝蕭懷的兩腿之間撞去,蕭懷猛然驚覺,急忙放開了楊戬,額頭已經驚出了一頭的冷汗。但看着楊戬一臉屈辱的表情,再多的話語都被重新咽回了肚子。楊戬恨恨的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将唇齒間帶有血腥之氣的津液吐在了地上。冷冷的瞪了對方一眼,随即一回身,拉開了房門,指着門外對蕭懷喝道“出去!”

蕭懷自知施禮,但還是有些不舍。“楊戬,我……”

“出去!”楊戬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蕭懷自知沒趣的默默的走出門去,房門哐的一聲在身後關閉。

楊戬斜倚在門框上,極力的平複着雜亂的心緒。這是,袖口處感覺到一絲異動,寶蓮燈飛出了他的袖口,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打着轉。楊戬沒好氣的瞪着他,怨恨道“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麽可惡了吧!”

燈中的紅色身影一臉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悶聲悶氣的說道。“有點……”

“哼!”楊戬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那個,戬……我是無辜的,我什麽都沒做,你總不能用他的錯誤來針對我吧,你這樣對我來說不公平……”

楊戬頗為鄙視的白了他一眼,兀自回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

寶蓮燈可憐巴巴的圍着楊戬直轉圈,楊戬沒好氣的斥道“別轉了,轉的我頭暈!”

寶蓮燈果然聽話的停在他的眼前。“好,我不轉了,不過,你也不準再遷怒了……”

“我沒有。”

“真的沒有?嘿嘿,其實我挺嫉妒他的……”

“你在嫉妒你自己……哼……”楊戬真的很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都在想些什麽,嫉妒,虧他說的出來!

“我嫉妒他擁有一個實體,可以與你親近……不過我想,我和他之間應該是彼此都無法了解對方的痛苦吧。”

“你想回歸?”楊戬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着他。

“難道你不想看到我變回曾經的樣子?”殷昶不答反問。

楊戬輕輕的閉上了雙眼,微微的地下了頭,眉宇之間透出了繼續痛苦之色。“我想……可是,我怕……”我怕你的回歸會成為一場新的浩劫的開始。“在無法确認和預見所有結果之前,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殷昶點點頭,他不怪他,他知道楊戬的難處和無奈,他始終相信楊戬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自己能夠回歸,只是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經過一次浩劫,曾經所有的背負與野心都已變成過眼雲煙,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與你攜手山林,遨游三界……”

楊戬頓時眼前一亮,無限欣喜的望着殷昶。“你沒有騙我?”

殷昶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

“殷昶……我也答應你,待此間事了,我就随你一同離開……”如果到時我還活着……

“好!”世間上還有什麽甜言蜜語比這句承諾更加的動聽。

就在這時,楊戬豁然起身,屏氣凝神,似乎有什麽東西打擾了他的心神,緊鎖的眉峰讓他全身灌注的感知着什麽。

“戬,你怎麽啦?”

“有人闖進了華山地牢……”楊戬冷冷的說着。“是沉香……”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楊戬輕輕的擺了擺手“不必了,我早已在那裏設好了機關,他是闖不過去的,即便是過去了,他也救不出三妹……”

殷昶不明白楊戬此刻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是真的狠辣無情,誓要阻止他們母子相見,還是心存愧疚,用一種無為的态度去成全一個兒子的孝心。

楊戬突然轉過身去,拉開房門。“哮天犬!”

哮天犬聞聲而至,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主人,主人有何吩咐。”

“你去趟昆侖山,把劉彥昌的屍體送回劉家村。”

“是,主人!”哮天犬領命而去。

哮天犬剛剛出門,迎面正撞見梅山兄弟中的老四和老六還有哪吒。哪吒仰首觀天,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梅山兄弟則惴惴不安,惶恐萬分。

進的門來,見到楊戬,梅山兄弟互望一眼,不知如何禀奏。“二爺……”

“我讓你們去守峨眉山,你們回來幹什麽!”

四爺支支吾吾,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二爺,是兄弟們無能,沒能看住劉沉香,那小子已經離開了峨眉山!”

楊戬頓時佯怒道“一群廢物,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你們都看不住,你們是怎麽守得山!要你們還有什麽用!”

“二爺息怒,是兄弟們的不是,我們願意戴罪立功,沉香那小子離開峨眉山以後肯定是去了華山,我們這就去帶兵抓人!”

楊戬沉吟半晌,突然命令道“你們現在就趕奔華山,告訴那個劉沉香,最好束手就擒,不然,本君就放火燒了整個劉家村,我說到做到!”

梅山兄弟吓得渾身一抖。“二爺,這樣是不是不太妥當……”

哪吒頓時也紅了眼,質問道“楊戬,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劉家村的百姓有什麽過錯,你這樣濫殺無辜,我就奏明玉帝,治你的罪!”

楊戬慵懶的冷笑一聲。“哪吒,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手下,我也是奉旨行事,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若再敢出言不遜,別怪我以軍法處置!”

“你!”

“下去吧!”

楊戬一聲令下,梅山兄弟不敢再耽擱,拉着哪吒趕忙離開了真君神殿。

楊戬輕輕閉上了雙眼,沉香,你終于學藝歸來了,但願這次,你不會讓舅舅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