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思索 世子他有戀耳癖

“你想問我什麽?”

男人斜倚在黃梨木透雕镌花桌旁,抱着肩膀漠然的看向不遠處的女子。

俞寄蓉鼓足勇氣擡起頭,“柔娘她為何?”

裴堯似笑非笑的發出一聲嗤笑,“你好奇什麽?她為何沒死?還是好奇她怎麽活下來的,且瘸了一條腿?”

傾身俯向她,凝下的眸光晦暗苦澀,可俞寄蓉看不懂其中深意,只聽得他的警告,“你若是聰明,就離她遠點兒。”

可是?

“我只是想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那時的她昏昏沉沉高燒不退,意識模糊不清,只記得姨母最後安撫她的幾句話。

“你知道又能如何?”男人繞過她走到窗前,手指伸進水中逗弄着黑色的龍睛金魚,聲緩緩幽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承德送她回去的,進院就見秋白和宛白在廊下等着,擁着進屋暖和後,俞寄蓉吩咐宛白,“這幾日你多打聽打聽世子的那個乳母,看看有沒有什麽貓膩?”

宛白不解其中因果,懵懂答應聲。

今個兒是秋白值夜,替姑娘掖好帳子,披件長褂兒熄滅燭火,一片黑暗中,聽見自家姑娘自言自語,“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俞寄蓉常常會做個古怪的夢,夢裏她小小的依偎在姨母懷裏,渾身熱的發燙,旁側有人狠狠的掐住姨母的脖頸,嘴裏烏七八糟的亂罵,有些她能聽見,有些又聽不清,偶爾白日會記起來一句,依稀是,“這藥确實管用…”

什麽藥?

又是什麽人說出的這句話?

所以她一直懷疑那場截殺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若真有背後之人,那麽世子會不會有危險?亦或者整個崇陽王府會不會面臨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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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她的臆想,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苦惱的嘆口氣,翻個身面對着腳踏上的秋白,“姐姐,按理講,她應該在府中好生榮養着,為何會呆在蘆雪庵呢?”

秋白亦是不知,“或許其中另有隐情。”

“就是啊,到底為什麽?”翻來覆去好久都睡不着,索性坐起來掀開帳子一角,望向對面燈火通明的南冠居。

謝絕來客後,裴堯明顯消停下來,戌時去武房同承武練了一套伏虎拳,回來沐浴後,聽承德禀報宮中所探,果然,大太監回去添油加醋陳述了他的罪行,并且建議聖上重罰,聖上的态度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先是下了一道褫奪他大将軍的聖旨,還未蓋印之時,複又改變主意命人燒了,只下一道口谕,命他在府中自思己過半月,不得有違。

行啊,半個月夠他好好布置一番了…

“太子最近如何?”撫摸着玉印上凹凸不平的紋路,眯着眼問道。

太子于淳表面上溫潤如玉,背地裏卻淨幹肮髒的勾當,聽信幕僚之言,在早朝時提出要抽走京中三分之二的兵力支援邊疆,登時氣的聖上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當着全體朝臣的面數落他一晌午,回宮後心情不佳,召了幾個嗓子好的樂伶助興,誰道新太子妃剛過門,就撞上了槍口,被太子拉着玩了個群宴。

裴堯聽完差點拍手稱快了,“這腦子是被狗吃了吧,剩三分之一等着你謀朝篡位嗎?”

若真這樣,吩咐承德,“讓承武召集人馬,過幾日聖上定然疑心生暗鬼,要反其道而行,從邊疆往京中調兵,讓咱們的人全部進來。”

又說起裴韋瀚,自打被剔除族譜後,他便公開與老丈人出入太子府,張凝芙更是頻繁的四處奔波送禮,為的什麽不言而喻,只是老夫人很安靜,還有那個姚家女,前世并沒有這個人,也不知今生出了什麽差錯,罷,女人掀不起什麽風浪…

“他們不必管。”二叔野心勃勃,這麽多年一直靠妻子外家蒙蔭,這才順利升遷,若有一天,張凝芙發現一向深愛自己的丈夫早就在外面養了七八個外室,且有好幾個半大的兒子,豈不是要氣瘋,估計等不到他手刃二叔了…

承德禀報過個別朝臣的小動作後,準備下樓,突然聽身後主子爺說,“你看着點範氏,一旦冒出苗頭,當場格殺。”

“是。”心下一驚,務必得讓承武守住了,表姑娘落一根頭發絲,他倆小命都不保。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宛白端着牛乳進來,抓耳撓腮的燙的慌,“姑娘稍等會兒,剛熱過的…”

“你小心…”俞寄蓉正在描眉,聞言瞥一眼她,秋白近前去碰一下碗沿兒,唠叨起來,“你怎麽總是毛毛躁躁的,放食盒裏拎回來不就好了…”

宛白皺着整張臉,眼珠子瞪的溜圓,“姐姐說甚呢,這碗牛乳若放食盒裏還不全灑了去,咱花銀子買的呢,多心疼…”

秋白戳下她額頭,“是,就你歪理多。”

“切,我說的就是有理,姑娘,今個兒去确實打聽到了些東西…”宛白将剩下的一盒芝麻卷和棗泥糕端出來,扣合上托盤,跑跳到俞寄蓉面前,小聲說道,“那範氏得了不治之症,世子爺昨日請的宮中禦醫為她診治,只說那藥材就百十多種,一日六七次的喝呢,聽說是她快死了,才被接回的府中。”

捏着石黛的手微微下垂,繼續聽得她講,“但是,那範氏不就是咱們之前在蘆雪庵見過的那個師太嗎?姑娘,你不記得了嗎?我還同你說過,她左眼下有一道疤痕,可那時,她明明能走路啊?”

宛白今個兒才遠遠的瞧見範氏,一下子就和那日擦肩而過的師太對應上,那日,她可是走着出去的…

好生奇怪…

如此一說,秋白也想起來了,“宛白确實說過,就姑娘與信陽師太對弈那日?”

俞寄蓉也想起來了,急問,“你确定她當時沒有坐輪椅?”

宛白肯定的點點頭,“絕對沒有,因為她臉上有傷疤,我瞧真亮的…”

那不對啊,她一條腿怎麽走路?那天掀開時的褲管絕對做不得假,蹙緊眉尖細細思索起來,她們第一天去時,信陽師太便匆忙去拜見,她稱自己要見的是老夫人,那麽就是說,老夫人曾去過蘆雪庵,且不止一次,沒錯,但凡府中有誰不舒服,她都要去一趟蘆雪庵,說那裏有位師太會驅邪祟,實際上,她去見的是,範氏…

老夫人為何要偷偷摸摸去見範氏,昨日那種對立的情形又不似作僞,難道她的猜測不對?

反複推敲,忽然想起這次的蘆雪庵之行,老夫人拜托她去,是不是就意味着,利用她勾引世子前去?

世子去了,範氏才能回府?

但其中關竅還是連接不上…

宛白怕牛乳涼了,端過來依次擺在梳妝臺上,“姑娘先喝吧。”

急急忙忙喝盡牛乳,起身往慈安堂去,嬷嬷仍守在門口,不欲放行。

“姑娘回去吧,老夫人不見。”今日肅起臉龐,說甚也不讓她進去。

沒法子,俞寄蓉只能往回走,剛經過月亮門,見姚嘉慧在一側停着轎子,顯然是在等她。

姚嘉慧這幾日瘦的懸乎,下巴都尖尖的,整個人泛着股郁氣,嘴裏埋汰,“喲,聽聞你昨日在世子表哥那兒呆了一白天,夜裏才被送回去…”

忽而貼近她,居心狠毒的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這些破爛事全都和裴堰表哥說了?”

俞寄蓉眸光乍冷,幽幽的望着她。

姚嘉慧自認抓到了她的把柄,嚣張的笑了半刻,又說道,“我看你可憐,任放誰府上都是個做妾的命,被人輕賤的玩意兒而已。”

鄙視的上下掃量她身段,淨是惡言惡語,“就你這幅蠢笨模樣,到底是怎麽勾搭上世子表哥的?”

她心中無不嫉妒,剛開始裴堰來時,男子儒雅随和,書生意氣,但遺憾的是他全然不将別人放在眼中,卻總是暗中偷偷去瞧這個胖冬瓜。

那時她安慰自己,待世子平安歸來,她就是最尊貴的世子妃,何苦惦記那個窮酸書生,可當世子表哥回來後,竟也把目光放在這個賤女人身上,委實令她發狂發妒…

俞寄蓉涼涼的盯着她,突兀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姚嘉慧眼中迸發出閃耀的光芒,她當然想知道。

俞寄蓉低低笑出聲,想起脖頸上的傷痕,惡意滿滿,靠近她耳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世子他有戀耳癖,特別喜愛佩戴紅寶石耳墜的女子…”

這話可謂實在至極,他本就如此。

走出好遠,突然回頭往後看,姚嘉慧乘坐的轎子飛快離開,就那麽想嫁給那個人嗎?

秋白沒聽見,悄悄地問,“姑娘與她說的什麽?”

俞寄蓉但笑不語,暗想她若真敢戴着出現,那瘋子絕對會掐死她。

相反方向的姚嘉慧着急回自己院子,紅色寶石的耳墜子?

命貼身丫鬟去打聽一番,果然,前日承德出府去購了一大木匣子的紅寶石耳墜子…

“呵,那個賤人怎敢騙我?”姚嘉慧鄙夷不屑道。

太好了,那胖冬瓜戴上後都能令世子表哥着迷,那麽她這樣花容月貌的戴上,世子表哥豈不是要愛死她了?

站在梳妝臺前翻弄半天,也沒選中心儀的,複又坐上轎子去慈安堂,央求祖母許久,才去賬房取的銀兩出府,前往首飾鋪子時,還在洋洋得意,她一定要選對最貴氣最能襯托出她絕世容顏的紅寶石耳墜子,好讓世子表哥對她一見鐘情百依百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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