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卑鄙 我想讓你戴上這個

冬去春來, 天空蔚藍清明,一縷縷柔風滋潤萬物,莺争暖樹。

捱至夜深, 俞寄蓉披了件長褂站在窗前, 秋白見她起身, 忙也要起,聽得姑娘柔聲道, “姐姐莫動, 你睡吧, 不用管我。”

“奴婢也睡不着。”秋白有些艱難的坐起來,身上的傷沒好全,有些費力。

“說了讓你躺下。”沒法子,俞寄蓉走過來屈腿環膝坐腳踏上, 後背依偎着床。

“姑娘…”簡單的一句話,卻有澀苦之意。

這是她宿在南冠居的第五日, 隔着一層,世子宿在二樓, 兩層之間沒有門板遮擋,她們不敢大聲說話。

“只要姑娘平平安安的,奴婢們就心安了。”宛白回清漪院收拾東西, 便沒過來守夜。

“嗯。”将頭低下擱在抱着膝蓋的手背上, 眼神空洞洞的, “姐姐,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嗎?”

秋白怎麽會知道?

“姑娘可是喜歡上世子了?”幾次三番都是世子爺将姑娘救出虎口,論說喜歡,也是應當的。

“不是。”脫口而出的否認,她才不會喜歡上那個瘋狗, 只是有些迷惑,到底什麽樣子才是真正的喜歡呢。

對于裴堰表哥,其實她是感激偏多,他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救了她,像溫暖的陽光一般擁抱拯救她,可如今一切都悄然發生改變。

“傻表哥應該考完了吧,也不知情形如何?”

待他殿試完,還是趕緊把話說清楚,省的留下羅亂。

“姑娘想好要怎麽做了嗎?”秋白擔心自家姑娘會鑽進死胡同。

“嗯,與表哥定是有緣無分,只是這件事不能讓旁人知曉。”世子如狼似虎的盤踞在她左右,令她日日懼怕膽顫,怎麽敢讓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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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口氣,掀開紗帳爬了上去,“明日我寫封信,待表哥高中你再送過去,只道是我負了他。”

“讓他令擇貴女吧。”考前他便信心滿滿,定中狀元,這樣也好,不至于娶個落魄戶為妻。

拔步床同樣位置的二樓,裴堯臉上覆着張手帕,呼吸之間淨是玫瑰香氣,同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樣。

左下角一簇寒梅,确是好看。

翌日起來,暢春暢情端着長條托盤過來,矮身道,“這些是世子爺親自給姑娘挑的。”

俞寄蓉淡淡瞥了眼,不打算戴,滿滿當當的又是耳墜子,他莫不是瘋了…

“放起來吧。”轉身入了屏風後換衣裳,宛白拿過來萱草黃色的寬幅裙子,上衣是系帶的,胸前照例裹了紗布,待下到二樓花廳用膳時,聽男人出聲嘲諷她,“你穿的這是什麽?”

眼睛瞎啊,衣裳呗。

懶得跟他打嘴仗,反正只要一動用武力,她就贏不了。

因着打的秋白宛白傷重難愈,她這火就直往上冒,晚間睡覺的時候都覺得牙一鼓一鼓的疼,除了殺人打人,還會幹什麽…

全然忘了前幾日是人家救出來的她,且,沒有趁火打劫。

“換了…”裴堯以往對她的衣品就沒什麽好感,偏還在他跟前晃悠,穿的跟個入秋的黃柿子似的,裏頭裝滿了黃橙橙的汁水,一屁股坐下就濺的到處都是。

想想就惡寒的慌。

不待她說,拉着往屏風後去,伸手給她解前襟的帶子,俞寄蓉趕緊捂住,不耐煩的推他,“幹什麽?你出去…”

“我想看看你這兒怎麽回事?”他倒是直白,上次就覺察出來不對。

“你,你個混賬,給我出去…”拉扯間露出一截白色的紗布,裴堯壓住她雙手細細解開,瞬間明白過來,“為何綁着它?”

“你管不着。”俞寄蓉低頭攏好,氣的直哆嗦,斥他,“出去。”

就說這只瘋狗不招人待見,待尋個合适的時機,定要離他遠遠的。

“又不是沒瞧過。”話雖這麽說,一雙眼睛卻不受控制的盯着半天不挪動,直至女子擡手打他,才讪讪的咳嗽一聲,轉身出去。

重新系好帶子,聽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出去後,驚訝的見一排粉衣丫鬟舉着裙裳站着,男人慢慢踱着步,挑眉一指,“這件吧。”

暢春暢情二人進來,“世子爺吩咐奴婢給姑娘換上這件裙裳。”

須臾,女子移步出來,上身是秘色窄袖的束腰盤扣斜襟短衣,下身是竹月色的水仙裙,料子上乘,煙雲蝴蝶的暗紋,周邊滾了一圈流彩絲線,她這般穿來,愈顯出腰肢纖細,豐盈動人,素着張面容,清眸流盼的誘惑着人。

猛地灑上片陰影,裴堯單手撈住她後腦吻了下去,唇齒交纏,間歇傳出的吸吮聲弄的空氣更加焦灼,俞寄蓉沒想到他會如此,周圍還有丫鬟仆人,這人怎麽又瘋上…

推着他掙紮的嗚嗚出聲,這個混蛋…

愈是這般,愈想将人揉碎了整個吞下去,直吻的她眼前發白,男人才放開她,抵着鼻尖緩和身體的異樣,許久才似投降般的低語道,“你怎麽這麽勾人呢?”

“我沒有…”

她想都沒想就否決掉,指尖有些顫,半依偎在他懷裏,用早膳的時候,提出想回清漪院,裴堯沒拒絕。

甫一回去,宛白噼裏啪啦的說起最近的事,“世子爺将府上所有的奴仆全部都換了,尤其慈安堂裏,連老夫人的心腹嬷嬷都殺了…”

秋白将翠鳥的官皮箱搬過來打開,俞寄蓉把表哥送的那副頭面取出來,用軟巾子擦拭,聽她說話。

“而且,我還打聽到了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宛白越想越氣,“裴雯懷孕不能伺候太子,就想把姑娘送去承歡,真是豬油蒙了心,幸虧世子爺去的及時救出姑娘…”

她不知道暈倒之後的事情,只記得醒來很難受,竟是奉承太子嗎?

秋白想了想,這事奴仆不可能知道,“你從哪兒打聽到的?”

“承德說的,他那張大嘴巴,還說…”

宛白瞥眼她的神色,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說。

擦到紅寶石耳墜子上的缺口時,失神片刻,問,“說什麽?”

她藏不住話,喏喏答道,“還說春季圍獵後,聖上會給世子爺賜婚。”

“姑娘怕是要做妾了…”

不經意間,手指劃出道口子,泛出血色。

秋白出去追着宛白打她,“你這張嘴怎麽什麽都說,這話能跟姑娘講嗎?”

“那怎麽了,姑娘早晚都會知道的。”邊躲邊回嘴,承德那厮都說出口了,定然是世子爺的意思。

“再說,做妾室不也挺好的,咱家姑娘性子軟和,日後有世子爺護着,我和姐姐也不用分開,還在府裏。”

她心裏打的主意倒是好,王府中奴仆換了遍,唯獨留下她倆,以後做個掌事的大丫鬟,再尋個莊子上的男人,生活和和美美。

可比去別人府上打拼容易多了。

“姑娘不會予人作妾。”秋白更加了解姑娘,重重的拍她後背一下,推搡着坐下,“我給你塗藥,省的留疤。”

攆走了她們,俞寄蓉坐在書案後提筆寫信,心煩意亂煩躁的慌,長舒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如今,她已經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了。

言辭拒絕的徹底,總不能再給表哥留有無謂的希望,不舍的放入信封中,指腹輕撫上面的花紋,落下一滴淚。

黃昏潮落,承德親自來請,俞寄蓉吩咐秋白留下,宛白同她過去,站在如意木樓梯前,咬了下唇瓣,內心焦灼。

拐角陰影處,聽得男人催促的聲音,“還不上來?”

松開牙齒,唇瓣上留下個淺淺的印子。

二樓,開了半扇的窗棂,浮動着幽幽一縷梅香,她站在很遠的地方停下,沒了動靜。

裴堯也不在意,翹着腿坐在圈椅裏擺弄八仙桌上的長木匣子,“這是剛送來的首飾,你看看有喜歡的嗎?”

“我不需要。”俞寄蓉仍是白日的那身裙裳,冰肌玉骨,明豔動人,此時繃着臉愈顯冷若冰霜。

挑眉瞥眼她,咂了下嘴,“又犯病了,是吧?”

俞寄蓉不想跟他多說廢話,“既然姨父姨母的死已經找到幕後兇手,那我就沒有理由再繼續呆在府中。”

男人只靜靜擺弄手裏的玉鏈子,入手溫潤,貼身佩戴想必很有感覺,鳳眼眯起,掠過抹危險的光,總要讓她時時刻刻記住自己是誰的才行。

“我想回晏城。”

她想回家了。

說完之後便盯着男人,見他緩步靠近,下意識後退一步,實在是,裴堯的表情不算好。

“你想幹什麽?”慌張的問他。

“我啊…”男人比她高出很多,低着頭,濃密的眼睫遮住眸底的顏色,低語一句,拉長了尾音,繼續說道,“我想讓你戴上這個?”

嘩啦松開手掌,握着的玉鏈子掉落下來,他食指勾着左右晃動,傳來玉器碰撞清脆的聲音。

“我不戴。”

憑什麽這個男人要支配她做什麽。

手指晃動的幅度驟停,裴堯被她氣的胸腔裏鼓漲着疼,陰冷威脅,“想讓那兩個丫頭再挨頓板子?”

拿秋白宛白威脅她,罵他,“卑鄙。”

男人卻只望着手指上勾着的腰鏈子,命令道,“戴上。”

混賬東西…

沒法子,只能接過,正要去屏風後,聽得面前男人沉穩的說,“就在我面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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