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浴桶 你發燒了
城外私獄中, 血腥沖天,卻仍未調查出殺害二殿下的兇手。
不知黑夜白日的裴堯出來,迎着日光見飛雪飄搖, 負手而立, 鳳眸微眯, 袍擺随風舞動,蕩出個劇烈的弧度。
那廂承德派出去的丫鬟連滾帶爬的過來禀報, “世子爺, 表, 表姑娘被人抓走了…”
只見男子面色一變,承德暗道了聲糟…
太子于淳躍躍欲試的大步流星邁過門檻,突然聽得身後傳來利箭聲,沒射中他, 卻正好紮在耳側轉軸的門扇上,那箭矢幾乎是全沒進去, 可見拉弓人力氣之大。
肅下面孔折身出來,望向不遠處一襲玄衣的男子。
“大膽,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來行刺孤?”
周遭侍衛一擁而入,日光垂下的陰影中,裴堯将手搭在箭稍, 眯着眼對準他的眉心, 随後一點點下移, 至他心口處,随即挪到身旁的侍衛身上,不再猶豫,噌的放了箭…
“把人交出來。”伴着侍衛倒地,裴堯收弓逼近。
于淳大笑, “哈哈哈,裴堯啊裴堯,沒想到你還有這麽愚蠢的一天…”
孤身入太子府,看你有沒有命出去?
“來人,給孤活捉了他。”
衆多侍衛突然發動,裴堯身後只帶了承德承武二人,他們拳腳功夫卻是不差,赤手空拳直直對撞起來,那邊宮女早就攙扶着裴雯躲進廂房中,唯恐誤傷了她。
太子悠哉悠哉的立在門口回廊下,暗忖正好将人活捉了一同進屋去觀賞美人,如若他全程觀看,豈不快哉…
浮想聯翩之時,身前人影一晃,裴堯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手中長弓為力,突地砸向後脖頸,還好有個侍衛及時護住他轉了個身落入回廊外…
“太子殿下,您可有受傷?”侍衛将人扶穩,躬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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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這麽多人還抓不住一個裴堯,今日若讓他逃了,你們就以死謝罪。”
于淳難得發火,常年一副随和溫柔的姿态,唯獨對床榻上的那點事追求多些,好不容易得到個寶貝,怎能任她逃了…
“取我的劍來…”這個裴堯仗着父皇寵信就處處與他作對,今日非要給他點教訓嘗嘗。
裴堯快步入內,玉蘭鹦鹉琉金立屏風後,丹橘色的帳子半攏,露出抹皙色,僅僅幾步,男人眸底顏色幾經變幻,最終歸于深海的水墨色。
紗帳受不住外力,自銀鈎子上嘶啦劈着落下去,将人用錦被卷起,攥着弓箭的手愈發用力,現出青白之色,打橫抱起,走至廊下。
承德一眼瞧見主子爺懷中的人兒,胸腔裏頓時像被澆了熱油一般滾燙,太子未免太過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知死活,“爺,這兒交給我們。”
承武又解決一個,同承德呈南北之勢。
于淳舉着劍指向他,冷峻道,“只要進了太子府,就是孤的女人,你休想帶走。”
遙遙盯着錦被中被包裹嚴實的美人,劍風立現,他還沒有大快朵頤,絕不能放過。
裴堯極其淡薄的瞟了他一眼,神色越發黑沉,薄唇微掀,鄙視道,“憑你也想攔我?”
天大的笑話,我不要你的命已是幸運。
徑自往外走去,承德承武二人護在兩側,直至出了影壁,太子府上的侍衛皆是倒下,除了始終圍在于淳左右的兩名,透過影壁的镂空映出男子漆黑的背影,黝黝的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聽得他一字一頓道,“殿下今日的所作所為,汶澈銘記在心。”
汶澈是他的字,母親曾說他命中缺水,故取此字,腰間懸挂的方形玉印上刻的便是,裴汶澈印。
随即咻咻兩聲,于淳身側的兩名侍衛應聲倒地,眉心中箭,一擊斃命,這是□□裸的威脅,不行,他必須得召幕僚來商量暗殺的事宜。
輕雪幽幽,遮住明豔的光…
俞寄蓉只知道自己像被置放于火爐之中,受炙火猛烈的焚烤,意識掙紮渙散,聚不了焦…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馬車疾馳而過,至正陽門下,裴堯步行進宮面聖。
太極宮中,聖上剛結束今日的修道,喚他進來。
“愛卿查出來了?”他還沒死呢,這幫不孝子就開始争權謀位,弄的個你死我活,皆是畜生行徑。
“刺客身份已經查出,并無二致,只是與太子一位幕僚關系甚密,且在刺殺二殿下前,有過來往。”
就算查不出來,這事也挂在太子身上,除了他,旁人并無作案的動機,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怎配為帝…
嘉康帝好不容易修下的心如止水,此刻難免兔死狐悲,兒子殺完了,就該他這個礙事的老子了…
“皇後一族虧得綏陽王支撐,哼…”
提起綏陽王,他更是怄氣,玩了一輩子的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
“罷,你替我去辦另外一件事。”
修道遙遙無期,欲成佛,需先殺佛。
“尋五歲孩童祭火煉化成灰,送入宮中。”這是大道士供出的秘法,利用陰陽相補之論,續命延康。
裴堯乍聽,胸腔中血氣翻湧,這等陰兕喪心病狂之法,怎能長生不老?
朝中道士風行,心計下爛。
出門吩咐承德,“去查是誰供出的秘法,派人殺了。”
“是。”承德面色通紅,指了指茜素青色羅紋布的車簾子,嗫嗫不敢多說,“爺還是趕緊上去瞧瞧吧?”
裴堯陰森的望他一眼,正要擡腿踹他,突地聽見車內傳來一聲極淺的嬌媚低吟,那聲兒甜膩膩的能勾進人心裏頭去。
承德更為手足無措,“爺前腳進宮,後腳就…”
簾子一晃,露出道口子,卻什麽也瞧不清。
車廂中,柔軟的寬榻上錦被松散開,女子斜着半個身子搖搖欲墜,她好熱,好熱啊…
不須時,感覺耳側有抹冰涼掠過,立刻攀爬着纏上去,用唇瓣貼着吸取那寒意,唔,好舒服…
男人低頭望着她神志不清的模樣,罵一句蠢貨,居然還被下了藥。
松開手指,任由她跌落下去,半點沒有憐惜之情,屈指敲兩下車壁,噠噠噠行駛起來。
絲絲繞繞的玫瑰香充盈漫開,裴堯坐在左側的窄榻上把玩腰間的玉印,雙眸冷冽的盯着她,俞寄蓉實在忍不了,紅唇輕吐柔弱的氣息,撐着搖搖晃晃的伏過去貼在他靴子邊,萬般難受,喏喏道,“表哥,表哥…”
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哭鬧不止,裴堯煩的慌,将上次順來的那個手帕塞她嘴裏,盡量離遠一些。
直接進的南冠居,禦醫已經在等,瞧見世子爺穩穩當當的抱着個錦被出來,有些疑惑,這也沒受傷啊?
為何還要喚他前來?
随着上到二樓,隔着玉屏,聽見男人問,“有解那種事的藥物嗎?”
那種事?
難不成,剛才那個錦被中裹的是個女人?
這就有些難說了,捋着胡須慢悠悠答道,“此事需看藥性,世子爺可知到底服用什麽模樣的?”
“不知。”他原本将人裹嚴實放在床上了,結果不知何時她竟自己掙脫出來,正跪在他身後伸入袍擺貼自己的手,渾身都滾燙燙的。
嘴裏的帕子也遮不住嗚嗚嗚的哭聲。
望着女人這樣,裴堯手指微動,想了想,還是将人抱起來塞被子裏,手也伸了過去,任由她當成解渴的玩具,“瞧樣子挺厲害的。”
“若是藥性霸道,就真無藥可解。”禦醫知曉坊間有那種烈性藥物,長時間不合歡,會吐血身亡,可見厲害。
無藥可解的嗎?
俞寄蓉根本聽不見其餘的聲音,睜着一雙迷離的眼,泫然欲泣着哀求他,“求你,讓我…”
突然将手抽出來,喚承德,“将浴桶裏放滿涼水。”
夜色濃稠昏暗,男人從冷水裏将人撈起來撂弦絲雕花架子床上,掰着臉頰試圖迫使她清醒過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最厭煩這個女人哭,裴堯驟然起身沖着外面吼,“再換一桶涼水。”
太醫雖是判斷這種藥性太烈,靠外物不容易解決,最好還是兩人合歡,但在崇陽王世子殺人的目光下,還是顫顫巍巍的開下了藥方,承德這邊送上來托盤,碎花小碗裏是棕褐色的藥湯子,“爺,剛熬好的藥…”
男人手指纖長如竹,接過擺了擺手,上到三樓掀開絲被攬起她,“喝藥。”
自晌午回來已經折騰至深夜,這藥性怎麽還沒過,再這麽泡下去,估計人就傻了,催促道,“快點…”
百爪撓心的癢無法抑制,又纏着他貼着下巴磨蹭,一聲接一聲的表哥真是膩煩了裴堯,俯身壓住她将藥哺了過去,開始還好些,後來就把持不住的撈着舌尖翻覆輾轉,這筆賬,他記下了…
晝夜交替,明媚刺眼的陽光傾灑進來時,俞寄蓉睜開眼睛,渾身上下都酸疼無力,反複幾次,終于坐了起來,她這是怎麽了?
記憶慢慢回籠,木桶,水聲,喂藥,車廂中,窄榻上,還有,那個男人…
掃眼四周,這是世子居住的南冠居,身上只着了件輕飄飄的煙栗色的長袍,扣子掉了兩顆,想起昨日之事,再次紅了臉,攏緊些,光腳踩在腳踏上,涼涼的正好使她清醒。
裴堯剛下朝進府,薄唇緊抿成一個鋒利的弧度,太子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怎麽可能輕易放過,昨夜已經迎來一場暗殺,今日晨起又來一撥,可見他是非要自己死了。
承德伺候着換掉常服,見主子爺眉間積蓄着郁氣,道,“姑娘似乎醒了…”
指尖的滑膩感還存餘着,面容松懈下來,“讓你準備的人都安排好了?”
“已經準備妥當。”
男人擡步上樓,厚重的腳步聲漸次踩進女子心裏,緊張的揪着身下的褥子,想要躲起來,但是,又有何可躲的呢?
離着很遠,便能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種将她看透且毫不避諱的意圖明顯,垂着眸,羞愧的不敢看他。
不遠不近處,裴堯晦澀的視線從她白皙的腳踝處刮過,最終定在烏黑的發頂,“下次不要亂跑。”
雖不知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她中了那種藥,顯然是裴雯有意害她。
是為了給姚嘉慧報仇?
用這種方法對付她,确實狠毒。
咬唇輕輕應了聲。
此時這般面對着,實在是擡不起頭,再是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且是她主動,羞煞死個人。
“你院裏那兩個丫鬟已經處理了,待尋到有功夫的,再給你添置。”
這話說的稀松平常,在俞寄蓉聽來卻如同晴天霹靂,驚愕的仰起頭,急切的問,“你說什麽?”
踉跄着幾欲跌倒,撲過去拉着他袖擺,聲音帶上了哭腔,“你說把秋白和宛白怎麽了?”
扶住她腰身将人虛摟懷中,這才覺察出異常,伸手摸了下女子的額頭,果然燙手。
該死…
眉宇間的陰狠之色一閃而過,俯身抱起她往床榻上去,“你發燒了…”
猛然被他抱起,雙手攀在寬闊的肩膀防止自己滑下去,“我問你話呢,秋白和宛白呢?”
她只能看見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聽他淡淡解釋,“她們護主不力,定要受罰。”
“不行,她們沒有錯,你快放人…”揪着他領口往下拉,只不過幾步路,卻似走了好久。
裴堯将她放下,低頭瞥了眼散亂的衣襟,挑眉揉捏下她的耳垂,“又不聽話了,是吧?”
另一只手搖纏枝的鈴铛,不大會兒承德上來,“請禦醫來。”
俞寄蓉怕他離開,快速扯住滾銀邊的袖擺,頭昏昏沉沉的快要炸裂,“我要是聽話,你就放了她們嗎?”
男人雙臂撐在她兩側,将女人完全困在懷裏,鳳眸裏淬着勾人心魄的光,“嗯,看你有多聽話了…”
許是今天的日頭格外明亮,許是今天的帳子格外鮮豔,女子竟絲毫沒有躲,迎着他,甚至于主動貼近了他,吻做一處。
太醫來時只餘下支素腕露出帳子一角,崇陽王世子全程黑着臉看他把脈,“如何?”
“寒邪侵襲後惡寒發熱,無汗,全身肢節酸痛,口不欲飲,鼻塞流涕,舌色淡,苔薄白,脈浮緊,需用藥半月可好。”洋洋灑灑一大堆,最後得裴堯三個字,“開方子。”
又要喝藥,好苦。
腦子裏浮想起他昨日喂自己喝藥,再次紅了臉,薄薄一層,化成了胭脂般,閉着眼抱緊絲被。
帳子被人掀開,裴堯拉起她,“別睡,先喝藥。”
被他抓着坐起來,仍昏昏欲睡,嘴裏還惦記着,“秋白姐姐呢?還有宛白,你讓她們過來…”
不見一面,總是放心不下。
男人目光微閃,敷衍道,“等你醒了之後再說。”
這次藥熬的特別快,怕她睡着,裴堯取了本兵書令其從頭念起,本就發燒的難受,偏生他還變着法的折磨自己,上來這股脾性,拍開書冊,染紅的雙眼瞪向他,“我現在就要看見她們…”
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不會是将人殺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就心如刀割的差點栽歪下去,淚水滾滾而落,顆顆落入絲被之上,洇深了原本的顏色。
又哭?
裴堯捏着眉心,見承德送藥上來,不怎麽耐煩的遞過去,“先喝藥。”
俞寄蓉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一把揮開他的手,藥碗落地摔到地毯上,羊絨純白的地毯很快吸收了水分,呈了棕褐色,內室裏混合着玫瑰香與中藥的澀苦味道,愈發令人難以忍受。
“你怎麽能這麽殘忍?”抓起迎枕照着他的方向掼過去。
男人側身躲過,陰沉的臉大跨步逼近,捏着女人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你怎麽每次挨完打都不長記性呢?”
“是不是我打的不夠狠?”尾音的這個狠字像從他後槽牙滾過後說出來的,狠辣尤烈。
女子亦是不服輸,掐着手心反抗,“我要回清漪院。”
裴堯笑她天真,猛地站起将她扔到床上,聲音如同地獄而來,“從今日起,你就宿在南冠居。”
這是什麽意思?
男人沒有與她商量解釋的意思,轉身下樓,不大會兒上來兩個粉衣丫鬟,裝扮一模一樣,竟是雙生子。
至她面前跪下行大禮,齊道,“姑娘安好。”
“奴喚暢春。”
“奴喚暢情。”
頭疼欲裂的撐不住,“我不用你們伺候,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跪下磕頭。
空氣稀薄的讓人難以喘息,砰砰砰的磕頭聲始終震在耳邊,指尖冷的發顫,“讓你們出去。”
“姑娘,世子爺吩咐奴婢貼身伺候,不敢違背。”
俞寄蓉只聽見這麽一句,便覺眼前泛起一片白光,瞬間跌入柔軟之中,夢中小小的她被關在狹小密閉的櫃匣裏,外面厮殺聲随風飄來,好熱,好難受,姨母,姨母,你在哪兒?
鼻端嗅到一股香甜的奶香味道,“貪睡的小丫頭,快醒醒,做了豆乳糕…”
費力的睜開眼,竟然是姨母,哭着撲進她懷裏,“姨母,姨母,蓉兒好想你…”
“哎喲,姨母也想你,小撒嬌精的嘴真甜…”溫暖的指尖擦拭着她的唇,惹的心裏更加酸澀。
裴堯站在床側,拭去了她的淚,啞聲問承德,“她那兩個丫鬟醒了嗎?”
“并未。”承德慶幸當初手下留情,沒直接要了她們倆的命。
“藥都用上,盡快過來服侍。”
“是。”承德小聲又道,“爺,晾了太子幕僚半個時辰,您可要見見?”
裴堯輕嗤了聲,問起六殿下,“于幀還沒進京?”
“殿下來信,說是改道暗中查探綏陽王的虛實,月餘後進京。”
他倒是膽大,就不怕暴露身份後死的更快,“讓他進來,再跟太子周旋周旋。”
太子想除了裴堯不是一天兩天,但是始終未能如願,便又派人來講和,“殿下惜才,世子爺若能倒置幹戈,不妨一件美事。”
說的口幹舌燥,上方仍一絲動靜皆無,幕僚偷偷望去,只見男子翹腿坐着,垂下的面容并無殺傷力,心道傳言不可當真啊。
裴堯手中摩挲着玉印,這成了他的習慣,心情煩躁之時就要抓個東西,腦子裏回蕩着女人的哭,和女人喚他的那聲表哥。
說來說去都是大致的話,幕僚覺得此行又要失敗,想起殿下最後的囑托,堅定說道,“世子爺切勿目光短淺,可主動将前幾日那名女子奉上,想必殿下必會明白您的心意,待日後清算之時,也會網開一面。”
一個女人而已,能被太子看上實屬不易,官員私下互贈姬妾屬于常事,玩物而已,不值當什麽,“世子鬧成這樣,有些顧此薄彼,再言,權利與女人,您該知道如何抉擇。”
話音兒落地,聽得上首沉沉問道,“說夠了?”
“啊?”聞見此問,不明其意。
男子放下腿,俯身看向他,眼神嗜血,“那輪到我了…”
南冠居的正地下,建造了一處大型私獄,愈往裏愈陰森寒冷,此時幕僚被架在人形的絞首架上,剪去了舌頭,手指折斷的口子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承德承武守在門口,唉聲嘆氣道,“恐怕今夜又不用睡了…”
俞寄蓉睡得不安穩,醒來後喝過藥,覺得身體恢複些,徑自下樓,恰好碰見裴堯沐浴過後出來,瞥見臉色發白的女人,招手喚她,“病沒好,瞎跑什麽?”
卻是當沒聽見,越過他扶着欄杆欲繼續往下走,可男人豈是好性子,攔腰抱起她往紅木椅上去…
“放開我…”陡然薅住他濕漉漉的頭發往後扯,拳打腳踢的劇烈掙紮起來。
懷中女人那麽輕,卻有那麽大的力氣。
頭皮拉扯的疼,可男人卻紋絲未動,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抓住她手腕,銳利的逼她漸漸松開。
指縫間黑發掉落,裴堯叼着她耳垂慢慢的吸吮,“退燒就鬧上了,是吧?”
現今被他一觸就渾身發麻,抖着往後退,推拒着他胸膛,“你別這樣…”
“哪兒樣?”叼着撕咬拉扯,每次見她,都想擁在懷裏吻上一吻,親上一親,若是這般倔強的模樣,更是恨的他牙根直癢,想更深的咬上一咬,磨上一磨。
移到鼻尖,啞聲道,“那日可是你拉着我的手疊聲的喚表哥,百般哀求。”
再移到唇邊,輕斥道,“你這個女人用過就扔,忒是無情…”
“沒有。”聽他颠倒黑白,俞寄蓉有些慌亂,眨出滴淚來,“我是中了藥才會那般喪失理智…”
男人周身驟然冷凝下來,貼合的唇瓣如同冰淩一般結出了細小的霜花,涼的她一縮,瑟瑟的招人疼惜。
“耍的我團團轉,最後卻把自己個兒撇了個幹淨…”自諷的一笑,抿着她發白的唇,到底沒忍下心,“小壞蛋,我後悔了,那日就不該放過你。”
随即強勢的吻了下去。
鬧一通後,俞寄蓉面色恢複些潮紅之色,氣息不穩的問,“秋白她們到底在哪兒?”
身後男人撫摸着她後背散落下來的長發,“打頓板子,等養好就讓她們過來。”
“為何要打她們?”支撐着坐起來想下去。
裴堯攬着人往上擡了擡,“乖乖的陪我坐一會兒。”
她不想再坐了,推着男人的胳膊欲跳下去,猛然聽他低吼一聲,“再亂動我饒不了你。”
感受着他在耳側呼出的炙熱氣息,想起那夜逼不得已之時,抿着唇坐好,不再亂動。
見她老實,難得緩和,“這幾日好好喝藥,待好全,便随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半晌,她才輕聲細語的問。
“春季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