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感謝小天使訂閱
濃霧彌漫, 沉淪在冷意中的樹木結成一層細碎的水珠,搖搖晃晃的很快聚集成一小堆。
剛受了驚吓,猛然放松下來, 她就起的晚了, 迷蒙間聞見股藥香, 半睜開眼,秋白正彎腰給她後背上藥。
輕輕哼唧了聲, 懶洋洋的繼續趴着, 頭腦不怎麽清明的想, 那個瘋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裴堯是淩晨時分動身趕往京城的,臨行前見她睡得香,不忍打擾,只是輕輕的在她眉心處印了個吻, 站在床前看了許久,這個女人的模樣已經深深的印在他腦海中, 卻總是瞧不膩,其實對他而言, 她已經成了一種執念,一種能證明他活在這個世上的執念…
粗俗的說,就是能讓他有個活下去的念想, 只有面對她, 裴堯才會體會到那種久違的沖動, 令他渾身戰栗卻區分于殺人才能解決的欲.望,揉着眉心,最後狠狠的盯着她熟睡的面孔一眼,轉身離開。
秋白起的早,天色還暗呢, 便見世子爺從房中出來,吓的她立刻後退兩步穩住身體,僵硬的不知該如何動作,等她出聲問安時還是恍惚的,裴堯冷聲吩咐她幾句,“等你們姑娘醒了,再讓大夫來瞧一遍,另外跟她說一聲,我要回京辦事,讓她老老實實的養傷,不準亂跑。”
裴堰之事并沒有結束,他只是個導火索,用這種蠢笨的招式只為了勾出來裴堯這個人,太子要想登上大寶,首先要廢了父皇的左膀右臂,首當其沖的就是崇陽王世子裴堯。
一波又一波的暗殺過去,終于等到太子逼宮的這一天…
宮中的風谲雲詭俞寄蓉毫不知情,她下不了地,腳踝腫的厲害,坐起身的時候不忘摸了下臉,拿菱鏡前後左右的照了照,還是慘不忍睹…
秋白那廂拿過來個東西,問道,“姑娘,這是昨個兒給您換衣裳的時候掉出來的,奴婢沒敢扔,您瞧瞧是個什麽東西?”
伸手接過來,就着微弱的日頭光慢慢打量,和田青玉的圓形子印,上次隐約瞥見個蓉字,她還不敢确定,如今這樣,将那玉印攥緊,心緒繁亂。
對于裴堯,她的感情很奇怪,幼時被他吓破膽,連帶着那些好感都消失殆盡,但如今這一層層剝開來,卻發現他真的不舍得傷害自己,或許,他真的喜歡自己?
喜歡自己所以刻的子母印,喜歡自己所以冒着生命危險去救她,喜歡自己所以才這般奇奇怪怪…
“咳咳,那個,他人呢?”問詢關于他的事情還是不太适應。
秋白神色不見慌張,卻沒開口回答,還是宛白嘴皮子利索,“承德留下來了,說是世子爺有事出門,命姑娘在此等候些時日,正好養傷。”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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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腰背瞬間塌陷下去,他也受着傷呢…
怎麽離開之前都不同她言語一聲,懊惱的想,怪她睡得太死了…
或許肯定他不會再傷害自己,這股矛盾的感情就升溫了,尤其她幼時真的很喜歡堯哥哥,他曾像光一樣照亮了她的人生,手指摩挲着玉印,眼中的神采不減。
秋白見她這幅癡癡的模樣,很突兀的問,“姑娘可有什麽打算?還是像之前一樣?”
之前?
說的是被裴堰綁架之前,她想逃跑的事,那時她懼怕裴堯,但如今一切都變了樣。
緊張的抿了下唇,安定下心說,“我這一身傷的,能跑哪兒去,再等等吧…”
這話不像是說給秋白聽的,反而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養傷的日子很無聊,她不能出屋,成日裏吃了睡睡了吃,成功胖了一大圈,連寝衣的帶子都系不攏了,正好閑着沒事,命承德買了些布匹,打算繡些東西解悶。
先繡了個貼身的雪青色小衣小褲,小衣類似肚兜的樣式,胸前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花,肚臍那短了些,身後的系帶用玉鏈子勾住,直直的垂到腰窩處,垂垂蕩蕩的很是漂亮,小褲是短款的,只尾擺處縫了圈銀絲線,再沒有別的裝飾。
夜裏沐浴後換了上,對着菱鏡轉個圈,鏡中女子高挑豐盈,染了熱氣的臉頰潮紅明媚,水汪汪的眼睛轉了轉,伸手順着背後的那條玉鏈子垂下去,今日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想用玉鏈子代替帶子,如今一瞧,真的好看,而且觸感也溫潤,光腳踩在絨毯上,依偎進貴妃榻裏,再次拿起繡棚。
燭火昏黃,她倒是沒覺得累,這一繡就到了半夜,窗外的風吹的厲害,燈籠都晃的掉了,有仆人去取下來替換,這麽大的風,也不知道那個瘋子在幹什麽?他會不會有什麽危險?他那一身的傷痕未免太駭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次的傷才弄成那樣?
情緒低落下來,指尖捏的繡花針無意識的上下翻飛,突然疼痛來襲,嘶了聲,把食指的指腹放進嘴裏,含住冒出來的那顆紅滴滴的血珠子。
怎麽就想起來他了?莫名其妙。
撂下繡棚子,轉身放下紗帳上了床,她還是想走,真的不想被困在王府中,既然知道了裴堯不是個壞人,那麽,她該用和煦的方法試圖讓他放過自己,這樣也挺好,以後還能常去道清觀拜祭姨父姨母,要是他實在霸道,自己還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信他會如此不講理。
待她身上的傷徹底好了,雪白的肌膚上不留一丁點兒印子後,裴堯才匆匆回來。
晌午這會兒天晴,貴妃榻挨着窗,裏側是繡棚針線和剪碎的布料,撲騰的滿滿當當,俞寄蓉躬着身體就挨個邊緣側躺眯着眼,不大會兒昏昏欲睡起來。
再次醒來是黃昏時候,擡起手臂遮擋着眼睛,緩了半天的勁兒才撐着坐起來,疑惑的想,她明明在貴妃榻上睡的,怎麽一睜眼到了拔步床上了?
來不及深思,便揉了揉雙眼,這幾日沒夜沒日的颠倒刺繡,秋白來勸也沒有用,眼睛疲累的眨了眨,澀澀的逼着出了滴淚水。
“你折騰個什麽?”
她沒料到有人在屋子裏,吓的一哆嗦,迎着亮色的光望過去,明滅的陰影中走出個人影,正是許久未見的裴堯。
男人仍是一身玄色單袍,他很喜歡黑色,幾乎內外腰帶幾乎都是這個顏色,下意識往貴妃榻上瞥了眼,登時大驚,那麽些東西怎生都沒了呢?
“我,我那上面的…”她指着榻上問。
裴堯心情不錯,卻累的慌,伸手攬住她胳膊往床上帶,後背的黑發擦個半幹,可能剛洗完澡,還帶着股胰子的香氣,“別管了,陪我睡會兒。”
京城之事大獲全勝,他來不及和于幀等人慶功,便火急火燎的往回趕,馬都累死了兩匹,途中餓了就吃幹糧,偶爾累了才歇歇,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等見到了想見到的人,才知道支撐自己的是心頭那處始終燃燒着的火焰,燒的他沒了理智。
“想我了嗎?”男人低沉的嗓音緊緊貼着她耳側擦過,被攬住的身體顫了下,清澈的眸孔清楚的倒映出他的影子,這幅乖巧的模樣取悅了他,裴堯抓着她肩膀往自己懷中按,吐字清楚,“我想你了…”
話音落下,俞寄蓉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漫上了紅,心髒處砰砰的跳亂了順序,這一刻的喜悅充斥進四肢百骸,之前的胡思亂想徹底消失在這幾個字裏,實際上在聽見他出聲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內心終究是期盼着他,期盼着他回來的…
心底裏冒起的小泡泡咕嘟咕嘟響個不停,身姿不那麽僵硬的依偎進他懷裏,細細聞着男子衣袍上沾染的味道,耳側處貼合着的是他身體的熱度,怎麽辦,她好歡喜,歡喜的不得了…
壓抑着,還是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出聲的氣息都是不穩的,心思浮沉激蕩的厲害,俞寄蓉仿佛被扔進了水裏,全靠攀附着身側的男子才得以生存,卻很快發現這樣是不對的,她是她,她不該妄想期盼任何人的施舍。
更多的是怕,她怕自己來不及反饋別人的這種施舍,尤其是無條件的施舍。
許久了,俞寄蓉以為他該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動,卻在剛擡起頭的時候被人一把按住後腦勺撞跟前堅硬的胸膛上,頭頂是裴堯晦澀的聲音,“別亂動。”
她想擡頭問他怎麽還不睡,卻又覺得剛才說話的聲音不對勁,“又受傷了嗎?”
裴堯很困,渾身酸乏,摟着懷裏的嬌人兒本該閉上眼就睡個天昏地暗,結果越來越精神,甚至想勾起來女人的臉頰細細密密的吻她,這會兒聽見她如此問,更加忍受不了,扳起她的臉便抵了過去…
論說被他強吻的時候數不勝數,但今日莫名的就是讓她心慌意亂手腳皆軟軟的,沖擊還未過勁兒,唇瓣香甜可口,男人逮着肉了還能輕易撒口,尤其今個兒女人如此笨拙,更加變本加厲。
喘息的功夫,又被他叼咬住了耳垂,她耳垂一直是敏感的地方,耳廓很硬,唯獨那處軟肉令人心癢,裴堯反複斟酌品味,可算把她到處都惹出花苞的粉色來時,才覺得意猶未盡。
“身上的都是小傷。”
一聽他受傷,俞寄蓉立刻推開,裴堯将人整個困住,面容倏然變幻,眼底赤紅幽深,冷鈎子一般的盯着她,繼續說,“唯一能傷到我的,就是你…”
什麽?
俞寄蓉将指尖收攏,一點點抓住他的衣袍,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選擇順從,但他的下句話直白的要命,“我怕你跑了…”
他一直害怕的都是這個。
裴堯不曾錯眼,見她咬下唇角,試圖令自己清醒,果然說出口的話是他不愛聽的。
俞寄蓉也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不該提,但是,她确實不想成為他的附屬物。
“你不能囚禁我,我想離開便會離開,誰也不能強迫我,包括你,裴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