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親吻

沈至歡曲了曲腿,覺得舒服多了。

她想着陸夜大概是也沒想到她會忽然有如此舉動,因為她分明察覺到身下人腿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

她輕哼了一聲,做了個口型,看向了他對他說:“放松——”

然後身下人的大腿繃得更緊了。

沈至歡想,這地方小,想必他也不太舒服。但誰讓他只是一個奴才呢,就算是再難受也得受着,她肯坐他的腿,他應該覺得榮幸才對。

更何況這人就這般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到時候她倆若是一起被發現,那後果可就更難想象了,這人一點也不可靠。

她對着他微微擡着下颌,神色有幾分嬌矜,像是在告訴他——不可以忤逆她。

陸夜沒再繼續說話,但沈至歡明顯的察覺到,他的腿放松了些。

外間人說話的聲音繼續傳過來,老皇帝和周譽不知道已經什麽時候結束了薛家的話題,開始談論起了周譽的婚事。

“今日你可有看中的女子,你如今年歲不小了,房裏沒人成什麽體統!”

周譽推拒道:“兒臣現在只想替父皇分憂,平日裏政務繁忙,多不在京,就算娶人進門,恐怕耽誤她。”

老皇帝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一個女人罷了,本就是拿來解悶的,你是太子,為何要顧忌她怎麽想?”

“堂堂七尺男兒,怎麽如此小家子氣。”

“……”

沈至歡在心裏翻了翻白眼,對老皇帝越發看不上,她對周譽的婚事一點都不感興趣,索性就不想再聽下去,開始試着将注意力放到別的方面。

結果一擡眼,就撞上了陸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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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他的腿上,要比他稍高出一點來,方才她一直在看着屏風那邊,這下回過神才忽然反應過來,陸夜從剛才開始,似乎一直在看她。

目光有點灼熱,也很專注。

其實這樣的目光同往常也沒什麽不同。但沈至歡還是察覺一些不對來。

他們倆離得太近了,此時又在一種極為微妙的姿勢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尤其是觸感。氣氛無端顯得有些暧昧起來。

好奇怪。

這是沈至歡從小到大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從心底密密麻麻泛出的無措,帶着一點細微的緊張,臉有點熱。她猜想自己可能有點臉紅,但她又不想讓陸夜看見自己臉紅,于是略有些慌忙的躲開陸夜的目光。

避開之後,她又羞惱于自己的反應太大,也不太明白這是怎麽了。

自己在心裏別別扭扭的轉了好幾圈以後,又開始埋怨起陸夜來。

這狗奴才,出去以後一定要把他的眼睛挖掉。

誰準他這般看她的。

可眼下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令人心慌的暧昧氛圍仍在蔓延,方才沒有察覺還好,如今意識到了,她便覺得如坐針氈起來,尤其是兩人緊密貼合的地方。

她低着頭,稍稍動了動臀,開始思索着要不還是從他身上起來,然而才剛動沒幾下,面前的人忽而攥住了她的胳膊。

聲音低卻也能隐隐聽出來他語氣并不好,甚至有點兇:“別亂動。”

沈至歡望向他,卻見這人微微皺着眉,唇角緊繃,他面無表情的時候本來就顯得薄涼,如今一皺眉臉色便越發不好看。

這狗奴才居然敢命令她,還用這種冷漠的語氣!她有些不可置信,又覺得很氣惱。于是那種莫名其妙的逆反心又上來了。

憑什麽你不讓動她就不動,他只是一個卑賤的奴才,而她是她的主子,還不是想怎麽動就怎麽動。

沈至歡這般想着,就不服氣的又動了幾下,陸夜這回倒是沒阻止她,但還沒等她滿意,就忽然發覺自己的臀側好像碰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

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低頭看去,陸夜卻沒讓她看。

她有些迷茫的對上陸夜的目光,半天才後知後覺。

“……”

淡淡的紅從脖頸一下蔓延到了臉上,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哽住,腦子裏像是‘轟’的一聲炸開,她也不知自己彼時是如何控制住自己沒有跳起來的,但那是她這十幾年的人生裏頭一回碰見這種事。

他怎麽敢……

她睜大雙眸瞪着陸夜,縱然心中已然是驚濤駭浪卻還是害怕驚動外面的人,只得小心翼翼的從他的腿上移開,她也不顧這個姿勢舒不舒服了,蹲在了他面前,玉手指着他的臉仿佛下一句就要罵出聲來。

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從來沒有哪個膽敢這樣冒犯她。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而陸夜這厮竟然當着她的面笑了出來。

心裏那點羞惱被無限放大,在沈至歡眼裏,這樣的笑就像是嘲笑一樣。

她的第一反應是生氣。

可在這般關頭,生氣到一定地步,她反倒冷靜了下來。

不行。

她的反應好像的确大了一些。這樣顯得她很不冷靜,就像沒見過這事的,懵懂好騙的小姑娘一樣。

想清楚之後,沈至歡抿了抿唇,臉色和緩下來。目光露出幾分輕蔑來,故作鎮定的指着他腰下,低聲道:“管好它。”

空氣越發的燥熱起來,陸夜背靠在有些冰涼的牆壁上,她的神色變化被他盡收眼底,他興奮到幾近顫栗,面上卻絲毫不顯。

不可以再繼續了。不然她真的會生氣的。

陸夜聽話的将臉上的笑意收斂,沒有再出聲。

沈至歡移開目光,被羞惱沖散的理智回籠了大半。

不管她同陸夜怎麽樣,有一個事實是全然不會改變的。

她是他的主子,他得聽命于她。就算撇出這些不談,陸夜也不過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他垂涎她的美色,她也恰巧看上他的臉,他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會在一起。

而誰又會在意一個狗奴才的想法呢?

沈至歡想到這裏,心裏便舒服多了,方才那種令人心慌的無措漸漸褪去,竟也不覺得方才那算是多大的事了。

但上天似乎注定不想讓她心裏順暢一樣。

沈至歡忽而聽見外間的談話聲中出現了自己的名字。

不止是她,陸夜也聽見了。

老皇帝飲了一口茶水,問周譽:“你是當真沒看見至歡嗎?”

周譽道:“未曾,兒臣見至歡妹妹好似是随同母後一起賞花去了。”

老皇帝笑了起來,語氣中透着一種粘膩的親昵:“她可不會,躲我跟躲貓似的,早就自己偷偷溜走了。”

沈至歡總覺得老皇帝不會無緣無故跟周譽提起自己,她微微握緊了手,外面的談話聲仍舊繼續。

“父皇要找她嗎?”

元成帝呼出一口氣來,聲音有些沙啞:“你不是知道朕在找她嗎。”

“這宮裏的女人大都一個樣,見得多了便沒什麽興致了,但至歡不一樣,她啊……”

元成帝沉湎酒色不是一天兩天了,上了年紀之後說話做事也不再顧忌,哪怕是當着自己兒子的面,有些話也是一點都不避諱。

他咂了咂嘴,繼續道:“滋味一定很好。”

沈至歡沒聽見周譽回答。

但她聽見這些,只覺得從胃裏泛出一點不适來,回想起老皇帝那張臉,她越發覺得惡心,厭惡感席卷而來,她光是想起來就覺得渾身難受。

而與此同時,那些被壓迫,被控制的感覺又再次包圍了她。

皇權之下,她是他可以随意說要還是不要的女人,從她姐姐在世的時候,但凡她同那個男子有點不好的傳聞,那個男子就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他長姐去世以後更甚,她不能拒絕宮宴,每一次都要接受那種令人作嘔的目光的掃量,他甚至不會直接給她一個痛快,就像逗弄什麽動物一般,給她看似自由的空間,卻實則無時無刻不在控制着她。

“朕當然知道她不願意,但這樣不是更有意思嗎?”

“她是朕見過最冰清玉潔的人,那個冷冰冰的性子,那張臉…幹幹淨淨的給朕,只有朕能碰她。”

這樣的話實在過于露骨。

“父皇您還是……”

“……今年十月份一過,朕就把她接進宮來”

沈至歡松開緊握的手,擡眼盯着陸夜。

陸夜正低着頭,額前散落的發擋住了他的眼睛,叫人摸不清情緒。但這也不重要。

沈至歡忽而伸手,将他額前的發攬到後面去,露出了他整張臉。她的目光一點一點地從他線條淩厲的下颌線,到緊抿的薄唇,再到挺拔的鼻梁,還有那雙冷中含欲的眼睛。

陸夜看着并不高興,甚至叫人覺得有些陰冷。面對沈至歡突如其來的動作,他似乎有些詫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朕喜歡她了,下回見了她,記得把她帶進宮裏來,若是直接去候府宣她,怕是不太合适。”

“…兒臣知曉了。”

元成帝又笑了起來,道:“朕原本沒想今日要她的,但荔枝同她,過于相配了。”

“她如今竟也學會勾.引朕了。”

沈至歡的目光掃過陸夜臉上的每一寸,最後落在他的唇上。

陸夜滾了滾喉結,低聲問:“小姐……”

沈至歡跪在了他腿邊,雙手捧着他的臉,仰頭親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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