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身孕
第77章身孕
在一片蒼茫的夜色中,沁蘭朝沈至歡轉過頭來:“小姐……”
沈至歡呼出一口氣來,拉住了沁蘭的衣袖,聲音鎮定:“走。”
陸夜既然可以把她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那就證明這個地方一時半會必然還是安全的,從客棧到這裏,若是騎馬的話最快連一刻鐘都要不了,所以若是想走的話,一顆都不能耽誤。
沈至歡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沖天的火光,心下快速做出決斷,道:“這裏離漠北太遠,你我孤身兩人想要過去難如登天,先回上京城,他在京城不好行動,我父親再上京城留的肯定有人,到時候我們一回去,他們應該就會得到消息。”
沁蘭跟着沈至歡跑出驿站,他們走的是與陸夜相反的方向,可是眼前卻有一條岔路口,沁蘭問:“小姐,我們走哪個方向?”
沈至歡沒有多做猶豫,帶着沁蘭走了相對廣闊一些的路:“如果那邊順利的話,他們倆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就不要指望跑多遠了,先想辦法躲起來。”
沈至歡她們走的路并不偏僻,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村鎮或是城鎮,若是山林倒是好找一些,一旦去了人多的地方,她若是有意要藏起來,那陸夜是怎麽也不可能找得到她的。
這一晚沈至歡跟沁蘭幾乎都沒有停下步子,天上的繁星由明至暗,長夜在疲憊與喘息中漸漸變藍,清晨的霧氣萦繞在山林裏,沈至歡将自己頭上的釵環取了下來捏在手裏,她站在一處角落裏,沉着聲音跟沁蘭道:“這個釵子最少可以賣五十兩,你去跟他說要七十兩,如果他壓到五十兩以下你就直接出來換一家鋪子,這兒離上京城不遠,官府官府管的不會松,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會敢動粗的。”
沁蘭應了一聲,沒過一會就從當鋪了走了出來,手裏的錢袋已經裝滿了:“小姐,他給了我六十兩。”
沈至歡的臉色并不好,這一宿都沒閉眼,一直都在不停地奔逃,唇色蒼白極了,額角甚至有冷汗泛了出來,任誰看都是一副虛弱極了的樣子。沁蘭看着沈至歡的臉色,關切道:“小姐,奴婢先帶您找一個客棧休息一下吧。”
沈至歡閉了閉眼,明明一點東西都沒吃,可現在胃裏卻很不舒服,反胃感一陣一陣的襲來,而最奇怪的是他的小腹,竟然在隐隐做痛。
她以為自己是來了葵水,算起來加上這個月她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來了,可是以往她來葵水的時候是從來沒有痛過的,最多只是腳步虛浮,腰肢酸軟而已。
沈至歡捂着自己的小腹,額上的冷汗越來越明顯,沁蘭扶住沈至歡的胳膊,焦急道:“小姐,你可是哪裏不太舒服?”
“要不奴婢還是先帶你去找找大夫吧。”
沈至歡搖頭,用面紗将自己的臉圍了起來,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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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釵子陸夜認識,這個城鎮又離驿站不遠,他肯定可以找到這裏的,我們的快點離開。”
沁蘭看沈至歡的臉色越來越差,擡頭看了一眼四周,道:“可是小姐,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嗎?”
沈至歡低聲嗯了一聲,可才一步子便猝不及防的膝蓋一軟,差點倒了下去。
“小姐!”
沁蘭連忙扶住了沈至歡,道:“奴婢這就帶您去找大夫!”
沈至歡嘴唇很幹,說不出話來,小腹的痛楚越來越明顯,此時的沈至歡仍舊覺得是因為她要來葵水了,因為昨天晚上走的路太多,興許是傷了身體,所以這次的葵水才肚子痛。
“可是一會陸夜他們找了過來……”
沁蘭沒有帶沈至歡去方才他們兌換銀兩的那條街道,而是轉了個彎去了另外一條街,她一遍扶着沈至歡慢慢的走着一邊道:“沒事的小姐,昨天我們跑了一夜,他們都沒有追上來,可能他們根本就沒有找對地方。說不定他們直接走了那條偏僻的小路也不一定。”
“況且昨天晚上來的人奴婢看也并非是一般人,身手并不差,他們早有預謀,本來能跑出來就不容易,他們又這樣堂而皇之的回去,說不定根本就沒有跑掉,現在已經死在那……”
沈至歡拇指抵住小腹,疼痛越發強烈。
讓她一直試圖去忽視的,昨天晚上的細節突然在這時候不受控制的湧了上來。
當初陸夜帶她離開的時候,她曾經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不只是刺目的火光還有奔逃的人群,她看見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湧了進去,他們手裏拿的彎刀一點也不比當時她掉崖那天追她的那個人手裏拿的刀鈍多少,她甚至仍然能記得那樣鋒利的刀刃反射除月光和火光的場景,是一群窮兇極惡的人,如果他們抓到陸夜的話會有什麽後果呢?
他們會殺了陸夜嗎?
沈至歡又止不住的開始想,如果陸夜闖進去了,大火在那個時候燒成了什麽樣,她其實并不記得哪個簪子放在哪了,當時跟陸夜說的那些不過是随口說說罷了。
如果陸夜找不到的話他一定會意識到不對然後快點趕回來的吧。
沈至歡突然覺得有些後悔,早知道她換一個東西說了,至少說一個陸夜可以找到的東西,讓他可以滿懷期待的回來。
沁蘭還是顧慮着沈至歡心中所想,沒有找哪家當鋪旁邊的醫館而是特地繞了個遠路,找了一家位置并不那麽顯眼的醫館。
沈至歡一進去就有一個小藥童過來幫着沁蘭扶住了沈至歡,他一邊扶着沈至歡坐下一邊揚聲喊着:“師父!來病人了!”
“小姐您快坐。”
沈至歡渾身虛軟,坐在了竹椅上,小藥童倒了一杯溫熱的茶遞給了沈至歡,道:“姑娘,您先潤潤嗓子。”
沈至歡接過茶杯,而碰巧這時一個兩鬓發白的老者走了進來,他擦了擦手道:“怎麽了這是。”
他說着便走了過來,坐在了沈至歡對面道:“姑娘,就先讓老夫為您診個脈吧。”
沈至歡大抵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本來因為當初落水的事情身體就不大好,氣血很虛,現在精神高度緊繃了一晚上,又勞累,頭暈也是應該的,至于小腹,大抵就是葵水要來了。
大夫診脈并沒有用多長時間,沒過一會就收回了手。
沁蘭着急問:“大夫,我家小姐這是怎麽了?”
大夫皺着眉,道:“這是你家小姐?”
沁蘭道:“是,是我家小姐,你快說我家小姐怎麽了?”
沈至歡也看向他。
只見他站起身來,慢悠悠的轉到了案桌邊坐下,一遍提筆寫方子一邊道:“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再過度勞累了,姑娘此前恐怕可是害過一場大病,傷了根本。現在氣血虛虧,脾胃虛弱,又這般勞累難免胎像不穩……”
等到他把一張的方子寫完讓人去抓藥,房裏仍舊沒有人說話,方才小藥童放在沈至歡手邊的茶水已經涼了。
沁蘭手腳冰涼,問道:“你說……什麽身孕?”
大夫眉頭一皺,聲音清楚的傳過來:“你說什麽身孕?你們不會還不知曉吧?看脈象已經兩個多月了。”
沁蘭聲音有些顫抖,鼻頭酸澀,眼睛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她抿了抿唇,艱難的開口道:“大夫,您要不再看看吧,您會不會是診錯了?”
大夫哈哈笑出了聲來,道:“你可知每日來我這裏看診的人有多少,多數都是有孕的女子,不會看岔的。”
“可……”
沁蘭還是沒能把話說完,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她家小姐真的沒有可能懷孕嗎?
從他說出身孕這兩個字起沈至歡就沒有動過,她的腦子亂糟糟的,就像是一瞬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玩笑一樣,她甚至都聽不清楚沁蘭和大夫的對話,一直以來陣陣尖銳的疼痛這回似乎是消停了一些,但是還是會有不适感傳過來。
這裏有一個小孩嗎。
沁蘭喉間酸澀,道:“小姐……”
沈至歡緩過神來,她不自覺的把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這裏平坦一片,很難想象這裏居然孕育着一個生命。
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欣喜,更多的是一種迷茫。
明明一刻鐘以前,她還清晰無比的在想自己該怎麽回到上京城,怎麽見到自己的父兄,怎麽擺脫陸夜,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荒唐急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亂了,命運在猝不及防間給她當頭一棒,叫她暈頭轉向。
她覺得自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想了好多好多,可是當她最後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小腹,告訴自己這裏有一個小東西的時候,與那種揮之不去的迷茫一同而來的,還有一點新奇。
沈至歡沒有出聲,沁蘭道:“小姐,沒事的。”
不管怎麽,沈至歡在上京城都還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她就算曾與皇帝有些許的傳言,那也只是皇帝單方面的權勢欺壓罷了,同未婚先孕比根本算不了什麽,沈至歡這樣回去了,那些人會怎麽想,她日後又應該如何。
沁蘭咽了口口水,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慌亂的開口道:“這裏……這裏離上京城不遠的,我們只要走半個月……沒有半個月,興許快一些的話十天就到了,我們回府,對,回府,到時候大人和少爺一定會好好地保護您,補償您的……”
“沒關系的小姐,不管怎樣,您都是他們高攀不起的人,企圖用孩子……”
“別說了。”沈至歡打斷她。
沈至歡輕輕呼出一口氣來,聲音淡的幾不可聞,像是疲憊急了:“先去拿藥吧。”
沈至歡最後還是因為這個孩子,沒能像她原定的那樣迅速的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