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正文完結陸夜,我好愛你

第92章正文完結陸夜,我好愛你

仿佛仍舊置身于漫天的大雪裏,呼嘯而過的風吹的皮膚生疼,她下意識的側頭,想要往陸夜懷裏縮一下,可卻只觸及了柔軟的枕頭。

沈至歡睜開眼睛。

入目是精美的橫梁,熏香內夾雜着藥香,她模糊的聽見有人在急促的呼喊着什麽,腳步聲匆匆,四周并沒有凜冽而過的風,只有一片溫香。

那些聲音與她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層薄布,聽的不太真切,她擡起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緊緊握住。

溫熱又帶着粗粝的指腹讓她陡然從夢境回到現實,沈至歡眨了眨眼睛,看過去。

是沈樂然。

“哥哥……”

他面色滄桑,聲音有些哽咽:“…歡歡,還好你醒了。”

沈至歡掃視了一眼房間,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

“我……”她揉了揉腦袋,看向了自己肚子。

沈樂然适時解釋道:“妹妹你放心,孩子很好。只是從陸夜把你帶回來起你昏睡了整整五天,我快急死了,還好你醒了妹妹。”

就像一根弦突然在腦中崩斷,沈至歡陡然清醒過來,問:“陸夜呢?”

沈樂然聲音頓住,沒有回答。

沈至歡撐着身子想要做起來,沈樂然忙扶着沈至歡讓她躺在床上,道:“大夫說你得好好修養,快躺下。”

他坐在沈至歡床邊,又補充道道:“陸夜他…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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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至歡看向沈樂然,長久不開口讓她的聲音沙啞極了:“什麽會好起來?他怎麽了?”

沈至歡抽離自己被沈樂然握在手裏的手,道:“什麽意思,你…你和我說清楚好嗎?”

“小姐!”

沁蘭此時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一聽沈至歡醒了原本頰邊帶着笑,可沈至歡一看見她,便問:“沁蘭,陸夜呢?”

那雙清淩淩的眸子好含了水霧一樣,她的聲音尚且還算得冷靜,可是沁蘭卻覺得自己從未見過沈至歡這副模樣,好像輕輕一碰就要碎掉。

“他……”

沈樂然這時跟着道:“他沒事的,只不過大夫說他需要修養,所以暫時不方便見人。”

沈至歡聽完并沒有什麽反應,而是隔了一會後問:“他是還活着吧。”

沈樂然連連點頭,道:“是,你放心。”

“那我現在在哪?”

沈樂然道:“還在馬澗口。”

他看出沈至歡情緒不太對,轉而道:“妹妹,你要吃點東西嗎?廚房裏一直溫着雞湯,你睡了那麽久,我的小外甥肯定也餓了。”

沈至歡躺在床上,目光有些空洞的注視着牆面:“不了。”

“妹妹,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冷不冷?”

“不冷。”

沈樂然同沁蘭對視了一眼,無奈道:“那…妹妹你先好好休息,我過會兒在過來看你。”

沈至歡側着身子,身體縮了縮,厚厚的被褥擋住她的臉。

沈樂然嘆了口氣,還是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房間裏寂靜下來,沈至歡的腦袋很痛,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砸過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也不知道陸夜到底怎麽了。

她對那時的記憶不多,可但凡他能想起來的,都是陸夜抱着她,在一望無際的大雪中逆風行走。

沈至歡閉上眼睛,甚至不敢回憶了。

沈樂然他們從雪崩之下逃離出來以後,就開始一刻不停的在蒼連山找人,可那時不止沈樂然,還有北狄正虎視眈眈,他不止要在這幾乎橫亘了幾百裏的大山上找人,還要警惕北狄的人。

陸夜的傷很重,被接回來的時候,随行太夫面色都不好,舊傷,大面積的凍瘡,潰爛發炎的傷口,高熱,扭曲的指節,衰退的五感,甚至難以想象他是怎麽撐着這樣的身體走出來的。

直到盛白胡被緊急接過來,才把鬼門關的陸夜拉回來,可時至今日,情況仍不客觀,高熱不退,人也沒有絲毫要蘇醒的跡象。馬澗口不抵中南之地,許多藥材都是有價無市,但陸夜的身體經不得這樣來回奔走,只得快馬加鞭把藥材運過來。

沈至歡在床上養了兩天,期間她提過想要去看看陸夜,卻都被盛白胡婉言拒絕了。

沈至歡懷着孕,經此一事後胎像并不穩定,她的月份還不夠,倘若受了刺激,随時都會早産。

盛白胡對她對她的孩子并不意外,一下就猜出了這是他主上的孩子。

“夫人您還是好好養胎,主上那邊有屬下看着,倘若……”

他頓了頓道:“那主上也算是有後,主上這些年策劃的大業也不算徒勞。”

“夫人,屬下知道您身份特殊,但您同主上的孩子,是萬不能隐下身份從此效忠這個王朝的。屬下僭越,但還望夫人理解。”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陸夜在趕來馬澗口之前就早已安排好一切,在大軍攻進上京城之前,孤身帶人來接沈至歡。

他遭遇了意外,但中原的奪位之戰仍在繼續,十年一盤棋,此時正是見輸贏的時候。

沈至歡坐在椅子上,手指放在自己的的小腹上,道:“連你都知道我懷的孩子是他的。”

可是陸夜卻信了這是別人的孩子,哪怕她再多破綻。

盛白胡擡眼看了下沈至歡,抿了抿唇才答道:

“主上只是相信您而已,他相信您說的每一句話。”

沈至歡低着頭,沒有出聲。

盛白胡站在臺階下,在長久的沉默中開口道:“夫人若是沒事的話,屬下就先退下了。”

盛白胡一走,房間裏就只剩沈至歡與沁蘭兩個人。

沁蘭小心開口道:“小姐,您…”

沈至歡擡手輕聲道:“你先下去。”

“……是。”

沁蘭走了之後,沈至歡自己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房間裏靜靜地坐着,她擡手抹了抹臉,卻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半個月以後,陸夜的傷勢穩定了些,沈至歡看着也不再那般渾噩,當她再次跟盛白胡提起想要去看看陸夜的時候,他同意了。

房間裏的藥味很重,雪月跟盛白胡一起來到了那澗口,沈至歡進去的時候,雪月手裏拿着藥渣急匆匆的從裏面跑出來,看見沈至歡甚至沒有給她行禮。

沈至歡輕手輕腳的走進去,掀開門簾,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陸夜。

他真的瘦了很多,身上蓋了一層毯子,只有手指露了出來,他的手黑,斑駁一片,有的痂已經掉了,有的還覆在上面,手指旁邊被綁了一塊木板,就像是以前斷過一樣。

她不敢再看,在離陸夜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雪月這個時候又從外面趕了過來,沈至歡自覺的側開身子。

“雪月,他…他還好嗎……”

雪月熟練的掀開被子,沈至歡看見了他的小腿,沈至歡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範圍的潰爛,以至于她生生愣在了原地,眼睛直直的落在了他猙獰的傷口上。

雪月熟練的給他換藥,那些草藥放在那些血肉上都讓沈至歡覺得痛,可是陸夜仍然無知無覺的躺着,沒有絲毫生氣。

沈至歡輕聲問:“他…他會痛嗎?”

雪月換好藥,又把被子蓋上,道:“不會,主上已經深度昏迷很久了,他多數不會有痛覺的。”

沈至歡問:“這期間,他醒過嗎?”

雪月搖了搖頭,道:“屬下在的時候,主上沒有醒過。”

沈至歡又問:“那他會醒的吧。”

雪月看着沈至歡的眼睛,告訴她,“會的,夫人。”

他将被角折好,道:“夫人,屬下先出去吧。”

沈至歡呼出一口氣,在雪月走後看向了陸夜。

他站了半天,終于朝陸夜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陸夜旁邊。

她輕輕碰了碰陸夜的手指,然後挪了挪位置,讓陸夜的手可以碰到她的肚子,輕聲告訴她:“這是我們的寶寶。”

她微微彎起唇角,緩緩傾身,在陸夜耳邊道:“陸夜,我是你的。”

她吻了吻陸夜的唇,親昵的蹭他的臉,跟他說:“陸夜,我好愛你。”

沈至歡是個極度向往自由的人,她不喜歡任何想要束縛她的人,所以一開始陸夜妄圖掌控她,囚禁她的時候,她恨不得把陸夜狠狠推開,這輩子都不要見他。這樣偏執又錯誤的愛讓她退避三舍。

可是現在想想,這些事情真的很重要嗎。

如果她喜歡陸夜,如果陸夜愛她,那囚禁這個詞實在是太重了。

她跟陸夜在一起,這不能算囚禁,這只是得償所願而已。愛從來都不會限制誰,它讓人小心翼翼也讓人勇敢無畏,它也沒有對錯,只有願不願意。

一個月轉眼而過,在馬澗口的某個平淡的清晨,一場大雪悄然而至。

一陣突如其來巨痛讓整個府邸忙活起來,府裏早就候了十來個産婆,沈長鷺沈長寧也在幾天之前匆匆趕了過來。

房裏的水換了一輪又一輪,沈至歡滿頭大汗的躺在床上,扶虞握着她的手,道:“妹妹,不要慌,先放松下來。”

真的好痛,沈至歡覺得自己人生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麽痛過,她被痛出了眼淚,哽咽的問:“為什麽還不出來。”

沈至歡身子不好,她生這一胎格外的艱難,孩子有些大,産婆在一旁急得滿頭汗,一邊鼓勵沈至歡再用些勁。

“小姐,您再堅持一下,就快了!”

沈至歡有些虛弱的躺着,沁蘭拿來參湯喂給沈至歡,沈至歡抓住了她的衣擺,問:“陸夜還沒醒嗎?”

“小姐……”

沈至歡松開手,大概已經知道了答案,這一個月裏,沈至歡時常坐在他的床邊陪他,有時候會跟他說說話,有時候就那樣坐着也覺得很安穩。

她想起陸夜,才發覺似乎陸夜從出生起就一直在努力,努力的生存,努力的不讓別人失望,努力的愛她。他就是一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人。

沈至歡閉上眼睛,聽着身邊嘈雜的,一遍又一遍重複的話,将參湯喝完以後又重新開始了新的一輪仿佛無止境的痛苦。

這場痛苦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當聽見那一聲啼哭的時候,沈至歡虛脫的躺在床上,明明是冬日,可她身上的汗卻浸濕了衣裳。

小小的孩子被扶虞抱過來放在她的身邊:“妹妹你看,是個小少爺。”

沈至歡有些艱難的側過頭來,看着這個孱弱卻哭聲響亮的嬰兒,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卻還是看這個小孩問了一句:“他醒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

沈至歡伸出手,碰了碰小孩的手,道:“……算了。”

破碎的光影從窗隙透進來,照在她的指尖,她覺得好累啊,如果可以閉上眼睛再也不睜開就好了。

可這個時候,她忽而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歡歡。”

她擡眼望過去,看見她的小狗站在窗前,天光洩露,照在他的側臉上。

從破碎的光影裏得見從虛妄跨越現實的愛與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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