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表親

裴露白牽着裴稚童到大夫人那裏時,大夫人正在吩咐下人,如何清掃安置姨夫人和表小姐的房間,見着裴露白同裴稚童過來,笑着迎了。

衆人在八仙桌上坐下,菜式上全,大夫人替裴露白和裴稚童盛菜,"稚童愛吃的鲈魚。"

裴稚童接過了白玉碗,規規矩矩的謝過,"多謝嬸嬸。"

大夫人笑了笑,說道,"不必謝,稚童快吃吧。"

裴露白自盛了一碗甜粥,說道,"父親今晚不回來用晚膳嗎?"

大夫人說道,"你父親午後進宮,吩咐過了,叫屋裏不要等他,許是有什麽事,這些日子都是不着屋的。"

裴露白聞言點了點頭,便是低頭用膳,不再言語。

裴家的餐食規矩向來端重,一頓飯講究食不言,連裴稚童一個小小孩兒,亦是吃的靜悄悄的,只能偶爾聽見幾聲筷箸碰撞的響聲兒,待晚膳用罷,天色尚不算晚,裴露白便和裴稚童陪着大夫人在暖榻上說話。

大夫人手中盤着一串兒璎珞,說道,"今年中秋也不知道宮裏還設不設宴,若設宴,便将你姨母家的表小姐也帶去,她們久住杭州,還不曾入宮見過呢。"

既說起此事,裴露白便又想起了染冬上午所說,如今大夫人又說要将表小姐帶進宮,便說道,"今年二表姐也要來?"

大夫人聞言,點了點頭應道,"是了,這事兒你如何知道的?"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母親說她們,我便曉得了不是。"

大夫人笑道,"原來是我嘴滑。"

裴稚童在一旁聽着,一頭霧水,問道,"誰家的表小姐?"

大夫人笑着摸了摸裴稚童的額發,笑道,"你二姐的表姐,住在杭州的,從前來過的,那時你還小,許是不記得了。"

裴稚童聞言,糯糯的點頭應了,"哦,"話音未落,便伸手捂了面,打了個哈欠,又揉起了眼睛,看來的起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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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見了,說道,"送小小姐回去吧,将那厚披風給小小姐穿上,夜涼不要着了寒氣。"

伺候裴稚童的婆子應了,便将披風給裴稚童穿上,領着裴稚童離了大夫人這裏。

天色晚下,大夫人便打發裴露白回去,裴露白便也起身,命荷夏提了燈,往自己的住處回去了。

裴露白回了自己的住處,沐浴的水已經備好了,便卸下發上的簪釵,脫了衣衫,自去沐浴。

待沐浴過,荷夏和染冬拿了細絹來為裴露白擦了身子,又取了絲綢的細滑衾衣換上,裴露白便上了床榻,留一盞細燈,一夜無夢。

昨夜睡得早,清晨裴露白醒得也早,聽得窗外清脆鳥鳴,便将小窗開了個逢,瞧見外頭晨光微綻,是個大晴天。

便是早早的起來了,梳洗過往大夫人那裏去,請個安想着上街去玩,待到了大夫人那裏,卻見大夫人一人正用早膳。

裴露白在大夫人身邊兒坐下,問道,"父親這麽早就又去宮裏啦?"

大夫人說道,"哪兒呀,你父親昨夜留在宮中,都沒有回來。"

裴露白聞言微驚,"父親都沒回來呀,宮裏是有什麽事兒啊?"

其實是裴露白瞧着今日天光明霁,想要去臨安閣尋了秦琅書玩,如今聽大夫人這麽一說,便想到,從來宮中有事,秦琅書也總是要到場,不由得生出些遺憾情緒來。

不過裴露白倒是想的不錯,秦琅書正十分困頓的在宮裏的大殿上坐着,一夜未眠,對于和國之事也沒衡量出個所以然,身邊兒的裴家二公子裴菡因,低眉耷眼兒的偷偷捂着唇哈欠,有幾分肖似裴露白的頑态。

靜安帝是下了要征讨和國的決心,将言官武臣都聚在宮中,要衆臣為他出謀劃策,可真正權術謀臣,都不認為此時是攻打和國的最佳時機,可靜安帝卻覺得時不我待,兩方意見相左,竟是僵持着,不相讓步。

靜安帝和他的寵臣們,将江山圖展開在龍案上,指點要塞,一衆貴族權臣,便是坐在玉階之下,人人手中捧一杯雀舌,氣定神閑。

秦琅書往杯中續了茶,又替裴菡因也續上,裴菡因沖着秦琅書點了點頭,以示謝過,便又是靜悄悄的無話。

秦琅書捧着茶盞,瞧着靜安帝在玉階上舒展宏圖,幾個寵臣應聲附和,底下的老臣們穩若隔岸觀火,秦琅書覺得靜安帝有些可嘆,這樣的帝王做的有什麽意思。

倒不是秦琅書有不臣之心,從來他貪愛享樂,同裴露白一起閑渡一生便是心願,只不求功名,做個清閑貴人,如今靜安帝要挑起戰事,實在是差強人意。

岑國正是将恢複幾年的元氣,靜安帝不察人間,自以為富貴勝天,而和國只是內亂,風雲瞬息變幻,還沒将和國摸得透徹,便要貿然開戰,恐怕只有靜安帝心中認為有勝算,到時候兩敗俱傷,勞民傷財,有損國威。

想至此處,秦琅書擱下了茶盞,整了整衣襟,自己有何擔心的,前頭有那一幫子老臣頂着,半張虎符還握在東來侯的手中,自己還不如想想尋個什麽新鮮的物件兒,讨裴露白的歡心。

靜安帝在玉階捧着江山圖,心中有些得意,瞧着玉階底下一言不發的老臣,有覺得有些不屑,一個個兒都老的顫顫巍巍的,還要跟他鬥,正是他在位多年,一展胸懷的時候到了。

朝堂上風雲暗湧,倒是太傅府這邊兒真情相對,将将清晨的過了,太陽正升,卻是聽得守門的小厮來報,說是姨夫人并兩位表小姐到了。

大夫人自然是喜出望外,連忙将人迎進了園子裏,裴露白正在裴月溶那兒瞧繡娘交裴月溶走針,便聽得丫鬟來請,說是姨夫人到了,叫她兩人前廳見客。

聞言,裴露白便和裴月溶起身去了前廳,從前是見過姨夫人家的大表小姐的,如今聽聞二表小姐也來了,倒是要瞧個稀奇。

待兩人到了前廳,只見正堂上坐着大夫人和姨夫人,兩人相貌多有相似,只姨夫人更光潤些,不似大夫人那般暗帶清冷之色。

堂下頭是坐着兩位小姐,一位便是從前見過的大表小姐沈千語,還是那眉眼柔和的樣子,穿一身兒藕荷色的衣裳,腰間墜着玉蟬對兒,捧着茶盞抿唇含笑,真是瞧着嬌滴滴軟融融的。

再去瞧那位沒見過的二表小姐沈千緒,身子微微斜坐靠在椅子裏,月白的長裙逶迤在地,頭上的步搖墜子長長的垂在鬓角,眉山微蹙,眼底橫波,面色略有蒼白,卻是更添一段風韻,真個兒是一位病西施。

大夫人見裴露白和裴月溶過來,笑道,"快來見過姨母和你們姐妹。"

裴露白和裴月溶應了,又與兩位表小姐見過,便是落了座,幾人并着一同說話。

姨夫人笑道,"兩年沒見,露白都長的這麽高了,月溶也更标致了,姨母都要認不出你們兩個了。"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姨母貫愛取笑人的,哪有多高。"

大夫人笑道,"她還沒月溶高呢,說起來,還沒得千語身量高呢。"

姨夫人聞言便笑了起來,恰此時,二表小姐沈千緒忽掩唇輕嗽了兩聲,姨夫人便是急急的皺了眉,"千緒,可是又心口兒不好受了?"

二表小姐沈千緒搖了搖頭,微微含笑說道,"沒事兒,不過是平日裏尋常咳嗽,沒覺得哪裏不适的,母親不要過憂了。"

大夫人見狀,便說道,"罷了,你們舟車而來,想來千緒是不是累了,先去沐浴休息,養養精神吧。"

此話既出,大夫人便領着姨夫人一幹人等,往安排好了的院落安頓下,休憩一番,再另行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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