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宴
次日一早,裴露白便是讓大夫人催着往各個府邸都下了,只說了邀約午後,太傅府中共賞木槿,這還是裴露白想了半宿,才想出來的一個由頭,好在京城中的公子小姐們,不論這些個為着什麽,只有宴便去相赴了。
待到将至午後,裴露白帶着沈千語和沈千緒,往那開着木槿花的別鶴軒的院裏去坐了,三人說些閑話打發時間。
大夫人和姨夫人自在別鶴軒樓上的視野開闊處坐着,大夫人又将名單攜了,這正是萬事俱備,只等着賓客到了。
卻說秦琅書那邊兒,自上午得了裴露白的帖子,便是午膳也沒用好,只淺淺的休息了一會兒,就又起了身,将衣裳換了件兒靛藍的,便是命下人套了馬車,往太傅府去了。
這邊兒太傅府中,裴露白與沈家姐妹坐在木榻上說話,沈千語問道,“怎麽還不見月溶表姐來?”
沈千語今日與初來京城那日打扮的十分不同,穿一身兒微翠的羅群,腰間垂着一只镂空的玉球,裏邊盛着香丸,精巧之極,襯的沈千語嬌軟之中又透出幾分靈動。
裴露白笑道,“大姐要繡嫁妝,恐怕是不得空兒來的。”
沈千語笑了起來,說道,“還以為月溶表姐也要來呢。”
沈千緒坐在一旁,輕輕含笑的瞧着自家姐姐,究竟是一塊兒長大的,沈千語那些點兒小心思,她還是看的出來的。
不過是裴家的姑娘太過奪目,沈千語怕有一個裴露白,再添上一個裴月溶,衆人便瞧不見她倆了,也不想想,裴月溶都定親了,自然不會出來了。
沈千緒低頭輕抿了一口茶,母親要為她倆在京中定親,母親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支會了一二,只透出些許的意思來,她便猜到了,想必沈千語也是猜着了。
裴露白坐在一旁,自然不曉得沈家姐妹心中的彎繞,只笑着添茶,想着過會兒秦琅書來了,自己就不得陪着沈家姐妹了。
第一位到的是淮寧郡主,淮寧郡主向來同裴月溶和裴露白交好,第一個到也屬常事。
丫鬟領了淮寧郡主進了園中,到了別鶴軒,裴露白笑着迎了,“每回都是你第一個到。”
淮寧郡主笑道,“待在王府裏也是無聊,你家又不常辦這秋宴的,好容易下一回帖子,這不趕來了,”說話間,瞧見了沈家姐妹,又說道,“這是誰家的小姐,我都不曾見過的?”
裴露白聞言應道,“這是我家的表姐,家住在杭州的,來我家玩兒的,”說着,又引了沈千語和沈千緒跟淮寧郡主見了禮,方才坐下,一同說笑了起來。
Advertisement
只淮寧郡主剛剛坐下,便聞得外頭丫鬟來報傳,容世子到了,裴露白聞言唇角微微輕抿,這個秦琅書,名單子上沒把他往前頭排,卻是這樣趕着來了。
果然,丫鬟報名兒的聲音剛落下,便從院外的花影重重的月洞門下,繞進來一個人,正是秦琅書,擡眸半含笑。
裴露白用團扇半掩了笑唇,只覺得秦琅書一身的傻氣,淮寧郡主已然開始打趣道,“哎呀,容表哥,諸位公子哥兒裏頭,你頭一個兒啦!”
裴露白和淮寧郡主兩人與秦琅書自是熟稔,将秦琅書的一身風流早就瞧夠了,便大大咧咧的請了秦琅書落座,不妨卻讓秦琅書的風姿落在了別人眼中。
沈千語只覺得驚為天人,心如鼓噪,也不怪得她,杭州的公子都是秀麗柔和的,自從來沒見過這般眉眼深深又璨若星子的公子,再來是秦琅書費了心,換了峻挺的衣裳要給裴露白看,确實叫人迷眼的。
但不過片刻,沈千語便靜下了心神來,心動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可與愛慕又是兩回事兒,她曉得的,這樣的公子,母親交代過了,只可望而遠瞻矣。
陸續間客人皆至,本來那秋日的木槿也沒得幾分好看賞的,只是應着裴家的宴會難得,卻是來的齊全,連一向神蹤飄忽的東來侯府的小侯爺都到了。
這位東來侯府的小侯爺名叫翁莫成,是頂了翁涼慈的帖子來了,府上家中排行在三,裴露白見了,便喚了一聲,“三堂叔。”
翁莫成聞聲瞧了裴露白一眼,笑着說道,“你小堂叔來不成,叫我來啦。”
裴露白便是笑道,“三堂叔請上座,”說着,便請了翁莫成坐了上座。
翁莫成本來與裴露白大不了幾歲,只輩分兒在那裏,便坐了上座,翁莫成向裴露白笑道,“本來這事兒我才懶得應的,那花兒有什麽好看的,只是想起你家桂花露十分好喝,你去,吩咐人給我盛一壺來。”
裴露白聞言,笑道,“原來三堂叔是要來喝桂花露,我還道三堂叔轉了性子,要添花對詩呢。”
裴露白這便吩咐了人,将那桂花露端了出來,既然翁莫成說要喝,那總不能只供他一人,是自家做東聚宴,便是為每人的茶幾前都擱了一壺。
這桂花露卻正是沒白上,飲酒微醺,裴露白又讓府上的樂女上宴奏樂,更是助興,讓衆人放開了玩鬧,卻說大夫人與姨夫人這邊兒,兩人還在別鶴軒的樓上,對着名冊,一一點過。
姨夫人趴在別鶴軒的玉闌幹上,問道,“那個,正玩兒投壺的,是哪家的公子?”
大夫人聞言望去,見那人一身兒月色,腰間束的端正的一條翠玉帶,長發半绾,簪一支木釵,正是昨日姨夫人問過的,長公主家的大公子程恕年。
大夫人便說道,“就是長公主家的大公子程恕年,你昨兒問過的,”說着,瞧了瞧姨夫人的面色,笑道,“怎樣,是生的十分佼佼吧。”
姨夫人點了點頭,說道,“除了那頭一個,就屬他最出挑。”
大夫人聞言笑了笑,只說姨夫人口中說的那頭一個是誰,正是那一早便來了的秦琅書,偏生的出衆難得,又是人少的時候的到的,姨夫人便是一眼便看中,只說那公子生的忒好。
可大夫人又有私心,從前老太傅擺壽宴,那秦琅書向老太傅求裴露白之事,大老爺也向她提了一嘴,若露白真能與秦琅書成雙,不失為好事一樁。
所以姨夫人問起秦琅書來,大夫人便将那事兒說了個明白,姨夫人只嘆一聲,便不再對秦琅書上心了,只去瞧別家的公子,這便瞧中了程恕年了。
姨夫人用手拍了拍闌幹,皺了眉頭,有些苦惱的說道,“這光在這樓上,也瞧的不是多清楚,要不咱倆下去瞧瞧?”
大夫人聞言說道,“你見哪家的小姐擺宴,當母親和姨母的到那裏坐着去,再說了,那兒都是孩子們,咱倆往那兒一坐,他們就玩兒不開了。”
姨夫人笑道,“那你說如何?”
大夫人便道,“待宴席散去,你且去問問千語同千緒,今兒覺得哪家的公子最有意思啊?這麽一問,便有準兒了。”
姨夫人聞言笑了起來,說道,“你這還是用的咱們母親的那一套,真是,罷了,也就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