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風來
幽幽紗帳搖曳,有風輕拂,裴露白躺在床榻間,卻是恍惚朦胧間,一陣涼意席來。微微睜開眼睛,瞧見軒窗被風吹開了半扇兒,便是擁了被子,起身将那軒窗阖上了。
染冬在外間兒聽得了聲音,忙從美人榻上起來。天色将蒙蒙亮,染冬便點了一盞燈,從屏風繞進來,柔聲問道,“小姐醒了?”
裴露白已然躺回了床上,應道,“有風,将這窗戶吹開了,給我凍醒了。”
染冬聞言,便将手上的燈擱下了,撥開了床上了紗帳,說道,“這窗子是怎的了,可是沒阖緊的過,昨兒晚上我明明阖好了的呀。”說着,便要去看那軒窗。
裴露白笑了笑,止了染冬的動作,笑道,“是我昨兒晚上打開瞧了一會兒夜星,沒阖好就睡了,才叫吹開了的。”
染冬聽了嘆了一口氣,在裴露白床邊兒坐下,說道,“小姐,這可不是夏天了,萬一你染了風寒,可有的罪受的,再說怎麽跟夫人和老爺交代啊。”
裴露白聽得染冬微斥,便是笑道,“好了,你去給我添口茶來。”
染冬聞言,便去給裴露白端了熱茶過來,瞧着裴露白飲了,又替裴露白掖了被角,說道,“可得喝口熱茶,将身子暖暖才是。”
裴露白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如今你唠叨的愈發像荷夏了,”說着,又拉了染冬的手,笑道,“來,你睡到我邊兒上來。”
染冬便是含了笑意,将茶具放在了小茶幾上。便是上了裴露白的床,躺在了裴露白的邊兒上,裴露白便是笑道,“好像跟小時候一樣。”
染冬笑了笑,說道,“哪兒呀,小姐可不是小時候的小姐了,昨兒夜裏看什麽夜星啊,是想人吧。”
裴露白聞言微微向染冬側了側,笑道,“和你說了也沒什麽的,容世子一去那麽遠,又要開戰,我總覺得有些害怕。”
染冬聽了說道,“小姐不要多慮了,容世子會沒事兒的,也不必害怕,大小姐如今退了婚事,小姐也嫁不出去了不是,安心在府上等容世子歸來便是。”
裴露白聽罷笑道,“好呀,如今連大姐你也敢說了,真是沒得半分大小了,大姐嫁出去不過早晚的事兒。”
染冬亦是笑道,“哎呀,奴婢真心實意的安慰小姐呢,小姐一點兒不領情就算了。”
裴露白便是彎了眉眼,要與染冬笑鬧一番,卻是見的荷夏整着衣襟從外邊兒進來,瞧見裴露白和染冬躺在一處兒,将拉了染冬下來,佯怒說道,“小姐的床榻你也上去躺着,沒得規矩了,小姐要是個公子,你早被拖出去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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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冬笑了笑,自去外間兒拿了自己的衣裳穿上,笑道,“是小姐讓我躺着的。”
荷夏躬身兒收拾茶具,擡眸含笑應道,“就你有理,”說着,将茶具放在了桌子上,替裴露白挂了床幔,說道,“小姐,今兒要去宮中,可要穿哪件兒衣裳。”
裴露白聞言說道,“就穿那件兒水青的吧。”
荷夏應了,便是去為裴露白取衣裳,裴露白自起了身,在梳妝臺前坐下,染冬已然引了小丫鬟端着盥洗用具進來,讓裴露白洗漱。
只說今日緣何要進宮,原來是和國的使臣帶着東西到了,要交換質子,靜安帝特地請衆家皇親貴族入宮,還取了個冠冕堂皇的好聽名兒,什麽朝見大典。
裴露白真有些懶得去,可是這回聖旨上還指明兒讓她去,若不去便是抗旨,便是推脫不得。
待裴露白洗漱罷,染冬便站在裴露白身後,為裴露白梳頭,許是早晨那一陣吹了冷風,裴露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白,染冬便吩咐了小丫鬟,讓一會兒用早膳,炖些姜湯端上。
裴露白從來不愛梳繁複的發髻,又是染冬手巧,所以便是幾步路便好了,簪上個步搖釵,便是成了。裴露白自描了眉眼,點了胭脂,便去前頭用膳。
早膳一向豐盛,只還未等裴露白動筷,染冬便端了姜湯來,讓裴露白喝下了,荷夏在屏風前頭為裴露白熏衣裳,見了笑道,“那姜湯等會兒臨出門兒的時候喝多好。”
裴露白聞言微微皺了眉頭,應道,“嗯,一喝姜湯,我的胃口都有些倒了,”說着,便将姜湯擱在了一邊兒,看了看染冬笑道,“一會兒再喝。”
染冬見狀只好笑道,“都随小姐的便是。”
待裴露白用罷了早膳,裴菡因已然從園子裏過來,來接裴露白。見着裴露白還沒換衣裳,便是在椅子上坐下,說道,“還沒換衣裳呢,哎呦,算了,我等你一會兒。”
裴露白聞言笑了笑,說道,“着什麽急呀,這會兒還早的很呢。”
裴菡因便點了點頭,自端了一盞茶,說道,“那你慢慢換吧。”
裴露白便和荷夏拿了衣裳進屏風裏邊兒了,只待将衣裳換好,荷夏正往裴露白的衣裳上頭系玉佩,裴菡因已然問道,“好了沒有?”
裴露白應道,“好了,”話音剛落下,便見着裴菡因走進了屏風裏邊兒。
裴露白見了笑道,“你進來做什麽,趕緊出去,我這就換好了出去的。”
裴菡因微微挑了挑眉,對着荷夏說道,“荷夏你去取一件厚披風來,外頭冷的很。”
荷夏聞言便是應了,裴露白便是對鏡整衣,裴菡因卻是走上前來,眉間微蹙,說道,“今日去了不要在宮裏亂跑,知不知道?”
裴露白聞言微愣,不過頃刻便是回神,點了點頭應了,問道,“是不是因為和國的人來了。”
裴菡因點頭應道,“你自己心裏有數便好,”說話間荷夏拿了厚披風進來,替裴露白穿上了,裴露白瞧着裴菡因面色不霁,只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宮中玉階殿,靜安帝眉目陰鸷的坐在龍椅上,下頭是他的心腹宦臣,靜安帝開口問道,“一切可都辦的妥當了?”
那宦臣笑着應道,“陛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人陛下也見過了,陛下便只等着功成便好了。”
靜安帝聞言亦是笑了起來,自将衣襟緊了緊,笑道,“還是要多虧了風兒,事後功成,朕要重重的賞賜風兒。”
那宦臣聽得靜安帝此言,連忙将秦拂風奉承了一通,讨得靜安帝開心不止,心中更是對秦拂風是滿心的喜愛。那宦臣見了,便是退出了玉階殿,自往東宮去谄媚報信兒去了。
只說靜安帝如何高興,只因為秦拂風為他獻策,是要在和國進寶這日,找一人假扮質子謝寧桓,對靜安帝行刺殺之舉,讓衆人有目共睹。靜安帝便可名正言順的宣戰,并還能得到和國的珠寶食糧,可謂一舉兩得,且足以可見靜安帝和秦拂風父子兩人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