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匕見
靜安帝還在太明殿的後邊兒,心中正有些自得,卻瞧見宮中禁衛臨軍到了,不由得将手中的酒盞砸了,怒向身後的宦臣,壓了聲音問道,“這是誰調的宮中令?”
宦臣聞言,有些畏縮的搖了搖頭,說道,“回陛下,奴才不知道。”
靜安帝皺着眉頭,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快些走,”說罷,便擡步離開,總不能叫人察覺到他在這裏,便是一路去了玉階殿,裝作負傷的樣子。
臨軍很快就剿清了刺客,太後便至,坐在了太明殿的主位上,卻是尋不見靜安帝的身影。宮中一早就封禁了,便是滿宮的尋着靜安帝。
翁涼慈和裴露白這裏,聽得外頭行動,便是曉得刺客已清了。裴露白擡眸看了看翁涼慈,翁涼慈點了點頭,一把将裴露白抱了起來,瞧着左右無人,才從假山中出來,一路往着太明殿過去。
太明殿上,裴菡因随着太後而至,裴家三位長輩也都無事,只裴露白未歸。東來侯亦是有些擔憂,他是瞧着翁涼慈将裴露白帶走了的,不知兩人安否。
衆人正是憂心,翁涼慈抱着裴露白從殿外進來,裴老太傅連忙站起了身來,問道,“露兒怎麽了?”
翁涼慈将裴露白交到了裴菡因的懷裏,說道,“露白受了驚吓,昏了過去。”
裴老太傅聞言,才舒了一口氣,又在椅子上坐下,裴大老爺上前摸了摸裴露白的手,是探了探裴露白脈搏,心下了然。便是擡眸看了看翁涼慈,只見翁涼慈亦是瞧着他,便是明白了,定是翁涼慈讓裴露白裝昏的。
只還未等衆人說話,便是有宦官來報,“啓禀太後,陛下找到了,在玉階殿裏,傷了龍體,太後快去吧。”
太後聞言便是起身,裴老太傅亦是适時說道,“太後,讓因兒将露兒送回去吧,陛下那裏定然是要所有太醫都去的,把露兒送回去,也讓她安生。”
太後聞言,連忙應道,“是,裴太傅說的是,委屈了露白這孩子,來宮中赴宴竟叫驚着了,快送回去吧,”說着,又吩咐了身邊兒的宦臣,拿了自己的令牌,領着裴露白和裴菡因出宮去了。
且說裴菡因抱着裴露白上了馬車,待走的遠了,才含起了笑意,拍了拍裴露白的臉頰,說道,“得了,裝的倒是挺像的。”
裴露白方才睜眼,聽着裴菡因言語間的笑意,卻是笑不出來,只輕輕的擋了裴菡因的手,低頭擺弄着腰間的玉佩。
裴菡因見狀,便是微蹙了眉頭,問道,“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裴露白聞言,擡眸看了看裴菡因,卻又低下了頭,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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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菡因微微挑眉,說道,“小堂叔跟你說了什麽了?”
裴露白聞言,是想問問今日的事,是否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卻不敢問出口。便只将匕首拿了出來,還給了裴菡因,說到底,驚慌過後滿是後怕。
裴菡因接了匕首,看着裴露白低垂的眉眼,嘆了一聲,只不知該說些什麽。便是擡手輕輕摸了摸裴露白的頭發,以作安慰。
卻說宮中衆人,一路到了玉階殿,只見靜安帝在玉階殿的後殿裏,太醫已然做了包紮,胳膊上纏了帶子,扶着額頭坐在龍榻上。太後見了,連忙上去詢問。
裴老太傅見狀,便是曉得這是靜安帝計謀得逞了,兩國之間的戰事是無法避免了。又擡眸看了看站在靜安帝身邊兒扶着太後的秦拂風,微微皺了眉頭。
恰此時,有侍衛來禀報,說是刺客已經盡數收押了,聽候靜安帝的發落。
靜安帝聞言,便說道,“朕要親自審訊這些刺客,”說罷,便是起了身,要那侍衛帶着去天牢審訊刺客。
太後卻是起身攔住了靜安帝,說道,“陛下,你且歇一歇再去,畢竟你也傷着了,那些刺客又都收進天牢,也不急于這一時。”
秦拂風看了看靜安帝,說道,“是啊,父皇還是歇一歇再去審訊不遲。”
聞言,靜安帝便是應了,說道,“好吧,就依母後所言,先歇一歇再去,”說着,又看向了玉階殿下的群臣,說道,“既然刺客都已經抓住了,你們今日也受驚吓了,都出宮各自回去吧。”
玉階殿下的衆臣便是應了,只秦拂風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怎麽着也應該将裴家翁家的留下,好好再試探一番。可靜安帝已然是說出了口,便是由得群臣散去,各自歸家了。
宮外,裴老太傅和裴大老爺與裴二老爺坐在馬車上,三人皆是眉目緊鎖,裴老太傅嘆了一聲,“太子如今的心腸竟是如此的狠了,那刺客中,有幾個分明是沖着咱們來的。”
裴大老爺聞言,應道,“太子殿下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太子殿下了,今日一事,父親也別太傷心了。”
裴二老爺亦是附和着應道,裴老太傅聽了,又是喟嘆了兩聲,方又對着裴大老爺說道,“回去了好好瞧瞧露兒,今兒可叫她吓着了。”
裴二老爺聞言,說道,“說起露兒我覺得有些蹊跷,怎麽聖旨上頭還要指了露兒,不過,好在露兒沒事兒。”
裴老太傅聽了,亦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此處我也是想不通,為何聖旨上頭讓露兒也進宮。”
裴大老爺皺起了眉頭,卻是一剎那間,想起了大夫人曾與他說起過,要将露兒許配給容世子。思及此處,不禁的身上起了一身的冷汗,擡眸看了看裴老太傅,“太子殿下的心思,孩兒仿佛有幾分猜到了。”
裴老太傅聞言,連忙說道,“你快說出來。”
裴大老爺握着劍柄的指關節有些發白,微顫了聲音,說道,“我們都大意了,今日,露兒有殺身之禍呀,咱們不該讓露兒進宮的。怪不得……怪不得涼慈那孩子讓露兒裝暈,示意咱們把露兒趕緊送出宮去。”
裴老太傅聞言便是白了臉色,裴二老爺亦是說道,“大哥,這話是怎麽說,你可別吓我和父親啊。”
裴大老爺穩了穩心神,說道,“你們看,今日太子和陛下主導此事,意欲為何?”
裴老太傅應道,“陛下要挑起戰事,太子為陛下出謀劃策,除去争寵之意,還有借陛下之手,為以後自己榮登帝位清路之嫌。”
裴大老爺點頭,應道,“是了,太子殿下要清路,便是要拿我們這些世家開手,可除去咱們同東來侯府兩家,還有誰是能礙着太子,”說着,微微頓了頓,才又說道,“是容王府,容王和容世子,若說咱們這些世家是朝堂上的絆子,那麽容王府,便是皇家血脈上頭的障礙,身為帝王的最大威脅,帝王最忌諱的,就是咱們這樣的世家同皇族的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