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變幻
這日,裴菡因照常來詢問,他拿着冊子,看着裴露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心中方覺滿意,卻是又一轉念,問道,“若是在青桐街遇事怎麽辦?”
青桐街此地,離得最近的送仙樓都要拐幾個彎,便是将裴露白問住了,裴露白想了片刻,說道,“那我就不去青桐街。”
裴菡因聞言笑了笑,擡手摸了摸裴露白的額發,說道,“可以去織錦莊,就在青桐街十一號。”
裴露白聽了問道,“織錦莊也是我們家的?”
裴菡因搖了搖頭,說道,“是東來侯府的地盤。”
裴露白聞言心下了然,原來是東來侯府的地方,應道,“我記下了。”
裴菡因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午後我會送一份兒東來侯府的冊子來,你也好好的記下。”
裴露白應道,“好。”
果然午後剛至,裴菡因便拿着冊子來了,裴露白便是接了冊子,将冊子打開,依舊是一副京城街市圖,可同自家的不一樣,上頭标注的是東來侯府記號。
裴菡因說道,“你把東來侯府的也好好記下。”
裴露白應道,“好,那二哥還是明日來問便是。”
裴菡因聞言,點了點頭,又說道,“在這京城裏,我們家同侯府是最親近的,唯有侯府的人可以相信。”
裴露白聽了應道,“我知道的。”
裴菡因見狀便是起身,說道,“那好,那我便回去了,”說着便是擡步,卻又反身回來,說道,“有一句話,要交代你。”
裴露白說道,“二哥請說。”
裴菡因正了正神色,說道,“你現在所學的這些東西,都是瞞着嬸嬸和大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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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露白聞言微愣,瞞着大夫人她明白,是大夫人身懷有孕,怕她心中憂思過慮,再累了身子,便是問道,“那為何要瞞着大姐?”
裴菡因微微垂眸,說道,“大姐她……仿佛同太子殿下在來往。”
裴露白聽了微愣,忙又問道,“二哥說的可是真的?親眼見了,還是別人說的?”
裴菡因嘆了一聲,說道,“大姐對太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這些事兒,都少跟大姐說吧。”
裴露白聽得裴菡因如此說,只覺得心下涼了半截,如今一向親密的裴月溶,仿佛也變得疏遠了起來,裴露白抿了抿嘴唇,真是說不出話來,靜默了片刻,才說道,“大姐如今,也要防着了嗎,大姐怎麽會做傷害咱們家事兒呢,姐姐她不會的。”
裴菡因沒有說話,只默默的瞧着裴露白,說道,“之前不跟大姐說太子要謀害咱們家,是怕她傷心,現在卻是萬萬說不得了。”
裴露白微微垂眸,問道,“非得如此不可嗎?”
裴菡因其實有些于心不忍告訴裴露白,但現在局勢變幻莫測,裴家如同驚弓之鳥,澄洲的局勢不明不白。這個當口上,哪家都不能出事。
裴菡因微微蹙眉,說道,“如今大姐跟太子之間的事兒,還未能肯定。爺爺他們還未察覺,爺爺他們若是知曉了,哪兒還由得我來告訴你。”
裴露白聞言心中便是了然了,裴菡因這意思,便是讓她兩邊兒都瞞住,給裴月溶留得一線。既不告訴裴月溶任何事,也不告訴裴家的長輩此事。若是裴月溶真同太子好了,也從裴月溶這裏得不到什麽裴家的消息,若是爺爺他們曉得了,也怪罪不了裴月溶。
說到底,還是護着裴月溶罷了。只是突然讓裴露白對裴月溶提起防備來,裴露白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裴菡因見狀,說道,“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靜一會兒吧,”說着,微微頓了頓,看了看裴露白的臉色,又說道,“現在你可能不明白,學這些不只是讓你自保,還有更多的,是讓你時時處處想着裴家。”
裴露白垂眸點了點頭,算作是應了,裴菡因便是擡步離了裴露白這裏。
這真是如同晴天霹靂,一道砸在了裴露白的心上。自打那宮宴之後,一切都變了,不僅是自己變了,旁人也在不斷的變幻,她真的有些看不清。如今,她連跟誰說話,都要先斟酌一番,她也再不敢上街去逛了。上次修書去白雲觀,想同裴蓮時講諸事小心,卻是得了裴蓮時去往澄洲的消息,現下,連姐姐也得防着了。
裴露白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微微穩了穩心神。裴菡因說的她都明白,裴家如今處在風頭之上,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有事,同東來侯府,兩家是相輔相成。
裴老太傅處在朝堂上的文官之首,東來候手握重兵,太子殿下對他們兩家起了殺心,若有一方塌了,那另一方也是性命難保。
可裴露白想着,去尋了姐姐好好的問一問,別就這麽不清不楚的相互瞞着,二哥的消息興許不準呢。想着想着,裴露白起身,往大夫人那裏行去,先到母親那裏探一探。
大夫人正坐在房中整理孩童的小衣裳,大老爺為大夫人請了一個嬷嬷,是專門兒會伺候有身孕的人的。
大夫人見着裴露白過來,便是笑道,“露兒,你來啦,你來看看,這些衣裳好不好看?”
裴露白笑了起來,在大夫人身邊兒坐下,說道,“好看的。”
大夫人聞言笑道,“你小時候也穿這樣的衣服呢,”說着,又從身邊兒拿了個盒子出來,說道,“你瞧瞧,這是長命鎖,跟你的是一樣的,只是你不戴了。”
裴露白拿起那長命鎖,看了看,笑道,“太重了,墜的我脖子疼。”
大夫人聞言笑道,“什麽墜的你脖子疼,要不是你喜歡戴着項鏈,嫌這鎖礙事兒罷了。”
裴露白聽了笑了起來,又将長命鎖遞給了大夫人,嬷嬷替裴露白上了一盞茶,裴露白接了,問道,“怎麽不見大姐姐?”
大夫人一邊收着東西,一邊笑道,“出府玩兒去了,這幾日都不常來我這兒,許是外邊兒有什麽好玩兒的。”
裴露白聽了不由得扣緊了手上的茶盞,笑了笑說道,“這樣也好,省得大姐總是悶在屋子裏頭。”
大夫人點了點頭,應道,“是呀,我說給你父親聽,他還說女孩子就應該少出家門兒呢,”說着,擡眸含笑瞧了裴露白一眼,說道,“也不知你父親怎麽了,從前你們出去玩兒,他可是從來不說的。”
裴露白聽了只覺得一口茶都咽不下,将茶盞擱下了,說道,“許是那日宮宴,父親擔心些,也是正常的。”
大夫人聞言應道,“也是,不過也不曉得你大姐是怎的,你父親讓她出門多帶些仆從,她也不帶。不過你大姐向來平日裏也穩當,去哪兒玩,肯定都是安穩的地方。”
裴露白只覺得笑不出來,只得輕輕的應了一聲,便是說道,“我來幫母親整理吧,”說着,便是幫大夫人整理起了小衣裳。
裴露白将情緒隐藏的極好,大夫人自是不察,與裴露白不斷笑言,倒是叫伺候在一旁的嬷嬷,看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