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如夢

裴露白微微眯眸，笑道，“你要給我熱死不成，”說着，從秦琅書的披風裏邊兒退了出來，牽了秦琅書的手，說道，“我不冷的，真的，只是手在外邊兒露着，有些涼罷了。”

秦琅書聞言，便是應道，“哦，那我幫你暖着手吧，”說罷，便是笑盈盈的揣了裴露白的手在懷中。

裴露白見狀，便是笑了笑。

兩人便順着小路一路前行，其實這青蒼臺中是有幾分寒涼，秦琅書便是一直惦記着，只不過裴露白并不覺得冷，冬日手有些涼，也是正常的。

待兩人到了那瀑布前頭，不由得确是眼前一亮。這瀑布竟然已經凍上了半邊兒，前兩天秦琅書帶人來為裴露白清路的時候，這水瀑還未凍上。只現在是一半冰一半水的，甚是好看，冰晶下邊兒穿插着涓涓細流，确是難得了。

裴露白向前行了兩步，伸手摸了一把那冰棱，笑道，“真是好看，今兒這日子掐的真準，這般景色，錯一天估計就全凍上了。”

秦琅書見狀，拉過了裴露白的手，笑道，“你喜歡就好了，摸它做什麽，冰冰涼的。”

裴露白聞言笑了笑，便是踏上了那凍住的一汪水池，秦琅書不由得便皺了眉頭，立刻上前扶了裴露白，說道，“這冰萬一哪處沒凍住，你掉下去怎麽辦。”

裴露白笑了起來，說道，“我還沒有那麽重吧，要不你也上來？”

秦琅書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我再上去，真說不準就給踩塌了。”

如此，便是裴露白居高臨下了，其實也沒比秦琅書高出多少，是稍稍的高出那麽一點兒。不過就是這麽一點兒，便足以讓秦琅書仰着面去瞧裴露白，裴露白亦是微微低着頭含笑相對。

秦琅書拉下了裴露白的下颌，柔聲喚道，“露兒，”此事做過多回了，不過如今這般還是頭一回，從前向來都是秦琅書低着頭傾着身，如今正是倒了過來。

秦琅書微微松開了裴露白，将裴露白一把抱了下來，如此那般秦琅書甚不習慣，非得将裴露白擁在懷中才不覺得空虛。

裴露白自是了解秦琅書，低聲輕笑了兩聲，之後便是隐下去。

秦琅書的手自是扶在裴露白的腰間，溫柔又穩重，卻是忽然止住，松開裴露白，一臉的正色，說道，“你怎麽瘦了這麽多啊。”

裴露白聞言微愣，片刻便是彎了眉眼，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瘦了。”

秦琅書說道，“之前我都是看着你的臉，是比以前瘦了，可是你的臉來來去去就那麽個樣子，如今才發現你瘦了這麽多啊。”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許是這腰帶系的緊，你摸着才覺得瘦了吧。”

秦琅書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啊，那你冬天穿着冬衣怎麽能跟夏天穿着涼衫是一樣呢。”

裴露白笑道，“怎麽會跟夏天一般。”

秦琅書聞言，将裴露白的腰身握住，說道，“真是，這分明是跟夏天時候一個尺寸啊，露兒，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你生過病了。”

裴露白聽罷，輕聲笑了笑。她如何會同秦琅書說，自己又是徹夜難眠又是吐血于盞，便只是笑道，“相思病吧。”

秦琅書聽了自然不信，便是說道，“露兒，我說認真的呢。”

裴露白擡眸看了看秦琅書，笑道，“不過是冬日懶怠，有些胃口不好罷了，你也別做他想，我這不是好好兒的。”

秦琅書聽罷，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是不是你們家廚子做的菜，都不和你的胃口？”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沒有，”說罷，見秦琅書還要發問，裴露白便是送了上去，輕輕吻了秦琅書，又撤身笑道，“好了，真沒事兒，你也不要再瞎想了。”

秦琅書摸了摸下颌，說道，“什麽瞎想啊，我不就是擔心你嘛。”

裴露白笑着伸手，環住了秦琅書的脖頸，笑道，“好了，你說我們中午去哪兒吃飯？”

秦琅書聞言挑眉，笑了起來，說道，“你不說只能出來半天嘛！”

裴露白笑道，“我想了想，覺得只出來半天不得盡興，正好二哥他出門有事兒，便讓他幫我做個幌子，說是他帶我出來玩兒，我二哥要到傍晚才歸家呢。”

秦琅書聽罷自是高興，便是問向裴露白，“你中午可有想去的地方？”

裴露白搖了搖頭，笑道，“能去哪兒啊，你我又不能太招搖，不如還去臨安閣吃。”

秦琅書聞言，亦覺得有些遺憾，便道，“那好，那你說想吃什麽，都買來送進臨安閣裏。”

裴露白笑道，“不必的，我吃着臨安閣裏邊兒廚子坐的菜，我覺得挺可口的。”

秦琅書笑了起來，應道，“那好，那咱們這就回去，好不好，順便再給你買你愛吃的榛子酥。”

裴露白笑着應了，秦琅書便是牽起裴露白的手，兩人原路返回，上了馬車，一路往城中回去。

卻說京城裏邊兒，裴菡因和翁涼慈就在珍馐坊對面兒的茶樓上頭，裴菡因遠遠的便是看見了那馬車，是他家的馬車，他自是認得。

翁涼慈低着眼眸，也是一眼便是瞧見了，只見秦琅書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進了珍馐坊，便是擡眸看了看裴菡因。

裴菡因自然亦是見了，輕笑道，“這滿京城裏，能讓容世子做車夫的，除了我家露兒沒有第二個人了。”

翁涼慈便是輕輕的咬了咬下唇，轉開了目光，将茶盞端起來抿了一口，卻又是将目光投了過去。

秦琅書已然買了糕點出來了，遞進了車簾裏邊兒，車簾起頭伸出來一只手，纖纖細細的塗着蔻丹。

拂了拂秦琅書的肩頭，似乎是秦琅書的肩頭上沾上了什麽灰，方才接了那糕點。秦琅書便又駕上馬車走了，馬車順着街道行遠了。

裴菡因擡手為翁涼慈斟茶，說道，“好了好了，別看了。”

翁涼慈聞言回眸，看了看裴菡因，沒有說話，只輕輕的嘆了一聲，垂眸看向手中的杯盞。

裴菡因覺得翁涼慈驀然之間有些可憐，便說道，“那個，那個你不常出門，昨兒我進宮，遇見了柔妃娘娘的遠房表妹，生的甚是好看，現下就住在魏國公府上，不然我下個帖子。”

只還未說完，便被翁涼慈打斷了，說道，“不必了，”說着，卻是微頓，又道，“你剛不是說要喝酒，我陪你吧。”

裴菡因聞言，便是曉得翁涼慈這是要借酒澆愁，直擺了擺手，說道，“哎呀，我今兒其實也不是多想喝，酒喝多了它也不好，傷身啊傷身。”

翁涼慈輕聲笑了笑，說道，“今兒我想喝，算你陪我便是，”說着，便是喚了小二來，呈上了酒來。

裴菡因暗自嘆了一聲，作孽啊這是，早知道剛剛就不該坐到這珍馐坊對面兒來。翁涼慈跟裴家的女孩兒真是孽緣啊，皆是早早相識，卻是沒一個兩廂情悅，是不是喚慣了小堂叔，就動不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