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關姑娘。”周長勝早早在太子府的側門等着,看到關雎之後便立即将人迎了進去。

“殿下身體怎麽樣?”關雎一邊向裏走,一邊詢問周長勝。

“關姑娘,殿下在前方等您。”周長勝打量了一眼關雎的神色,沒有給出直接的回應。

在周長勝看來,自家殿下繞了這麽大一圈子,竟然只是不想娶妻,他實在是不能理解。

若是說太子殿下眼高于頂,并未中意的女子,周長勝也覺得不像。

畢竟這位關雎姑娘已經幾度登門了。

已經進了太子府,關雎反而沒那麽急了,顧夢詹的身體好好壞壞這麽多年,紫雲紫恒兩位道長都不曾研究透徹,事情到底因何而起。

她關雎一個對大周京都以外世界兩眼一抹黑的女子,也不可能像是個天才一般,立刻找出顧夢詹病痛的源頭。

“殿下。”關雎穿過重重門廊,終于來到了顧夢詹休息的地方。

“關姑娘,不如再陪我下一次棋?”小花園中顧夢詹已經等候多時。

關雎坐在了顧夢詹的對面,發現對方雖然坐在輪椅上,但臉色尚且算好。

再陽光的照耀下,連嘴唇都在發光。

突然之間關雎覺得,顧夢詹不願成婚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依照顧夢詹的身份地位和俊俏的容貌。

若是聽從承恩帝的安排迎娶太子妃之後,之後的側妃妾室肯定也不會少。

而在古代,府宅之中女子之間為了争搶夫君的寵愛,宅鬥宮鬥定然不會少。

一想到幾個年齡不大的女子,為了顧夢詹争奇鬥豔,各種攀比,關雎便忍不住想要搖頭。

好在如今的情況,顧夢詹想要迎娶太子妃一事,估計要延後不少時間。

“前些日子聽聞殿下病情加重,民女亦為之憂心不已。”關雎依舊手執白子,同顧夢詹扯開話題,“今日見到,想來殿下的身體應該已經恢複不少?”

“孤的身體時好時壞,孤心中已有分寸。”顧夢詹淡笑着,将關雎白子的出路賭個嚴嚴實實,“幾日不見關姑娘也學會了有話不說,孤記得關姑娘向來有什麽便說什麽。”

“你的病是裝出來的?”顧夢詹将話攤開來說,關雎自然不可能錯過這麽一個機會。

顧夢詹搖頭,“想來這幾日太子府的動靜姑娘已經聽說了,宮中禦醫大都是父皇的人,又豈會聽從我這個快要斷氣的短命太子的吩咐。”

正是因為這場半真半假的作秀,讓顧夢詹又一次清醒感受到,自己那兩位好哥哥的野心已經壓制不住了。

宮中禦醫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一心都是為了承恩帝服務。

承恩帝對于他的現在的态度雖然喜惡參半,但身為一個父親,承恩帝永不會向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

但此番來來往往的禦醫中,對自己抱有極大惡意的人不在少數。

顧夢詹悄悄記下了兩個惡意最明顯的禦醫,令人去查探這兩人同大皇子二皇子可有什麽聯系。

查回來的消息果然沒讓他失望。

這兩位禦醫其中一位家中兒媳的姐姐與大皇子外家威遠将軍的旁支有着姻親關系。

大皇子借着這一點姻親關系,在威遠将軍府同這位禦醫搭上了關系。

雖然兩人偶然在宮中遇到時,仿佛互不相識,連大皇子的母妃淑妃娘娘平常愛用的禦醫也不是這位,但其實兩人早就是蛇鼠一窩。

大皇子借着王衡的名頭貪污的那些銀錢,這位禦醫也享用過其中一份。

而另一位則更加好查,同二皇子的來往愈來愈密切,二皇子府中若是又妃子身體不适,來來往往為之診脈的便是這位禦醫。

顧夢詹對于兩位皇子收買人心早有防範,但沒想到這兩位禦醫竟然如此不講究。

他常年病體,即便有些東西時補藥,對于他而言也是分毫都不能碰的。

但這兩位禦醫在藥方中卻時不時總是會出現一些大補的藥品,雖然用量不多,但仔細一想便能知道對方的用心險惡。

“所以是真的病了?”關雎的視線在顧夢詹身上來來回回逡視一圈,也不知道顧夢詹到底适合情況。

“你傷到了腿?”關雎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顧夢詹身後的輪椅上。

卻看到顧夢詹站起身,甚至還特意繞着亭子走了一圈,仿佛在向關雎展示他良好的雙腿。

“孤曾經說過,若是能與關姑娘你經常遇見,身上的病痛會少很多。”

關雎沉默了一瞬,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請問太子殿下,您在遇到我之前是除了紫恒大師的治療,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顧夢詹沉默了一瞬,突然說道:“回太子府之前,孤的馬車曾路過老大和老二兩人的府邸。

“青天白日,兩位皇子……”竟然已經這麽大膽了嗎。

這是關雎的第一反應,好在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如今是京都境內,連行兇殺人的事件都極少發生,更何況是刺殺太子。

況且大皇子和二皇子并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殿下不如将話說清楚?”關雎試探地問道,“紫雲大師也照顧您多年,他也曾親口告訴我,您沒病。”

顧夢詹卻不想再解釋,自己到底因何事有了病痛,顧夢詹從來沒有自己解釋過。

紫恒和紫雲兩人伴随他多年,能夠看出來是他們的本事。

如今的關雎雖然于他而言大有用處,但說到底,兩人之間還是不夠信任。

他連伺候多年的周長勝都無法徹底将最大的秘密說出來,更何況只是認識一個月的關雎。

“關姑娘不妨眼見為實?”顧夢詹想了想,解開自己的左臂袖口,将裏面包紮傷口的棉布也一一去除。

關雎雖不解顧夢詹這些動作的意思,但仍舊好好看着。

畢竟這也算是簡陋版的美男脫衣圖了。

但随後關雎便被震驚到完全失語。

顧夢詹的左臂原本還有一道道血痕,在本就白皙的胳膊上斑駁紛雜,看起來十分讓人難受。

但随着棉布一層層去掉,自己越靠越近,這些血跡也逐漸消失不見。

不過是呼吸之間,原本胳膊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全都消失不見。

“這……”關雎忍不住擡手想要觸碰顧夢詹的手臂,想要證實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眼花而已。

但在有些微涼的手指輕輕觸碰到顧夢詹的左臂時,關雎突然清醒過來,将手轉向了一旁的棉布,仔細拿起來觀察。

棉布上的血跡還是新鮮的,有着淡淡的體溫。

關雎的表情一時之間變得十分精彩,變來變去。

“關姑娘對自己看到的東西,可有什麽想說的?”顧夢詹仿佛沒有看到關雎的失态,神情自然地發問。

“……”沒什麽想說的,就是想感嘆難不成自己真的有什麽魔法在身上。

“身上的傷口能夠愈合,多虧了關姑娘在場。”仿佛并沒有注意到關雎的怔愣,顧夢詹放下自己的袖子,将恢複到白皙的手臂遮擋起來。

“此事孤也不知是因何而起,但孤也不曾騙你。”

顧夢詹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将最根本的原因直接對關雎說出來。

可如今層層解釋,只要關雎動腦一想,很快便能将真相猜到十之八九。

但此時的關雎根本沒有顧夢詹想象中的那麽條理明了。

在确認顧夢詹身上是真的傷口,而自己到來能夠幫着顧夢詹恢複傷口後,關雎只有一個想法。

虧了!她如今這種作用,簡直是顧夢詹的治病良方,自己沒收錢真是虧大了。

自己遠離顧夢詹最多是手機電量充值慢一點,顧夢詹遠離自己,豈不是又要回到之前病怏怏的模樣。

那往大了說,簡直就是救命之恩啊!

救命之恩報答些許銀子,也不過分吧。

好在關雎還保持着些許冷靜,并未将自己心中的暢想說出來。

“殿下除了路過兩位皇子的府邸,可還有什麽不同之處?殿下的體質自小便是這般嗎?”

顧夢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自年幼時,便經常有傷痛,最初不過是走路時不穩當,摔到雙腿,磕破手皮,可是随後幾年問題便越來越嚴重。”

“偶爾會無緣無故咳血,身上大面積出現傷口,很難止血。”

“紫恒道長多年伴随在孤身邊,也是為了方便給孤止血。”

關雎扯扯嘴皮子,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從小到大經常會有這種無緣無故的傷口,只想着關雎便覺得自己接受不了。

偏偏顧夢詹此時還能面色平靜地同她說起這些,語氣冷淡,仿佛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您這幾日特意從之前的孫宅搬回太子府,任由身體情況逐漸惡化,就是為了想要拒婚?”

顧夢詹搖了搖頭,“不僅如此。”

“我是希望若有一日關姑娘準備離開京都,能夠帶上我一起。”

顧夢詹的态度比方才要鄭重不少,關雎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太子想要離京雖然不容易,但根本也不難,尤其是現在顧夢詹的身體狀況。

只要自己提出來,承恩帝估計會飛快答應,讓他離京養病,又何須等着她這個遙遙無期的離京日子。

只不過關雎還是興奮答應下來。

若是路上有太子相伴,自己的路途肯定會好走很多,手機還能随時充電,相當于毫無後顧之憂。

但晚間關雎回到自己房間中,才反應過來。

自己今日看似同顧夢詹相談甚歡,但其實顧夢詹根本就沒有給出什麽準确有用的答複。

自己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只不過她還是重點将大皇子和二皇子兩人圈了起來。

即便不是他們兩人弄傷的顧夢詹,但肯定也有所關系。

關雎點開人物報,重新搜索大皇子,看着手機一下子去掉的百分之二十的電量,心中很是難受。

這種難受在搜索出來大皇子仍舊在禁閉之中,只能口上放狠話之後,達到了頂峰。

看了一眼減少的電量,關雎并沒有放棄,而是将威遠将軍宋承志的名字輸了進去。

宋承志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也是朝中大皇子最有力的支持者。

因着宋承志的支持,大皇子如今在兵部任職,也算是如魚得水。

宋承志是承恩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大将軍,年少時宋承志在軍中并不得重用,只是個五品小官,人到中年郁郁不得志。

而後經人啓發,準備讓女兒聯姻。

正巧先皇選秀時期,宋承志的女兒入宮待選,被賜給了當年還是王爺的承恩帝當妾室。

而後大皇子出生,承恩帝繼位,宋承志才算是真正展露頭角,開始升官。

在大皇子出生之後,宋承志原本被消磨多年的心突然奮鬥起來,為了能夠給女兒和外孫在皇宮中撐腰。

自請前去西南邊境對南金對峙,好用騎兵,行險招,好在運氣不錯,只要是稍微大一些的戰役都是以獲勝收尾,而後成為朝中的一品威遠将軍,回京榮養。

而為了宋家這個家族更好地發展下去,如今宋承志的兒子全都駐守在西南邊境,甚至還将自己剩下的兩個女兒嫁給了西南當地有名的大将。

宋承志的生平經歷是典型的晚年發家,年紀越大,心中的野心也越大。

從宋承志的人物報中,關雎也終于理清了所有的關系。

大皇子之前借着王衡的名頭貪污并非是剛剛開始,已經連續幾年的時間。

而這些銀子,大皇子除了用于日常官員的打賞交好之外,剩下的錢全都交給了宋承志。

他們拿着這些貪污來的銀子,在京都私自煉用鋼鐵,培養人手,豢養府兵。

養兵需要花費大量的銀子,尤其是剛剛起步,不僅大皇子積極籠絡錢財,宋承志也不遑多讓,開始在暗中買賣西南邊境軍隊的名額。

如今這種時候,軍營中雖然苦,但也是如今最好升官的地方。

武将不同于文官,不需要熬資歷,只要身上的戰功夠大,完全可以實現跳躍式升級。

因此有不少即将落寞的權貴人家,想要将家中不争氣的子孫送入軍營,求個軍功護身,日後好升官發財。

而宋承志就是給他們開這個口子的人,買賣的軍營名額是西南軍營中最苦最累的一種,也是最容易擁有戰功的一種。

由于死亡率過大,這個軍營的人大都是以自己的性命在拼搏,如此才能實現升官。

而宋承志的做法則是将這些不成器的權貴子弟名字挂入這些軍營,但其實找個寬松的閑職讓其混日子,亦或者只要錢給的夠多,連人都不需要出現在邊境之中,只要小心在京都混日子不被發現,就已經是最大的貢獻。

關雎越看越心驚,忍不住驚呼出口。

宋承志憑借這樣的方法斂財已經有了三年之久,軍營中最便宜的名額也要一千兩銀子,最貴的要上七八千兩。

人物報上雖然沒有統計這三年以來宋承志一共賣出去多少名額,但關雎粗略看過去,至少有三十位。

短短三年的時間,宋承志已經憑借賣軍營中的基礎官職,至少有三萬兩白銀流入自己的腰包,至少有三十位平民出生的士兵,毫不知覺地被宋承志壓榨,奪取原本屬于他們的功名,甚至失去自己的姓名,将他們苦苦拼來的功勞轉移到富家子弟身上。

而就算如此,宋承志仍舊沒有得到滿足,他已經逐漸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屬于軍營将士的糧草中,準備以次充好。

只不過這種事情剛做了一兩次,正好碰上王衡被砍頭一案。

因此老狐貍最近也沒了大動靜,為了躲避風頭,最近一直都在家中稱病不出,避不見人,連與那些莊子上私兵的聯系都少了。

看完之後,關雎壓制不住的心情,想要立刻前往太子府,但走到門口後,卻突然清醒過來。

腳步一轉,從大門口走向了關青陽的書房。

這些日子以來,關青陽想了多種快速賺錢的方法,卻始終無法長久,到最後還是采用了自己最初的辦法,販賣自己的書畫。

雖然書畫不算大家,但五十兩的價格挂到鋪子裏,一個月中也開張過那麽兩三次,算起來比關敘玠最基本的抄書要多賺不少銀子。

宋承志的事件,讓關雎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因此在關青陽面前說話也異常直接:“父親,女兒好似找到了讓您提早起複的東西了。”

按照關青陽原本的人物經歷,至少要到十一月,秋冬來臨,南方有地方準備重修水渠的時候,承恩帝才想起被他刻意淡忘的關青陽來。

關青陽最初從關雎那裏聽來自己會起複時,充滿激動,而後經過太子殿下的指點專程寫請罪書讓同僚為之轉交時,也熱血滿滿,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比關雎所說的時間要提前步入朝堂。

但最近同僚們的別人不見和吞吞吐吐,讓關青陽原本沸騰的心冷靜下來,不再積極奔走,準備等待關雎所說的時間。

即便關青陽覺得自己的做法對于現在的情況來說是及其正确的,可有時候還會覺得頹喪。

以前關青陽一直覺得整個關家都是在依附着他,他好了,這個家才能好,自己一定是這個家中最精明能幹之人。

但是現在,家中女子依靠雙手刺繡,也并未向他伸手要過錢,關敘玠辛辛苦苦抄書,精心養着灏哥兒,也不曾向他開口。

至于關雎日日出去擺攤,雖然關雎從未向家中清楚交代過自己這一個月賺了多少,但關青陽覺得定然也是不少的。

尤其是關雎幫着破獲了一起詐騙的案子,将多地的騙子都抓入大牢,朝中雖然沒有下聖旨過來誇贊,但該有的銀錢卻少不了。

這也是打擊關青陽的另一個重要原因,自己還不如女兒會賺錢。

“你有辦法讓為父提早被陛下看重?”關青陽覺得自己仿佛走在懸崖邊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絲毫不敢有片刻疏忽,盯着關雎的一舉一動。

“有。”關雎點頭,“不過要看這份證據您準備怎麽用。”

“威遠将軍連通大皇子一起私養府兵,建造鋼鐵兵器,并且在軍營中肆意買賣官職,以此牟利。”

關雎語氣緩慢,一邊說一邊觀察關青陽的态度,以準備随時停止。

“若是将此事捅出去,即便陛下有心偏愛大皇子,但絕對不會包庇威遠将軍。”

承恩帝愈發年老,以往的驕傲自大,變成了小肚雞腸,猜疑不定。

威遠将軍一家都在西南邊境,又通過各種姻親關系,至少籠絡住了西南大辦的兵權,承恩帝親自喂養了威遠将軍這頭猛虎,現在猛虎手中的權勢,即便什麽都不做,都已經足夠讓承恩帝猜忌,更何況是私養府兵。

這種消息哪怕只是空穴來風讓承恩帝聽到,他都不會放心,會讓人徹底搜查同威遠将軍相關的一切。

更別說,此時的關雎能夠提供足夠的證據。

雖然她不知道威遠将軍同府兵的聯系的信件放在哪裏,但是她已經清楚威遠将軍讓那些私兵藏身的地點和入門的暗號。

莊子上士兵人數并不算太多,大約有小二百人,但威遠将軍籌謀的人數絕非如此。

至少已經有上千人了。

這些人大部分都留在西南邊境,在戰場上磨練,而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分批來到京都,将莊子上的人替換走。

這二百人的戶籍身份都是相同的,而且是在幾天之間,佯裝成各種各樣的人馬進城,最後在莊子中集合。

只要不是有心查探之人,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不同。

這些士兵在入到京都之後,不僅在莊子屯田練兵,有時候還會辦成随從跟着威遠将軍出入京郊大營,了解京都禁衛軍的作戰方式和弱點。

“你說得可是真的?”關青陽身為一個文官,強撐着自己的臂膀,沒讓自己坐下,“威遠将軍竟敢如此大膽?”

“女兒已經将現如今所能知曉的消息悉數告知父親,此事事關重大,不妨您好好思慮一番。”

關雎沒再打擾關青陽,而是回到了自己房間。

看着依舊滿滿當當的屋子,這一次關雎沒有不耐煩,而是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若是她沒有賭錯,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搬離這所小宅子,重新回到原本的安陽侯府了。

關雎看到威遠将軍的所作所為之後,第一反應确實去找太子,借由太子之手,将威遠将軍提前料理掉,不至于日後真的發生逼宮繼位一事。

但走到門口時,腦中卻突然想起之前王氏的叮囑。

都是一家人,在尚未分家時候窮富差距過大,很容易引發不必要的家庭矛盾。

因此關雎才會回到關青陽的書房。

關青陽雖然沒了官職,但以前的舊友同僚還是有的,雖然通過層層禀報,速度要比直接告知太子慢上許多。

但這種方法可以讓除去威遠将軍的功勞落到關青陽身上,

如此承恩帝便不能因為自己的不願意,而拒絕面對自己的錯誤,故意冷落關青陽。

威遠将軍發展到如今這副模樣,連同大皇子在朝中擴張自身勢力,若是關青陽拿出種種證據,将威遠将軍關入大牢,絕對是解決了承恩帝的心頭大患。

關青陽若是能有如此大的功勞,不說恢複爵位,官複原職,最起碼之前抄家查封的關家的財務應該還給他們吧。

而一旦關家的家底重新回來,關雎準備買的一個小小鋪子,根本入不了大家的眼,也不用擔心在這幾個月之中出現不必要的争端。

書房中,關青陽看着關雎寫下的地址,面前的誘惑對于自己來說太大了,但風險也是過大的。

威遠将軍如今在朝中算是風頭正盛,而自己則是毫無庇護。

若此事被發現,首先遭殃的便是他自己。

不過關青陽的糾結也只持續了片刻,神色便堅定起來。

收起紙張妥善放好,在腦中想了一圈合适的人選後,馬不停蹄地出門了。

聽到關青陽出門的聲音,關雎下筆更快了。

只要關青陽肯行動,這些證據也有足夠的條理,她的蛋糕店準備準備就可以開張了。

這麽想着關雎又清點了一次匣子中的銀子。

除去自己交給慈濟院的銀錢,還有留下日常的花銷。

開店能動用的就是剩下的四千兩銀子。

用這些銀子裝修開店,招工,若是租店鋪肯定是足夠的,但若是想要将鋪子買下來便有些捉襟見肘了。

而且若是真的準備将店開起來,她肯定是要有個可信的人掌握做蛋糕的技術。

她倒是想選嫂嫂王氏,但若是同自家嫂嫂做生意,日後有什麽問題,難免會影響到感情。

關雎想了想決定不再拖延,她如今手中寬松,哪怕将柳二丫買回來,暫時在外租房子住,也是合适的。

且聽之前文矩的意思,刑部和大理寺也有許多懸而未決的案子。

關雎覺得自己是時候再次出現在文矩面前,提醒他一下自己的作用了。

關雎沒有耽誤時間,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準備去柳二丫的住所。

但路走到一半,關雎還是拐彎去了順天府中找之前那位捕頭。

請捕頭給她介紹了一個武力不錯,又不當值的衙役,一同前往柳二丫的住所。

在路上關雎已經想好了措辭,等到了柳家她便直擊要害,将柳二丫變成自己的人。

柳二丫在為奴為婢的時候都能找到并抓住機會,努力讀書識字。

而現在的關雎,完全可以給她直接創造學習條件。

身後的衙役是個十分沉默寡言之人,關雎同對方一前一後,一路上都沒有任何交談。

一直到了柳二丫所在的莊子口。

關雎還未按照印象尋找柳二丫的住所。

一旁的小道上卻突然跑出來一個少女,緊緊抱住她的大腿,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小姐,您是來找奴婢的嗎?您什麽時候從牢中出來的?是奴婢的錯沒能提前去找您。”

“前些日子奴婢去了曾經的安陽侯府尋找小姐,但府宅大門緊閉,還貼着封條。”

“沒想到奴婢沒能找到小姐,小姐卻尋得了奴婢,真是奴婢的福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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