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騎射大賽有三項內容,分別為定點步射、騎馬射擊定點靶子、騎馬射擊移動靶子,參加的将士很多,聶懷嵘是頭一個上場的,衛霖見狀也跟了上去。
鼓聲一響,大賽開始,聶懷嵘抄起紫檀弓,臂力千鈞的他輕而易舉地拉滿了弓,飛箭一出,正中靶心,好幾個靶子被他一箭射中後,轟然倒下了。
到了騎馬射箭之時,跟在聶懷嵘身後的衛霖,看不慣聶懷嵘的嚣張樣子,故意射出一箭擦着聶懷嵘黑馬的頭飛過,雖未傷及黑馬,馬卻受了驚,而聶懷嵘雙腿加緊馬,手上的箭射出後立即穩住底下的馬。
可即使是這樣,聶懷嵘的箭也絲毫未偏,依舊正中紅心,把衛霖氣得牙癢癢的。
望鷹樓二樓的席雲素将圍場中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她緊捏着簾子,一時也忘了将簾子放下來。
圍場中有很多的将士在,可她的眼裏,除了聶懷嵘,竟是再看不到其他人了。
他比其他人莫約高出一個頭,無論是哪種比法,都是百發百中,甚至連衛霖企圖去幹擾他的黑馬時,他的箭依舊穩準狠地射穿了靶心的紅點。
如此高度,如此力道,如此準度,聶懷嵘一上場,其他人全成了陪襯了。
聶懷嵘将三項都完成後,底下看臺都是一片稱贊聲,這樣的表現,席雲素不用看後面的比賽也知道了,聶懷嵘他鐵定是頭名。
頭名?她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他得了頭名,那甲胄不還是落到了他的手裏了嗎?
聶懷嵘他不是看不上她送的甲胄嗎,為什麽要參加騎射大賽,他說了不參加的,他在打什麽主意?
席雲素想不明白,總覺得聶懷嵘是有什麽企圖的,她略顯慌張地望向聶懷嵘,卻見他騎着馬朝望鷹樓的方向來了。
“來人啊,傳本公主的命令,不許聶懷嵘踏入二樓一步。”
聶懷嵘先前那駭人的眼神,他可能是會要來跟她算賬的,雖然她不認為她做錯了什麽。
席雲素放下了簾子,坐回到桌邊,用喝茶來掩飾心底隐隐的不安。
茶剛喝完,樓下有嘈雜聲傳來,江文英對不相幹的人和事都沒有什麽興趣,只是她見席雲素不太對勁,便道:“素素,你怎麽了,不會下頭的聲響跟你有關吧,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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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英正欲起身,被席雲素一把拉住,“不必,你在這裏陪着我就好了。”
席雲素悶悶地開口,她搞不懂聶懷嵘什麽時候成了一個反複無常的人了,真是莫名其妙,不過也随他好了,她要是不願意見到聶懷嵘,他就沒法出現在她的眼前,以她對聶懷嵘的了解,他是個穩重的人,不會做太逾距的事情來。
席雲素是這麽想的,直到一只大手掀開簾子。
聶懷嵘左手掀開簾子,右手抱着那套黑漆順水山文甲甲胄,緊抿着嘴角,眼神兇狠地盯着席雲素。
突如起來的這一下,吓到了席雲素,她唰的一下站起身,結巴道:“你,你是,怎麽上來的?”
她讓人攔着他了,他不會把她的人都給打了吧?可在大庭廣衆之下,打她的護衛,聶懷嵘不會做這麽荒謬的事情的。
聶懷嵘嘴角扯出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來:“這點高度,要上來輕而易舉。”
“你不走樓梯,直接從一樓爬上來的?當着所有人的面?”
這很不聶懷嵘啊,席雲素見聶懷嵘上前,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他怎麽會做這麽沖動的事情,跟個不顧後果的毛頭小子一樣,他不是所有人口稱贊的穩重可靠的将軍嗎?這種舉動,他哪裏可靠,又哪裏穩重了?
聶懷嵘卻是沒有理會席雲素的問話,而是朝一旁的江文英說道:“這位小姐,我跟殿下有家事要談,可否麻煩你回避?”
雖是詢問,可他說話的語氣卻好似在說他只接受肯定的回答,江文英也不好打擾他們夫妻間的事情,對席雲素說:“素素,我先去找衛霖,他輸了該是不暢快的。”
“等等,文英你不用聽他的,這是本公主的地盤,要走也是他聶懷嵘走。”席雲素不想單獨面對聶懷嵘,他看起來太過陌生了,陌生到她好似從來不認識他似的。
聶懷嵘抱着甲胄再次朝席雲素逼近,将她逼至牆角,無處可退時,才說道:“若她不走,臣便帶着殿下走,臣的力氣很夠,別說殿下了,扛着幾百斤的石桌想要離開,也是相當輕松的,殿下自己掂量。”
席雲素還未回話,江文英很識相地搶先說:“不用,我走,不打擾二位了。”
江文英迅速離開了,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她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越摻和越亂。
人走了,只餘聶懷嵘和席雲素兩人,聶懷嵘将右手抱着的甲胄,放到席雲素跟前,“解釋。”
“解釋?解釋什麽?”席雲素梗着脖子,很不服氣,她沒什麽可解釋的,也沒有必要解釋,“該解釋的是你吧,比賽尚未比完,你憑什麽就拿走它?你是不把全軍将士放在眼裏嗎?”
“是又如何,你剛才也看到了,矢無虛發,舍我其誰,這是我的甲胄,從它開始制作起,就是屬于我的。”
聶懷嵘理直氣壯,席雲素如今才知道他原來還是如此不要臉的人,“不是,是你強行搶的,我看連你參賽的名額也是搶的吧,它根本不屬于你。”
聶懷嵘伸手堵住了席雲素想要逃走的方向,怒目切齒道:“刻了我的名字,怎麽就不屬于我了?希望公主殿下能好好解釋一下,送給我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将刻有我名字的甲胄送給其他男人,殿下是要做什麽?我先前退讓,不代表我脾氣很好。”
席雲素不死心地推他,沒推動,他的力氣就用來欺負她了,随即怒道:“是你不要的,有什麽資格管它出現在哪?還你的名字呢,你自己看看,哪裏有你的名字?”
聶懷嵘憑什麽來指責她,是他将她的好心和她的顏面置之不理的,他不要的東西,她就得為他留一輩子,還不能用作他途?
想的可真美,沒有人會在原地等待的,他錯過了就沒有了。
聶懷嵘将護腹上的獸首翻轉過來,沒有了,在原本刻有他名字的地方,什麽都沒有了,她重新鍍了一層金,将他的名字,和屬于他的痕跡,都消抹地一幹二淨了。
他的指尖一直停留在曾經刻有他名字的地方,不該如此的,許是夢裏她的笑容很美,又或許是這件甲胄少了他的名字就不完美了,聶懷嵘不接受他的名字消失。
他被夢境困擾至此,她還來挑釁他,聶懷嵘心裏堵得難受。
他單手重新扛起甲胄,眼神深邃不見底,對席雲素說:“跟我走,甲胄上該有的都得有。”
席雲素自是不願的,她今日來本來是懷着好心情來觀賞騎射大賽的,不是跟他聶懷嵘糾纏不清的。
是他跑到她的地盤上來撒野的,她沒必要聽他的話,“我不走,聶懷嵘你弄清楚你的身份,本公主身份尊貴,不是你能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還不給本公主退下。”
話很有氣勢,人卻沒什麽氣勢,也不能怪她,畢竟她還被聶懷嵘擋着去路,無法動彈。
忽而腰間一緊,聶懷嵘的大手攬住了她的腰際,挾制着她往外走。
“放肆,聶懷嵘你放開我。”
席雲素用力地板開聶懷嵘的手臂,卻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她掙紮着抗拒着,還是被他帶了出去,門簾之後,不管是看臺還是圍場的人,都齊刷刷地朝她和聶懷嵘看了過來。
她心裏再不高興,衆目睽睽之下還是要臉面的,不得停止了掙紮,臉上挂起了假笑,壓着怒火,低聲說道:“聶懷嵘,你想幹什麽,要帶本公主去哪?”
她是來看騎射大賽的,這下好了,她和聶懷嵘成了好戲,讓別人看了個過瘾了。
席雲素本想叫她的護衛來将聶懷嵘趕走的,可樓梯處,韓叔郓和蕭聿已經在等着了,他們二人走在前頭,她想叫人都沒用,打不過這倆的。
她實在忍不了了,一拳捶在聶懷嵘的胸口,“說話呀。”
被她打了,聶懷嵘一點事也沒有,公主殿下能有多大的力氣,他低頭看着懷中氣憤又不服氣的小公主,開了口:“城東金器作坊,請殿下親手刻字,在原來的地方刻上原本有的字。”
“我不要,你想得美。”
席雲素瞪着他,她決定了,這次回去之後,就要給她父皇多要些護衛來,要非常能打的,她還不信了,她教訓不了聶懷嵘。
“不要也得要,我說了,我脾氣不好,殿下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聶懷嵘松開手裏的甲胄,将不情不願的席雲素抱進了馬車,然後自己拿着黑漆順水山文甲也擠進了馬車裏。
席雲素偏過頭不想理會聶懷嵘,她也脾氣不好,還給他刻字?呸,要刻也是給他刻只王八。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