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陸擒帶崽開會後,父愛的濃度簡直爆表。

他原先想着,要是蹲蹲不配合,就暫停會議,讓高秘書主持,自己抱崽去天臺走廊轉轉,也想好了蹲蹲會在有人發言時出聲打斷,超過三次他就抱蹲蹲去辦公室開視頻會議。

然而,這些意外情況都沒有,蹲蹲就坐在兒童高腳座椅上,和大人保持一個高度,安靜地看圖冊。每當陸擒發言時,就拿那對漂亮會說話的眼睛瞅他,還會跟着鼓掌湊熱鬧。

陸總從一堆掌聲中辨認出那軟綿綿的拍手聲,轉頭一看,小崽子宛若天生适合開會,不怯場不鬧騰,擠在一堆大人中央尤為小只,別人桌上放着茶水,他桌上一個奶瓶。

見他看過來,小崽子眨巴了下眼睛。

裴容一定沒有在小崽子面前說過他的壞話,還替他樹立了父親的形象,否則蹲蹲不會這樣。

陸擒心頭微動,他其實在裴容心裏沒有那麽十惡不赦吧?

蔣女士說要給陸擒帶孫子,無奈陸擒開會都要親力親為,她在辦公室等到會議結束,蹲蹲一回來就問他想吃什麽。

裴蹲蹲:“可以吃陸爸爸做的飯吧?”

世界上能唯一與泡面匹敵的,就是陸爸爸做的小丸子。

如果小丸子能加在泡面裏就更好了。

陸總為雙向奔赴的父子情感動,當天結束一星期的加班,提前半小時下班,免得趕不上崽子的飯點。

蔣女士愕然:“中午的兒童餐是你做的?”

桌上一盤盤那麽精致,她以為請專門廚師做的。

看來在養崽這個事情上,陸擒已經無可指摘,她不用擔心父子二人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

陸擒:“是。您晚上要一塊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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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女士點頭。

陸擒正欲抱崽去停車場,裴蹲蹲忍不住道:“爸爸,你抱橘子好不好?橘子走不動了。”

蹲蹲可以自己走路,孩子已經一天沒下地了。

陸擒把兒子放到地上:“這麽遠,你走得動嗎?”

裴蹲蹲把橘子薅過來塞到陸擒懷裏:“我走得動。”

“蹲蹲走路真穩,真厲害。”蔣女士跟在後面誇獎,她注意到蹲蹲手裏的奶瓶底兒都花了,磕了好幾個角,“怎麽沒有給他換一個奶瓶?”

是不是原來生活條件比較拮據?

陸擒道:“他喜歡這個,消毒好就能用,新的不一定比舊的好。”

他發現蹲蹲還挺長情的,什麽都喜歡舊的,裴容買的他都不扔。

裴容有這麽長情就好了。

陸擒酸酸地想,要是裴容給他買東西,哪怕是地攤貨,他也會喜歡的,天天穿去開會沒問題。

走到公司門口,高秘書把安裝了兒童安全座椅的車子開來,他名下所有車除了一臺賓利,都緊急安裝了安全座椅。

裴蹲蹲乖乖爬上去,還會自己系安全帶。

陸擒果斷決定自己開車。

蔣女士坐在兒童座椅旁,跟陸擒商量:“我也想辦個周歲宴,把蹲蹲介紹給大家認識。”

陸擒:“蹲蹲有20個月了。”

蔣女士:“二十月宴也可以!”

聽起來就不同凡響必成大器。

蹲蹲這麽可愛,一定要介紹給所有人認識,以往只有蔣女士羨慕別人的份,今天起全世界都來羨慕她。

沒有人比她的蹲蹲更禮貌更聰明更漂亮。

陸擒雙手打着方向盤,不假思索道:“等蹲蹲兩歲辦吧。”

蔣女士反應了一下,才從上頭的狀态冷靜下來,她兒子還沒追到蹲蹲另一個爸爸,這邊就辦宴會不合适,好像他們陸家只重視孫子一樣。

但是……蔣女士看看崽子,再看看陸擒,小天使蹲蹲都能被送回來,陸擒真的有戲嗎?

父子倆捆綁銷售附贈股份,還得求着裴容買。

擱古代,還能讓陸建業備上厚禮上門提親,多條門路。

陸總在後視鏡裏看見老母親嫌棄的目光,心頭一梗。

四個月,裴容就算狡兔三窟都讓他給刨了!

他已經查到裴容最近登了一次微博,還拿了裴蹲蹲的手表型號去廠商查購買記錄。

蔣女士不無擔憂:“我怕你到時候邀請函都不知道往哪發。”

陸擒咬牙:“大不了陸氏發公函微博@他。”

蔣女士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于是又積極籌劃起生日宴:“你說我去弄一批蹲蹲出生年份的酒怎麽樣?以後一年讓我們蹲蹲開一瓶敬謝來賓,開到100歲,長命百歲,越喝越香醇。”

“蹲蹲是前年冬天出生,那裴容懷他那一年陽光很好,我有個認識的酒莊釀造了一批次頂級紅酒。”

陸擒倏地想起他在格林莊園喝到的兩瓶紅酒,瓶身上的葡萄采摘年份也是前年。

原來前年的陽光真的很好,只是裴容不在,他不關心天氣和蔬果。

那兩瓶假酒……

陸擒阻止了他媽:“主意不錯,我來辦吧。”

等他追到裴容,他就去格林莊園買100瓶紅酒。

現在還不能買,假酒害人,會讓他想起不真實的夢境。他必須和裴容重逢的時候保持絕對克制的欲望,讓裴容知道,他這三年也是有長進的,不會再被欲望支配頭腦發暈。

“酒?”趴着窗戶看的裴蹲蹲轉過頭來,頭頂的呆毛被駕駛座窗縫吹來的威風撩起,顯得他眼睛更清澈湛藍。

他有偷偷看見爸爸藏了一箱紅酒,但是回國之後就不見了。

蔣女士笑道:“蹲蹲還小,不能喝酒,對身體不好,等蹲蹲十八歲了再喝。我們蹲蹲喝飲料幹杯。”

裴蹲蹲抿了抿小嘴:“好哦。”

酒他其實嘗過一手指的,不好喝,他喜歡喝奶。

蔣女士欣慰的同時又有點愧疚,陸家缺席了小孩子不講理哭鬧的日子,直接擁有一個能聽懂道理的寶貝,太慚愧了。

為了補償蹲蹲,陸擒回家立刻做了紅酒炖牛腩,蹲蹲表示想看過程,于是陸總解鎖了背着崽子炒菜的成就。

他紅酒倒得不多,酒精揮發後,葡萄的香氣滲進牛腩,和土豆胡蘿蔔炖到軟爛。

裴蹲蹲食指大動,一口肉末蔬菜粥一口牛腩,香噴噴。

爸爸從來不騙他,說陸爸爸做飯好吃,就是好吃,要是爸爸也能吃到就好了。

臨近夜晚,蹲蹲想爸爸了。

和奶奶一起看完動畫片,裴蹲蹲就時不時看向手表。

蔣女士要回家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搬來一起住,對陸擒道:“要哄一哄蹲蹲了,再懂事的孩子,睡前都會哭着要裴容的,換個床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說着說着,她眼眶一紅,抱了一下蹲蹲。

陸擒送完母親出門,回來蹲在沙發前,和蹲蹲平視:“我們洗澡完,到卧室裏跟裴容爸爸打視頻,我去書房,不打擾你們,好不好?”

陸擒估摸裴容應該能在視頻裏就把蹲蹲哄睡着。

發愁找不到獨處時間的裴格眼睛一亮,抱住了陸擒的脖子:“我喜歡你,陸爸爸。”

陸擒:“那打個商量,把陸字去掉。”

裴格:“好的,爸爸。”

裴蹲蹲歸心似箭,被洗了個快速澡,澡盆裏的小黃鴨也不玩了,擦幹淨換上純棉睡衣,被陸擒放進被窩裏,就準備打電話。

陸擒:“爸爸在隔壁第三間書房裏,有事情喊一聲爸爸就聽見了。”

蹲蹲輸入密碼,點擊第一聯系人通話,頭也不擡:“嗯嗯!”

陸擒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關門的剎那聽見裴容一聲混着電流的“蹲蹲”傳來,差點破門而入。

橘子的窩就在床邊,盯着門邊的動靜,警惕地豎起耳朵。

心酸,真是心酸。

快三年沒聽見老婆聲音了。

裴蹲蹲高興而大聲道:“爸爸!”

陸擒幾乎想裝傻應一聲,然後進去看看裴容,靠着極為強悍的意志力,一步一步挪到了書房加班。

克制,忍耐。

這都忍不了,看見真人站在面前還了得?到時候忍不住一個餓虎撲食,豈不是又回到三年前把裴容吓走?

電話手表顯示頻不大,不過裴蹲蹲能聽見裴容的聲音就高興了,證明爸爸在陪他就行。

他絮絮叨叨說着今天的事,腦袋在枕頭上拱來拱去,渾身沒一處安分。

裴容微笑地聽着,偶爾鼓勵,道:“小特工真是厲害!”

裴蹲蹲聽到想聽的,驕傲地翹起嘴角,道:“爸爸,我今天吃了紅酒炖牛腩,好吃,想給爸爸吃。”

裴容莞爾:“爸爸有機會吃的。”

裴蹲蹲又道:“那爸爸能偷偷來看我嗎?”

裴容想了想:“要是陸爸爸帶你出去玩,爸爸想辦法偷偷看一眼蹲蹲有沒有長高。”

裴蹲蹲:“有的有的!蹲蹲喝完牛奶就睡覺,能長高!爸爸你一定要來看。”

裴容輕聲哄道:“那蹲蹲今晚跟陸爸爸睡覺能睡着嗎?”

“可以!”

“真棒。”

看着外表可愛的崽兒,想到江焱教蹲蹲的扮豬吃老虎,裴容捏了捏眉心。

那個誰,今晚主動讓蹲蹲通話,表現不錯,自己還是幫一把吧。

裴容道:“蹲蹲要在陸爸爸家裏好好表現哦,像今天這樣就很好,獎勵小特工提前一天完成任務。”

天天表現好,每次提前一天,那十天就結束了。

裴蹲蹲保證:“我會的。”

電話那邊,有醫生叫裴容簽字,關于進一些新的醫療器材,江焱忙着在師兄醫院上班順便守護崽兒,療養院的管理事務只能裴容代勞,互相交換職能,反正他閑着也是呆在療養院。

裴蹲蹲把小腳丫伸進橘子溫暖的肚皮下方,懂事道:“爸爸,你去工作吧,我愛爸爸。”

裴容:“行,你聽陸爸爸話,明天醒來再給爸爸打電話。”

提前結束通話,裴蹲蹲滑下床,輕輕地打開房門,由于陸總的房門太高檔,十級靜音,一崽一貓出現在門口沒有引起陸總的主意。

裴蹲蹲赤着腳,跟橘子一樣擁有超靜音肉墊,唔,剛才陸爸爸說他在哪間房來着?

他往前走了五米,看見一個往下的小臺階。

跟爸爸通完話之後,裴蹲蹲精神力滿血複活,并非陸總想象中的直接哄睡。

他開始好奇陸爸爸家裏的結構,要知道,鄉下別墅,沒有裴哥沒滾過的角落。

裴格打開門口的燈,看見一排酒櫃。奶奶說他要在生日會上年年開酒,只剩四個月就要表演了。

唔,爸爸說要好好表現。

他語重心長地對橘子道:“千萬不能打破酒瓶。”

……

書房裏,陸擒看完一個項目書,手機咚咚震響,他的那些朋友們聽說他有兒子還很寵的事,紛紛發消息祝賀。

關系較好的,甚至還知道他沒追到媳婦。

陸擒心裏想着裴容,看報表也沉不下心,幹脆拿起手機,一一回複。

是的,我有兒子了。

許多平時不搭理的人,他也好心情地回複,仿佛多回複一個,就能跟裴容綁得更深。

曾經一起去海島游玩的朋友——袁浒,先發了一個給侄子的大紅包,然後幸災樂禍地給他分享了一系列小視頻。

內容都是《爸爸帶崽》,在某個短視頻軟件很火。

第一個視頻,爸爸帶娃雨後遛彎,娃在小區水窪玩得濕透,回去被老婆打。

第二個視頻,爸爸帶崽睡覺,自己蓋棉被崽子露肚皮,被老婆打。

第三個視頻,爸爸帶崽去超市,買了一堆重複的玩具零食,被老婆罵。

……

第N個視頻,爸爸帶崽吃席,讓崽子嘗了一口酒,被老婆暴揍。

陸擒:“……”

他冷靜地回複:不要傳播焦慮。

他按滅手機,打算去門口聽聽動靜,靠近卧室後,發現門開着,而儲酒間傳來動靜。

陸擒心裏一突,趕忙快步下到儲酒間,看見裴蹲蹲在幹什麽,眼前一黑。

裴蹲蹲赤腳坐在地上,手腳并用地開一瓶紅酒。

兩只胖乎乎的小腳丫抱住瓶子,一只手只能捏住半個瓶頸,另一只手旋轉海馬刀開瓶。

神情專注,一絲不茍,動作趨于熟練。

等螺旋鈎到了底兒,他改成四肢鎖抱瓶身,橘子張嘴一咬,咬合力驚人地把瓶塞拔了出去。

在他腳邊,已經開了三瓶赤霞珠,五瓶羅曼尼康帝……

陸總呼吸驟停,瞬間焦慮:“蹲蹲,你沒喝吧?!”

裴蹲蹲擡起頭,誠實道:“沒喝。”

沒有哦,小孩子怎麽能喝酒呢,只是拿幾瓶标簽比較髒舊的練手開瓶罷了。

爸爸說這是包裝有污染,細菌跑進去,也可能過期了,不能亂吃。

“一口沒喝?”

“嗯嗯。”

陸擒松了一口氣,他看着滿地酒瓶,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袁浒,幫忙組個酒局,對,慶祝我有兒子。”

“你們喝,我不喝。”

陸總喜提兒子,冷靜大方:“你一直想嘗的三瓶赤霞珠,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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