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陸擒蹲在崽子面前,把他手裏開完的羅曼尼康帝拿走,和另外八瓶整整齊齊地放在一起。

他把裴蹲蹲的手指展開一看,手心裏壓了幾道海馬刀的印子,顯然是吃出了吃奶的勁兒,“蹲蹲開這麽多酒幹什麽?”

裴蹲蹲仰頭看着蹲下來很大一只的陸爸爸,眼睛眨了眨:“奶奶說要在生日會上開酒。蹲蹲要練習一下。”

是個提前預習的好寶貝。

陸擒第一次懂了,在孩子面前不能亂說話,你跟別人的對話他都會記得。

他垂眸掃了一眼另一頭被蹲蹲挑選出來的還未遭殃的紅酒,席地而坐,随手拿了一支:“爸爸教你。”

裴蹲蹲大張着嘴巴,看他陸爸爸從抽屜裏拿出一塊手帕:“要先擦一擦,螺絲不要旋轉到底,留半個勾。”

陸擒修長的手指旋轉開瓶器時輕松優雅,好像這酒變得更好喝了。

同樣的開酒動作,陸擒曾經在裴容家裏也做過,但顯然大美人給的反應沒有小崽子直接。

裴蹲蹲對于力量和熟練度的崇拜,都是寫在眼睛裏的。

陸擒心想老婆能這樣看我就好了:“拔除木塞的時候要輕要快,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好了。”陸擒把海馬刀退出來,酒瓶放到一旁,“蹲蹲再試試。下次想練習什麽,跟爸爸說,讓爸爸教你好不好?”

蹲蹲:“好!”

酒本來就是買來喝的,陸擒不必靠着藏酒升值,他不嗜酒,只能說家裏或多或少都要有,以備不時之需。

蹲蹲一歲半坐在藏酒間裏開酒,跟蹲蹲十八歲拿走赤霞珠請同學,嚴格來說,對陸擒沒有本質區別。

不同的是,将來請的是蹲蹲的同學,現在便宜了陸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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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擒舉着手機拍攝了裴蹲蹲和橘子重新配合開酒的過程。

越開身價越高的金蹲蹲和金橘子,裴大美人還能贖回嗎?這不得拿他自己來換。

黑心寄崽所就是這樣坑家長的。

他握了握裴蹲蹲因為用力按住酒瓶而發紅的腳丫,沒有發覺變涼才放心,他道:“提前練習是好事,但是蹲蹲開了這麽多酒,酒是糧食釀造的,是不是浪費食物了?”

裴蹲蹲瞪大眼睛:“可是這酒都好久了!”

是呢,都是上個世紀了呢。

陸擒道:“酒跟其他的食物不一樣,保存得當,越久越貴。”

裴蹲蹲愣住,想起自己養老鼠時,爸爸說的粒粒皆辛苦。

陸擒:“不過沒事,爸爸叫了朋友過來幫忙喝掉。”

“在他們過來之前,蹲蹲開多少,他們喝多少。”陸擒打了個響指,“你繼續。”

在蹲蹲正式辦生日宴之前,先私底下組個局,跟朋友炫耀一下兒子,好像也不錯。

當面炫耀不比回複消息簡單?

陸總罕見親自組局,還介紹自己的親生崽子,酒自然不能差。差了顯不出陸總的父愛。

袁浒通知了一下朋友們,着重強調陸總準備了天價的酒,趁他高興,今天想喝什麽都能喝到。

萬萬沒想到,崽子剛到第一個晚上,陸總就憋不住了,衆人心裏掂量着,起手的禮物都不敢太差。

晚上九點,合作夥伴和朋友陸續抵達陸家,陸擒已經命人把兩組沙發圍成一圈,叫了下酒菜和點心,給蹲蹲穿了小外套。

桌上放着十幾瓶醒好的紅酒,不乏拍賣會上百萬一瓶的酒,衆人一看,啧,陸總不僅重視兒子,對朋友也慷慨。

有好酒他是真叫朋友喝!能處!

感覺到被優待,紛紛送出自己的禮物。

裴蹲蹲看向陸擒:“可以收嗎?”

陸擒揉揉他的腦袋:“當然。這是你袁浒叔叔。”

袁浒看着裴蹲蹲,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什麽好東西盡往陸家送,這崽子可愛得他都想生兩個了:“叔叔來得太急,買不到更好的禮物,給你送個游樂場股權。”

再反手一臺無人機。

“謝謝袁叔叔。”

接下來,他又收到了老坑玻璃種的平安扣,新批大廈的命名權,非遺藝術家刺繡的虎頭帽……

本來沖着陸擒送投資的朋友,看見裴蹲蹲的時候,心虛地又加上一些添頭——真正小朋友用得上的東西,而不是合作之類。

幹嘛要給陸總送禮,是小崽子不可愛嗎?

酒的成本很快收了回來,陸擒把裴蹲蹲放下,給他泡了一點奶粉,道:“我今晚還要哄孩子睡覺,你們自己喝,我跟蹲蹲喝牛奶。”

“理解理解……”朋友喝着酒,一邊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要談一談合作。

裴蹲蹲乖了一天,急需釋放運動量,開酒雖然用了很多力氣,但今天還沒跑動。

他踮起腳,從桌上夠了一瓶剩一半的紅酒,因為力氣不太夠,只能夾在胳膊下抱着,看見哪位叔叔酒杯空了,就一溜煙跑過去:“張叔叔,再來一點點嗎?”

爸爸說,要好好表現。陸爸爸去泡奶粉了,他要替陸爸爸招待客人。

張叔叔有些吃驚,陸擒只介紹了一遍,這小崽子居然就記住了他的姓。

他放低酒杯,讓裴蹲蹲咕嚕嚕往他杯子裏倒紅酒。

“叔叔夠了嗎?”蹲蹲歪着腦袋,雙手直立抱瓶的時候,對于一歲半崽子而言過長的瓶頸杵着他奶呼呼的臉蛋,壓出一道辄,比抱着金魚的年畫娃娃還可愛。

“夠了,謝謝蹲蹲。”

小崽子在沖我賣萌。

張冤大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卸下了一塊表放在桌上。

再搞一點添頭。

裴蹲蹲毫無所覺地奔赴下一個叔叔,憨态可掬地倒酒。

招待客人太簡單了叭,把奶瓶換成酒瓶,就跟街頭奶小弟一樣。

爸爸說,不要把勸架做得像拱火。

裴蹲蹲仔細思考,覺得自己這回一點錯也沒有了。

先問喝不喝,然後再倒酒,叔叔們喝完也不打架。

這崽子真能處,誰能拒絕成為他的榜一叔叔呢。

一圈下來,桌上出現了五塊手表兩塊玉吊墜九把車鑰匙。

哎呀,反正喝酒也不能開車了,車送我侄子怎麽了。

裴蹲蹲第二次打輔助,對手的滿級氪金裝備掉了一地。

酒量最差的一個藍毛叔叔,暈乎乎掏出了公章:“叔叔真的沒有了……”

“使不得使不得。”袁浒幫他把公章塞回公文包裏,這一看就是剛簽完合同過來的。

陸擒有些無語,嘗試一提:“西城那塊地……”

沙發邊上有人應道:“給。”

醉了,送走吧。

同時,費勁兒表現的懂事蹲蹲,累得睡倒在他爸爸懷裏。

就這麽睡了?

陸擒想象中的夜間小兒哭鬧完全沒有出現,自豪的同時又有點遺憾,不能趁機慫恿蹲蹲見裴容了。

他把蹲蹲放在自己床上,想到沒人肯帶走的奢侈品時,哭笑不得。

翌日,清醒後的朋友紛紛打錢贖回。

嗐,都是他們用過的東西,十臺八臺的車停在陸家還不是當廢品,還是給錢實在。

蔣女士帶着行李箱上門,一進門就聞到了若有似無的紅酒味,茶幾上一堆空酒瓶,頓時皺起眉:“有孩子你還大晚上讓人到家裏喝酒?這麽吵怎麽睡覺?”

陸擒沒提前因後果,護短道:“他們想來看看蹲蹲,攔不住。”

蔣女士想到了孫子,又有點兒理解,道:“下不為例。”

“蹲蹲醒了嗎?”

“昨晚比較晚睡,還沒叫他起來。”

蔣女士想到了她昨天問蹲蹲額頭傷勢,紗布後面情況怎麽樣,有沒有發炎,這些蹲蹲都一臉懵逼,只是拍拍紗布告訴她:“蹲蹲很好,不痛,不用換藥。”

那紗布包得那麽嚴肅,一看就是專業醫生包的,不是貼個創口貼就完事的程度,上面還滲出了藥色,蔣女士揪心極了。

陸擒:“裴容說他怕進醫院,怕打針,可能是以為換藥要去醫院。”

蔣女士:“這樣,我約一個兒科醫生一個外科醫生,趁蹲蹲睡覺,讓他們瞧瞧,至少換個藥。”

陸擒:“我正有此意。”

裴蹲蹲一邊抹汗一邊開酒瓶,紗布有點髒了。

蔣女士立刻聘請了兩個休假的醫生,提着醫療箱,到達陸家。

卧室鋪了地毯,一行人都沒發出動靜。

橘子跳上床,壓低身子警告地發出低吼。

陸擒“噓”了一聲,點了點蹲蹲的額頭,道:“蹲蹲受傷了,讓醫生看看。”

橘子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虎視眈眈地坐在一旁,盯着醫生的動作,發現這一套動作好像跟江焱一樣,逐漸放下了警惕心。

兒科醫生見多了寵愛孩子無理取鬧的家長,被一只眼神兇狠的西伯利亞森林貓盯着換藥,還是頭一回。

想到蔣女士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撕開了醫用膠布。

外科醫生湊過去,查看裏面有沒有縫針。

蔣女士提起了心髒,這麽白白淨淨的漂亮小孩,可千萬不要受罪。

然後……他們都沉默了。

兒科醫生:“應該可以自然消腫,再過一兩天就完全看不見腫處了。”

外科醫生:“貼膠布不透氣,我建議不做處理。”

這工資白拿。

陸擒第一次看見兒子完整的臉蛋,陷入沉思。

以小見大,直覺哪裏水分很大的樣子。

他叫醒兒子:“八點了,起床吃飯,今天爸爸帶你去游樂場。”

裴蹲蹲睡眼惺忪地睜開眼,下意識滾進了一旁的爸爸懷裏,頓了頓,才想起不是同一個爸爸了。

陸爸爸說什麽?游樂場?

啊,那爸爸會不會偷偷來看他?

陸擒把衣服放在床邊,口氣如常道:“蹲蹲自己穿一下,爸爸去看看雞蛋羹蒸熟了沒有。”

他出去,帶上門,站了一會兒。

蹲蹲應該會跟裴容彙報行蹤吧?

游樂場人多,裴容會來偷偷看一眼小崽子吧?

那……游樂場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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