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人回了
“姑奶奶真要今日回去?”馬車上,劉媽還是意外。
溫印颔首,“是,想起離院還有些事,怕黎媽一人照顧不過來。”
劉媽感嘆,“老夫人還讓廚房備了姑奶奶愛吃的銅鍋,說今晚涮銅鍋呢……”
溫印笑道,“日後的。”
劉媽知曉她是寬慰。離院哪裏像旁的地方,出入都有禁軍排查,哪能那麽容易,但姑奶奶這麽說,劉媽不好戳穿,龍鳳胎也聽不出來,趴在馬車窗戶處看着外面,嘻嘻哈哈說着話。
溫印看向對面的龍鳳胎,“說了送到陳記的,馬上就到了。”
龍鳳胎中一人道,“嗯,知道的,送姑姑送到陳記,然後就同劉媽一道回去。”
另一人又道,“還可以在陳記先吃糖葫蘆。”
劉媽也笑着看向兩個小祖宗。
姑奶奶下午說要回府,兩個小祖宗哭得傷心,說不讓姑姑走。最後姑奶奶讓兩個小祖宗送她到東街的陳記,兩個小祖宗這才打住。
眼下,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馬車外禁軍的聲音傳來,“夫人,到了。”
劉媽撩起簾栊,逐次抱了龍鳳胎下馬車,元寶也搭手扶了溫印下馬車。
陳記的冰糖葫蘆最是出名,龍鳳胎吃冰糖葫蘆的時候,溫印也嘗了些。
劉媽在一側,恍惚間像看到了世子同姑奶奶小時候……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連龍鳳胎都長大了,劉媽感嘆。
“姑姑,我還想帶一根糖葫蘆回去。”小鹿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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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印提醒,“不能吃那麽多,會長蛀牙,別問姑姑為什麽知道,姑姑小時候也喜歡吃糖葫蘆。”
小鹿笑道,“我是給娘親帶回去的~”
瑞哥兒補充,“祖母也要!”
溫印托腮看着他們兩人,“姑姑覺得你們兩個長大了~”
劉媽笑容可掬,“老奴去買。”
溫印笑了笑,又似想到什麽一般,“黎媽,也幫我多帶幾串。”
瑞哥兒依葫蘆畫瓢,“姑姑,不能吃那麽多糖葫蘆,會長蛀牙的~”
溫印伸手刮了刮他鼻子,“不是我吃的,給元寶和銅錢。”
還有某條魚的……
元寶在一側笑彎了眼睛,小鹿和瑞哥兒也跟着笑起來。
馬車經過最東市最繁華的路口,稍作停留避讓,身側小內侍官的聲音響起,“貴平公公,是永安侯府的二小姐。”
貴平聞言,撩起車窗上的簾栊看出去,果真見溫印同龍鳳胎一處,伸手替瑞哥兒擦着嘴角,瑞哥兒咯咯笑着。
小內侍官感嘆,“二小姐生得真好看。”
貴平沒有應聲。
擁堵很快過去,馬車停留的時間很短,馬車從路口駛走。貴平放下簾栊,腦海中還是方才溫印給瑞哥兒擦嘴角,瑞哥兒咯咯笑着的一幕。
很快,馬車在東宮外停下。
“公公。”值守的禁軍問候,貴平颔首致意。
剛替殿下辦完差事回來,正要去殿下跟前複命,行至殿外,有旁的內侍官上前,“貴平公公。”
貴平看他,“怎麽了?”
內侍官上前附耳,“傅大人在殿中。”
“傅載時?”貴平看他。
內侍官颔首,繼續道,“今日早朝過後,殿下沒去泰和殿,直接回了東宮,而後又傳了傅大人來殿中。傅大人從那時跪到現在,還沒起過……”
內侍官覺得此事微妙,便在貴平入內前提醒一聲。
貴平當即會意。
其實昨夜殿下見到傅載時折子的時候就已然動怒了,要見傅載時,但後來忍住了。
趙國公一事本就敏感,如果東宮深夜召見大理寺少卿就為此事,傳出去必定多猜忌,若殿下在氣頭上,沒忍住動了人,朝中的猜忌恐怕就更多……
眼下朝中時局剛穩,還處于微妙平衡中,實在不宜節外生枝。所以他昨晚攔着殿下,殿下想了想,還是忍到了今日。
貴平環顧四周,問起,“茂竹呢?”
內侍官應道,“茂竹公公今日下朝後就稱病告假了。”
貴平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旁的。
貴平入內時,傅載時已經跪了好久,一直不敢擡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今日下朝,東宮罕見得沒有留在泰和殿中,而是回了東宮,內侍官說殿下有事尋他,宣他去東宮,他想應當是趙國公的事入了殿下的眼。結果從他入殿中起,東宮就一直在看折子,除了翻折子的聲音,殿中如死寂一般。
傅載時不敢動彈。
等到貴平入內,朝東宮複命,傅載時終于聽到東宮将折子放下,端起茶盞的聲音。
傅載時喉間緊張得咽了咽。
等茶盞放下,東宮的聲音果真傳來,“你的折子孤看過了,趙國公如何處置一事,是你們大理寺上下的意思?”
傅載時早已滿頭大汗,又不敢伸手去擦,一聽東宮開口,傅載時緊張應聲,“是,殿下,是大理寺上……”
傅載時話音未落,李坦又冷聲打斷,“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聲音裏明顯帶了陰沉與不耐,傅載時頓時後背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殿,殿下……”
李坦打開折子,幽幽開口,“你彈劾趙國公,結黨營私,禍亂朝綱,同陶家一門共為通敵叛國同謀,男丁應當斬首,女眷流放或充為……”
李坦停了下來,厭惡道,“這主意也是你想的?”
貴平終于知曉殿下昨夜為何惱了。
傅載時還來不及出聲,李坦直接将折子砸到他頭上,怒意直接湧上,“才動了一個陶家還不夠,再動一個趙家,你是想讓朝中都反嗎!”
傅載時連忙叩首,“微臣不敢,是微臣糊塗了,微臣馬上把折子撤掉!”
“折子都能在孤這裏了,那就是大理寺都見過了,你撤不撤有什麽區別!”李坦已經不是砸奏折能消氣的,“朝中都知曉你是我的人,你眼下上這個折子,旁人怎麽想,你腦子是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傅載時吓懵。
“我告訴你傅載時,你再敢揣摩孤的心思,你自己想後果,滾!”李坦動怒。
傅載時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貴平上前拾起折子,他昨晚只看到了趙國公字樣,眼下拾起時,才看到清風臺獻舞幾個字……
清風臺獻舞,貴平知曉殿下為何會盛怒。
清風臺獻舞,遠比要永安侯府将女兒嫁給廢太子要羞.辱多了。傅載時是殿下的人,這道折子以上,所有人,包括趙國公,甚至趙小姐,都會以為是殿下的意思。
殿下百口莫辯,這是壓在國公爺同殿下之間的最後一根稻草。
傅載時,被人當了刀子使。
貴平皺眉。
***
臨近黃昏,小厮領了胡師傅到主苑,“餘媽,黎媽,胡師傅來了。”
“胡師傅,您來了,夫人歸寧還未回來。”黎媽上前招呼。
胡師傅笑道,“今日是專程來尋黎媽的,先做了些菜式送來,請黎媽先嘗嘗,您要覺得合适,等過兩日夫人回來,我再讓人送來給夫人試菜。”
“胡師傅周全。”黎媽感嘆。
胡師傅又道,“對了,早前夫人讓我整理了一份食譜,夫人不在,黎媽您替我看看,是否有疏漏。”
黎媽接過,只掃了一眼,便笑道,“廚房的事我真不懂,餘媽,還是您幫忙看看吧。”
餘媽一面笑着,一面接過,仔仔細細看下來,确實都是食譜,沒旁的。方才聽說苑中來人了,餘媽要跟來看看才放心,眼見是請黎媽試菜,菜譜也沒什麽問題,餘媽便順着臺階下了,“夫人屋中的事,黎媽你做主就好。”
黎媽接過,“那好。”
胡師傅正好要走,餘媽開口,“我送送胡師傅吧。”
黎媽知曉她有事要問,黎媽會意,“那胡師傅慢走。”
胡師傅拱手。
餘媽果真借着送胡師傅的路上,問了不少食療的事來,包括早前在永安侯府,夫人怎麽會找他做食療,這食療有什麽講究沒,也問起胡師傅的籍貫等等,胡師傅應答自然,餘媽沒有再多疑慮。
等送走胡師傅,餘媽身側的婆子才悄聲道,“果真是侯府貴女,吃個菜也這麽金貴講究,要我說……”
餘媽瞪她,“貴平公公不是說了,不是大事就不用管,我們多盯着,不出岔子就是。做好當做的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永安侯府還在呢,你要像王媽那樣不長眼睛不成?早前王媽是怎麽沒的,你是忘了?”
婆子趕緊低頭。
主苑中,胡師傅和餘媽一走,黎媽便讓銅錢拎了食盒去屋中。
胡師傅把過脈後,讓旁人送來的藥都先停了。他送的菜入了藥,日後殿下不要再服旁的藥。
這兩日,黎媽都将藥偷偷倒了。
今日胡師傅特意送了菜來,是親自叮囑,餘媽再來時
李裕連吃了幾日的清湯寡水,如果不是自幼的教養,早就狼吞虎咽,但眼下依舊斯文,也愛吃。
黎媽問道,“殿下可還用得慣?”
這幾日同黎媽一處,早就熟悉,李裕也慢慢信賴黎媽,李裕如實道,“好吃。”
李裕又問起,“方才的餘媽是李坦的人?”
他在屋中聽到。
黎媽應道,“是東宮那邊換來的,早前的王媽……”
黎媽欲言又止。
“說吧。”李裕溫聲。
黎媽道,“早前的王媽苛刻,屋中連碳暖都不足,夫人她從小就怕冷,最怕就是凍着,所以後來東宮來人的時候,夫人提了幾句,王媽就被換走了。”
溫印從小怕冷……
李裕忽然想起早前她搶被子,伸手到他身上取暖之類,李裕微怔,她是真的怕冷,屋中的碳暖又不夠……
黎媽又道,“其實也不光是苛刻的事,就是,夫人看不慣她……”
李裕看她,黎媽不會無緣無故停下來兩次,李裕問,“看不慣什麽?”
黎媽如實道,“大婚當日,應當是有人讓王媽尋人給殿下畫了喪妝……”
李裕握筷子的手微微滞了滞,但很快,“然後呢?”
“然後夫人拿毛巾一點點給殿下擦淨的,說不能讓人這麽作踐了,後來,夫人見東宮的貴平公公有意試探她虛實,就特意借貴平公公的手将王媽給收拾了,眼下來的餘媽雖然處處盯着,也防範着,但到底沒生事了。”黎媽說完,李裕繼續伸着筷子夾菜。
黎媽趕緊轉了話題,“殿下,夫人也喜歡這道菜。”
“偏甜的?”李裕也從方才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黎媽知曉他這幾日都困在主屋中,所以得空時,譬如當下,都會盡量同他多說幾句話解悶,“夫人喜歡酸甜的,冰糖葫蘆是,糖醋魚也是。”
冰糖葫蘆,糖醋魚?李裕輕笑,看起來也不像啊。他以為溫印和京中貴女一樣,都是喜歡紫香玉蓉糕,芙蓉蓮子羹之類的,至于冰糖葫蘆和糖醋魚……
李裕有些想笑。
黎媽接着道,“夫人還喜歡涮銅鍋,尤其喜歡辣的,但喜歡吃辣,不怎麽會吃,每次都被辣得伸手往嘴上扇風。”
李裕這次嘴角直接勾起,一面笑着,一面夾菜往嘴裏送,忽然覺得他見過的溫印也好,黎媽口中的溫印也好,都同他早前在京中聽過不一樣。
黎媽又陪着說了會兒話,轉眸看向一側的銅壺滴漏時,“喲,都這個時辰了,殿下,老奴要去忙旁的事了,殿下先用着。”
“好。”李裕應聲。
只是黎媽剛出去,李裕又忽然想起被子的事來,剛才忘了讓黎媽換一床被子,接連好幾日……
黎媽已經撩起簾栊出了內屋,李裕不好出聲,不過也沒事,反正溫印今日也不會回來,明日再說。
李裕又用了兩口菜,黎媽卻忽然折回屋中,欣喜道,“殿下,夫人回了。”
噗,李裕嗆到。
作者有話說:
魚寶寶:嘤嘤嘤,┭┮﹏┭┮,終于回來了,但是被子還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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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我們快入V啦,看存稿情況,會有很多更,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