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風波
溫印不知道李裕昨晚究竟有沒有睡好, 反正她沒睡好。
一整晚,她近乎都沒怎麽睡。即便睡了,也很快就會醒, 因為他的呼吸在她頸後,他的手也環在她腰間, 兩個人睡得很親近,親近到超出她能平靜接受的範圍……
她沒同旁人這麽親近過, 這樣的親近,有些讓她心中不安, 所以但凡醒來,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心猿意馬, 也睡不着。
早前李裕沒醒或剛醒的時候,她也迷迷糊糊将手伸進他衣裳裏取暖過,她真閉眼的時候,心中當他是小時候養過的小奶狗,她抱着他哄睡也好,或是他靠着她睡着也好,她都泰然。
但小奶狗不會像眼下的李裕這樣, 從身後抱着她,兩人近乎是貼在一起的,他的頭也枕在她後頸,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起伏。
這一整晚, 她都敢動彈,怕她動彈李裕會醒。
而李裕也确實沒醒。
他還病着,就這麽抱着她, 靠在她頸後, 很暖和, 也很舒服,他就一直這麽抱着她,從頭到尾一直保持着一樣的姿勢沒動過。
溫印是沒睡好,但也沒凍着,還想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她不卷被子,也就沒人會卷被子,她如果睡覺老實不動,他們兩個都不會冷;
第二,李裕上次應該是真的冷到了,才會伸手到她衣服裏,否則像昨晚一樣,他抱着她,安安靜靜睡着,将她當成可以抱着入睡的暖手爐,一晚上也不會有旁的動作,兩人都相安無事。
天邊泛起魚肚白,這一晚才算過去了。
溫印斷斷續續熬了一晚上,終于熬不住,一點點阖眸,很快,就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
李裕醒的時候,天色其實已經大亮。
隔着錦帳,反倒不會覺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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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窩裏很暖,很舒服,懷裏也很暖,他輕輕蹭了蹭,忽然間,想起昨晚是借着生病一口一個難受又冷,還不舒服,厚着臉皮非要抱着溫印睡的,溫印幾次想打斷,他幹脆靠在她頸後先睡再說……
一睜眼,天都亮了,他還靠在溫印身後,也伸手環着她腰間,他們兩人之前同昨晚入睡前的姿勢一樣,近乎沒動過。
那就是,溫印也沒惱他。
李裕不由笑了笑,除了被窩裏帶着的暖意,眸間還參雜了小欣喜,他昨晚睡得很好,醒來的時候被子在,溫印在,他也頭一回沒在夜裏被凍醒,所以不想起來,還想抱着她再睡會兒。
而溫印好像也還沒醒。
溫印平日裏都醒得很早,今日罕見賴床……
思緒間,有丫鬟的聲音在簾栊外響起,“夫人。”
應當喚了一聲沒聽到動靜,又撩起簾栊入內,在屏風後輕聲喚了句,“夫人。”
能入內屋的,都是溫印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
他早前也覺得奇怪,溫印一個永安侯府的嫡女,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黎媽,他甚至想過是不是李坦存了旁的心思,所以只讓她身邊跟了一個黎媽來離院伺候。
昨日才知道,是京中催得急,她同黎媽先上路,她還有一堆東西在定州,這些丫鬟晚了十日左右抵京。
早前只有黎媽和元寶,銅錢,昨天忽然來了好幾人,他只見了安潤,但這聲音不是安潤的。
屏風後的是清維。
溫印聽到清維的聲音,緩緩睜眼,拂曉時候才睡,眼下還有些困,但又想起今日還有不少事,睜眼都這個時候了。
身後的人應當還沒醒,溫印怕清維吵醒他,輕聲道,“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出來。”
清維撩起簾栊出了屋中。
溫印又阖眸眯了些許,然後一點點清醒。
李裕還病着,昨晚她鮮有的沒卷被子,他應當睡得很舒服,那讓他多睡會兒,別吵醒他了。
他的手還環在她腰間,溫印伸手,嘗試着将他的爪子一點點從她身前拿開,動作很輕,怕他醒。等他的手拿開,溫印又一點點往前挪開,盡量別吵醒他,睡得這麽親近,醒了大家都尴尬。
李裕也配合得佯裝睡着沒醒。
溫印起身時,回頭看了看他,見他還安穩睡着。
溫印想了想,又将她方才蓋着的兩床被子的部分裹了裹,卷了個形狀,再将他的手搭在上面,這樣,他能像之前手搭在她腰上一樣。
等安置好他的爪子,溫印才撩起錦帳,俯身穿鞋。
李裕偷偷睜眼,看了看溫印的背影。
溫印,其實是個溫和、細致,又耐性的人,但兇起來的時候,又字字句句正中下懷……
見她穿好鞋準備起身,李裕再次閉眼,溫印回頭,果真見他還睡着,沒再想他的事。
從剛才起,溫□□中就在合計昨晚說起的醉月樓和丁勝的事。眼下安潤和清維幾人回來了,不用每次都讓韓渠冒險來離院這處露面。
她早前讓韓渠将霓裳坊和琉璃坊買下來。霓裳坊是京中有名的成衣店,琉璃坊是首飾作坊,兩家有百年歷史,早前的東家幾經轉手,但店面一直在。
眼下已經是臘月了,年關總要添新衣,新首飾,同韓渠之間傳遞消息,不用像早前一樣捉襟見肘,會容易很多。
晚些,就讓安潤去添置衣裳,告訴韓渠将醉月樓買下來同丁勝接頭。
年關将近,不少人急用銀子,所以大宗生意買賣很多都是在臘月完成的,這個時候盤下醉月樓并不起眼。
溫□□中想着事情,便也沒留意起身後錦帳忘了放下,便已經開始在屏風這處寬衣了。
李裕愣住……
這一幕他早前看過,但,但那個時候他才從昏迷中醒來,腦海裏還渾渾噩噩都是邊關厮殺的場景,看到的,也只是過眼,事後才隐約想起有些印象,他那時候就見過溫印更衣。
但眼下不同,眼下李裕還醒着,就見她在屏風後,将衣裳一層層寬下,因為是背對着他,所以露出裸.露的後背,還有精致的蝴蝶骨……
李裕剛才就沒反應過來,眼下腦海中嗡嗡響着,剎那間空白。
溫印有在伸手去取屏風後挂着的衣裳時,稍稍側身,露出墨綠色肚兜一側傲立的牡丹花卉,很美,沒沾一絲俗塵,側顏也剪影出一道精致的輪廓,讓人難以移目……
只是她頸後的大紅色系繩在她取衣裳的時候莫名松開,她微怔,李裕莫名閉眼。
他知道其實方才就該閉眼的,一直忘了。
但眼下,不得不閉眼了。
他聽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也覺得臉上有些火熱泛紅,但終于,溫印應當換完了衣裳,直接撩起簾栊,腳步聲出了屋中。
李裕心中唏噓,幸好剛才溫印沒有回頭看他。
若是回頭,肯定能看到他臉紅……
很快,溫印同旁人的說話聲從外閣間中傳來,李裕才松了口氣。
他,不應該偷看她的。
但他好像能看到的,都看到了……
***
溫印撩起簾栊出了外閣間中,外閣間和苑中都已經開始在忙碌了。
早前苑中只有黎媽在伺候,黎媽忙前忙後,分.身乏術,眼下清維幾人回京,就不用諸事都由黎媽操勞。
像永安侯府這樣的侯門世家,嫡出的女兒身邊大都有一個管事媽媽,并着數個一等和二等丫鬟伺候。
溫印身邊的一等丫鬟是安潤和清維,還有寶燕,采荷,魚躍和塘間幾個二等丫鬟幫襯。
溫印到外閣間的時候,寶燕已經備好了洗漱用的水。
溫印上前洗漱時,見黎媽在苑中同幾人交待離院中的事。溫印身邊的伺候的丫鬟都很利索,黎媽交待一次就差不多記得了。
這半月來,雖然有黎媽在,苑中的事沒出過亂子,也挨過了起初最不安的時候,但眼下聽到苑中這群熟悉的聲音,溫□□中仿佛也有了底,離院這處終于不是她同黎媽兩個人了。
寶燕水備了兩盆,淨面的水要溫和些,敷面的水要暖和些,夫人怕冷,冬日起床洗漱時用稍熱些的水敷面,會暖和許多。
采荷在一側備早飯,還有晨間的茶水,點心,水果,比元寶和銅錢在屋中照顧時細致也利索。
幾人從定州帶回來的東西都暫時放在東暖閣裏。
大大小小十餘個箱子,昨日太晚了,沒來得及整理,快堆滿了整個東暖閣,今日晨間起,黎媽便帶着魚躍、塘間還有元寶,銅錢幾人開始整理收拾這裏定州的行李。
苑中,就似忽然間熱鬧了起來。
早前苑中人也多,但大都是--------------/依一y?華/來這處盯着的耳目,不出聲,也沒什麽存在感;眼下苑中忙上忙下,還有了說笑聲,便多了些熱鬧和溫馨的氛圍在,也漸漸像個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讓安潤見我。”溫印吩咐聲。
寶燕應好照做。
清維同溫印一道回了內屋中的妝奁前梳妝,清維負責日常梳妝,早前清維不在,溫印大都用一枚玉簪绾發,每日在妝奁前的時間不長。
屏風後,李裕聽到清維問她,夫人用哪枚簪子?
溫印輕聲道,“金翅蝴蝶翡翠牡丹那枚。”
清維會意,是要帶傷給苑中旁人看的。
稍許,簾栊撩起,采荷入內,“夫人,早膳備好了,可以用了,安潤姐姐也來了。”
溫印應好。
采荷撩起攏起時,外閣間中的說話聲,放置碗筷的聲音一并傳來,李裕不由怔了怔,也突然間覺得眼下的離院,好像同之前只有黎媽與溫印的離院不同了,多了不少熱鬧又溫馨的氣息。
就像上次龍鳳胎來的時候一樣。
李裕也想起早前在東宮的時候,他從宮中遷去東宮,跟去東宮伺候都是在宮中照顧他的老人。眼下,這些人應當都沒了……
李裕眸間淡淡傷感,又盡量不去想。
想也沒有旁的用處。
李坦不會給他們留活路……
屏風後,簾栊撩起,溫印的腳步聲出了內屋。
“夫人~”安潤上前。
“我有事同你說。”溫印一面落座,端起碗筷,一面朝安潤說道,“馬上要年關了,冬衣和新衣都要添置,這兩日黎媽忙,你幫忙照看些,霓裳坊的手工快,多使些銀子就是。”
“奴婢知道了,奴婢現在就去~”安潤應聲。夫人要真做冬衣,交待一聲就是,特意點了霓裳坊,那是有旁的意思。
“安潤,這裏是離院,做事之前知會餘媽一聲。”溫印交待。
安潤不情願得嘟了嘟嘴,而後轉身出了屋中。
溫印笑了笑,繼續低頭喝粥。
這處有采荷伺候,清維去東暖閣幫忙去了。
采荷添茶的時候嘆道,“夫人,京中可比定州冷太多,這處離院還到處都像透風似的,在屋中點着碳暖都不怎麽暖和,夫人一慣怕冷,這可怎麽住啊?”
采荷擔心,“夜裏冷的時候,夫人怕是都睡不着。”
“咳咳!”聽到這句,溫印險些被粥噎住。
擡眸時,遠遠看見張太醫和餘媽的身影來了苑中,溫印也正好用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
“見過夫人。”張太醫和餘媽問好。
溫印輕嗯一聲,喚了聲,“黎媽。”
黎媽先前就看到張太醫和餘媽入了苑中,溫印喚她的時候,黎媽剛好入內,“張太醫這邊請。”
旁人看來,李裕一直是黎媽在照顧,溫印是不怎麽管的。
眼下黎媽領了張太醫和餘媽到屋中,溫印正好用完飯,起身去了東暖閣看看。
她在定州三年,東西不少。
還有不少,是外祖母讓清維幾人帶到京中來給她的。
原本出入離院的東西,都要在禁軍處檢查,但東西都裝在箱子裏,昨日不方便盤查,所以今日開箱收拾的時候,有禁軍在一側看得很細。
李坦就算眼下不怎麽管李裕,但離院這處的耳目不會松懈,讓他們查也好,賬冊這些,韓渠告訴過安潤不帶入離院的。
溫印随手拾起了箱子中毽子。
還是在定州的時候,同趙暖一起在外祖母跟前踢過,毽子是趙暖做的,趙暖的毽子踢得很好。
溫印看了看手中的毽子,心中微嘆,不知眼下趙暖如何了?
***
柏靳在驿館屋中翻書冊,榆錢折回了屋中,“殿下。”
柏靳看了他一眼,輕嗯一聲,趁着空隙,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人回來了?”
榆錢颔首。
這兩日就要離開長風,國公府在辦喪事,殿下讓他帶趙姑娘去了趟國公府,眼下回來,他是來殿下跟前複命的。
榆錢應道,“回來了,但在國公府的時候生了些不愉快。”
柏靳指尖微微頓了頓,“說吧。”
榆錢如實道,“趙小姐在靈堂給趙國公磕了頭,原本準備同父親說話,但趙姑娘的父親将她哄了出來,說了些難聽的話……”
“說什麽了?”柏靳平靜翻下茶盞。
“說……家中都是她害的,她為什麽不去求東宮之類的,最後,讓趙姑娘滾。”榆錢點到為止,語氣中有唏噓。
柏靳卻很清楚,“那是同她撇清關系。”
柏靳放下書冊,輕聲道,“趙國公一死,趙家一定沒有退路,趙家是不想她一道被流放。”
流放途中有的,同清風臺應當沒什麽區別……
柏靳想起她在清風臺上一直在哭的模樣,趙家如何都會攆她走。
柏靳囑咐道,“我今日見過李坦了,讓人準備,後日離京。”
“是。”榆錢應聲。
柏靳俯身,輕輕撓了撓大寶的下巴,這幾日大寶一直放在趙暖處照顧,今日他讓榆錢帶趙暖回國公府一趟,大寶才放在他這裏,就幾日而已,反倒不怎麽粘着他了。
難得……
柏靳輕聲道,“這幾日是養刁了還是怎麽的,平日裏喚它,它就來了,今日喚了好幾次也不見反應。”
榆錢看了看柏靳,嘴角抽了抽,一幅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的表情。
柏靳看他。
榆錢如實道,“趙姑娘,她,她給大寶改名了,大寶以為它現在改叫大餅了,殿下,您得叫它大餅,它才理你……”
柏靳:“……”
大,餅?
***
清維幾人在東暖閣收拾溫印的東西,溫印去了書齋,黎媽在屋中照顧李裕。
今日院中是張太醫輪值。
幾日過去了,張太醫看着李裕時,還心有餘悸,虎口處有一處沒一處得疼着,尤其是李裕看他的時候。
張太醫還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哆了哆,潛意識裏總覺得廢太子會再咬他一口,把脈的時候,倒更像他才是不平靜那個。
“還需要再靜養,輔以湯藥……”張太醫話音未落,李裕沉聲,“滾出去!”
張太醫連忙退了出去。
都聽說了,廢太子這幾日醒來一直不肯喝藥,不肯吃東西,還罵了太醫,砸了藥碗,上次被夫人說了一通之後,才勉強喝了一回藥。
但眼下看,心情還是不爽利……
天之驕子,變成眼下困在離院的病秧子,哪裏是一時半刻想得開的?
“那殿下,記得喝藥。”張太醫口中只能稱殿下。
“滾!”李裕更惱。
餘媽也跟着一道出去。
一連幾日了,他今日只是哄了人出去,沒砸東西,日後也差不多是這幅模樣了。
人都走了,黎媽上前,“殿下用些東西吧。”
李裕颔首。
他是餓極了,黎媽端了東西入內,李裕吃了不少,黎媽有些心疼他。
多大的孩子……
等用完,李裕放下碗筷,“溫印呢?”
黎媽應道,“夫人去書齋了,說再在書齋呆一日。”
“好。”李裕又想起昨晚溫印說的,今日可以苑中走走,李裕輕聲道,“黎媽,今日天晴,我想去苑中看看。”
黎媽知曉他憋壞了,反正張太醫也在離院輪值,黎媽喚寶燕取了大氅來。
“怎麽會有這個?”李裕意外。
他一直昏迷,應當沒出過屋中。
黎媽輕聲道,“前兩日殿下醒,夫人讓備的。”
李裕愣了愣,嘴角微微牽了牽。
黎媽扶他起身,“殿下慢些,躺久了,怕沒什麽力氣。”
黎媽說話一直小心,他是用了胡師傅的藥所以眼下還虛弱着,但大氅披在身上很暖。
寶燕撩起簾栊,黎媽跟着他一道出了外閣間。
大雪初霁,天朗氣清。
李裕看了看空中,苑中,既陌生,又感觸。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踏出身後這間屋子。
他知曉所有的得來不易,也清楚,今日只是開始……
“殿下,小心腳下。”黎媽提醒。
李裕颔首。
他其實想去書齋那處,但知曉不能走遠,也不能同溫印表現得太過親近熟絡。
他嘴唇泛着白,臉色也不怎麽好,苑中的丫鬟婆子都看在眼裏,廢太子真的身子不太好,病央央的,也沒什麽精神,也是第一次出來苑中放風,除了黎媽跟着,他一句話都沒說。
苑中天寒,走了些許時候,李裕就回了屋中。
很快,院中都聽說李裕今日到了苑中散步,但人看起來很不好……
話也如實傳到東宮。
今日貴平不在,內侍官附耳告訴茂竹一聲,說完,內侍官退下,茂竹上前,“殿下。”
今日李坦與柏靳照面,柏靳說起這趟來長風有些日子了,準備後日離京,李坦這一整日心情都陰沉不見底。
看了一整日的折子,但一半都沒看進去,心中也似藏了一股無名的火氣。
李坦看了茂竹一眼,“怎麽了?”
茂竹躬身道,“殿下,是離院的消息,說廢太子今日肯吃東西了,但沒喝藥,到苑中散了一刻鐘的步,苑中都看到,臉色蒼白,唇邊無色,沒鬧了,也沒砸東西了,但是一句話都沒說。”
李坦今日心中本就同紮了根刺一般,原本也沒想到李裕這裏,當下,心中好似找到了可以發洩的出口一般,沉聲道,“讓宮中做一道父皇喜歡的清蒸鲈魚,送去離院,他不是不吃東西嗎?就說父皇賜給他的,讓他吃得幹幹淨淨,吃不了就一直吃,什麽時候吃完,什麽時候睡。”
茂竹應是。
李裕又道,“原話告訴他一聲,孤說的,等他病好了,孤再去看他,讓他務必好好寬心養病,‘來日方長’。”
茂竹笑着應是。
……
貴平才從國公府這處離開,雲陶快步來尋,“公公!”
“怎麽了?”貴平看他。
雲陶附耳,貴平聽完,臉色微變,“什麽時候的事?”
雲陶道,“一個時辰前。”
貴平皺眉,“去離院。”
雲陶為難,“公公,殿下的意思。”
貴平沉聲道,“就是因為殿下的意思,趙國公才出了事,離院不能再出事,走。”
雲陶愣愣點頭。
馬車上,貴平臉色晦暗,他知曉殿下今日為何會如此,聽聞蒼月東宮今日向殿下辭行,殿下心中煩躁着。
此事讓茂竹去做,一分,茂竹也會做成三分。
貴平不由攏眉,“快些!”
作者有話說:
今天家裏有事,更新晚了,還有一更,可能在淩晨前後。
明天更新正常
——————
趕稿去了,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