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婁家老宅

元城一過, 從京中到定州的路程其實便已過半。

加上元宵節後,元城以南的氣溫已經漸漸回暖,下雪的天氣近乎再未遇到過, 更勿說大雪封路影響行程一說。

元城就似一個分界線,從元城往定州去的道路忽然間便暢通了起來。

道路通暢, 則途中的貓膩便少。

雖然後來的半個月裏也遇到過兩次行刺,其中一次動靜稍微大些, 另一次卻連水花都沒濺起,全被宋時遇按了下來。

用李裕的話來說, 宋時遇是吃一塹長一智的類型。

雖然早前在小鎮處被人混入禁軍之中, 吃了不少虧, 但事後的宋時遇确實穩妥。

無論是禁軍內部人員的及時梳理,排查和處置,還是行程的安排,探路和善後,這一路都再沒出現過之前那樣的現象叢生,這一路的守衛不說固若金湯,但安穩是綽綽有餘了。

就連後來那次動靜稍大的行刺, 李裕和溫印當時也只覺得有些異樣,沒感覺到旁的,可事後安潤找禁軍打聽, 才聽說路上被人偷襲, 對方人數不少,志在必得,但在李裕和溫印這處看來, 就是動靜稍微大了些, 還以為是前方接連幾輛馬車出了事端而已。

“所以, 其實宋時遇這個人可用,就要看怎麽樣。”每當李裕說起朝中之事和用人之道,便多了幾分城府和老氣橫秋。

溫印看他,“你好像對宋時遇特別。”

“哦,”李裕也好奇,“你怎麽看出來的?我不是總怼他嗎?”

溫印溫聲道,“你是總怼他,他也感覺得出來,甚至偷偷怕你,能繞道走的地方,宋時遇一定不在你面前出現。但在我看來,你不會同其他人說那麽多話,之前在離院的時候禁軍也不少,比宋時遇兇悍的有,比他溫和的多,對你恭敬的不少,對你刁難的也有,但都沒見你對誰,像對宋時遇一樣。就算你在離院裏警醒,但這一路也沒見你松懈過,所以,我想不是在何處的問題,而是你對宋時遇特別,是不是?”

李裕看着她,眸間有會心笑意。

溫印同他在一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溫印總能猜到他的心思,也理解他的用意。

他是會怼宋時遇,但不是因為厭惡,而是因為宋時遇特別。

李裕溫聲笑道,“你怎麽這麽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

果然,溫印輕聲道,“有什麽講究嗎?”

“你湊近些,我說給你聽。”李裕看她。

溫印看他。

他摸了摸懷中下下的頭,一本正經道,“我抱着下下呢,背上還有些不舒服。”

溫印只得湊近些。

這一路李裕同下下從早前的打鬧到相互熟悉,眼下已經成了下下欽定的坐墊,下下見他又拿自己當借口親近溫印,下下不滿“喵”了一聲。

也同時,被兩人擠到一處。

“喵~”下下抗議。

李裕繼續道,“宋時遇是和旁人不一樣.他早前是邊關駐軍的将領,在平關駐軍心中有些威望。但邊關駐軍既要講究威望實力,也要論資排輩,宋時遇運氣不好,他本來該在平關駐軍有一席之地,但因為那年軍中輪調提前,導致空缺被提前填滿,他是可以留在平關,但位置被占,只能借調回京中,但這樣有一個好處,借調回京後,何處空缺可以第一時間調任。”

“那為什麽?”溫印好奇。

李裕側過臉去,握拳咳嗽了兩聲,而後才繼續溫聲道,“他當時借調回京,父皇同我說起過宋時遇此人,說這人是可用之人,但是要多磨練,正好軍中輪調,将他的位置調沒了,放在京中過渡看看,所以我對他有印象。後來禁軍挑選右前衛副使時我特意去看過,禁軍的右前衛副使官職不大,但很特殊,是直屬東宮的,選人的時候我也留意過他。宋時遇其實很厲害,也很穩妥,但有邊關将領的通病,但他不激進,會舉一反三,尤其是吃一塹長一智之後,也就是父皇說的可用,但要磨砺。父皇問我什麽意思,我說我同他想的一樣,先不把宋時遇放在禁軍右前衛副使這個敏感的位置上,也看看,他自己經歷高峰低谷,人是不是沉得住氣。”

“然後呢?”溫印托腮看他。

“然後李坦給他遞了橄榄枝。”李裕如實道。

溫印微訝,“就這樣,宋時遇投靠李坦了?”

李裕搖頭,“原本我也沒招攬他,在宋時遇看來,京中禁軍并非他想留的地方,即便當初來參選右前衛副使,也是想在一個合适的位置能盡快回邊關。這一路相處,你應當也見到了,他不是阿谀奉承的人,也不是能見風使舵的性子,在他進退維谷,沒有退路的時候,李坦替他謀了職位,李坦也算對他有知遇之恩。他這個人耿直,也知恩圖報,就在李坦麾下效忠。”

溫印調整的姿勢,下颌放在雙手上,“李坦讓他來看着你,你還打他主意?”

李裕笑道,“你也見過了,他為人其實正直,早前宮中發生的事明面上李坦沒有錯,通敵叛國的是陶家,我也是父皇下旨廢黜的,他既然是禁軍,就要聽從軍令。李坦又幫過他,又是入京的東宮,他效忠李坦無可厚非。但他遲鈍是有些遲鈍,也隐約猜到些逼宮的貓膩,所以你看,他對我雖然惱火,但依舊尊重,這個人不差,也有能力,還有良知,而且,他是可以信賴的人。”

溫印輕嘆,“但他效忠李坦……”

李裕如實道,“他效忠李坦是有義,但這個很軸,心中裝得是保家衛國,如果一旦李坦私通東陵,将軍情私下洩露,并将邊關駐軍親手推入火坑之事揭露,宋時遇是軍中之人,他有自己的信念和立場,他會做選擇。他是有氣節的人,不像旁人。”

溫印會意,“所以,你這一路總怼他,刺激他?”

李裕笑道,“這叫同他熟絡。”

“你這熟絡他真有些吃不消。”別說宋時遇本人,就連溫印都覺得。

“你真有十足把握宋時遇會倒戈?”溫印看他。

李裕輕嘆,“沒有十足把握,但為君者,起碼要會識人辨人用人,拉攏人……我是在拉攏他,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慢慢拉攏。”

“哦~”溫印起身,“那你也識識我看看?”

李裕握拳輕咳,“當局者迷,我哪兒看得透你?”

溫印眨了眨眼,“聽起來不像贊美的話。”

李裕心中唏噓,原本也不是贊美,明明是讨好你……

睡在一張床榻上,怎麽識?

她在耳邊說一句話,他都要心猿意馬多久。

在他眼裏,她哪有不好的?

她哪裏都好……

李裕臉紅。

但溫印已經低頭喂下下吃肉絲去了。

這一路,溫印都在喂下下,一面喂,一面念叨,“下下你多吃一些,長大只一些,力氣再大一些,爪子再厲害一些,最好,旁人見了你都自覺退避三舍那種!”

溫印對下下寄予了殷切希望。

李裕無語,怎麽聽,怎麽像她當初念叨他長個兒的時候。

她念叨他長高的時候也是這樣,語重心長,同他說多吃一些,長高一些,同眼下念叨下下長大只一樣。

李裕窩火。

他同下下在她這裏的待遇是一樣的。

下下是貓,他是……

李裕奈何。

但好的是,他的咳嗽在一天天減緩。

以前每日都咳很久,雖然不會一直咳,但就一段咳嗽得沒完,尤其是快至拂曉前的一個時辰,時常咳醒,都是溫印陪着他,他要咳上一刻鐘左右,有時候一刻鐘都打不住。後來慢慢見好,從每日有一大段咳嗽,到咳嗽的時間漸漸縮短。

鐘大夫是說他年少,身體底子好,皮外傷恢複得快,背上深一些的傷口也愈合得快,肺上寒氣也漸漸清了,等到定州就差不多就剩咳嗽幾聲的事了,但也要重視,不能這一路見好就斷藥,否則還要重來。

他聽鐘大夫的話。

溫印看得出李裕很不喜歡喝藥,但李裕喝藥從不拖沓,也不需要人催。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麽,要做什麽,比旁的十六七歲的世家子弟,甚至二十多歲的世家子弟都更自律。

李裕一直自律,無論是離院中,還是從京中往定州去的路上。

在慢慢好起來之後,李裕背上的傷沒那麽重了,也不用扣着睡了。越往南走越暖和,再加上日頭也慢慢進入到二月,李裕的大氅和溫印的披風在元宵前後就沒怎麽穿了,身上的衣裳漸漸松了,夜裏入睡也不像早前那麽冷,需要兩人抱在一處蓋兩床被子才暖和。

從元城出來之後,已經可以送一床厚被,每人單獨蓋自己那一床也不會涼了。

“我們,是一起蓋一床被子,還是一人蓋一床?”入夜,他忐忑問起。

溫印沒想那麽多,暖和了就實在太好,“一人蓋一床舒服,還沒那麽擠。”

李裕眼巴巴看她:“……”

怎麽就一人蓋一床舒服了?

而且,哪裏擠了?

李裕不怎麽高興,牽了被子朝一側躺下,“睡了。”

溫印也牽了被子裹好入睡。

自己蓋一床被子其實很舒服,又寬敞,溫印巴不得。

……

只是等翌日醒來,溫印還是發現李裕同她擠在一床被子裏的,就連姿勢都同早前一樣,他在身後抱着她,頭靠在她頸後,親昵依偎在一處。

溫印頭疼。

旁的倒也沒什麽,只是離定州越近,春日越暖,衣裳慢慢寬了,平日和夜裏穿的都不似早前多,這個時候兩人入睡時再這樣擁在一處,會,會太親近了。他抱她也不會分時候,尤其是同李裕在一處的時間久了,也慢慢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譬如,他晨間會無意識的……

早前溫印還很緊張,但久而久之,知曉了這是他晨間特有的反應。

但其實他人是睡着的。

他還是少年,自己也懵懵懂懂,甚至,自己都不清楚……

李裕還是習慣從身後抱着她入睡,腦袋放在她頸後,似小奶狗一樣貼着她,但因為衣裳薄了,他的手環在她腰間的舉動就變得暧昧無比,有時他睡熟的時候,手會下意識得輕輕撫她,揉她,甚至是,在她睡迷糊的時候,放在她身前的柔軟上。

她睡着的時候不知曉,但醒來的時候就尴尬無比,但又怕叫醒他更尴尬。

小奶狗也會慢慢長大,慢慢變成小狼狗,溫□□中忐忑。

春意漸濃,眼下的春衫還是厚的,等到夏日,她不知道要怎麽辦……

就這樣,旅途中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貓和“狗”每頓飯都吃很多,也吃很飽,溫□□中又開始慌了了。

尤其是李裕又開始恢複一頓要吃三碗飯,有時候入睡前還說餓,清維會給他準備吃的。

安潤在溫印耳邊打趣,重複黎媽早前的話,春天到了,殿下吃得多,個頭怕是要沖上去了。

溫印卻有些要吃不下飯了……

在旁人眼中,她同李裕越來越親近。

兩人也的确越來越親近。

元宵後,李裕應當默認了兩人之間的親近。

有時候會忽得湊上來親她臉頰一下就跑,也有時候會在她看書出神的時候,他忽然吻上她唇間,有時短,有時長,還有兩次,回屋的時候,他忽然抱起她親吻。

她微惱,“李裕!”

他笑了笑,“逗你呢~”

然後去耳房洗漱,出來的時候像沒事的人一樣,還是同她一道說話。

他會給她擦頭。

有時候是她給他擦。

兩人之間仿佛連擦頭都有了默契……

溫印說不出這種感覺,大抵就是,他每次擦完頭,放下毛巾,都會抱起她 ,“睡了,阿茵!”

她每次替他擦完頭,放下毛巾時也都會鄭重其事提醒,“不準抱我!”

但最後都殊途同歸,“睡了,阿茵!”

溫印微惱,“李裕!”

……

下下也依舊會竄上竄下,還會專程來招惹李裕,所以馬車裏,溫小姐姐的貓‘狗’還是會吵鬧,打架,鬧騰騰的一路。

就這樣,很快到了二月初,溫印和李裕一行終于平安抵達定州。

最高興的非宋時遇莫屬,他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從京中到定州的一路,宋時遇好似被扒了一層皮,總算到了,定州還有駐軍在,怎麽都減輕了禁軍的壓力,這一路盡職盡責,給他愁得。

一方面怕有人刺殺李裕,一方面又怕刺殺是幌子,實際是有人要接應李裕逃走,再一方面,還怕李裕自導自演……

到最後,确實發現李裕沒有任何要跑的心思,但他也一直有些怕李裕,說不出怎麽回事。

而且,最難應付的就是李裕,時常一句話,一個要求,怼得他好似被雷擊了一整日,但李裕說的話,又讓他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最後,宋時遇心中想的最多便是,朝中之事極盡複雜,他何時才能回邊關駐軍去?

早知曉回京彎彎折折這麽一道,還不如一直在邊關。

思緒間,定州駐軍上前接洽,“宋将軍。”

宋時遇回神。

一側,安潤明顯激動,馬上就能回府了,他能見到妹妹了!

這一趟去京中時間不長,但驚心動魄的時候也有,安潤是想自己的妹妹了。

清維幾人也跟着溫印一道在定州兩三年,這趟回京其實都有些不怎麽習慣,反倒是眼下回了定州忽然親切了,都在馬車中叽叽喳喳說着話。

馬車內,李裕伸手撩起馬車窗上的簾栊,留了一條小縫看外面。

終于到定州了。

從京中離開是第一步,眼下到定州才是第二步,他要拿到當拿的信物,還有父皇給他的籌碼,這是他在定州的這月餘要做的事。

早前總覺得很遠,眼下忽然就至。

周圍都是禁軍的耳目,這些事沒有一件是容易的,要從長計議。

“快到了。”耳邊溫印的聲音傳來,李裕才收回思緒,也放下簾栊,轉眸看她,“我有些緊張。”

溫印笑了笑,早前去侯府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

“外祖母又不吃你……”溫印好笑。

李裕嘆道,“我想讨外祖母歡心,自然緊張。”

言辭間,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是真到了,溫印果真見他深吸一口氣。

溫印莞爾,“有我在。”

“走吧。”溫印起身。

“阿茵。”他伸手牽她,溫印停下。

李裕輕咳兩聲,“看看我衣領有沒有正?”

溫印會意上前,跪坐在案幾對側,伸手替他整理了衣領,還有衣袖,他以為好了,她輕聲道,“等等。”

溫印出聲,他坐回去。

溫印又伸手替他理了理頭發,正了正玉簪,而後溫聲道,“好了。”

嗯,他心中也舒坦了,像,夫妻之間了。

李裕嘴角微微勾了勾。

……

李裕扶了溫印下馬車,婁府外已經有人在等候。

“表小姐,表姑爺。”魯伯口中的這聲稱呼,李裕聽起來有些拗口,但對方叫殿下也不妥,也只能是表姑爺契合。

“魯伯,周媽。”溫印出聲問候。

周媽也朝溫印和李裕福了福身,“表小姐,表姑爺。”

魯伯是婁府老宅的管家,周媽是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媽媽。

“老夫人在等了,表小姐,表姑爺,這邊請。”周媽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周媽這麽說合适。

“好。”溫印應聲,李裕牽了她一道入內。

如今,在旁人跟前,李裕牽她也不會覺得哪裏不妥,已經習慣了。

婁府早前雖是侯爵門第,但勉強只算半個高門邸戶,因為是醫家出身承襲的爵位,也不是世襲,後來婁家經商,又多了些市井氣和銅錢氣,所以整個婁府的府邸不像侯府一樣充滿底蘊,而更像……東拼西湊的景致,以及商家特有的金粉和富貴氣。

“怎麽樣?”溫印問他。

他斟酌,“看得出是商戶。”

溫印笑了笑,沒戳穿,繼續同他道,“這是婁家祖上傳下來的宅子,一直是這幅模樣。”

“你早前就在這裏住了三年?”李裕好奇。

溫印頓了頓,輕嗯一聲,又問,“怎麽了?”

他看她,“會不習慣嗎?”

她會意,“入鄉随俗。”

李裕沒說旁的了。

這座府邸很寬闊,但路很繞,明明可以徑直的長廊,修了很多彎彎繞繞,像是仿着有底蘊的園林和書香門第宅院修的,但應當沒求甚解,只照搬了複雜景致,卻沒有對應的理解,是商戶宅院的通病。

若沒有人領路,李裕在這處宅子內會走暈。

李裕見溫印也暈頭轉向。

李裕輕笑,“你不是在婁家住了三兩年嗎?怎麽也一幅找不到路的模樣。”

溫印:“……”

溫印盡量平靜道,“是要見到外祖母了,心裏激動,這裏路本來就繞,沒留意。”

溫印這麽說,李裕也沒多想。

他也覺得繞。

方才是兩人私語,魯伯并未聽到,眼下正好穿過那條彎彎繞繞的長廊,魯伯開口,“表姑爺,這處是婁家的老宅,是老夫人住這處,還有一處新宅,是東家在住。東家有時會來老宅這處看老夫人,但大都是住新宅的。”

東家,婁長空?

李裕會意,“婁長空不住這裏?”

溫印輕嗯一聲,“他不住,我同我祖母,還有趙暖住這裏;他住新宅那邊。”

溫印正好借此撇清同婁長空的關系。

李裕也反應過來,難怪溫印會說同婁長空不熟,他之前不清楚,眼下才知曉,婁家分新老兩座宅子,婁長空平日只是來看看,婁家生意上的事忙,婁長空應當見老夫人的時間都不多,那同溫印接觸得時間可能真的不多。

溫印看向魯伯,朝他搖了搖頭。

魯伯明白,是不提婁長空的事。

倒是李裕問起,“新宅也同老宅一樣嗎?”

他問起,魯伯不好不答,“不一樣,新宅是參照東家想要的模樣修建的,景觀,陳設都同老宅不大相同。”

“哦。”李裕應聲,雖然婁長空不在,但新宅要是參照婁長空想要的模樣修建的,那大抵也能從宅子裏看出婁長空是什麽性子的人。

魯伯又道,“東家外出做生意去了,新宅那邊大致空着,老夫人有時會去看看,大都在老宅這裏。這次表小姐和表姑爺來,也是在老宅這處落腳。”

溫印看了看魯伯,沒說旁的。

她其實也住不慣老宅,光是方才彎彎曲曲的長廊就讓她有些暈,但新宅是婁長空住的,這裏還有個醋壇子在,怎麽能合理搬去婁長空那裏……

即便搬去,也總不能住婁長空的屋子,李裕能将那處拆了。

溫印胡思亂想着,已經行至外祖母苑中了。

周媽已經先一步入了外閣間中,“老夫人,表小姐和表姑爺到了。”

區(ou)老夫人放下手中書冊,擡眸看向苑中的溫印與李裕,尤其是李裕這裏……

作者有話說:

魚寶寶:我怎麽覺得你對老宅不熟……

女鵝:沒有,你錯覺

***

淩晨還有一更,可以不等明早看

這章開始有周末紅包,記得吐泡泡,好快,又一周了

有蟲,晚點捉,先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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