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陸冠安

溫印到最後都以為自己聽錯, 也沒聽出他前後不沾的這句什麽意思……

李裕見她沒反應過來,笑着糊弄了一聲,“走了。”

機關擰開, 書架挪動開來,李裕和溫印出了夾層, 書架很快歸位。

有些時候了,要喚人量尺寸了。

“等等。”李裕伸手揉了揉她頭發, 輕聲道,“做像些。”

溫印才想起何事, 臉頰忽得一抹緋紅, 李裕存心逗她, 一本正經道,“要不,你再閉眼睛,我再親親,模樣像些。”

“不用了。”她自己的臉已經紅透,眸間也秋水潋滟了。

李裕這才笑了笑,朝着屋外道, “進來吧。”

果真,當下就有裁縫入內。

屋外,安潤和清維舒了口氣, 算是安穩過去了;禁軍也松了口氣, 也不知這趟當的是什麽差事……

裁縫入內量尺寸,低頭沒看他們兩人。

方才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貴人肯定不希望旁人多看。

果真, 李裕嘶啞的聲音道, “随便量一量就好。”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裁縫倏然會意。

溫印想死的心都有了。

***

成衣坊樓下,宋時遇剛至。

今日東宮遣人過問路上之事,早前廢太子遇刺,東宮這處上了心,宋時遇一直在驿館,花了好些時間同東宮來人提起遇刺之事。

因為李裕和溫印去了上元燈會,有禁軍随行,每隔一段會有禁軍同他說起上元燈會的情況。

從聽到兩人去做花燈的時候,他就警覺不對,雖然他人在驿館,但是吩咐禁軍務必将那間做花燈的鋪子翻個底朝天,所有人等都要過問。

禁軍也按照他說的将鋪子翻了底朝天,什麽都沒有。

所有人過問的結果都是一臉懵。

最後宋時遇聽說兩人真的在一處閑情逸致畫了很久的花燈,最後還,還接吻到一處……

宋時遇頭疼。

他才真的相信,李裕今晚就是風花雪月去的。

宋時遇早前就聽說過溫印,永安侯的女兒,姿色出衆,在京中都是翹楚,是不少京中子弟心中肖想。這次溫印嫁給李裕沖喜,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豔羨無比。

宋時遇有一次在酒肆還聽醉酒的京中子弟調侃,說廢太子即便被困在離院,那也是同溫印在一處,那也不用做旁的事,日日消磨溫印就可以了,換成他,他巴不得。

也有人說,你先去,日後換我。

周圍哄笑。

那群世家子弟就是養廢的敗家子,宋時遇并不奇怪,但他沒想過李裕也會沉迷美。色。

後來有禁軍說起李裕和溫印去了成衣坊做衣裳,再加上早前李裕在做花燈時候的舉動,他其實基本上猜到了七七八八,知曉李裕要做什麽,所以禁軍尴尬說起的時候,他反倒沒讓人将成衣鋪翻個底朝天。

最後成了東宮的人一走,他便來了此處。

他并非沒想過,李裕早前也是天子驕子,好容易在邊關撿回一條性命,等醒來卻發現宮中變天,自己深陷泥沼,接受不了現實,混天過日……

宋時遇到成衣鋪的時候,李裕正好牽了溫印出鋪子,便剛好遇到。

宋時遇頭大。

“宋将軍親自來了?”李裕調侃。

宋時遇無語。

李裕笑了笑,将宋時遇晾在身後。

從京中到元城,路上多在馬車中,回驿館的路上也不想乘馬車,而是并肩踱步。

“阿茵,元宵快樂。”許是這個時辰,周圍還都還是歡樂喜慶的氛圍,李裕看她。

溫印也看他,“元宵快樂。”

元宵佳節,在長風是比年關更隆重的節日,雖然人在旅途,但能在元城過這樣一個元宵,溫□□中微暖。

李裕亦然。

尤其是,今年還在元城見了東山郡王,也是一樁大事落定,沒有比眼下這樣更好的年關了。

李裕溫聲道,“明年,我們再在一處,畫一盞十六瓣的花燈。”

溫印不由笑道,“那得畫多久?”

李裕看她,“管它畫多久,我們慢慢畫,一日畫不完,兩日,兩日畫不完三日……”

溫印看他。

李裕溫聲道,“來日方長,不是嗎?”

溫印不置可否,但說到花燈,溫印問起,“花燈呢?”

“哪個?”李裕問。

“一起畫那個。”她挺喜歡八盞花瓣的花燈。

“安潤。”李裕喚了聲,安潤上前,果然一手一個,兩個花燈都在安潤手中,李裕拎起八盞花瓣的那枚。

李裕拎在手中,花燈中的微光映在溫印眼中,都是柔和與美好。

“好看。”他看着她,一語雙關。

溫印還在看花瓣上的文字。

宋時遇遠遠跟在兩人身後,走出那間成衣鋪許久了,宋時遇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哪裏有問題。

他總覺得李裕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他也說不好。

宋時遇駐足,喚了身後的禁軍上前,“讓人折回方才的成衣坊,再去搜一搜,底朝天得搜。”

禁軍應是。

李裕正轉眸同溫印說完話,餘光瞥到宋時遇駐足停下,吩咐了身側的禁軍一聲,而後身後的禁軍幾十人原路折回。

李裕唇畔微微勾了勾。

宋時遇是不笨,只是腦子裏少根弦,要反應些時候,但這個時候,東山郡王早就安全了。

不僅安全,這裏的一舉一動,一草一木都在餘伯的眼皮子下。

宋時遇也是。

李裕收回目光,溫和問起,“阿茵,你同我說說,外祖母是個怎麽樣的人吧。”

溫印意外,“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李裕嘆道,“不是馬上要去定州見她老人家了嗎,緊張。”

又聽到他口中的緊張兩個字,上回,還是去侯府的時候,但他比誰都淡定沉穩,還會哄祖母和爹,還有龍鳳胎的喜歡。

如今侯府上下都對他親厚,她實在看不出他緊張什麽。

溫印感嘆,“你上次也這麽說。”

李裕卻笑,“這次不一樣,我早前見過岳父,祖母也見過,但同外祖母是真的素昧蒙面,回驿館正好要些時候,你先同我說說,等我日後見了外祖母,心中也好有數。”

溫印再次覺得除了“岳父”和“祖母”之外,“外祖母”三個字也在他口中說得自然流利……

溫印娓娓道來,“外祖母,她,精明睿智。”

溫印先做此評價。

李裕看她,“祖母也精明睿智,難怪你這麽聰明。”

不忘了最後一句将馬屁拍上。

溫印還不好說旁的,只應道,“兩人的精明睿智不一樣,祖母的精明睿智是世家主母,深谙前朝與後宅之事;外祖母的精明睿智,是另一種,婁家是外祖母在做主。”

李裕安靜聽着。

溫印繼續道,“外祖父過世得早,婁家的生意一直是外祖母在照看,家中也是外祖母在照看,她一個人撐起了婁家。外祖母有三個兒女,舅舅是長子,然後是我娘,最後是趙暖的母親,我姨母。姨母小時候在婁家,後來去了江洲雲家,所以舅舅和我娘是一直跟着外祖母的。婁家早前做過太醫,對了,你提起的過的太.祖爺爺,文帝,還賜封過婁家先祖爵位。”

李裕微訝,“說自己變馬那個?”

溫印笑開,“嗯,就是變馬那個。”

兩人都先後笑了起來,這是兩人的秘密。

溫印又道,“婁家先祖名喚婁金清,是文帝在位時,朝中的太醫院首,文帝幾次遇險都是婁金清從旁照顧,文帝念及婁金清的忠心照顧,賜封了婁家侯爵,但因為婁金清只是太醫,這樣的侯爵沒有更多的功勳,只能世襲三代就會收回。但這世襲的三代侯爵之位,讓婁家在定州有了一席之地,慢慢有了話語權。婁家後來便漸漸開始做起了生意,歷經幾代,慢慢有了底蘊和積累,才成了眼下的婁家。”

“方才說外祖父過世得早,那時候舅舅還小,婁家的生意一直是外祖母在照看,婁家的管事也都聽外祖母的話,舅舅便跟在外祖母身邊學習經商,舅舅學得快,腦子也轉得快,在舅舅接手婁家的生意之後,婁家的生意在舅舅手中翻了一番。也是從舅舅開始,婁家不僅做長風國中的生意,也開始做臨近諸國的生意。但好景不長,舅舅外出經商的時候,遇到了暴雨滑坡,人沒回來。那時候,婁家上下依舊很恐慌,又是外祖母帶着宇博安定了家中。沒有外祖母,婁家興許早就散了。”

李裕眉頭微皺,他近乎沒聽過婁宇博這個名字。

李裕心中不好預感。

果真,溫印輕嘆,“外祖母一生操勞,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宇博身上,但後來,宇博染病夭折,一慣是婁家家中的定海神針的外祖母也病倒了,一病不起。那時候正好李坦找父親求親,婁家又遇到這樣的事,我就在外祖母身邊呆了三年,一直陪着外祖母。”

溫印很久沒有回憶起這段,想到宇博,還是會難過。

但李裕眉頭微攏,“那,婁長空?婁長空不是外祖母的孫子嗎,怎麽一直沒聽你提起過?”

溫印:“!!!”

遭了,她忘了這麽一出。

溫印支吾,“他,他,他早前一直沒同外祖母一處,本來家業也是宇博繼承的,後來宇博出事,婁家才交給了婁長空,他早前不在,所以我沒提了。”

李裕更好奇,“他是,你舅舅的外室生子?”

溫印:“……”

李裕繼續道,“不然,為什麽婁長空一直都在外面,也沒接回家中?婁家原本就子嗣單薄,你舅舅那脈又子嗣凋零,你外祖母擔當大氣,怎麽會放任自己的孫子在外那麽久?”

溫印:“……”

溫印頭疼,“我也不清楚婁家的事,我畢竟是外祖母的外孫女,婁家又才遇到宇博的事,多問無異。”

溫印惱火,總覺得離露餡兒不遠了。

她不想再提婁長空的事,但每次李裕一提就沒完。

李裕又道,“是不是,外祖母不喜歡他?”

李裕能想到的,就只有外祖母不喜歡婁長空這一條,就像父皇不喜歡李坦一樣。

他也不知道緣由。

但如果婁家已經沒有旁的子女,外祖母就婁長空這麽一個孫子,外祖母再不喜歡,也只能将家業交到婁長空手中。

許是這個緣故?

“我沒問過,外祖母同我提起他的時候也不多。”溫印只想趕緊翻篇。

李裕揪着,“你們都在定州,外祖母生病,都陪在左右,你們不熟?”

溫印只能硬着頭皮解釋,“婁家生意上的事一直很忙,婁長空都在打理生意,能見到的時候很少,我大多時候都在陪外祖母。”

溫印話音未落,李裕輕聲道,“你不是同他一道去過南順?”

溫印:“!!!”

“誰告訴你的……”忽得,溫印不說話了,能同李裕說漏嘴的還能有誰,只有安潤那張嘴。

李裕見她這幅模樣,應當也已經猜到。

李裕一面拎着花燈,一面湊近,“溫印,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你和婁長空一道去南順做什麽?”

溫印:“……”

她,她有什麽好想的。

李裕酸溜溜道,“快到定州了,可以見見婁長空何方神聖了。”

溫印嘆道,“他去蒼月做生意了。”

“哦,也好,最好去十萬八千裏外做生意。”李裕感嘆。

溫印:“……”

但溫印明顯覺察他心情好了許多,他哪裏是想見婁長空,他是巴不得不見‘他’。

李裕繼續問道,“對了,還沒說完呢,外祖母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溫印頭暈,“去了就知道了。”

李裕堅持不懈,“老人家,我得投其所好。”

溫印無語,“李裕,你到底是去定州做什麽的?”

李裕再次湊近,“外祖母想見孫女婿,我是去盡孝的啊,好好陪陪外祖母,讨她喜歡,哪裏不對?”

溫印:“……”

李裕笑了笑,牽起她的手,“走了。”

***

等回了驿館,兩枚花燈并排放在案幾上,溫印坐在案幾和小榻之間,屈膝看着案幾上的兩盞花燈。

她都很喜歡。

一盞,是李裕猜燈謎猜到的,九九八十一道燈謎,溫印分明見他緊張,也不是那麽胸有成竹,眼中也沒有每猜中一個的小慶幸,還是拿不準和一時想不到時候的緊張……

這些,都是一個真實,可愛,又認真的李裕。最後,他拿着花燈送她時,一臉的少年笑意,一直刻在她心底。

而另一盞,則是兩人臨摹的花燈。

燈盞光暈映在他側顏,剪影出的輪廓,還有燈盞微光中,他阖眸親她,她心中微動,也想起年關時候,她俯身親他的一幕。

溫印攏緊雙膝,她不是,真喜歡那只小奶狗吧?

不應該啊……

—— 阿茵,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 哥哥這樣的,好看,成熟,溫和,穩重。

—— 這樣啊,那很難找啊。

彼時她笑不可抑,但眼下,卻忽然想到夢裏的李裕,好看,成熟,溫和,穩重,還……

強勢。

溫印忽然臉紅。

莫名想起今日在成衣坊時,有些像……

溫印眨了眨眼,端起杯盞輕抿一口,壓了壓心神。

李裕正好從耳房出來,看她端着茶盞出聲,臉色微紅,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越發紅潤。

等他都踱步到她跟前,她都全然沒有察覺。

“溫印。”他開口喚她。

溫印擡眸看他,有些遲鈍,因為腦海中的那個印象和身影正和眼前的少年模樣緩緩融合在一處……

最後是李裕。

溫印茶杯沒握住,摔在地上打碎。

瞬間,安潤,清維,侯府的侍衛和禁軍都湧到了外閣間中,安潤和清潤直接入了內屋裏。

溫印輕嘶一聲,沒留神,手指被濺起的水花燙傷,李裕朝清維道,“清維冷水。”

清維會意去了耳房。

“沒事了。”李裕又好安潤道,安潤也會意,撩起簾栊出了屋中,應付了聲,“杯盞沒拿穩。”

都是因為早前行刺的事,所以侯府的侍衛和禁軍都很緊張,眼下虛驚一場,很快人都出了苑中。

“我看看。”李裕看她。

她沒來得及收手,手被他握起,肉眼可見紅了一片。

她心虛想收回,李裕松開。

她心中微松,剛舒一口氣,卻覺腳下一空,被他抱起。

“李,李裕!”她詫異看他。

他淡聲道,“別動了,這麽燙,會起皮。”

她不吱聲了。

他在水盆前放下她,清維已經打好了水,水偏涼,溫印唏噓,“冷。”

他從伸手攬着她,手也握着她的手,一道浸在冷水中,溫聲道,“再忍忍。”

她看他。

他沉聲道,“方才在想什麽,想這麽入神?”

她輕聲:“沒。”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畔,有些惱意,也有些撩人,“你總不是在想我……”

溫印:“……”

溫印輕聲,“你想多了。”

“那你在想什麽?”他看她。

溫印沒出聲。

李裕繼續沉聲道,“你別告訴是……”

他不開口,她也知曉他想說的是婁長空三個字,溫印打斷,“李裕,你幼不幼稚?”

李裕平靜道,“你迄今為止沒說過他一句不好,他在你這裏就是完美無缺的人。”

溫印:“……”

李裕一面握着她的起來微微晾晾,怕她太冷,稍許,才有握着放下去,繼續道,“要不你同我說一聲,婁長空張牙舞爪。”

溫印:“!!!”

她怎麽就張牙舞爪了。

他沒出聲了。

溫印莫名擔心他這樣,輕聲道,“他張牙舞爪。”

李裕:“……”

“幼稚。”溫印說完,沒再出聲了。

李裕輕聲道,“別讓我看到他,我肯定打斷他的腿。”

溫印:“???”

溫印無語,“你幹嘛打斷他的腿?他又沒招惹你。”

少年音裏帶着醋意,“嫉妒。”

溫印語塞,而後才道,“你嫉妒他做什麽,他忙得連人影都見不到一個的。”

“那你告訴我,你同他去南順做什麽了?”他還是介意她同他一處。

他太清楚這一路,他同她是怎麽慢慢親近的。

婁長空這麽聰明一個人……

溫印頭都要裂開了,終于如實道,“去慈州看刺繡,外祖母喜歡刺繡,慈州近,比去京中近,就去了慈州買刺繡。他談生意,我買刺繡,然後回定州,沒了。”

溫印繼續道,“他沒牽過我,沒耍無賴親過我,也沒枕我腿上過。我沒同他一道猜過燈謎,沒一道投過壺,他也沒笑話我摸福字,更沒一道畫過元宵花燈,還有要問的嗎?”

李裕:“……”

李裕支吾,“沒了。”

“我手沒事了,松開吧。”她輕聲。

李裕溫聲,“再等會兒。”

溫印嘆道,“冷。”

他握着她的手稍稍拿出會兒,最後再浸入水中,怕她想着冷,又開口轉移她注意力,“今日東山郡王同我說起一件事,陸家同唐家結親了。”

唐家?溫印好奇,“哪個唐家?定州唐家?”

溫印胡亂猜測。

李裕輕嗯一聲。

還真是,溫印輕聲問道看,“陸冠安嗎?”

李裕搖頭,“陸江月。”

他都能記住名字,是今日東山郡王提起的,但溫印更奈何了些,“不是吧,陸江月要嫁去定州唐家?”

那她日後怎麽以婁長空的身份在定州露面?

但一般定親都在成親前很久,一兩年兩三年都有的事,應當沒這麽巧。

李裕在她耳邊應道,“比我們晚幾日出發,陸冠安送陸江月出嫁,這一趟在定州,許是會碰上他們。”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溫□□中輕嘆,不過她只是煩陸江月,要應付她到底容易。

溫印想到的是旁的,“唐家是世家,怎麽會突然同陸家結親,而且這麽急,議親之後就結親?”

李裕笑了笑,他知曉她聰明,不似旁人。

李裕握着她的手,輕聲道,“陸平允的私生子才死在京郊,陸家就同唐家結親,陸冠安送陸江月去定州,這背後一定有問題,溫印,我覺得……”

李裕話音未落,見她東張西望,“阿茵?”

溫印認真道,“下下呢,剛剛還在這裏的,還指着它辟邪鎮宅哪!”

一個陸江月就夠了,還有一個陸冠安……

溫印低聲道,“李裕,去定州得小心些了,陸冠安不是什麽好人。”

作者有話說:

3更來啦,終于不欠賬了,明天換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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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末啦,國際慣例,明天開始有紅包,記得明天開始的章節吐泡泡,當然也可以這章吐,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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