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仙人的吻猶如是一場久逢的甘露, 沁潤着整片幹涸大地。

而地上那棵急需要水和養分滋潤的小樹苗,又怎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細密雨絲澆灌,可她還覺不夠, 恨不能一頭紮進仙人的洋池中,貪婪, 迫切的吸取着養份,再也不要出來。

以唇堵住她的聲音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可這權宜之計卻直到馬車停止,他才拿下那雙緊緊攀着他的小樹藤。

婉婉意猶未盡的舔舔唇,口中還回蕩着淡淡的菩提香。

“仙人,我剛剛是不是輕薄你了?”

她方有那麽一絲理智回神,可這理智促使她說的話, 聽着也沒什麽理智。

高湛一哽, 方才明明是他先吻了她, 可在小姑娘迷失的腦袋裏,怕是已經渾然分不清了。

就在這時, 早就想要聾死自己的祁沨硬是硬着頭皮打斷, “殿下,到了。”

高湛便也不再說話什麽, 抱着懷裏那腿不紮根兒的小姑娘,徑直出了馬車。

這是高湛買下蕭院後, 第二次來。

周管家在這裏守了數年,得知殿下今夜突然駕臨, 也是一驚, 匆忙迎上去, 便見殿下懷裏還抱着個姑娘。

那姑娘生得極美, 美得不可方物, 一頭烏黑秀發垂落,巴掌大瑩白小臉泛着不可言說,極不正常的紅暈。

管家也只是一瞬,便想到了什麽。

難道是……

祁沨給周管家一個肯定眼神,無需懷疑,就是他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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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數年不來,一來竟帶回了中了那種藥的姑娘,這……

他該怎麽做?

管家猜不透主人的意思,免不得一時手忙腳亂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高湛冷聲道:“安排最近的一間卧房,備水,沒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許打擾。”

至此,周管家便是明白了,殿下他想要做什麽。

這種藥雖不是致命毒藥,但若不能及時緩解,到最後也會傷了根基。

管家不敢怠慢:“殿下這邊。”

他一路引着入了後院,路上還忍不住多瞟了兩眼那姑娘,心裏暗暗想着,也不知今夜過後,殿下是給這位姑娘名分,還是自此就這樣養在蕭園裏?

他感嘆,這可是他們殿下帶回來第一個姑娘,他甚至在想,今夜過後,能不能一舉懷個娃娃?

他們殿下也老大一把年紀了,別人在這個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若是真有了,這可是殿下第一個孩子,若這姑娘日後做了王妃,那便是嫡長子,何其尊貴。

可忽然老管家又眉頭緊鎖起來,似遇到了什麽天大的事,他有點擔憂,這姑娘中了那種藥,這藥不會對胎兒有影響吧?

可轉瞬他又不擔憂了,他們殿下不就是這麽來的,生龍活虎還做了大金戰神,可見這種藥不影響胎兒,沒準還專出戰神,想到這他松了口氣,不礙事,不礙事。

周管家自兀這樣想着,和高湛目色沉沉,面色凝重相比,他一路上倒都樂呵呵的。

最近的卧房的确很近,沒走多遠便到了。

蕭園雖無人居住,但周管家打理的極好,從未有一日懈怠,而他們來時,已經有下人先一步掌了燈,送了茶水點心,如此屋裏所有物品一應俱全,且都是嶄新的。

高湛看了看環境,什麽都沒說,徑自跨進去,把小姑娘放在床榻上。

管家見狀,識趣的忙将房門關了個嚴實。

兩扇房門遮擋了屋內視線,周管家便将目光轉去了一旁祁沨。

忍不住好奇問:“這是哪家的貴小姐?殿下要娶她做王妃嗎?”

周管家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還是希望殿下的第一個孩子是嫡出,若是外室所出,甚至是側妃,那麽日後在長幼嫡庶之分上就很令人頭疼。

當今三位皇子就是這般,大皇子是長而非嫡,他們三殿下是嫡而非長,中間還夾着個母妃最得聖寵的二皇子,因長幼嫡庶,儲君之位懸而不立。

若皇後當年先生下殿下,嫡出長子繼承儲君最為名正言順,便也沒有後面諸多問題了。

祁沨自然不知周管家的想法,只道:“是容太傅的女兒。”

至于能不能做王妃,祁沨不知,他說了不算,殿下自己說了才算。

不過按着殿下二十多年才開一次花這頻率,不娶容小姐做王妃,他還能娶誰?

周管家一聽是隔壁容家,覺得這事有門兒,太傅之女,和他們殿下門當戶對,且還很郎才女貌,周管家回憶了下剛才女子容貌,覺得和他們殿下還挺有夫妻相,不禁心裏一陣欣喜。

“你說我要不要去備一碗坐胎藥?等會給這位姑娘服下?”

許是年紀大了,老管家期盼孩童的心很是迫切。

祁沨抽了抽嘴角,瞥了眼周管家,“你是想孩子想瘋了吧?”

“坐胎藥應該不必,避子湯來一碗還差不多。”

以祁沨對他們殿下的了解,未婚先孕這種有損女子名節的事,他必然不會讓此發生在容家小姐的身上。

坐胎藥也就周管家能想得出來,避子湯還靠點譜。

“避子湯?”

周管家聽了,腦袋立刻搖成撥浪鼓,那可不行,他可以不備坐胎藥,但決不備避子湯,死也不備!

祁沨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若是一會殿下同你要,你也不給?”

周管家想了想:“那就說藥材不夠,反正沒有。”

反正親手斷送殿下後代這事,他若是做了,會痛恨自己一輩子。

而置于祁沨的疑慮,周管家倒也不是不考慮女子名節問題,他算了算,若從一會起就操辦大婚,從下聘,成婚,入洞房,急雖急了點,但兩個月還是夠用的。

如此就算有孕,到時只稱胎兒早産,也不會被人看出端倪。

他自然是有一籮筐的萬全之策,讓裏面的姑娘安心懷個娃娃,什麽都不必去想。

祁沨第一個就覺得他太天真,殿下大婚怎會兩個月就匆匆結了?以為是打仗嗎,講究個速戰速決。

再說大婚于女孩子而言,一生只一次,何其重要的事,匆匆操辦必留遺憾,他都懂的事,殿下怎麽會不懂?

思來想去,也就這天真的老頑不懂。

周管家無論說什麽,都先在祁沨這吃了癟,忽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也沒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便去給殿下備水去了。

夥房的媽媽剛被叫起來,問,“周管家,燒多少?”

周管家頓了頓,“先燒它個兩大鍋,不夠再燒!”

夥房媽媽愣了愣,“兩大鍋啊?”

确定要燒這麽多嗎?她們廚房的鍋可是很大。

褪豬毛的時候也沒用上兩大鍋,主子就帶個姑娘會來住一晚上而已。

夥房媽媽不禁疑惑:“您确定主子是帶着個姑娘回來的,不是旁的什麽帶毛的?”

兩大鍋,肯定用不了呢。

周管家認為寧可多也不能少,殿下正血氣方剛的年紀,誰能摸得準這個。

于是很确定點頭,“燒就是了。”

周管家走後,祁沨耳根總算清淨了,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安靜的呆上一會了,而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了,沒一會屋裏就傳出了動靜。

婉婉雖然渾身上下似一灘水似的提不起力氣,意識也時好時壞,但她對外界的感知卻還是存在的。

方她知道仙人一路抱着他,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其間有旁人跟着,縱然她心裏難耐的緊,可她還是窩在仙人胸膛裏,乖乖的一點都不動,若實在耐不住,就咬自己的手指,直咬得手指落下深深牙印,才能讓她稍稍冷靜下來幾分。

可等房門被關嚴,屋裏僅餘他們二人後,小姑娘的魔爪便不受控制的伸出來。

婉婉也不知她是哪裏來的力氣,竟起身勾住了仙人的脖頸,想要湊上去,延續方才在馬車裏意猶未盡的吻。

仙人的唇瓣可是太冰涼了,猶如靈丹妙藥一般,碰一碰就可讓人身心舒暢。

高湛立在燭臺前,燈罩被他取下來,他正要拿什麽東西在火上烤,結果那粘人的小姑娘就湊了上來。

怕傷了她,他便将那東西扔遠,扔到确定她觸碰不到的地方。

再回神,小姑娘滾燙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她衣領的扣子是花辰解開,又被高湛系回去的。

不過他系的不好,好像有一處還系錯了,因此擰巴在一起,剛好是胸口位置。

婉婉嘟起粉粉嫩嫩的小唇瓣,她眼看就能親到仙人了呢,只差一點點,可身子委實不夠高,便踮起腳尖,打算一鼓作氣湊上去。

結果男子卻冷冷拒絕她的吻:“不可。”

“為什麽?”小姑娘猛然睜眼,一雙迷離的杏仁眼不解望着他,那樣子仿佛是在說,方才明明可以,為什麽現在不行?

“你還太小,不可。”

他的聲音如沉金冷玉般的灌進小姑娘的耳畔,而最後那句,幾乎是從炙熱的喉結中迸發而出,帶着隐忍和灼燒。

明明只有這麽做才讓她得以慰藉,明明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舒服些,明明剛剛仙人的吻,解了她那蝕骨之感。

“你方才說,一會就會讓我好的,可是好多個一會已經過去了,我現在覺得一點都不好。”

不止不好,甚至更差了。

小姑娘免不得心生哀怨,仙人說話怎麽不算話了?

她如一頭小猛獸,腦袋裏盡裝着仙人。仙人生得俊美,處處都長在了她歡喜的點上。

她看着就賞心悅目,此刻更忍不住想要嘗上一口,特別是仙人已經讓她吃到了他的甜頭,她又怎肯輕易罷手?

她也別無所求,只是想再碰一碰他的唇而已。

顯然,小姑娘已經将他視作了解藥。

而高湛知道,他此刻并不比染了藥的姑娘好受幾分,他容不得這小人再有絲毫觸碰。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湊近,只是抓着他衣襟的手,或可憐巴巴的叫他一句“仙人”,都足以令他淪陷。

可……

她才十四歲,小小的姑娘剛剛邁入成年,渾身上下骨頭都還沒漲齊。

高湛想起之前種種,兩次娶她入府,她都已經十六歲了。

他太了解她了,在那種事上就如琉璃薄片萃成的花,春日前的一抹冰霜,嬌小又脆弱,受不得半點委屈。

她常眼淚汪汪的叫他罷手,似乎與他處在一起一次,她便需要用幾倍甚至更長時間來緩解。

她這般遭受不住,而那還是她再大兩年後的事兒。

仙人說得大義淩然,可婉婉很委屈,“我已經不小了,而且這和大小有什麽關系?”

她覺得仙人這怕是看見別人,看不見自己,她都沒嫌棄他老,他竟然開始嫌棄起她小了?

“既是覺得我小,那方才為何要吻我?”

她又不是不懂,仙人吻她的那一刻,她腦子确有迷失,可她心裏清楚,她到底在做什麽。

明是他惹了她,給了她甜頭,如今卻又不肯負責,寧願她被置在火上烤也不管不顧,好冷血無情!

啧,想起來了。

高湛一時啞然。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方才他的吻,若說是為了避開侍衛巡查,以免她發出奇怪聲響,情理之中的被迫之舉。

那又為何直到了蕭園才作罷。

解釋總歸是解釋不通的。

這時小姑娘臉兒一陣紅一陣白,眉頭緊鎖的似乎有什麽不适,她探手去摸身下裙褲,卻被濕漉漉一片吓壞了。

婉婉險些“哇”的一聲哭出開,她真的要死了。

“我……我……我要去如廁。”

小姑娘漲紅了臉,羞囧的用盡最所有的力氣,沖進了耳房。

高湛眸色沉沉,見她轉身後,裙子沾染的痕跡更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知道那不是她要小解,而是……

男子眸中厲色更重。

這時,耳房內傳出小姑娘隐隐啜泣聲。

那聲音很輕,似是不想被人聽見,極低沉的嗚咽,委屈,無助,隐忍和絕望,複雜的情緒交雜在一起。

男子心口一顫,似千萬銀針穿蝕而過。

忽得花辰的話又複在他耳邊回響,“此藥只有一種辦法能解,若你救她就要對她負責。”

高湛默了默,打開了耳房的門。

漆黑的耳房并沒掌燈,小姑娘抱着膝蓋蜷縮在角落裏。

她跑進來才察覺,她不想小解,而滿腦子揮之不去,都是仙人模樣。

見高湛來了,她便止住哽咽。

男子緩步上前,燭光透過耳房門口,投射在男子身上,地上映出了他颀長身影。

那身影漸近,小姑娘咬唇,負氣道:“你既不肯,還進來做什麽!”

男子俯下身與她平視,玄色袍角落在地上,與周圍漆黑融為一體。

可他卻用最溫柔的目光看着她。

“是我不好。”

婉婉別過頭,卻不肯看他一眼

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決心,倔強得讓人心疼。

體內的欲依舊在喧嚣,她抱緊了膝蓋,小小縮成一團,烏黑秀發散落,她的背脊在不住顫抖着。

可縱然這般難耐,也依舊對仙人的示好無動于衷。

微涼的手掌帶着不可言說的誘惑,穿進小姑娘濃密秀發,指腹摩挲着她的發根,一路冰涼下滑至脖頸。

他能明顯察覺小姑娘身體的變化,緊繃的身體舒緩了許多。

他便又在她耳側緩聲道:“我不該不顧及你的感受。”

他聲音低沉且認真,“讓你隐忍,是我不好。”

有些事,并非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他該尋個更妥善的辦法。

見她不再抗拒,大掌才扣着小姑娘的後腦,低頭溫柔撫上她的唇。

那個腰背挺得筆直的倔強姑娘,一瞬便癱軟了下來,化做了一灘水,又跌進了雲霧裏。

男子手臂收攏,将那軟得一塌糊塗的小人兒緊緊攬進懷中。

“仙人。”婉婉小聲嘤咛,隐隐帶着委屈,“我都不嫌棄你老,你也別嫌棄我小,好不好?”

高湛吻着她的眉眼,輕聲說:“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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