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婉婉, 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騙子?”

雖然婉婉的話和衣媽媽說得有很大的出入。

但丁懷柔還是在這其中找到了更為關鍵的詞語,那就是騙子。

婉婉遇到騙子了?

丁懷柔不由認真起來, 如果真的遇到了騙子,那可就不是感情不感情的事兒, 而是涉及到婉婉人身安全問題。

畢竟騙子不擇手段,同這樣的人接近, 總歸是危險的。

婉婉抹了把眼淚,咬了咬嘴唇,她道:“柔姐姐,你還記得我之前與你說過的神仙仙人嗎?”

丁懷柔想了想,婉婉有一段時間和她們說她遇到了神仙, 還說自己母親也做了神仙, 等等, 她,司寧, 衣媽媽和楓荷都一致認為婉婉是又做什麽亂七八糟的夢了。

于是點頭道:“我知道。”

見柔姐姐點頭, 婉婉便将她遇到仙人,結果仙人并不是神仙, 而是人假扮,之後所有發生的事兒, 一五一十都說了。

“那日他被我撞見在父親院裏,他便跟我說過是因為喜歡我, 只是我當時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 并未當真。”

“直到今日他又一次很認真的表露心意, 并問我給他一個答複。”

小姑娘蹙眉, 似是件天大的愁事一般, “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麽給他答案?”

高湛突然跟她表露心意這事,從未往那處想過的婉婉瞬時大腦一片空白,回想起男子急于得到答複的樣子,婉婉嘆氣。

“要不是我機靈裝昏,把這事給躲過去了,還不知道該怎麽收場呢。”

雖然她從小到大就和司寧,柔姐姐一起偷看畫本子,故事裏的男男女女,愛恨情仇她都門清兒,可當真是只見豬跑,沒吃過豬肉的味兒。

真換到自己身上,被一個男子按在那兒,那麽近距離的表白心意,婉婉承認,她麻爪了……

丁懷柔搓了搓她有點發涼的指尖,她聽了半天,還是在這個急劇變化轉折的故事裏,剖析出一則關鍵一問。

“那麽他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形象呢?”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小巧的下巴搭在胳膊上,認真思考起來。

“他騙我是仙人的時候,我以為他是神仙,所以我對他除了有敬畏,還有敬仰。”

婉婉仔細回憶他做神仙仙人每個夜晚降臨院中的樣子,為她塗藥,給她帶大閘蟹,教她習字,還帶她去吃烤羊腿,為她答疑解惑,似乎好像還有什麽……她有些記不清了,總歸他就像一個事事都會做,什麽事都懂,一言一行都在她的心坎上,溫柔偉岸,令人敬仰,值得人供奉一輩子的好神仙。

“那後來呢?”丁懷柔追問。

“後來……”

當所有柔光都破碎,當婉婉得知仙人不是神仙,而是凡人假扮後。

“當我知道他是個假神仙,之前所有都知是騙局之後,我就決定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可似乎不見好難呀……

婉婉戳了戳手指,有些哀怨的小聲嘟囔:“哪知還是見面了……”

先生夜裏踩破她的房頂,被她當場抓包,還有這次菊市先生出手相救。

婉婉也想不通,為何她的生活裏,到處都是先生的影子?

丁懷柔瞧着婉婉的變化,引導得問:“那當你再次見到他後,是什麽感覺?”

婉婉被問得愣了愣,顯然一時答不出,丁懷柔便幹脆只給她兩個答案,讓她二選一。

“是歡喜,還是讨厭?”

婉婉很認真想了想,先生踏破她的房頂,她起初是生氣的,可後來她狠狠訛了他一筆,就不覺生氣,反倒有一夜暴富,宰到了個冤大頭,平白掉餡餅,撿了大便宜的感覺。

而這次,先生出現是為了救她,她除了表示感謝,又有什麽理由說讨厭呢?

丁懷柔瞧着婉婉面上并無半分不喜,她問:“喜歡?”

婉婉搖頭,發髻上的小銀魚發簪搖晃。

丁懷柔想了想,又問:“那就是讨厭了?”

婉婉更是果斷搖頭,否定了讨厭這個答案,她道:“這兩種都沒有吧。”

為什麽不喜歡就一定是讨厭呢,讨厭這個詞,她實在無法按在先生的身上,于是中和道:“是不讨厭也談不上喜歡的那種。”

“那就是無感?”

“似乎好像又不是。”她對先生也并不是沒有感覺啊!

婉婉有些氣餒,她是想要找柔姐姐解開心結,給先生一個答案的,可結果到頭來,她腦袋還是個漿糊。

她不禁嘟囔,“如果當初先生沒有騙我,母親在天上是個頂厲害的神仙,或許我就沒這麽糾結了。”

小姑娘把一碟子糕點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撚起一塊送進嘴裏,卻無心品嘗。

丁懷柔那些茶蓋,刮着茶盞伏葉的手忽就頓住了,當下她立即就明白了什麽。

母親是婉婉心裏的一道傷,是婉婉從小到大,渴望又不可及的人,那位先生為她編織了一道美麗的夢,卻又親自摧毀……

“唉。”丁懷柔不禁嘆息,這事她也無解。

婉婉正想着出神,忽就被柔姐姐一聲嘆息引去。

“柔姐姐你嘆什麽氣?”

她都這樣了,她還沒嘆氣呢。

丁懷柔覺得這種事,非她力所能為,她只管讓婉婉開心,于是與她說最近店鋪生意上的事兒,轉移話題。

她知道婉婉是個小財迷,如此問她,“你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入股賺錢?”

有錢可賺,雖然婉婉并不缺錢,可眼睛還是亮亮的。

方才柔姐姐在與她說鋪子的時候,她的腦袋就自動算着盈利。

“我最近想要在別處再開分店,但手上的銀子着實不富裕,若你入股,年底分紅我分你淨利潤的四成,你覺得怎麽樣?”

丁懷柔急于設立更多屬于自己的鋪子,然後從長寧侯府分出去,自立門戶。

而婉婉也剛好有好大一筆小金庫,她的銀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投在生意上,錢生錢。

她母親雖留下了許多店鋪,但她年紀小,一直都是由哥哥打理,她只管賬,雖然哥哥有意明面春帷入途之後将商鋪全全由她來打理,但婉婉到底是還未接觸商道。

賬目結算,柔姐姐于她取經,那經商當年柔姐姐自是比她經驗多,她也可趁着這次機會學學,以後接管自家産業便會更應手些。

“柔姐姐,那你需要多少?”婉婉已經決定要入股了。

丁懷柔目前有再開幾家鋪子的打算,自然是越多越好,于是問:“婉婉,你有多少?”

婉婉腰杆直直,她很是財大氣粗的倒了一點茶水在桌子上,用手指寫了一千……

丁懷柔猜道:“一千兩銀子?”

雖然不算多,但也已經不少了。

畢竟婉婉前不久剛支出兩筆大花銷,一次是買斷那匹布料,一次是為神仙搭廟,她都知道。

婉婉聽柔姐姐說完,卻搖頭,不緊不慢的在後面又寫了一個,“金”字。

這下丁懷柔可是被這數字給砸蒙了。

“一……一千兩……黃金!”她不可思議的看向對面的小富婆,“婉婉,你哪來這麽多?”

她相信容家肯定拿的出,可婉婉一個人就……

婉婉把水字模糊成了一片,然後喝口茶,故作鎮定道:“前不久遇見一個冤大頭,不提也罷。”

婉婉說不提,丁懷柔就乖乖不提,畢竟那個冤大頭是誰,她大抵心裏有數。

如此她倒是對婉婉口中的騙子印象有了幾分改觀。

從柔姐姐店鋪離開,衣媽媽明顯感覺小姐心情好了不少,果然還是小姐妹之間最有共同話題。

方才柔姐姐給她列了計劃,婉婉入股,每年末丁懷柔按比例給婉婉分紅。

本着親姐妹明算賬的前提,兩人簽訂契約,婉婉想着柔姐姐的鋪子一但開張,她作為不需管事的二老板,在家躺着就能多賺一份銀子的恣意生活,想想都美。

而對于婉婉來說,有銀子賺,方才愁苦的事兒就一并都煙消雲散,畢竟這世上再多愁苦的事兒,都沒賺錢更令人心情激的呢。

就這樣,回到蕪華院後,婉婉分別拿了一千金和三千兩銀子,用作給柔姐姐入股和交給父親,讓父親代為轉還給先生買花魁的三千兩。

容懷仲大抵聽兒子說了婉婉在菊市失蹤,遇見壞人被翊王救這事,但莫名其妙出現的欠債,自然是婉婉不說,這事也就只有她和高湛,還要茶館老板,青樓老板,祁沨,暗衛等人知道。

反正容懷仲肯定是不知道的。

而翊王殿下又一次救了他的女兒,這巧合程度,容懷仲甚至都懷疑翊王殿下會□□,有一個□□時時刻刻都守在女兒身邊?

管家叮囑老爺,氣歸氣,別氣壞了身子。

容懷仲狠狠瞪了管家一眼:“你說這可咋整,這狼都明晃晃來叼他女兒了,擋都擋不住!”

管家勸老爺保重身子行,這種事他怎有辦法。

他望了隔壁方向道:“關鍵是這蕭園和咱們府就一牆之隔,且那假山處還有暗道,這防不勝防啊!”

容懷仲一想起當初翊王忽悠他兩府通密道,說什麽為以後供商大計提前做準備這事就來氣。

“堵了,明兒就堵了!”老父親怒氣沖沖。

“翊王身手那麽好,也不是堵一條密道就能解決解決的事。”管家理智勸老爺別沖動。

容懷仲看着女兒送來的三千兩銀子,吹胡子瞪眼,“那你說該怎麽辦?”

再不管,兩人這銀錢都快要分不清了!

管家會心一笑道:“不瞞老爺,翊王殿下不是愛上房頂,其實老奴已經把屋瓦給……”

容懷仲聽完,笑得合不攏嘴,“你這老奴,真有你的,比我想得都遠!”

管家笑道:“小姐也是老奴看着長大的,自然也是疼得。”

如此夜裏,婉婉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回歸她的主屋睡了,她有一點點認床,房蓋修補這幾日,她在廂房都沒怎麽睡好。

原本以為這将是舒舒服服,一夜好夢的一晚,可誰知半夜房頂又傳來一聲熟悉巨響,随之是“轟隆隆,轟隆隆”一連十幾聲巨響。

好再婉婉睡的床結實,抗住了墜落的房蓋,否則那哀嚎聲中便還有她一份。

那橘紅身影不知為何,在房蓋上每走一步都會踏出一個洞來,那新換的房瓦似玻璃做得似的,脆得厲害。

這時夜空中一起飛來十個身影,分十面包圍而來,袈着那位雙腿掉下去被房梁嚴重兜裆,慘叫不斷的橘紅身影,徑直飛向翊王府方向。

而聞聲沖過來的衣媽媽和楓荷,第一時間跑進小姐屋裏,看着一地的狼藉和比上次面積還大的窟窿。

婉婉還神游在夢中卻已了然,她奮力睜起一只眼,帶着濃重鼻音問道:“媽媽,是不是又塌了?”

衣媽媽“嗯”了聲。

楓荷感嘆道:“這是順腿了嗎?次次都要從房上走?姑娘不行這回咱們鑄個鐵吧,陶得實在不抗踩呢。”

不說還好,越說婉婉心裏火氣越大。

上次好歹人還被她逮到了,可這呢,瞧着幹淨的只剩下房梁的屋頂,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她這次還找誰賠銀子?

而這也就算了,她因此還要修屋頂,繼續睡到廂房去,婉婉氣得跺腳,結果落在床檐上的碎瓦被震得掉下來,剛好砸在婉婉梳妝臺上,将她最喜歡的竹熊發簪砸了一個大坑。

“啊!”

婉婉氣得跳下床,憤憤叫楓荷掌燈,她決不能就這麽算了,一定要踏壞她房頂的人付出代價!

楓荷也氣鼓鼓附和道:“小姐說得對,這次要他一萬八千金!”

主仆二人目标一致,心照不宣。

翌日,就在高湛早朝上收到容懷仲替女兒代為轉還的三千兩銀子,愁苦他和那個小姑娘,自此以後便再無任何冠冕堂皇的交集之時。

翊王府一角卻發出石破天驚般,巨大聲響。

那聲音猶如是從天上劈下一道驚雷,五雷轟頂一般,直落王府內。

“怎麽回事?”男子起身詢問。

不多時,門外祁沨得知狀況,進來禀報:“殿下,是王府守衛不嚴,容小姐她……她攜婢女把王府房……房蓋給炸了!”

祁沨很是不可思議,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們是怎麽做到破壞性這麽大的?

他正垂頭,等着殿下降罪他治下不嚴之罪。

而一旁良王高澤卻折扇一收,和煦道:“你方還在愁,你們兩個恐再沒有交集。

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的表情,“你看,這交集不就這樣來了。”

還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呢!

作者有話說:

高湛……

婉婉:來呀,互相傷害啊!

——

感謝留言寶貝,看到好多新天使留言,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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