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好嘞!”

随着老板高昂一聲, 那懷裏完全沒有城府可言的姑娘會心一笑。

她把頭埋在男子胸膛裏,她以為高湛看不到,可她忘了, 她離胸膛那樣近,溫溫熱熱的氣息撲過來, 早已暴露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高湛把人送過去的時候,是他懷裏抱着婉婉, 後面适時出現的祁沨,手裏攥着那串剛買的冰糖葫蘆,緊随其後。

衣媽媽,楓荷,還有聞訊趕來的容瑾, 三人在菊市街頭望眼欲穿。終在最後一抹晚霞前, 盼到了婉婉的身影。

只是……

她們小姐怎麽是被抱出來的?!

為啥不自己走出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楓荷, 哭了一小天的她, 撕心裂肺的喊了聲“小姐!”

随後一衆人忙迎上去,衣媽媽擔憂的四下打量, 看胳膊腿可還健全,可缺哪少哪兒。

見哪兒哪兒都好好的, 不見缺,這才悄悄放下心來。

而楓荷就沒那麽樂觀了, 她瞧着小姐仿佛是得了什麽絕症似的, 一雙本就紅腫的眼睛, 腫成了一道縫卻還不忘自責哭泣。

嘴裏連連道:“都是我的錯, 是我把姑娘給跟丢了, 不然姑娘也不會這樣。”

四個保镖想要上前去安慰楓荷,但在見到面色陰沉男子時,哪裏還有時間安慰別人,就怕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于是四個人抱頭痛哭,哭得比楓荷還大聲。

保镖甲道:“是咱們沒用,咱們沒保護好小姐,咱們該死……還好小姐無恙,不然咱們四個也不能獨活。”

保镖乙愣了下,糾正道:“不對,家裏還有六個呢,不能把他們給忘了。”

丙哽咽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死咱們十個一起死。”

甲覺得有道理,臉一變,改口道:“小姐要是出了什麽事,那咱們十個也不活了!”

下人們個個都是赤膽忠心,小姑娘聽了很是動容,強忍着心中感動的淚水,悄悄吸了吸鼻子,讓自己感動的鼻涕不要濕了先生的衣襟。

而此時此刻,最榮辱不驚的當屬婉婉的兄長,容瑾。

他見自己的妹妹衆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外男抱在懷裏,委實不妥。

于是幾步上前,伸出手去接道:“感謝先生出手相助,家妹就交給我吧。”

那平靜無波的深邃眼眸微微上揚,從小姑娘的臉上移到那張與她血脈相承,容貌也帶着幾分相似的男子身上。

四目相對,容瑾的眼眸溫潤又堅定,他帶着身為兄長從來自骨血裏的底氣和堅定不移,用他的堅持告訴他,此時此刻,婉婉由他來抱,最為名正言順。

“不必。”

男子深邃鳳眸頃刻将容瑾所有的名正言順一瞬吞噬。

那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冰冷拒絕。

他直接繞過容瑾,徑自踏上馬車,親自将懷裏的姑娘安放上去。

此時衣媽媽已經先一步上車,将馬車裏的被褥鋪好。

小小的姑娘,就這樣離開了那方溫暖又□□的懷抱,一瞬掉進了團軟綿綿的棉花堆裏。

還是柔軟的被子躺着舒服呀!

小姑娘下意識想要舒服的伸個懶腰,忽想起自己現在是昏迷不是睡覺,便又悄悄的把這個年頭打消了。

此刻被晾在一旁的容公子莫名勾起了祁沨的同情心。

他上前一步,替他們殿下解釋:“容小姐落單後遇到了人販子,險些被人販子迷暈,是殿下及時出現才沒讓壞人得逞。”

“但容小姐許是因此受了驚吓昏厥,殿下方才不将小姐給公子,恐也是擔心這樣會讓小姐覺得不适,不如直接送上馬車。”

的确,中途倒一手有些多此一舉,不如直接送上馬車更加穩妥。

祁沨的解釋有理有據,可容瑾望着馬車方向,卻并不贊同祁沨的話。

方才他明明在翊王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敵意?

他哪裏是覺得不妥,分明是将他看成了敵人……

馬車這邊,小姑娘嬌小的身軀,花般容顏,還有那恬靜的睡顏,都讓人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美好。

劫後餘生,有驚無險。

衣媽媽将薄被搭在姑娘身上,便向男子俯身颔首道:“真是有勞先生了,将姑娘平安帶回。”

男子目光始終落在那個假裝偷睡的姑娘身上,有一瞬的複雜,卻又瞧不出在想什麽。

不多時,他淡淡道了句,“無妨。”便抽身離去。

可就在男子退出馬車之際,那本該一直昏迷的姑娘卻忽得睜開一只眼,拍了拍一旁衣媽媽的腿。

衣媽媽正在整理備在馬車裏的物品,方拿了被褥出來,其餘還要在裝回去。

結果一回頭,卻見是小姐在拍自己,喜出望外的衣媽媽正想說,“姑娘你醒了。”

結果下一刻就被小姐的口型吸引了去,本能的去聽現在在說什麽。

婉婉怕外面的人聽見,所以只用口型跟媽媽說,并未發音。

“媽媽”兩字,衣媽媽熟悉,那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可後面的話,她委實沒辨出,就免不得問上一句:“什麽?”

婉婉以為是自己說的太快了,衣媽媽理解不上來,于是又放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無聲讀出。

“糖—葫—蘆,糖—葫—蘆!”

可衣媽媽到底年紀大了,看不懂唇語,并執拗的認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耳背的人大多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她聽不見別人說話,就會下意識提高自己的聲音,覺得別人也聽不見。

于是在衣媽媽用正常聲音詢問并未解決問題後,她下意識提高了音量,向小姐發出靈魂拷問。

“姑娘是覺得躺着不舒服嗎?”

她按了按軟綿綿的被子,不會啊,她墊了兩層,比小姐的床還軟。

婉婉搖頭,适當放出點音量,又說一遍:“糖葫蘆!”

她意思是,外面還有她一串糖葫蘆呢,可別落下了。

可大九月哪來的糖葫蘆,衣媽媽根本沒往那處想。

只第一時間想聯想道:“糖醋排骨?”

“姑娘想吃糖醋排骨?”

婉婉急得兩個眼睛都睜開了,她真怕下一秒車夫一揚鞭子,馬車走了,那她費了那麽大功夫要的糖葫蘆豈不就沒了?

“糖葫蘆,冰糖葫蘆!”

小姑娘無奈,恨不能把自己變成一串糖葫蘆,以此來提示衣媽媽,保衛她的那串冰糖葫蘆。

可衣媽媽連續答了兩個都不是,又見小姐急得好似是落在來水裏的鴨子,屁股都燙冒煙的樣子,她也有點急了。

可這越急就越答不上來。

“湯肚子?姑娘你是冷了要抱湯婆子,燙肚子嗎?”

婉婉這回真的快要昏倒了。

就在馬車裏熱鬧上演你說我猜,衣媽媽答得驢唇不對馬嘴之時,車簾卻忽然被挑開了。

男子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輕輕搭着車簾,随之傳來他清冽聲音:“祁沨,糖葫蘆拿來。”

正在安慰容瑾的祁沨一溜煙跑過去,呈上他手裏的糖葫蘆。

男子接過糖葫蘆,瞥了眼繼續裝傻充愣的小姑娘,什麽也沒說,把那串糖葫蘆遞給了衣媽媽。

衣媽媽接過糖葫蘆,這才恍然小姐說了這麽半天,到底是什麽。

原來是糖葫蘆啊,外面都聽懂了,她卻沒聽明白,難怪小姐會抓狂……

就在這時,楓荷登着車轱辘,把頭插在車窗裏眼裏看,見小姐睜着眼躺着,高興得很什麽似的,頂着一雙燈籠眼,熱淚盈眶。

喜出望外的吶喊:“姑娘!你醒了?”

“嗚嗚,你終于醒了,擔心死我了。”

她說完,還不忘分享這個好消息,于是向一旁容瑾喊道:“公子,姑娘醒了,醒了!”

四個保镖更是就差放鞭炮慶賀,“小姐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剛送完糖葫蘆,落了車簾的男子眼底蓄着一抹笑。

此時婉婉使勁的給傻楓荷使眼色,叫她可快別說了,她現在哭得心都要有了。

好在車轱辘很快就滾動起來,婉婉随之松了一口氣。

果然裝傻充愣這事也是需要技術含量的,還真不是一般人說幹就能幹的。

她裝得好痛苦……

好再她現在終于不用藏着掖着了。

衣媽媽瞧着喜滋滋吃着糖葫蘆的小姐,半晌她發出深深疑惑:“姑娘喜歡那位先生?”

婉婉含在嘴裏的山楂,險些吐出來,“媽媽你說什麽呢?”

婉婉一口否決,可衣媽媽并不買賬,她可是有理有據,且她是過來人,什麽不懂。

“姑娘若不是喜歡,怎麽裝昏讓那位先生抱您回來呢?”

唇語衣媽媽是不懂,可這小女兒情窦初開,思慕一個男子,喜歡一個人那些的小心思,那她可是太知道了。

畢竟她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

提起昏迷這事,婉婉頓時覺得手裏心心念念的糖葫蘆都不酸甜了。

她啃着裹在外面薄薄脆脆的糖殼,那樣子似是一只忙着肯蘿蔔的小兔子。

可小兔子六神無主似的眼神,正實着她啃蘿蔔是假,思考問題才是真。

“唉。”小姑娘嘆息一聲。

天知道當她被逼迫得不知所措,無奈之下出此下策後,整個裝昏過程有多麽無助,多麽的——煎熬。

衣媽媽瞧着姑娘耷拉着一雙兔耳朵,沒精打采的樣子,以為是貿然說到了小姐的痛處,想了想便也就不再問了。

途中,衣媽媽看到柔姑娘的馬車停在一家店鋪門口,便叫了她們姑娘。

婉婉見了,當即叫停了車夫,下車跑進去找柔姐姐。

進去才知,這家鋪子是丁懷柔最新盤下的,她正在安排人裝修,好趕在年前開業。

新鋪空曠,什麽都還沒入。

丁懷柔命人在二樓辟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簡單放了套長條桌椅,一壺茶,兩個杯盞,和旁邊鋪子的小點心。

“這裏簡陋,今兒就将就下,回頭鋪子開業,我定補你一桌豐盛席面。”

她拉着沒精打采的婉婉上了二樓,直入主題,“怎麽有心事?”

衣媽媽已經悄悄和丁懷柔說了今日之事,并被斷定為“情傷”。

女孩子的事,自然還是要和女孩子訴來才有共同話題,衣媽媽自知她一個老婆子,姑娘不好跟她說,便不多問,只默默守着。

丁懷柔笑着給婉婉斟了茶,然後又給自己斟了茶杯,她以一個經歷過情愛,過來人,且比她虛長幾歲,大姐姐身份,開導她。

“同我說說,不說憋在心裏該多難受啊。”

婉婉這才嘆息一聲,她方才瞧着桌上簡易得不能再簡易得點心發呆,心裏有點後悔,她要是知道回去路上會碰到柔姐姐,那麽剛才便該借機要兩串糖葫蘆。

這樣就能分柔姐姐一串,或者她的那串幹脆也沒那麽貪嘴,那麽快就吃掉,她可以留着,坐下來和柔姐姐一起吃。

兩個人一起吃才香嘛。

山楂和冰糖酸酸甜甜的味道還在唇齒間回蕩,可柔姐姐的話,又勾起了小姑娘另一樁愁事兒。

想起那莊令人腳趾摳底的發愁事兒。

她終是忍不住蹙眉,喉頭一哽,可憐巴巴的道了聲:“柔姐姐!”

丁懷柔瞧着平時明媚得似個太陽的婉婉,忽然就陰了天兒,變得這麽傷心,她的心都要疼得跟着碎了,忙安慰她別急慢慢說。

婉婉平複了下心情,吸了吸鼻子,似是有千萬種委屈和糾結,在這一瞬頃刻爆發。

她癟了癟嘴,帶着哭腔道:“那個大騙子他……他說他——喜歡我!”

“嗚嗚嗚嗚……”

婉婉說完,如宏洪水決堤似的架勢,使了半天的勁兒,也就硬擠出了那麽幾滴兒。

這下反到換丁懷柔不知所措了,原來不是失戀,是被人表白了啊!

作者有話說:

丁懷柔發出深深疑問:表白而已,哭什麽?難不成對方……呃呃呃呃,那麽慘不忍睹?

高湛:請注意你的言辭,本王很優秀。

——

我零點更新真的是挂了個寂寞,好像只有兩天是零點,嗚嗚,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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