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蘇梓絡!”十八壓着嗓子朝我咆哮:“你……我發現你那些不知哪裏來的祖宗說的話都是留給你編排我的!”
我笑出聲,實在受不了他猴急的樣子,伸手推平他眉頭皺起的谷丘:“位高權重,就越禁不起逗了呢……”
聽我嘴上還是鋒利,他徹底無語了,扭身就走。我幾步跟上去,他就再超出幾步,我小跑着追上,他再甩開我,無奈我扯住他,這厮才停下,不過依舊悻悻的扭過頭不看我。
話別時境難
“脾氣還真大……我委屈你了啊?!我一個人忙裏忙外,吃不夠睡不好,喝不着水吃不到水果,沒時間打扮,整日谷裏谷外上上下下迎人送客陪臉賣笑的時候,你在哪兒,啊?整日裏數數錢睡睡覺,喝喝花酒逗逗小姑娘,我埋怨你什麽了嗎?大家是合作夥伴,所有的苦都我一個人吃了,你還不興我損你幾句?還還還給我臉色看,你委屈,我不委屈?”越說越氣,我終于沒忍住,下毒手在他胳膊上掐了幾下。
十八瞬時龇牙咧嘴,一把甩開我:“你別給我來這套混淆視聽,你以為我是莫玲玲啊,你還指望能一下唬住我?你別逗了,哼,我還不知道你?每次你這倫理道義一大篇試圖弄得聽者羞愧自責的時候,其實都是在掩飾自己罪過,想讓人家原先的火氣忘了腦後,最後還給你賠不是,你再假意說個沒關系,倒顯得你大人大量了,你怎麽那麽會算賬啊!”
如果有烏鴉飛過的畫面插進來,那真是太應景了……
我的伎倆,在十八面前,從來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一時不知怎麽好,索性蹲在地上,把頭埋進臂彎裏,默不出聲。
聽着十八的腳步聲遠了,我開始偷笑,這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耍起脾氣,真跟個小孩似的。我剛把臉擡起來,就看一道亮光從遠處甩過來,一個東西砸在我面前,我扒開草,拾起一看,呦,是柄水晶頭釵。
再一看十八,早沒了蹤影。
等我慢慢散步回到草原上的深秋,十八已經在處理公事的帳子裏睡熟了。我拾了一件毯子給他搭上,結果華麗麗的把他弄醒了。
這小子雙眼迷蒙,怒氣依舊。不過打量了我一下,便笑了:“挺好看的,不枉我費心了。”
“你是說這個?”我伸手去拔我插在頭上的那柄水晶釵,結果被他攔住:“別拔下來,插着好看。”
“我說……你今兒怎麽這麽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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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來,整了整衣服:“我得離開一陣兒了,從永安到蘇奈爾,再到玉釵谷漸入正軌,已經小半年時間了,西域那邊我得回去盯着些,不能陪着你們了。”
我點點頭,原來是要走了啊,我說怎麽一天都怪怪的。
“喂……”
“什麽?”十八擡眼看我。
“我覺得,有個事兒還是問問吧……你一路陪我們走來,對我如此照顧,是為什麽?”
十八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我接着說:“你是在補償我嗎?因為姜燕城與我爹娘的事……”
十八意味不明的看着我,卻依舊不答話。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的……”
“嗯。”聽他喉嚨裏咕哝一聲,似是在回應我的話。
“那……你這一走,還會回來麽?”
他咧開嘴,笑的很是邪惡:“那是當然,我還得回來分紅利呢!哎……哎!你這表情是什麽意思啊?不會是哭了吧……我說,我說!姑奶奶你還真哭了啊!”
他斂了笑臉,慌張的用袖子給我擦眼淚,嘴裏叨叨着勸我的話,我本來不想這麽沒出息,可他越哄眼淚就越是收不住,最後我自己都慌了,然後索性就哭出聲來。
十八徹底沒轍了,只得攏我在懷裏,任我鼻涕眼淚在他衣服上一頓擦:“你……你不要……不要自戀哦……我不是舍不得你,就……就是單純想……想哭而已……”
我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說這奇怪的話。
十八清澈的聲音在我耳邊延展:“嗯,我知道。你哭吧,我不自戀。”
“我就是怕……怕你走了……有……有人欺負我……搶我的……我的錢,打我……我的人,偷……莫玲玲的……孩子……”
十八胸膛震震的,許是聽了我的話忍笑忍的吧:“不會的,他們不敢。”
過了好一陣,他見我不哭了,才把我從他懷裏扶起來,抹着我的眼淚說:“這段日子,我是故意不插手的。你把玉釵谷打理得很好,對內鎮得住,對外撐得起,蘇奈爾都盛傳玉釵谷有位厲害的女掌櫃。這樣我就放心了,紫谷主。”
“谷主?”我腫着眼疑惑的看着他。
“是啊,我以大股東的身份封你做玉釵谷的谷主了。記得我們剛把這裏弄到手時,你勘踩地形,說這條不凍河的形狀像一支玉釵,于是我們就給它取名玉釵河,連帶也把諾敏改稱為玉釵谷了,這幾日我依着玉釵河的形狀雕了這柄翡翠頭釵,你時時插着,就當我還在這了,放心吧,不多久我就回來了,嗯?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擔心,我安排了人守在這的,就算我的人照顧不及,也還有淮王的人,你都可以随意調遣的。”
我點點頭。
“還有,若是秦子敬一個月後還沒有到蘇奈爾的話,你就托書告訴我,謹記。”
“他……”我沒再說下去,十八卻懂了我的意思:“這麽多年的關系不是一下能撇的清,這就要看莫玲玲在他心裏究竟有多重了。”
“哦。”
“最後,再說一句,我對你的種種,不是在試圖補償你。”
這一句話落,我猛地向後跨一步,脫口而出:“我是喜歡安君羽的!”
之後又覺得太突兀,于是尴尬的不敢看他。十八這……是什麽意思啊,他,他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許久,他溫溫的手托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與他直視,卻見了他失笑的表情:“我知道你喜歡他啊,怎麽了麽?”
我當下不知怎麽解釋,只得顫顫的再問:“那你為何這樣對我?”
“想知道?”
我沒做任何反應,他接着問:“你做好準備要直面真相了?”
完了完了完了……标準的男二號模式啊!!!知道我喜歡着別人,卻還是在背後默默地為我付出,最後弄得一身傷口,賺盡了觀衆的眼淚啊!!!不行,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不說我不說,我們就還是好姐妹……不對,是好兄弟……呃,好吧,是好朋友,還可以依靠還可以傾訴,一旦戳破了,還怎麽相處啊,不行不行不行,堅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其實和……”
“不要!”
十八詫異的看着我,我故作沉着說:“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可理喻,但是,如果我把你在補償我就當做了真正的原因,你會難過嗎?”
“……我是沒什麽,只是,這樣好麽?你真的可以把假的當做真的,然後理直氣壯的裝傻麽?你做得到麽?”
“我……”
“和你父親有關。”
“哈?”我傻眼了,父親?我爹爹?話聽至此,我雖驚異,可卻又有一種“我就知道”的感覺。我追尋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思量過後,發現竟是因為十八手掌的紅痣!我長久以來對他的所有信賴、所有依靠或許都是因為那顆與爹爹相似的朱砂呢。
“因為你的父親,我理應帶你如此。”
“蘇景,你記得麽……”
“我爹的名字,你提過,我怎麽會不記得。”
“蘇景,人稱‘攬風客’,是江湖上頗負盛名的俠士,出了名的潇灑不羁。然而衆所不知,其實他俠士背後的身份,是玄坤門第十六任掌門。”
玄坤門掌門!
我感覺腦袋一聲嗡響,然而十八的話卻沒停:“那時你還小,不過依蘇掌門的書信來看,你生來奇特,該是記事的。所以你聽過姜燕城人稱你父親‘爵爺’吧,南禮所有的官位中,被封為‘爵’的,只有歷代姜燕城主。這是極隐秘的封號,只有姜燕城人才知道。”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我說了我不要知道的。”我極力穩住自己的聲音,使它聽上去不是顫抖的。
“之前的不解釋使你一直對玄坤門和姜燕城耿耿于懷,我怕誤會越積越深,你會因錯恨父親而懊悔自責。”
“哼……恨?既然話說到這,不如我們來仔細理一理。恨從何而來,從玄坤門修了姜燕城,我雙親被困至死,所以我恨;現在又知道我爹是玄坤門掌門,在姜燕城內其實是守城做城主,也就是說,我爹沒有被困住,而是在裏面去困別人;那別人是誰呢?一群深不可測亦正亦邪的人,這本與我就無關了,可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