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樓意琳是第一次和此人打照面,雖不知他和蕭語珩是什麽關系,但從兩人的對話中不難發現彼此的陌生。所以在蕭語珩再次推辭:“之前在A市就已經搭了你的順風車,那頓早餐才是感謝,真的不麻煩了。”時,她馬上用手機給馮晉骁發了條短信。
“你女人有麻煩,速來。”
說來也巧,恰逢此時,蕭語珩的手機就響了,馮晉骁的人沒到,電話倒先過來,他說:“還在公司吧?我過來接你,馬上到。”
蕭語珩眼底笑意沉沉,她大大方方地對男人說:“我男朋友過來接我,謝謝你。”
墨黑的眼底冷靜得看不出明顯的情緒波動,男人略有些遺憾地一點頭:“那好,就不打擾你約會了。”言語間把手伸過來,自我介紹道:“林立,希望下次有機會表達謝意。”
這樣禮貌性的舉動,蕭語珩怎麽也不好拂他面子,把手遞過去,“你好,林先生。”
林立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只是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就松開了,轉首不顯山不露水地誇贊起樓意琳來:“羊脂玉是軟玉中的上品,很珍貴很配你。”
別以為樓意琳有收集安全套的怪癖就是個低俗的人,她其實也有高雅的愛好,例如:研究玉石翡翠。見林立一眼就鑒別出她手镯的成色,頓時放下了戒備:“看來林先生是行家。”
“不敢當。”林立紳士地一笑,随即接過司機遞上來的名片:“生意人而已。”
名片設計簡約大氣,除了特殊的标志圖案外,沒有明确的職銜介紹,只印了:麗江王朝玉石城,林立,幾個字和一個手機號碼。
倒顯出此人身份不同尋常。樓意琳挑了挑秀眉,收下名片的同時報出自己的名字,最後玩笑似地說:“林先生回古城時,歡迎選乘中南航空的航班。”
林立聞言嘴角的笑意加深,愉快地說了聲好,注視樓意琳的目光除了贊許之意外,似乎還多了幾分別的情緒。只不過馮晉骁的座駕在這個時候停到了商務車不遠處,蕭語珩和樓意琳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沒有發現。
馮晉骁行至蕭語珩身邊,林立正好重新坐回車上,透過升到一半的玻璃窗,馮晉骁的眼角餘光只來得及瞥到他發頂。或許是職業習慣使然,他在商務車駛向街道時,下意識地記住了車牌號。
手機提示有短信進來,馮晉骁收回目光低頭查看,再擡頭時笑望着樓意琳:“不枉我排除萬難趕過來赴約。樓意琳,待會點單別客氣,随意。”
原來,樓意琳先前那條報信的短信才到。
樓意琳豪氣地拍他肩膀一下:“怎麽樣,姐們兒夠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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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別人別說動手動腳,近身都難。此刻面對樓意琳的“人身攻擊”,馮晉骁沒有計較,反而毫不吝啬地誇獎:“講究。”
閨蜜果然有地位。樓意琳得意洋洋的,蕭語珩卻被兩人搞得莫名其妙。
馮晉骁人都來了,晚上的相親宴自然如期進行。不明真相的樓意琳以為就他們三個人,上車時還在抱怨,說她這個燈泡拒付電費,随後邊八卦先前那則新聞報道,邊指責臭警察陸成遠利用職權防礙媒體采訪種種。
關于案件,馮晉骁自然不能透露太多,只輕描淡寫地幾句帶過算是滿足樓意琳的好奇心。至于陸成遠,他與蕭語珩交換了個眼神,不置可否。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賭得一塌糊塗,馮晉骁目視前方,注意力看似都放在路況上。車內安靜了片刻,蕭語珩突然聽見他說:“我等一路了。”
在倒車鏡裏與他視線相觸,蕭語珩皺眉:“什麽?”
馮晉骁轉回視線,簡略地回答:“解釋。”
蕭語珩明白過來他是指林立,懶得搭理。作為蕭語珩的閨蜜,樓意琳對于兩人相處模式還是了解幾分的,主動接過話茬,卻是煸風點火,為恐天下不亂地說:“馮晉骁你有危機意識就對了。看着剛才那位沒有?玉石城老板,特意來接你們家蕭蕭的,說是什麽共進燭光晚餐還是怎麽的。那家夥誠懇的,我都快替蕭蕭答應了。”
蕭語珩打了她一下,警告她別太誇張:“是你快答應了,和我可沒關系。”
樓意琳切一聲:“他要是邀請我,你以為我不答應啊。”
聽到這裏,馮晉骁就問了一句:“什麽人?”
蕭語珩盯着倒車鏡回答:“什麽人都不是。”
當然沒真把林立當成威脅,可是這樣被敷衍——馮晉骁擡眼看她。
沒有飛行任務,蕭語珩的妝比平時淡,清清爽爽格外好看。此時窗外鑽進來的風又把她額前的碎發吹起來一小绺,顯得十分可愛。眼中露出笑意,馮晉骁帶着幾許嗔怪意味地說:“反了你了!”
蕭語珩半羞半惱地瞪他,樓意琳哈哈笑起來。
之前以為馮晉骁有工作要忙不會赴約,蕭語珩就把餐廳的預訂取消了,現在他們再過來,就沒位置了,馮晉骁與餐廳經理交涉時,蕭語珩陪樓意琳去洗手間,經過拐角處的卡座時,居然碰上了——蘇溢。
這還是分手後樓意琳頭一回遇見蘇溢。回想那晚她在電話裏信誓旦旦地對蕭語珩說要快速展開一段新戀情,結果緊趕慢趕還是落後了蘇溢一步,看見他對面坐着的女人,樓意琳頓時就沉不住氣了。
蕭語珩洞悉她的心思,适時攔住,低聲提醒:“和這種人渣置氣不值得。”
樓意琳聞言沉澱了一下,心想: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僅讓別人看笑話,更讓蘇溢得意,以為她放不下他。于是冷笑了下,準備拂袖而去。豈料她想息事寧人,卻有人惹是生非。
蘇溢身旁的妖嬈女曾是樓意琳手下敗将,如今收複失地,不免有些得意。投射到樓意琳身上的目光寫滿不屑,湊近蘇溢耳邊嬌笑:“早說過這種飛機場不适你,讓你不要饑不擇食。”
樓意琳生平最恨別人拿她坦蕩的胸懷作文章,一下就惱了,停下腳步站在他們面前,出言諷刺:“飛機場跑馬場還是地平線,我都樂意,特麽地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以為得了個寶是麽,他沒能在我這上演一出紅旗不倒,彩旗缭繞的戲碼,必然得在你身上唱一出掂花惹草,朝秦暮楚!這就叫投桃報李!我等着看你們的完、美、結、局!”
樓意琳的嘴上功夫向來不輸人,妖嬈女又是那種胸襟不如胸大的女人,被前情敵一番詛咒,氣急之下倏地起身,揚手一巴掌就朝樓意琳的臉揮過來:“你有什麽好得意的?”
蕭語珩可以忍受樓意琳失戀時的怨婦臉,卻不允許外人欺負。見狀她快速上前一步,伸手端起蘇溢手邊的高腳杯,微微舉高。下一秒,妖嬈女的九陰白骨爪正好觸及杯子。然後,蕭語珩手腕略微用力,讓漾出杯口的紅色液體盡數潑進妖嬈女胸口,未沾染自己一滴。
妖嬈女陡然拔高的驚叫聲中,蘇溢再不能裝聾作啞,壓抑地喝道:“蕭語珩!”
蕭語珩瞥他一眼,放下酒杯時用了點力:“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麽樣?”頓了頓,她看向妖嬈女:“這次是我姐們兒看走眼了,不過随處是風景,她可不是非蘇溢不行!還有,記住,對待男朋友的前女友客氣點,這年代,誰沒被貼上過前任的标簽?你的下場,還未可知!”
已經在蕭語珩面前顏面盡失,此時又眼見新歡吃虧,蘇溢臉上哪裏挂得住?可他領教過蕭語珩的厲害,到底是有些忌憚,只能轉向樓意琳:“琳琳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我都是成年人,合則來,不合則散,有必要鬧成這樣嗎?”
他的言外之意像是在說她和妖嬈女争風吃醋。樓意琳肺都快氣炸了,正組織語言準備提醒他不要自以為是,孔雀開屏,肩頭一沉,她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摟住了,随即聽到一道極為跋扈的男聲質問:“沒錯,合不來就一拍兩散。可你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墨墨的纏着我女朋友,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麽個意思啊?”
蘇溢看着面前挺拔帥氣的男人,惱怒地盯着樓意琳:“樓意琳你辦事效率很高啊。這才幾天,就找着下家了?”
下家?樓意琳偏頭一看,已經不知道該以什麽心情面對此情此景了。身邊這個看似吃她豆腐又為她解圍的家夥,居然是航站樓裏勒令她離開的臭警察。
先到一步、在旁邊看了半天熱鬧、選在關鍵時刻出手的陸成遠卻似完全沒感應到樓意琳犀利的目光,不急不緩地打擊蘇溢:“下次再想當下家,先惦量惦量自己的分量,接不住的就別瞎伸手,否則哪天被人卸了胳膊都不知怎麽回事。”然後還用力摟了摟懷裏女人的肩膀,親昵地說:“親愛的不是喜歡這家餐廳麽,老公給你包下來。”
蕭語珩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看向聞聲望過來的馮晉骁,忍不住招手讓他過來。
蘇溢是那種盡幹不要臉的事,卻還死撐着要面子的男人,不好在這樣的場合和他們發作,況且陸成遠的氣場又震懾得他不敢造次,深呼吸了幾次,他喝了經過的侍者一聲:“埋單!”
侍者看了看他的桌牌,好心提醒:“先生,您的菜還沒有上完……”
蘇溢越過妖嬈女直接向前臺而去,經過蕭語珩身邊又猛地停止,擡手指向蕭語珩的臉:“蕭語珩,你給我記住!”顯然是遷怒蕭語珩了。
然而,他話音未落,揮到蕭語珩面前的手已被“啪”地一聲打開,力氣之大,令幹瘦的他差點趔趄了一步。把蕭語珩護在身側,被喚來看熱鬧的馮晉骁冷聲:“再讓我看見你對她指手劃腳,我肯定不會這麽客氣。”
豔域20
與蘇溢相比,無論是外型,氣場,陸成遠都是贏家。尤其是對樓意琳的“癡情”程度,更是羨煞旁人。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假象。
樓意琳之前一直記恨陸成遠在航站樓對她的“無禮”,從未思考過當天是她先越過了警方設置的警戒線,且置陸成遠的提醒于不顧。可蘇溢唱了這麽一出,樓意琳又不好公然計較陸成遠不經她同意與她發生的肢體接觸,否則就成了恩将仇報,盡管她本來就準備大恩不言謝。
卻沒想到,蘇溢前腳才狼狽地離開,陸成遠後腳就松開環着她的手,如同不認識她一樣把她當空氣一樣晾起來了。見他和馮晉骁、蕭語珩打過招呼後在餐廳經理引領下徑自上樓,樓意琳氣不打一處來:“拽什麽拽。不就幫了個小忙麽,姑奶奶我還不稀罕呢。”
蕭語珩的左手被馮晉骁牽着,伸出右手拽她:“行啦祖宗,就當給馮晉骁面子少說兩句。要是你不解氣,等會讓他埋單我們也沒意見。”
馮晉骁嘴角噙着笑,一改常态地添亂:“反正剛才有人說要包場。”
經他提醒,樓意琳朝着陸成遠高高大大的背影揚聲說:“那個誰,是你說要包場吧?不過這種話,當着別人吹吹也就罷了,我是不會當真的。畢竟警察的工資也不高,哦?”
穩步上樓的陸成遠頭也不回地答,“等你成了我老婆的,包給你看。”
就這樣被調戲了!樓意琳氣得叉腰,轉身瞪着蕭語珩:“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馮晉骁為我設的答謝宴會有這麽個讨厭的東西出現。”
馮晉骁改而摟住蕭語珩的纖腰,從容不迫地答:“因為他是我給你的謝禮。”
強買強賣的新版本?不止樓意琳當場風中淩亂,身經百戰的陸成遠也因震驚被臺階絆了個趔趄。
當他們在二樓的包間落坐,陸成遠把菜牌推給蕭語珩,客氣地請嫂子先點,轉而沉着一張臉,開始訓斥樓意琳:“你的腦子和眼睛都是擺設嗎?那種男人你選他做男朋友?樓意琳我發現你十年如一日的,沒長進!”
遇上蘇溢已經讓人倒胃口了,結果他還挑事,樓意琳幾乎是立刻就拍案而起了,完全沒注意到陸成遠話裏的蹊跷:“就算我選個乞丐當老公,也不需要你個破警察說三道四。告訴你,我樓意琳從來不缺下家。”
“就你那點料也有人要?”陸成遠以目光打量着她,如法炮制地把她先前的話還給她:“跟別人吹吹就算了,我不會當真。”
樓意琳可不是好脾氣的人,擡手就把一個空杯子扔過去,速度快得蕭語珩幾乎以為她是有預謀的。幸好陸成遠不是一般人,躲也沒躲,擡手把杯子穩穩接住。
馮晉骁倒是沒想到首次作媒會遭遇這樣的場面,倏地笑了:“幹什麽,雜技表演啊?”放松地把手臂搭在蕭語珩的椅背上,話裏有話地說:“看來,不止我一個人常常遇襲。”
蕭語珩拿高跟鞋踩了他一腳。
樓意琳粗枝大葉沒發現陸成遠那句“十年如一日”蘊含的深意,馮晉骁卻注意到了。忽然就明白為什麽他提及一起和身為蕭語珩閨蜜的樓意琳吃個飯時,陸成遠異常爽快地答應了。
既然如此,馮晉骁索性沒未他們作正式的介紹。直到這頓劍拔弩張的晚餐散局時,陸成遠示意樓意琳上他的車,那位作了一晚上的姑奶奶說了句:“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麽,哪敢上你的車。”時,陸成遠十分暴力地直接把人拎上他的座駕,一面傾身為她扣緊安全帶,避免她跳下車,一面出言警告:“趁我還不想和你算賬,樓意琳你最好閉嘴。”
等樓意琳被陸成遠綁架一樣載走,蕭語珩有點擔心地問馮晉骁:“能行嗎?”
“沒看出來他們認識?”馮晉骁給她吃定心丸:“等着樓意琳謝你吧。”
蕭語珩是真沒看出來樓意琳認識陸成遠,半認真半玩笑地說:“別是卸我胳膊吧。”
馮晉骁親昵地捏捏她臉蛋:“她不敢。”
回到馮晉骁家,蕭語珩洗完澡出來,見他坐在書房裏揉太陽穴,書桌上擱着幾份文件。有一輛豐田車的資料,有省廳下達的指令,至于最下面的沈俊的通緝令則被擋住了,她沒看見。
站到馮晉骁兩腿間,蕭語珩為他按太陽穴:“很棘手嗎?”
馮晉骁閉着眼睛享受了一會,就把她抱坐在腿上:“還好。”
他說“還好”,就證明不樂觀。蕭語珩攬着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胸口,結合他早上電話裏的囑咐,以及羅強被劫,說出心中的猜測:“讓我搬過來其實是怕發生什麽意外是嗎?”
馮晉骁唇邊浮起笑意,壞壞在她胸口咬了一下,仰起俊臉盯着她看:“就不能是我想要你?”話語間,手探進她的睡衣裏,慢條斯理地順着她腰身的曲線輕撫。
不難聽出“要”字蘊含的暧昧。蕭語珩呼吸一滞,按住他的手,“以前你,不這樣。”
馮晉骁抽回手,握住她手腕,攥得很緊:“你以前對我,也不像現在這麽冷淡。”
淩晨。
蕭語珩在半睡半醒間感覺到身後的床陷下去一些,她下意識地往前靠了靠,似乎是在拒絕和身後的男人發生肢體接觸。然而,累極的馮晉骁卻像沒發現她的小動作,輕輕地把她攬進懷裏,一只胳膊讓她枕着,另一只手覆在她腹部。
他呼吸輕淺均勻,一點一點地穿透她的耳道,蕭語珩貪婪地感受他身體的輪廓,終于還是沒能忍住,放松了身體倚進他懷裏,輕聲問了句:“幾點了?”
馮晉骁知道她培訓了一天很累,湊過去親親她頸窩:“離天亮還早,快睡。”
蕭語珩沒再說話,直到馮晉骁都有了睡意,又聽她說:“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我也等了一天。”
馮晉骁才是等她這句話等了一天一夜,現在她問出來了,他總算放心了。摟緊她,他把唇貼在她耳邊低聲問:“是不是到現在都不願意告訴我那時受了什麽委屈?”
“你去省臺找她是問……”蕭語珩的身體倏地僵住,半晌:“是顧南亭和你說了什麽?”
“你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馮晉骁所答非問,輕易就把顧南亭的“嫌疑”洗掉了,也從她的話裏聽出事情必然和葉語諾有關。
她素來注重親情,如此一來,想從她嘴裏問出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出所料的,蕭語珩的回答依然是一年前和好時的說詞:“都說過了不再提,你總是念念不忘。”她翻過身來和他面對面,小手伸到他肩胛處輕輕撫摸:“當初你答應做我男朋友的時候,就應該清楚我的霸氣勁兒,誰要是給我委屈受,我可不會慣着她,以德報怨。”
我就是太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才擔心。盡管認了錯求你和好,但之前,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有錯。可是現在,我卻不敢這麽說了。甚至是在顧南亭面前,我也不如從前有底氣。面對他的質問和警告,我居然無言以對。
馮晉骁确實沒有太高的情商,可也不是傻子。顧南亭能說出那樣的話,他可以肯定二十歲的蕭語珩必然是經受了他所不能想像的傷害,卻不忍心再逼她。頓了頓,馮晉骁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一年我們相處得并不好,彼此工作忙是一方面,另外,我始終不願意承認你對我的信任值在下降,我也誤解你……但我不希望一直這樣下去。所以蕭,我哪裏做得不好不對,你要說出來,我是願意改的。”
馮晉骁并不擅長說情話,這樣放低了姿态,除了複合那次,更是從來沒有過。蕭語珩幾乎已經習慣了他們三句話不合就針峰相對的相處模式,馮晉骁的突然轉變,竟有些不适應。但卻不能忽視他的那句:“我是願意改的。”帶給她的震動。
曾經固執地認為愛情不是一百就是零,所以那時堅持分手,覺得馮晉骁不止親手催毀了她對愛的信仰,也破壞了愛情的純度。可複合之後,似乎不再那麽執着。但其實,一直是耿耿于懷的。
否則也不會在接到樓意琳的電話:“你過來省臺了?沒有?我經過這,看見馮晉骁和你姐在一塊,以為你在。”時,本能地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當時蕭語珩已經在想,不管出于什麽心裏和原因,如果馮晉骁說謊騙她,否認在省臺和葉語諾見面,她再不可能原諒他。幸好,他說了實話。馮晉骁說得沒錯,她不那麽信任他了。這種狀态,讓蕭語珩難過。可她,也不想這樣。
攀緊馮晉骁的肩背,蕭語珩的語氣竟有些哽咽:“馮晉骁,其實我一直沒有真的原諒你。”
“我知道。”馮晉骁擁緊她,像哄孩子一樣拍着她的背:“是我沒做到,我會改,你等等我。”
蕭語珩垂下眼眸,有濕潤的液體劃落眼角。
随後一個星期,蕭語珩完成了複訓,除了有一天和顧南亭一起回家吃晚飯外,其餘幾天都是住在馮晉骁那。馮晉骁很忙,有時深夜才回來,但他堅持接送蕭語珩上下班。有兩次把她從公司接回來後,又趕回隊裏開會,其它時間都是陸成遠和赫饒來到他家,三個人在書房裏研究案情到很晚。
期間一直沒見到樓意琳,打她電話那個家夥也總是敷衍地說忙,匆匆就挂斷。蕭語珩猜測她和陸成遠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麽,可幾次到航站樓都沒能逮到人,又不好直接問陸成遠,只能靜觀其變,等着樓意琳來坦白。
蕭語珩怕馮晉骁分心提及回顧家住,他卻說:“你在身邊,我才能不分心。”
不過在他身邊的好處在于,至少可以照顧他的衣食起居。否則這人一忙起來就是白天黑夜都不顧,蕭語珩可是領教過。于是也就沒再堅持。然而G市卻由于通緝要犯“羅強”被劫變得風聲鶴唳。特警總隊承受着來自于普通百姓、媒體,以及上級領導的層層壓力。盡管馮晉骁依然保持着平日裏泰然自若、冷靜自持的樣子,蕭語珩還是隐隐地感覺到不安。
這天晚上悄悄問赫饒,那個女人竟然也守口如瓶,只安撫她:“沒事,聽頭兒的話就行。他那個人,除了有點大男子主義,腦力,身手什麽的,”赫饒朝她豎大拇指:“No.1。”
透過半合的房門,蕭語珩看向裏面對陸成遠部署工作的馮晉骁,覺得專注于工作的他,那微微鎖眉的樣子,特別性感、爺們。
赫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微笑:“這次的案子算是我們警隊組建以來最棘手的一起,不過頭兒的狀态卻是前所未有的好。看來你們最近不錯。”
蕭語珩看她一眼,坦言:“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特別到位。盡管每次吵架,都恨不得卸了他。”
赫饒失笑:“頭兒遇上你,真的是喜憂參半。”
蕭語珩的眼角也有些許笑意:“那你遇上我哥呢,是福是禍?”
提到蕭熠,赫饒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
“他這次回來變了許多。我看他是放下了,你怎麽想?”蕭語珩盯着赫饒透出英氣的眉眼:“如果可以,赫饒我希望你不要放棄,也許只差一步。”
赫饒端起杯子,把整杯咖啡一口喝掉,然後像是絲毫沒被燙到一樣,抱怨了句:“真苦。”蕭語珩要阻止都沒來得及。
知道赫饒一向最不喜歡咖啡的味道,如果不是為了提神一般不喝,蕭語珩已經加了雙倍的糖。可她還是覺得苦。是心苦吧,蕭語珩都覺得自己自私了,可她真心不希望蕭熠與這麽好的女人失之交臂:“聽馮晉骁說,我哥打電話你不接,他直接去警隊找過你。”
“一步也是差之千裏。”赫饒揉了揉突跳的太陽穴,偏頭看向窗外:“也許他是勸我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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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訓結束後,蕭語珩又要恢複早出晚歸作息不定的生活,重新開始飛。
這晚臨睡前,馮晉骁提醒:“明早把航班表留一份給我。一次排班是一周還是半個月?記得以後拿到新的就給我。”這樣他才能安排時間接送她。
以前馮晉骁從來不關心這些,連具體的起飛和落地時間都不過問。充其量就是告訴蕭語珩:如果有需要給他打電話。起初蕭語珩會在起飛前和落地後給他發信息,可他幾乎不回複,久而久之,蕭語珩也不再發了。
但其實,馮晉骁那所謂的“需要”是指他可以随叫随到。依他的思維的方式,他是希望被蕭語珩需要和依靠。然而如此被動,卻被蕭語珩理所當然地誤解為他對自己不在意。所以,如果馮晉骁不找她,一般情況下她都不主動給他打電話。
這就直接導致了兩人之間的聯系,甚至是對彼此生活的了解,越來越少。形成一種看似漠視的狀态。不過自從那晚兩人交心之後,馮晉骁的轉變太明顯。
蕭語珩體會到只有女朋友才能享受的待遇,心滿意足地睡去。
次日清晨,當馮晉骁看到航班表,才發現蕭語珩的工作時間居然比他這個警察還不固定,早班早到六點前就要到達機場,提前一小時五十分鐘開準備會;晚班的話不考慮航班延誤也要淩晨才能落地,即便公司安排了通勤,到家也得一兩點。盡管一個星期一般飛四天休三天,可由于作息較為混亂,除了返往機場和在機場停留的時間,果然是,除了飛就是睡。
難怪之前的一年他想見她一面總是那麽難,每每打電話不是她趕早班已經休息,就是剛落地,由于時間太晚留在公司的宿舍不回來了。原以為是她刻意回避,不想見他,不曾想竟是這樣的誤會。
擡頭看着坐在身邊低頭喝牛奶的女人,面孔又白又瘦,清亮的晨光中,白皙細嫩的肌膚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見。馮晉骁終于意識到身為男朋友的失職,忍不住伸手摟住了她。
“嗯?”蕭語珩牛奶才喝到一半,偏頭看他。
觸到她帶着詢問意味的目光,馮晉骁吻了吻她額頭,“好像聽你說過單班最舒服,怎麽在我看來一點也不好。還有那個大舅子,都不知道照顧妹妹,排的都是些什麽班?”
所謂單班就是一天只飛一班,到了目的地後等過夜,明天再飛回來。如同上次蕭語珩飛A市。今天也一樣,同樣是飛往A市,明天返回。
以前她也最盼舒心的單班,可這幾天陸陸續續地把東西搬過來正式同居後,蕭語珩居然也不願意在外場過夜了。哪怕晚一點回來,只要能看到他,也好。以往很難對一件事專注地投入,沒想到不過幾日的甜蜜相處,就讓她上瘾了。
湊過來吻了他側臉一下,蕭語珩難得俏皮地問:“舍不得我了?”
差不多忘了被她主動親吻的滋味。馮晉骁只覺柔情百轉,唇角微挑,含笑應了聲:“是。”
蕭語珩想矜持一下忍住不笑,卻終于還是在他深深的注視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如同十七歲,璀璨明豔。
四十分鐘後。
大切穩穩地在機場停車場停下來,馮晉骁下車把她的拉杆箱拿下來。這樣體貼的他,接近達到滿分了。蕭語珩站在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前,惦起腳,伸手摟住他脖子:“謝謝馮隊。”
本來只敢期待:他走十步,蕭語珩回應一步。結果卻是,他邁出一步,蕭語珩就毫不吝啬地走向他一步。馮晉骁徒然多了幾分信心,覺得找回曾經的甜蜜和更多本真的蕭語珩,指日可待。
手扶在她的腰際,馮晉骁蹭蹭她鼻尖:“客氣。為女朋友服務,是我的榮幸。”
蕭語珩微微仰頭,就被馮晉骁銜住了唇,深深吻住。
一吻過後,蕭語珩抿着嫣紅的唇,溫柔地以指腹抹去馮晉骁唇上沾染的她的唇膏。
馮晉骁無聲地笑,用力抱了抱她:“去吧,落地給我來個電話。”
按理來說現在屬于特殊時期,馮晉骁應該最忌諱蕭語珩獨自外出,尤其是在外場過夜。畢竟,根據羅強的口供,沈俊先前已經在A市現身,依他與自己的過節,不能排除他對蕭語珩的人身威脅。但經過缜密的分析和得到的線報,沈俊目前應該并不在A市,所以馮晉骁才敢讓蕭語珩飛過去。
直到看不見蕭語珩的身影,馮晉骁才驅車回市區,路上接到一通電話,顯示:私人號碼。他挂上藍牙接聽:“馮晉骁,說。”
那邊沉默了下,似乎是在通過對方出口的幾個字确認是不是馮晉骁本人,片刻才說:“他的人已經和我聯系了,讓我暫時別離開G市,随後安排見面。”
馮晉骁耳力極佳,已經辯別出對方是誰,他問:“有沒有透露見面地點?”
那邊壓低了聲音:“沒有,只說讓我等。”
馮晉骁指示他:“那你就等。記住,絕對不能讓他們掌握你的行蹤,他們報警的話,我就不得動手,你再難脫身。”
“我知道。”那邊沉吟了下,有些不确定地問:“你答應給我一條生路,現在這種情況,你真能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嗎?”
馮晉骁以肯定的語氣回答:“只要你按我說的做,別自動主張,擅自行動。更不要存在僥幸心裏,以為逃得掉。壞了這個局,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人沉重的呼吸透過手機傳過來,馮晉骁聽見他說:“我挂了。”
回到隊裏,馮晉骁讓手下通知赫饒到他辦公室來一趟,綽號“小胖”的警員卻說:“赫組長去訓練場,給新隊員做演示去了。”
“做演示?”馮晉骁保持上樓的姿勢沒動。
自特別行動大隊組建以來,每年選挑新隊員時都有老隊員現場演示,目的在于讓參訓的學員親眼看見,那些他們所謂的不可能實現的高難度訓練,特別行動大隊裏人人都可以完成。這是特別行動大隊的傳統,馮晉骁定下的規矩。
但赫饒畢竟是女同志,盡管她平時訓練的成績極為優秀,馮晉骁從未安排過她做演示。今天卻……他思考了下,問小胖:“早上有誰來過隊裏?”
小胖眼珠一轉:“蕭氏集團的蕭總來找過赫組長,但組長沒見。”
“第幾次來了?”
“第三次。”
“赫饒都沒見?”
“沒有。”
馮晉骁站在樓梯上笑了笑,心想:蕭熠的愛情之路有夠曲折坎坷的。先是為了一個女刑警折騰了那麽多年,這下又要和身為特警的赫饒周旋了。他這輩子,算是和警察扛上了。
忽然就改變了主意,他轉身下樓,邊往訓練場去邊給蕭熠打電話,“蕭總,邀請你參觀我們訓練場,賞不賞臉?”
半小時後。
身穿訓練服的馮晉骁站在G市公安局軍警實戰訓練場上,六十多名警員正在接受實彈射擊訓練。
羅永案節外生枝,特警隊忙碌起來,但一年一度的新隊員選拔并沒有延後,而是如期進行。一周時間就有半數隊員被淘汰出局,足見陸成遠下手之狠。不過,馮晉骁最欣賞的就是陸成遠帶人的狠勁。或許是當年被他訓狠了,只要有機會,那家夥就把人往死裏整。現下有人情場失意,正需要一個渲洩的機會,負責此次集訓,簡直再合适不過。
蕭熠被一名特警隊員帶進基地時,恰逢陸成遠底氣十足地吼:“左腳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