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輕言 我心悸動難平,你呢? (1)
在薛玉晴有行動前, 傅斯朗拉過他的大衣把嬌小的季暖包住,圈到懷裏,帶着她拐往校門對面的地鐵出口。
男人和女人的互動親昵, 顯眼關系不淺。
尹甜森拉住一直要上前的薛玉晴,嗔怪說:“別去了, 不可能是暖暖。”
薛玉晴眼看就能解開心底的疑惑,嘀咕問:“為什麽啊?”
尹甜森捏了捏她臉,“你傻啊,暖暖什麽人你不知道?”
薛玉晴:“什麽人?”
尹甜森:“封心鎖愛啊。”
聽着有些道理, 聊男人的時候季暖連頭都不偏, 不像會談戀愛的人。
一個小插曲薛玉晴和尹甜森沒有放在心上, 手拉手去市中心逛街。
這邊的季暖不敢擡頭。
黑色羽絨服他穿在身上板正,襯得他肩寬身長剛好, 沒想到還能容納下一個她。
他裏面穿的白色毛衣, 布料柔軟, 時而擦過她炙熱的臉頰。
心率節節攀升……
似在迷人的國度走失。
國度名為暗昧。
心動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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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互動惹來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她埋頭不讓臉露出。
京都大學站幾乎是本校學生,大家不認識她,但是認識傅斯朗。
傅斯朗把她帶到美食街無人的轉角才放開她。
退出他懷抱時,慶幸夜幕已低垂,天光漸暗, 四下朦胧,能把她的羞澀藏起來。
沒了寬大的羽絨服遮風,同樣身穿羽絨服的季暖竟然覺得有一瞬間寒風凜冽。
“謝謝了。”季暖舒了口氣。
傅斯朗好笑問:“你怕你舍友看到你和我在一塊?”
季暖點頭。
傅斯朗輕笑:“有點傷人心了啊, 小孩。”
他見不得人?傅斯朗苦思。
季暖坦誠說:“我舍友很能八卦的,我可不想今晚被迫熬夜接受她們的拷問。”
而且他們不過就是一學期選修課小組夥伴,等選修課結束, 他們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何必多生是非,等到結束還需要給其他人解釋交代。
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麽,搞得太隆重,沒必要。
傅斯朗緘默不語,換了個話題。
“走吧,去吃飯。”傅斯朗走向街口,季暖跟上他步伐。
兩人食欲不高,選了家面館,吃完他送她回學校。
去往女生宿舍路上,誰都沒說話,錯落半步往前走着。
進入到女生宿舍區域,季暖頓住腳步,出聲說:“就送到這吧!”
傅斯朗擡手看了眼時間,“送你到樓下。”
不差這三分鐘。
季暖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怎麽了?”傅斯朗問。
季暖讪笑解釋:“夜晚的女生宿舍樓下,真的沒什麽好去的。”
特別是晚上九點往後。
傅斯朗:“嗯?”
他借着身高優勢掃視幾棟樓的大門。
好幾對男男女女擁抱在一起,有幾對嘴巴黏在一塊。
……
他摸了摸鼻子,文雅淡笑:“沒經驗,不好意思。”
并不知道每天女生宿舍樓下都會上演牛郎織女不舍分離的深情場面。
季暖聽他說沒經驗,愣神片刻,緊接問:“你沒有女朋友?”
問完她就後悔了。
他們什麽關系,還問起了戀情。
空氣靜默幾秒,以為他準備譏諷她沒禮貌,随意打聽別人私事。
只聽到他忍俊不禁道:“我要知道,一定能回答親吻和性是不是心動的加速器。”
“我們還能少看幾部電影。”
提起選修課期末課題,她霎眼單純說:“課題還是需要找資料支撐的,哪能單有實踐就行,總不能和老師說整篇論文來自于我的實踐吧。”
傅斯朗:“确實不行,但實踐能減少資料方向錯誤的出現。”
實踐永遠是真理,資料的存在不過是深一步闡述實踐的正确性。
季暖悄聲問:“你該不會想去實踐?”
要去交個女朋友之類的?
“小孩時間不早了。”傅斯朗沒有回答,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回去吧。”
她當然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拉下他弄亂她頭發的大掌,轉身跑走。
傅斯朗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宿舍大門。
想不想實踐?
如果對象是她,貌似不錯。
傅斯朗笑了笑,良久才轉身離開。
季暖周五選修課沒見到傅斯朗,昨晚朋友圈看到他發了張夜景照,定位在海都。
猜他應該是請假出差了。
研究生請假出差是常見的,老師不會很嚴格,說一聲就好。
她下課接到尹甜森和黎蕊的晚飯“訂單”,她教學樓靠近三食堂,順路幫她們買了回來。
微信裏尹甜森說她們有急事不能去,和她賣萌裝乖,季暖還以為遇上緊急大事情,例如作業還有兩個小時截止,一個字沒寫的特大情況。
進門只見尹甜森拉着黎蕊八卦校園表白牆的事情。
尹甜森劃拉着手機圖片,“你看,有人爆料碰到外院大神和一個女生逛美食街,我懷疑上次的爆料是真的,大神可能真的有女朋友了。”
季暖一頓。
美食街?
這麽湊巧……不會被拍到了?
正當她緊張得不行時,黎蕊一句話讓她松了口氣。
“沒有照片啊,假的吧。”黎蕊不信。
尹甜森:“上次那個爆料外院的人激動得不行,這次再爆料誰敢上照片,怕是想收到外院的二十國語言的小作文問候吧。”
黎蕊:“……”
學語言的,會整活,不敢招惹。
尹甜森繼續說:“而且不止一個人,其他人評論也說看到。”
“還有幾個外院的人也承認了,八九不離十,大神戀愛啦!”
季暖心虛把飯放好。
八九不離十,她也猜到了那個女生可能是自己。
讓大家失望了,只是吃飯關系,不是女朋友。
她上前打斷他們,問:“‘每日批閱’校園表白牆,就是你說的要緊事?”
尹甜森被抓包現場,笑笑背過手,“暖暖你回來啦!”
黎蕊終于從尹甜森的八卦魔爪逃脫出來,她跑到季暖身邊,拉着她到陽臺的玻璃門,指了指外面。
衣着單薄的薛玉晴站在冷風中,有幾分孤獨。
“她怎麽了?”季暖擔憂問。
尹甜森打開手機,劃拉了一下圖片,“她男朋友和一個學姐好上了,兩人在表白牆互動。”
其實她們表白牆看的是薛玉晴男友的表白,順道聊到傅斯朗的事情。
這也是她們不敢離開宿舍的原因,怕薛玉晴想不開做傻事。
她接過手機,大致浏覽。
男生把兩人交往一個月甜蜜的點點滴滴寫成便簽,投稿到表白牆。
滿滿三頁,底下無數人為神仙愛情叫好,還稱男生為最佳男友。
盯着頭像,季暖冷聲問:“沒有匿名?”
尹甜森:“這是渣男的小號,他以為玉晴不知道,其實他的三個小號玉晴都知道。”
黎蕊聽不下去,平日裏溫婉安靜的一個人瞬間變得暴躁,“科技大學的?直接過去把他撕了,敢背後亂來!”
尹甜森抱住她,“你別,先把玉晴勸進來。”
兩人拿不出主意,季暖也是第一次面對感情問題,蹉跎須臾,她拿起一件外套打開玻璃門走進陽臺。
她把衣服披到薛玉晴身上,囑咐:“別着涼,不值得。”
“嗯。”薛玉晴紅着眼點頭。
安慰人季暖不在行,而且薛玉晴沒有要死要活,反而表現得很冷靜,她問:“你還好吧?”
薛玉晴木讷地點頭。
季暖沒有再問,陪着她站着。
或許行為觸動到她。
好一會,薛玉晴哭腔濃厚說:“其實……我早預料到了,上個月他和我吵架,他說我們根本合不來,他和他的朋友闊談哲學問題,而在他眼裏我是個沒有內涵的無腦追星族。”
“他表白的這個學姐是我們哲學系的,可能他們更合适吧。”
季暖陷入深思,呼吸沉重,胸腔悶得難受。
她雖然體會不到薛玉晴說的兩個世界融不到一起的感覺,但她能體會薛玉晴此刻被孤寂包圍的感受。
“玉晴。”季暖伸手拉過她冰冷的手,用盡她所有的溫暖驅散寒氣,“他們抛棄了你,那你也把他們抛棄好了。他們這麽開心,憑什麽只有你在難過、受傷。”
“把他們抛棄了,就不會難受了。”
薛玉晴神情松動,她怔怔地轉頭看她。
為了鼓舞她,季暖對她莞爾一笑。
寒冬裏的陪伴薛玉晴情緒徹底爆發,她抱着季暖委屈地哭着,發洩遭受到的不公。
一直觀察外面的尹甜森和黎蕊推門進來,兩個人也抱上來。
四個人緊緊相擁。
尹甜森這人感性,跟着落淚,嚷嚷把渣男千刀萬剮,黎蕊罵得更厲害。
哭也哭夠了,面對舍友的暖心行為,薛玉晴冷靜下來,決定整理好情緒就把渣男踢走。
尹甜森出主意說走之前還要狠狠打他臉,薛玉晴信心滿滿說好。
離開陰冷的陽臺,進到有暖氣的宿舍,一塊讨論怎麽整治渣男。
一場分手的事情,姐妹同仇敵忾,無聲地把她們的距離拉得更近。
深夜爬上床,把床簾拉起,季暖靠在牆上任由無法控制的一種失望在她腦海裏游蕩。
把她一次又一次拽入冰天雪地裏。
刺骨,要奪走她生命般。
陽臺上她安慰薛玉晴的話是她一直奉行的做法。
白沄敏和季山離婚,他們帶着欣喜奔赴新家庭,她被抛棄了。
從小她就告訴自己,那她也把他們抛棄好了。
就算這樣想,她還是免不了的失落。
心想,可能一輩子她都過不去這個坎。
同樣悲傷的情緒不止一次兩次,她應對自如,心想着睡一覺就好了。
床頭的手機閃動。
深夜的消息她不敢不看,大部分是陳青玙發來的腳本文件。
沒想到是傅斯朗的消息。
季暖點開。
晚上七點,傅斯朗留言:【音樂劇七點開始,明天五點見?】
記起明天周六,他們要一塊去看音樂劇。
遲遲得不到她的答複,傅斯朗十一點又問:【睡了?】
季暖盯着那句話,回複:【沒】
傅斯朗剛把一份文件翻譯完,靠在陽臺抽煙,吹冷風提神。
終于在十二點前收到她的消息。
雖然兩人在微信上交談不多,但他看到這個【沒】字,他猜到她應該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沒有任何蹤跡可尋和話語暗示,但他就這麽認為。
傅斯朗:【不開心?】
被點到心事,季暖先是遲鈍幾秒,可能是一直在做傾聽者,突然有個人問她怎麽了,這一刻,她想成為傾訴者。
季暖:【如果,你被在乎的人抛棄和遺忘,你會怎麽做?】
傅斯朗:【你?】
季暖惴惴不安,并不想承認。
對面的傅斯朗并不糾結是誰,回複:【那就找到不會抛棄和遺忘我的人,不好的人不值得消耗情緒。】
傅斯朗說得對,可下一個感情寄托者哪能說找到就找到。
為了不讓他起疑,季暖回複:【正在梳理主人公感情,你說得對,謝謝啦。】
她連忙岔開話題:【去看音樂劇衣着有要求嗎?】
沒去過,就怕要求穿正裝。
傅斯朗:【明天穿褲子。】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季暖疑惑看音樂劇就不能穿裙子?
演奏會都還能穿禮服呢。
她雖然覺得不對勁,但她還是乖巧地聽從有經驗人的話。
第二天穿了黑色加絨牛仔褲,畢竟是冬天,她還是傾向于要溫度。
她套着一件奶黃色的羽絨服,尹甜森在她身後踱步,啧聲問:“我們暖暖這是要去約會啊?”
正往包包裏塞東西的季暖慌神一秒,接着掩飾不自在,繼續收拾,“去親戚家吃飯。”
“去親戚家化妝?”尹甜森突然冒出來。
放大的臉把季暖吓了一跳。
她順了順長發,欲蓋彌彰說:“和同輩聚會,可以……化。”
想着去影劇院也是正經的場合,就稍微上個淡妝。
平日不常化,怕妝容突兀,她緊張問:“很奇怪嗎?”
尹甜森打量她。
目光不斷掃視,她挺直腰杆站在原地任由她看,就像軍訓時接受教官檢查儀容儀表一樣。
她噗嗤一笑:“不奇怪,好看!”
尹甜森發自內心的誇,伸手幫她整理耳邊淩亂的頭發,“我們暖暖本來就長得可愛,稍微一打扮,簡直是甜妹本甜甜。”
不是尹甜森盲誇。
季暖是長得真的甜,甜到心窩窩的那種。
五官精致好看,一雙靈動的杏眼,花瓣唇惹眼,美人胚子标志的唇珠豐滿,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型的鄰居乖妹妹。
“謝……謝。”季暖拿起背包,轉身逃離,“我趕時間,先走啦!”
尹甜森歡快搖手送走她,“我給你留門哦!”
季暖一路小跑,試圖耗掉腦子裏滿是尹甜森誇獎帶來的羞意。
去到先前約好的地點。
南大門外的校訓石旁。
因為是周六,除了靠近地鐵口的東大門,其他地方人煙稀少,看門的保安叔叔都昏昏欲睡。
等了大概五分鐘,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
季暖催泱泱趕緊去把稿子寫完,然後把手機塞回包裏。
一輛車子停在她跟前。
以為是擋了別人的道,她準備後退幾步。
校門外一片空曠的地方是新鋪好的柏油路,一雙黑色的皮靴踩在白色的虛線上。
正好在她的視線範圍。
她順着修長的雙腿往上看,坐在黑色機車上的男人正脫下頭盔。
他用手撩開遮住視線的頭發,風微微一刮,黑發淩亂,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沖擊她的視線。
身上是冬款皮衣,露出他白皙的一截脖子,能看到骨感明顯的鎖骨,他喉結上下一滾,側眸看她。
傅斯朗唇角微勾,眉目清朗,帥氣十足。
應該是四下天暗了,身後路燈過亮,他的墨色眸子裏映出了她的模樣。
對此刻的他,很入迷。
随意坐在機車上的傅斯朗落拓不羁,他遞給她另一個頭盔,雅痞一笑:“上車。”
“上……車?”季暖驚訝問。
他們今天坐機車?
傅斯朗拍了拍後座,“有證駕駛,不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好吧,季暖确實怕。
她沒坐過這種機車,唯一說接近一點的,就坐過電驢。
傅斯朗的車一看價格就不菲,九成新,保養得不錯。
瞄到車的标志。
川崎。
上次泱泱想學開機車和她科普過,這個牌子一輛車的價錢能在她家縣城買下一套房。
才想起來,原來他和她說穿褲子是這個意思。
方便坐機車……
看出她的不安,傅斯朗脫下手套,不讓手套上攜帶的冷風溫度碰到她。
他伸手。
季暖猶豫一下,虎口抵上他的小指,交握一起。
借力順利坐到後坐。
遞給她頭盔,季暖自己戴不進去,傅斯朗起身下了車。
支撐着她重心的人突然離開,季暖僵硬住,生怕掉下去。
好在他只是下車幫她戴頭盔。
因為怕磕碰到她,傅斯朗調整的時候湊得很近,呼吸灑在她臉上。
是頭盔擋了風,裏面變悶了還是怎麽的。
她臉一直在發熱。
拉下護目鏡,隔絕了外界一半的聲音,他說話聲聽到耳裏沉悶許多。
“半路有不舒服的地方和我說。”傅斯朗熟練地戴上頭盔,長腿垮上車。
等他把車身扶正,季暖害怕掉下去,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身。
傅斯朗無聲淺笑。
他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兩邊衣袋子裏,他說:“等會冷。”
頭盔雖然隔絕了他們的聲音,但是他們身體相貼,她胸腔被震得酥麻。
她羞得不敢開口,只能以緊緊環着他精瘦的腰身表示她知道了。
車子啓動,傅斯朗身子微屈,她貼着他後背不敢亂動,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
顧不來其他,只想着快點到達目的地。
去影劇院的路大概二十分鐘,季暖慶幸今天穿的是棉褲,不然她肯定要冷死。
不過身前的男人幫她擋掉了大部分的風,她還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
終于在她混亂的思緒中,車子駕入了影劇院的停車場。
季暖還是傅斯朗扶下來的。
“這麽緊張?”他玩笑問。
季暖怒瞪他,“你給我打個招呼好不好,這個大家夥我第一次坐,能不緊張?”
傅斯朗失望啧了聲,拍了拍大家夥,對她說:“本想的是兜兜風,給你散個心。”
冬天出行,小車當然是最優選項。
昨晚她借口說是寫文,但他想肯定沒這麽簡單,才想着坐機車感受速度,釋放壓力。
沒想到弄巧成拙。
散心……
原來他是想帶她散心。
季暖打馬虎眼轉身,“走吧,快開始了!”
一句微不足道的抱怨,他卻記到心裏。
心間洋溢着幾分欣喜和不知所措。
被人記挂,挺好的。
季暖和傅斯朗寄存完頭盔,接着驗票進場。
音樂劇的票開售得早,他們是臨時起意要來看,加上這部音樂劇搶手,只剩下邊緣的位置。
場內能坐下幾百人,季暖站在人海中張望,年輕面孔很多,她新奇說:“我還以為很少人會來看音樂劇。”
傅斯朗算半個經驗人,他解釋:“其實在國內大部分音樂劇的上座率不高,但這部劇的卡司陣容很火,口碑不錯,所以上座率高。”
季暖沒有事先做過功課,他說什麽她就點頭。
他說的都是對的。
他們的位置不僅靠後,還在最邊上。
去時貼近他們位置坐的是個男人,傅斯朗先坐下,揚了揚手裏熱乎的奶茶。
是她領票的時候他去隔壁奶茶店買的。
季暖接下坐好。
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戶外的寒氣一瞬間被驅散,坐在場館內十分的舒适。
還有手中的這杯溫熱的奶茶,聯想到在車上,相碰的大腿他傳遞來的體溫。
——狂烈、滾燙。
很快開場,等到開唱的那一刻,聽不懂的語言鑽進她耳朵,她急忙看向身旁的傅斯朗。
他自然地摟着她肩膀微微側身,指向旁邊,說:“字幕在那。”
紅色的字幕緊跟着卡司的節奏滑動着。
實時跟進,就是來回兩邊看,怪累人的。
劇情和臺詞差點脫軌。
她松了口氣,不說話。
怕傅斯朗看得掃興。
這語言她聽不懂,不像英語也不像日語,更像歐洲國家那邊的語言。
和她不同,身邊音樂劇粉似乎早已習慣,視線在字幕和舞臺之間穿梭得游刃有餘。
傅斯朗應該也一樣。
想到這,她望向傅斯朗,立體的側顏帥氣逼人。
他的穿扮和以往見過的都不一樣,或許因為機車和皮衣的搭配,毫不掩飾地把他痞氣外顯。
就算坐在優雅的大堂內,他依舊像個流氣的痞子。
怪不正經的。
全是離經叛道。
感覺微妙,她竟很是喜歡。
傅斯朗偏頭,目光纏上,他撩唇一笑問:“好看嗎?”
季暖火速移開目光看向字幕,強裝淡定說:“好看。”
他問他好看嗎,她答道好看。
傅斯朗才不管,全當她誇他好看。
這部音樂劇不愧是近期上座率最高的。
劇情吸引住季暖,她一個不懂音樂的人,聽着搖滾樂如癡如醉。
翻譯很有感覺很到位。
她是第一次聽音樂劇,相比起來,旁邊的字幕翻譯出來的優美語句更能帶她去領會這個故事。
正看到男主和女主深情對唱,字幕一閃接着一暗,沒有及時跟上,季暖環顧會場,沒有任何人感到疑惑。
她不禁問:“為什麽大家都不反饋?”
傅斯朗這才看了眼字幕屏,“來現場的大多都是幾刷了,臺詞熟記于心。”
回想起他也沒怎麽看字幕。
季暖:“你也熟記于心?”
傅斯朗搖頭:“記得一點,但我能聽懂。”
季暖驚訝:“聽懂?你不是學日語的?”
傅斯朗輕笑,“二外是法語。”
原來他們唱的是法語。
她的認知只有,這門語言的發音很好聽。
不由得佩服傅斯朗,會四門語言,怪不得是外院的神話。
沒了翻譯,季暖看得不得勁,傅斯朗察覺到她的小失落,湊近在耳邊。
他聲音缱绻說:“給你翻譯。”
他靠得很近,比那次戴着耳機聽他翻譯還要清楚。
那時只有冰冷的機器聲,現在他輕微的呼吸都是清晰的。
這一定是她這一輩子,聽過最心動的同傳。
一顆心,狂跳不已。
他緩緩啓唇。
“美人我曾聊表情意
你的魅力讓我一見傾心
我不幸的靈魂被你救濟……”
這首《Les maudits mots d’amour(愛情詛咒)》翻譯來的臺詞……很羞人。
他突然停下,季暖好不容易入了戲,蹙眉望向他,關心問:“怎麽了?”
是……翻譯不出來了?
正打算不為難傅斯朗,他溫柔笑笑。
“沒事。”
他繼續往下。
季暖為他後面翻譯出來的字句怦然心動,感嘆歌詞的妙。
現在的她全為的是那句“背棄了上帝只因我愛你,一生一世沉迷于這場游戲”的禁忌之愛觸動到。
後來和他分開的日子裏,她沒有再看過音樂劇現場,她害怕字幕再出問題,在語言裏無措,不會再有個人像傅斯朗一樣。
輕言軟語,為她耐心解釋。
漸漸地,習慣一個人看官攝。
字幕不會延遲,不會出問題。
很久後,再刷到這部劇。
她看着臺詞能回想起那天他的翻譯。
每個字從他薄唇跌出,耳畔裏他的聲音清潤、低柔,似玉石之聲。
對着字幕,她才懂停頓的那幾秒他漏掉的話是什麽。
——我心悸動難平,你呢?
音樂劇結束出來,漫步在影劇院旁邊的公園,季暖還在回味剛才的唱段,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好喜歡這種感覺。
激昂、瑰麗、無與倫比的情緒傳遞。
勾出了她少女心——對絕美文字的熱愛。
“喜歡?”傅斯朗觑她一眼。
笑容燦爛,無法忽視。
他的心情也随之變好。
季暖點頭:“喜歡,第一次聽。”
接着不忘記誇,“你翻譯的也很好。”
傅斯朗的翻譯讓她不用手忙腳亂地來回張望。
回想到方才他的“職業失誤”,謙虛說:“還好。”
對他會日語和法語這件事,季暖好奇說:“你同時學英日法,三門語言,腦子裏的信息能處理過來嗎?”
像她,上周英語課被點名起來,磕磕絆絆才回答上老師的提問。
切身感受獨一人特有的同傳,對他的佩服又多了許多。
傅斯朗不愧是京都大學外院的學神。
實至名歸。
傅斯朗:“英語從小學,小學到高中每個假期都會去日本小住,日語還可以,法語是上大學後學的。”
其實傅斯朗一直覺得在學習語言上他走了捷徑,因為別人進入大學還在起跑線上,他早已跑了半個路程。
他的經歷讓她咂舌。
這是她一輩子都到達不了的高度。
他家庭情況好,從小接觸多門外語,也是情理之中。
談起人生經歷,季暖感覺矮了他一個頭。
他是真的太優秀了!
優秀到,越發的觸不可及……
憂愁不過幾秒,季暖今晚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看了一部非常滿意的音樂劇,她來了興致,巧笑倩兮問:“能不能帶我去兜風。”
她雙手笨拙地畫圓比劃,“就坐那個大家夥。”
來的時候太緊張,沒有認真地享受。
秉承着過了這村沒這店的原則。
今晚,勢必要感受一下撫摸風、感受風的快樂。
腳步輕快的她走在前面,傅斯朗雙手插兜跟在後面,幫她注意着腳下有沒有障礙物。
她高興的時候,神采奕奕,杏眼宛如梨花絢爛,春意盎然。
以及,永遠讓人微醺的酒窩。
這種醉,是頭腦清醒着,卻有幾分飄飄然的感覺。
十分的令人喜歡、無法自拔。
卸下心口的大石,腦子還處于感性的季暖再次坐在傅斯朗機車的後座不再緊張,還把手從傅斯朗的口袋裏拿出來。
不到三秒,被冷風吓到。
不妨礙她笑得開心。
等玩累了,她消停了下來。
因為安全的原因,她和傅斯朗一直是親密相貼的。
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季暖覺得此刻的暗昧勝過以往任何一次兩人肌膚接觸。
他的體溫清晰,心跳清晰、觸感清晰。
撥開重重雲霧,她窺見了自己第一次冒出的念頭。
她喜歡這種感覺,以及帶來這種感覺的他。
風呼嘯凜冽,本該是冷得哆嗦。
她清醒地明白着悄然滋生的心意。
車子停在江邊的公園。
季暖奮力拔下頭盔,頭發亂糟糟的。
熄火完的傅斯朗走過來自然地擡手替她整理頭發。
沒有鏡頭照看,為了形象考慮,季暖接受他的好意。
跟前的傅斯朗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她眼睛勉強能和他肩膀平齊。
這個姿勢看他,不得不仰頭。
傅斯朗垂眸,目光在她容顏上輕描淡寫。
氛圍暧昧。
季暖出口的話卻很掃興。
季暖愣愣說:“傅斯朗你這樣好像——叔叔照顧孩子。”
順着她柔軟發絲的傅斯朗被氣笑,好心被當成玩笑話調侃。
他痞笑占便宜:“那我們家小孩還不謝謝叔叔。”
季暖才不想又被他污蔑成侄媳婦。
人家音樂劇是禁忌之戀,他們這是違背倫理的勾搭。
作為九年義務教育的好學生,絕對不能幹!
冬天江邊的風大。
昏黃燈光下,身影綽綽交疊。
他順着她耳邊的碎發,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她的下颚線。
肌膚柔軟,歹念四起。
雖然他把唐突的情緒壓下,站得離他很近的季暖還是感受到了。
他的雙眸幽幽似山間深谷裏綻放的一朵淡雅蘭花,有讓人無法忽視的生生不息。
季暖問:“不會在想怎麽能讓我叫你叔叔吧?”
傅斯朗無聲笑笑:“我有這麽不正經?”
季暖:“正經……”
季暖:“難道你還在想學習?”
她可不信。
傅斯朗挑眉,慵懶随意說:“嗯,想學習。”
驀地,她嘴巴反應快過腦子,無意識說了句:“親吻和性是不是心動的加速器?”
本是垂眸的傅斯朗漫不經心地掀開眼皮,意味深長看着她。
含笑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風帶走所有的理性,她感性占據上風。
她問:“要試試?”
聲音很低,語調微小的起伏幾乎捕捉不到。
但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的傅斯朗感受到了。
一清二楚。
就在她馬上要從攝人心魄的晦昧中跳出來,傅斯朗彎腰微微偏頭吻上了她。
第一次親吻,直擊而來的是他唇間淡淡的薄荷味。
接着是他柔軟的唇。
他很溫柔地輕吮着。
簡單的唇相貼,被他含着。
她的初體驗只有一個。
這個男人,似乎……很珍重她。
感覺強烈,強烈到不需要去問他。
她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微微退開,他們額頭相貼,鼻尖親昵蹭着對方,呼吸交纏。
傅斯朗啞聲問:“這樣?”
季暖臉瞬間變成玫瑰色,羞赧不已。
嬌媚的模樣無疑是催化劑,傅斯朗侵占欲愈發外露。
他哼笑看着她,不願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就在季暖要退開,腰間突然多出了他有力的胳膊。
被強迫和他對視,受下他玩味的目光。
輕而易舉地被他抱起,下一秒她坐到機車上,他強勢地站在她雙.腿.間。
天旋地轉,她占了上位,主導者仍然是他。
“小孩,別開小差。”傅斯朗撫摸着她臉頰,玩笑說。
又難堪又羞愧,她反駁的話一句說不出。
他再次吻上她。
別人都說他沒交過女朋友,但是季暖覺得他的吻……很有技巧。
薛玉晴曾在宿舍裏破口大罵渣男前任,其中罪該萬死的一條就是——和他接吻就像被狗啃。
傅斯朗的吻不是。
他比春風還柔和。
咬着她下唇時,力度輕重點到為止,她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心房震得酥麻。
砰砰砰——
她腿發軟。
被吻到腿軟了。
他環着她的力度更緊了些,深入時,他的貝齒沒有碰到她。
更深入的親吻只讓她猶如身處天堂夢境。
美妙得不可思議。
親吻是心動加速器嗎?
季暖雙手攀上他肩頭回答了這個問題。
是的。
此時此刻的她,心動不已,淺淺回應着他。
不知道多久,或許也沒有很久。
這個吻讓他們深陷和遺忘所有。
分開時她氣喘籲籲,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
他抱着她,大掌輕輕地,一下又一下順着她的背,耳骨全是他噴灑出的氣息。
擡眸打量四周。
孤寂無人的江邊,和一個開着機車的混不吝忘情地接吻。
在她前十八年的人生從未有過的經歷。
邁出那一步,撕毀乖巧,徹底喜歡上這種離經叛道、背叛循規蹈矩的感覺。
這一刻,季暖某種喜愛刺激的念頭被他熾熱的吻點燃。
一發不可收拾。
于連和市長夫人在窺探私密縱情歡愛是什麽感覺,她模糊不清。
但她着迷和傅斯朗在無人知曉的歡愛。
解放了天性般。
“實踐證明,确實心動。”季暖直白說出親吻的感受。
傅斯朗失笑,她怎麽沒心沒肺的。
要是誰被親肯定害羞得說不出話,她倒是一本正經得很。
傅斯朗:“小孩,你這樣倒是顯得我像個流氓。”
季暖蹙眉,故意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