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醬爆鱿魚

此話一出,廳堂內外的喧鬧聲瞬間消散,衆人面面相觑,紛紛表現出一副欲言又不敢言的樣子,但眉來眼去的,無非就是對顧微烨和這位司竹姑娘的關系表示好奇。

在他們看來,司竹頂多也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罷了,說難聽的,一個只會做飯的雜役仆人,哪裏配得上一向桀骜不羁的侯府王爺如此偏護?

他們尋常百姓自然是沒機會常常見到王爺的,可似乎就從這丫頭重操舊業開始經營店鋪後,總能見到王爺來此。

聽聞顧微烨性情古怪且暴戾,常不通人情義,可今日,他展現出來的卻是另一副樣子……

再看向韓氏父子,面色難看極了,特別是韓玉,額頭處的青筋一次次暴起,他不住地想發脾氣,卻被父親及時制止。

“父親,你拉我幹嘛!”他終于忍不住了,任性地喊着,“他算是個什麽東……”

一句話還沒說完,韓擇常慌忙捂住他的嘴,恨鐵不成鋼般在他耳邊小聲道:“快住口,不要惹是生非!”

看着如此大人物咬牙切齒的模樣,顧微烨一時覺得好笑,從鼻息間輕呼一口氣,沒有說什麽。

随即,順着一個自然的轉頭動作,他冷恹的目光落在司竹身上,漆黑的眸子驟然似寒冰般化開,細細看來,竟然多了些笑意。

司竹縱使再粗線條,此時也看出了他的反常,但她想不通這其中緣由,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呦,稀客啊--”

一個中年男子笑吟吟走來,懷裏還抱着幾個月大的嬰兒,朝着顧微烨走來。

顧微烨性急,還沒等男子說些沒意義的客套話,就率先點點頭道:“謝叔不必客套,想吃什麽只管點吧。”

“臭小子!久日不見脾氣倒還是不變,還是這般沒耐心。”謝叔笑着打趣,“可得找個性子穩的姑娘好好治治你!”

顧微烨下意識看向了身旁的姑娘,随即又迅速回頭,扯扯嘴角:“我看未必。”

司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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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瞥,倒讓她心跳瞬間漏了半拍。回過神來,心髒那處跳得飛快,就連面部也溫熱不已。

說不清喜歡不喜歡,但她似乎早已開始對顧微烨有了些許好感。

偏偏那邊謝叔還在調侃:“聽你這話,你這小子可有心儀的人了?”

顧微烨沒急着否認,卻也不承認,只淺淺一笑道:“好端端的,謝叔做什麽拿這個取笑我?只怕您此番前來不僅僅是為了飽腹吧?”

話音剛落,謝叔就仰着頭大笑起來,笑夠了,才把懷中的小嬰兒往旁邊一舉,直接讓仆人接了去。

下一秒,又揮了揮手,一個模樣懵懂但俊俏的青年走了過來,先對着顧微烨作揖,又看向司竹,笑着作揖問好。

顧微烨立刻就明白了他們什麽意思,臉色瞬間拉了下來,眼神中都淬着冷,薄唇啓了又啓,到底沒有說一個字。

但不悅之情溢于言表。

韓玉這次倒是學聰明了,很快便察覺出端倪,語氣帶着些挑釁:“顧兄,剛剛還見你笑得開心,怎麽謝兄一出來,你就立刻收斂起了笑意?”

正常這個時候韓擇常已經開始捂嘴不讓他說話了,但此刻臉上竟然也布滿了幸災樂禍的笑意,只眼睜睜看着對面的父子面色尴尬。

看到這裏,司竹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不愧是配角,智商都這麽急人,遇到此事第一時間不是封韓玉的口,反而要任性妄為與對方結下仇恨。

“你若要這麽說,”顧微烨扭頭睥睨着比他低一頭的韓玉,說話毫不留情,“我倒是見不得你。我與我敬愛的謝弟會面,本是件極樂之事,旁邊卻有一只吵鬧的蒼蠅飛來飛去--”

顧微烨頓上一頓,淩厲的眼神直直刺向韓玉:“你說,我如何高興得起來呢?”

“你……!”

韓擇常氣結,怒指向顧微烨,卻久久說不出什麽,只好面色痛苦地捂住胸口。

韓玉見了,便知道他這是心疾發作,急忙扶着自己的父親去了醫館。前腳剛邁出屋門,就聽見顧微烨在後面漫不經心說道:“慢走,不送。”

韓玉氣得一腳踹向木門,就差沒把顧微烨當門踢了。

眼見着兩個煩人的家夥終于離開,謝叔臉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看了眼司竹,又瘋狂給兒子使眼色。

謝叔的兒子名為謝天映,自小就深受文人志氣的影響,整個人一副文绉绉的氣勢。

他手捧着仆人遞過來的鮮花束,腼腆道:“司竹姑娘,這束鮮花你就收下吧,算作接受我的一片心意。”

司竹一臉為難,壓根不想收下,便岔開了話題,故作驚訝道:“這位大人竟記得我?”

“是,”謝天映面色羞赧,“不光記得你,還記得你吃過的每一道菜。”

“這……”司竹滿頭霧水。

如果真如他所說,記得自己做過的每一道菜,那他也算常客了,自己的記性又不差,怎會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見她皺着眉頭,謝天映又紅着臉解釋道:“我先前與韓玉兄交好,常聽他說姑娘做的美食一絕,但我忙于念書,實在抽不出時間,便托幾位大人幫我帶了美食。”

“近幾日得空,便親自來此,見了姑娘後實在難忘,便想向姑娘提親……還望姑娘接受!”

謝天映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的,說完後,他面色漲得通紅,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盯着地面看,一會兒又瞥向司竹,滿是期許地等着她的答複。

而在他們身後,群衆的竊竊私語聲竟在此時被無限放大,刺入司竹的耳膜,引得她一陣頭疼。

“這丫頭到底是什麽來頭?這已經是今日第二個提親的了!”

“你還別說,我看那王爺恐怕也對她有心思!”

“你可別胡說!不過也是……以前也就當她是一平平無奇的癡傻孤兒,大家都沒把她當回事,以後萬一爬上去了……”

“想那麽多幹嘛?我看她素日清高得很,哪裏會稀罕同我們計較?”

……

“還愣着幹嘛,”顧微烨看似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給個答複啊。”

而對面,謝天映懇切而認真地看着自己,手中鮮花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司竹求助般看了顧微烨一眼,不情願的情緒幾乎奪眶欲出。

這次顧微烨倒是沒說什麽,雖是皺着眉頭,眼底卻有着零星笑意。

他難得沖着對面的人抱拳以示歉意:“謝弟,不枉你千裏迢迢跑來一趟,我請你個盡興如何?”

“不是,”謝天映看司竹還沒有給自己回複,有些窘迫,語氣也急切起來,“顧兄,稍等片刻罷,我現在還在……”

“不急,”顧微烨直接打斷,“你這樣好的條件,什麽樣的姑娘找不來?何必強求這樣一普通女子呢?”

“是啊!還請謝少爺三思啊!”

顧微烨這樣一說,剛剛還擔心司竹攀附權貴後秋後算賬的百姓瞬間大聲附和。謝天映一時被打斷了思緒,頗為苦惱。

突然,他想起什麽似的,據理力争:“不對,顧兄您說過看人不能單憑外在家世之類的,您說三六九等是封建傳統的固有思想産物,可我們日常相處生活中不必過于拘泥這……”

話還未說完,顧微烨就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陰冷而陌生,逼得他不自主噤聲,這才想起來這種話在外是絕不能說的,特別是地位高的人。

那他豈不是……間接害了顧兄?

謝天映嘴唇發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不起,顧兄,我方才一時沖動,竟忘了什麽話不該說,還請顧兄責罰!”

謝叔此時也慌了起來,彎腰鞠躬道:“微烨請不要怪罪天映,是我管教不周,要罰便罰我吧!”

“誰說…”“兩位大人快快起來,在這裏又是下跪又是鞠躬的倒失了風度!”

阮疏清穿過人群大步走來,連忙将謝氏父子拉起來,又扭頭看向百姓,笑意退散:“快讓他們速速離開此地,今日之事誰敢說出去一個字,就割掉他的舌頭!”

“是,阮大人。”

人群走後,侍衛也自覺退下,只留司竹和幾位大人面面相觑。

“天映說的極是,”阮疏清恢複了一貫的溫和,輕輕拍了拍謝天映的肩膀,“俗話說得好啊,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愛情這種東西最為難測,喜歡便是喜歡,若是受身份地位之類的外在條件影響,豈不悲哀?”

謝天映似懂非懂,到底拿捏不住阮疏清的心思,只知道話中意思是,這事不能成。

他突然生起了怯意,鮮花束宛若燙手般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他苦着一張臉,顫顫巍巍道:“抱、抱歉,的确是我考慮不周,打擾了司竹姑娘與兩位兄長,還望諒解!”

顧微烨倒是頗為愉悅,但他也知道,阮疏清更是個難纏的主,防備心自然加重,就差親手把這家夥送上斷頭臺了。

司竹再次看到兩人面對面氣拔弩張的氣勢,忙開口岔開話題:“幾位大人,此次前來必定餓壞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道醬爆鱿魚,先坐下歇息罷。”

“好啊!”阮疏清含笑看着司竹,又将自己的臉完完全全映入顧微烨的眼眸中,輕笑道,“顧兄您說,我方才那番話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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