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紅玉可疑
夜落擡手,止住了他們的千恩萬謝,問了徐家住處。原來,徐氏夫婦連夜趕往京都,并無落腳之處。
夜落得知後,邀請徐氏夫婦前往朝歌的夜色小憩入住,也方便夜落醫治蓮心。徐氏夫婦自然感激涕零。
吃過飯,出了食肆,馬車先到了流金歲月接回水遙,趁天黑之前又返回了朝歌。
府中來了新成員,夜府的衆人自然欣喜。徐氏夫婦原本有些拘束,得知衆位都是天涯淪落人,心裏方寬心許多。
夜落與程修遠的院落最為僻靜,徐氏夫婦自然而然地選擇了程修遠的秋草夕居住,夜落也不勉強。
徐氏夫婦曾在自己落魄之時出手相助,夜落對這份恩德感念于心,有心報答。
正巧流金歲月需招募人手,夜落便與夫婦二人講了流金歲月的事情。
她有意請徐氏夫婦來管理軒肆,成為東家之一。徐氏夫婦聽後連忙擺手拒絕,又見府中其他成員笑談起自己成為東家的經歷,才又忙不失地應承下來。
路晚聽聞後猶豫再三,也問道:“姐姐對掌廚可有要求?”
夜落笑道:“心細,愛廚即可。”
路晚說道:“小的有一個兄弟,名喚路早,在招搖城中一家富貴人家做廚子,小的想請姐姐收他為徒。”
夜落回道:“好,你自讓人去接他來。別忘了,你去時多帶些天上人間的糕點送到杜家學堂和妙林春。”
路晚聽罷,歡天喜地地交代事宜去了。
自從徐氏夫婦入府,夜落就少去了京都,一心在府內醫治徐蓮心。
水遙的琴藝不可耽擱,路晚依舊每日送水遙入京都修練琴技,入夜時返回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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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夜落的上下調理和針灸,徐蓮心的羊兒瘋從最初的三天一次漸變為七天一次。
發作次數雖有減少,但病症卻未減輕,她仍然喜愛躲在黑暗的房間內不肯出門。
夜落不知起病原因究竟因何,既然徐蓮心不說,夜落也不便強揪。
不發病時的徐蓮心嬌小玲珑,撲閃着一雙大眼睛,笑起來臉上兩個深深的酒窩,更顯得聰慧可愛。
而且,這個小丫頭很愛說話,她總是拉着夜落問東問西,仿佛要問出十萬個為什麽。
“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姐姐,你為什麽不能說話呀?”
“姐姐,你紮針為什麽一點也不痛呀?”
夜落每次都是以字代言,一一回複。
一月後,徐蓮心羊兒瘋的發作次數暫時得到了控制,在夜落的授意下,她可以蒙着眼睛來到院落,可以聞見久違的花香,吹着清爽的風兒,感受天地間的自然風景。能重溫着世間的至臻美景,她甭說多開心,一張嘴猶如黃莺,悅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夜府。
她對夜落的喜愛之情溢滿了臉上,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便是圍在夜落身邊,姐姐長姐姐短地歡叫。
某一日,她将夜落拉至房內,悄悄地告訴夜落,她要送一件特別的禮物給她。
在夜落的好奇下,徐蓮心從床被下取出一個小布包。只見她一層一層地打開包布,直到最後一層包布揭開後,夜落才看清包布中的物件。
那是一塊玉佩,只是這塊玉佩甚為不同。它的形狀猶如上弦之月,顏色呈水紅色,整塊玉經過打磨雕刻,中間镂空,形似一條盤旋的游龍,龍角挂有一條銀絲織成的白帶,用以随身佩戴,龍尾的下端連接在一塊白玉上,整個白玉雕刻成雲朵形狀,白玉下面墜有銀絲。
玉佩晶瑩剔透,色澤瑩潤,宛若蛟龍在天雲游四海。白玉少見,紅玉更是傾世難尋。
此玉佩一看就非凡品,必然價值連城。徐氏夫婦一般家境,為何會有如此傾世之物?
“姐姐,好看嗎?”徐蓮心問道。
夜落點了點頭,卻瞧見徐蓮心臉上挂着歡笑,她取出那塊玉佩,塞在夜落的手裏。“姐姐,送給你?”
夜落指了指自己,“送給我?”
徐蓮心笑着點頭,“是的,送給姐姐。”
夜落趁此機會寫道:“為何?”
徐蓮心說道:“因為姐姐救了我的性命。做人要知恩圖報,我最貴重的東西就是它,我将它送給姐姐,報答姐姐的救命之恩。”
夜落繼續寫道:“此物貴重。”
徐蓮心回道:“再貴重的物件,比不上雪中送炭的恩情,這是一個嬷嬷告知我的。這個物件,本是她送我的答謝之禮,如今姐姐救助了我,我便将她送與姐姐。
哪日如果有人幫助了姐姐,姐姐也可送給別人,這樣我們每個人都能幫助其他有需要的人。”
夜落聽來心裏震驚,但她的臉上不容痕跡,依然挂着微笑。
她将玉佩重新用麻布仔細包好,收入懷中,向徐蓮心道了謝,又簡單說聊了幾句,這才回到四季歌內。
回房後,她點燃了一盞燭燈,重新将玉佩取出,放于燭光之下仔細觀看。
此玉甚為奇怪,不似平常玉佩,剛才未曾瞧仔細,如今仔細看來,更覺可疑,那抹水紅之色好似被水墨潑染一番,并非它本來的顏色。
曾有琥珀晶瑩剔透,天然而成,又有火漿入岩,色成瑪瑙,但琥珀缺少盈潤,瑪瑙又難于盈透。可這枚玉佩,是确确實實的玉。
燭光映照之下,玉佩的色澤依然晶瑩透亮,觸之清涼,與普;
通玉佩并無不同。
瞧了一陣,夜落還是未能瞧出端倪。難道是她多想不成?
徐蓮心的病症與此玉無關!但此玉價值連城卻是事實,徐蓮心年幼不知玉的價值,送玉的那個人不可能不知此事。
她說那是一個嬷嬷,那應是一位年長的老婦,她為何肯輕易地将如此貴重的玉佩送人?徐蓮心又幫了她什麽忙?這其中的經過必然與徐蓮心的發病有關。
夜落的思維轉了一圈,眼睛又盯着玉佩看了一會,她決定還是将玉佩收好,改日再向人打探一番。正欲收起,她拿玉的手忽又擡了起來,将那枚玉佩重新放在了燭火邊。
只見這枚玉佩的顏色有所改變,原本呈現的水紅之色,如今看去,顏色有所加深,好似嫣紅之色。
夜落又瞧了一陣,将玉佩更加靠近了燭火。等候片刻,玉佩的顏色再次加深,看去已成朱紅之色。難道,這枚玉佩的顏色會随環境和溫度變幻?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她又點燃了幾根蠟炬,将玉佩置于其中。觀望了一陣,夜落的心裏便有了着落。
這枚紅玉在燭溫的蘊熱下,顏色逐漸加深,變成了如鮮血一般的顏色。
直到變成血紅之色,顏色方停止了變動。血紅之玉,就是它本來的顏色麽?
更令夜落不可思議的事随後發生了。這枚紅玉顏色停頓之後,又過得一陣,玉內的游龍似在游動。
夜落以為自己看錯了,擦了擦眼睛,仔細看去。她确實看錯了,又沒有看錯。
圖案自然不會游行,游動的是玉佩的色澤。玉佩內,血紅之色沿着游龍圖案緩緩流動,好似時間在指尖的不經意流失,不仔細看來,當真不易察覺。
夜落多了一份心思,她立即将玉佩丢入一盤冷水之中,不下半刻,玉佩中的游紅停止下來,且慢慢顏色變淺。她坐在桌邊,又觀察了一陣,方看到紅玉重新恢複了水紅之色。
看見如此驚異之事,夜落心神未定。她換了一個銀盒用來裝存玉佩,并在銀盒內撒上解毒的藥草,将它暫放于衣櫃之內。
此玉疑點重重,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它的出現,定然與徐蓮心的發病有關。此物,段不能與她再有接觸。
夜落初次為徐蓮心診治時,只猜測為外邪之症,使用了祛風散邪之藥方,又配以針灸鎮神安寧,方緩解了徐蓮心的羊兒瘋發作。
再診脈時,夜落發現她的脈象呈屋漏之狀,如水下滴濺之貌,其來既絕而止,時時複起,不相連屬。
——題外話;
沈孤帆的白玉為下弦月,紅玉為上弦月,合在一起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