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流金歲月

等了一刻，未見大夫離場，又聞得府內亂作一團之聲，夜落心知府內有人犯了難疾，遂來到門衛身旁禀明來意，“小女乃是醫女，攻于疑難病症，勞煩小哥知會太傅。”

門衛不敢耽擱，忙讓人傳話。不多時，果然見那位請醫的小哥出得門來，“門外何處的大夫，快請進門內！”

夜落上前，簡單施禮過，與适情忙入府內。急急走了一段，方來到廂房內。

一入廂房，未及多瞧，但看門第，夜落就知道此房為主家的廂房。

進入門內，又見沈翰山滿臉愁容地坐在廳中，心裏也有了個七八分的光景，犯病的是主家的夫人。

沈翰山見了夜落，驚道：“是你？”

夜落施禮，“先生勿驚，不如讓小女先看看夫人？”

沈翰山也是病急亂投醫，哪還來得及驚訝！忙叫婢子帶兩個女子入內，自己也往內處步來。

他這一瞧來，甚為驚訝。這個女子既不把脈也不問病情，只伸一手在夫人的胸前，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麽。

接下來的一幕，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夜落喚适情取出診包，她從包內取出一根比小指還小的白色微透的管，然後将管對着夫人的鼻腔直插入進去，進到約莫三寸多時，夜落未及多想，低頭對着管道猛然一吸，只見她吸出的是一口濃痰。來回兩次後，夫人開始咳嗽，夜落趁此拔出管道，仔細把起脈來。

夫人咳了一陣，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原本的青紫之色瞬時紅潤。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快憋死我了。”

沈翰山喜從心來，一邊對着夫人噓寒問暖，一邊忙囑咐侍女為夜落斟茶漱口。剛才之景，饒是親生子女也未必能做得來，不覺又對夜落另眼相看幾分。

沈翰山攜夫人出房時，夜落正于廳中寫藥方，那位須發皆白的大夫恭敬地立于一旁，彷佛面前站着的是他的恩師一般，那份敬重無比的心思毫無顧忌地體現在他的臉龐。

夜落寫好藥方，方說道：“夫人剛為一口痰瘀堵滞，氣不暢行，小女方為夫人解瘀，多有冒犯，還請太傅和夫人見諒！”

沈翰山此時感念心生，哪還有責備之心。他朝着夜落深深施于一禮。按理說沈翰山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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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哪有向小輩施禮之說。可救人性命乃是天大之事，是比禮數周到還要敬重的事，還有何禮不能施？

沈翰山施禮完畢，卻聽「噗通」一下，年長的大夫直接跪在地上，向夜落猛叩幾個響頭，驚得夜落忙從椅子上下來，她欲要扶起老者，誰知那老者偏不起身，說道：“神醫在世，請您收吾為弟子！”

夜落道：“您先起身說話！”

老者倔強地跪于地上，仍然恭敬無比，“神醫若答應收吾為弟子，吾方起身。”

夜落哪敢應承，“我只是一個醫女，并非什麽神醫。”

老者是京中回春堂的大夫，四代從醫，自以為醫術精湛，今日所見，方知山外有山。

他說道：“吾剛瞧見處方上您的署名是夜落，您是離香堂的夜大夫吧？您就是那位救世離香的觀音娘子！”

夜落再三扶人，在沈翰山的幫說下，老者方才起得身來，卻依舊恭而有禮。

“方才我瞧見沈夫人脈象乍疏乍密，面色灰敗，分明為神氣渙散的不治之症，可經過神醫的奇醫妙技，沈夫人竟然起死回生，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小人不才，此生醫無所進，但求夜大夫收吾為徒。”

夜落左右熬不過請求，只好尴尬地點頭答應，喜得老者手足無措，坐立不是。

經此一遭，沈翰山方才心生欽佩，原來看着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女子，竟然有着如此驚奇的醫術，實在令人刮目另看。

離香堂，夜落。等等，離香堂可不就是在朝歌？朝歌，夜落。這個名字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總想不起來。

沈翰山極重理道，不便随意問人家短，于是說道：“娘子與內人有救命之恩，老夫不甚感激，來日定當到府中重謝！”

夜落還禮，又交代了一番用藥事宜，方起身離開。

沈翰山夫婦送至府門，目送夜落乘車而去，方回到府內。

夜落與适情告知了老者府址，與他作別後，才乘坐馬車回到流金歲月。

适情本有俠義心腸，自認“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夜落于沈夫人有着救命之恩，如今這般空手而歸，心不得願，難免忿忿不平。可瞧見夜落一幅娴靜如畫的模樣；

第二日，夜落的拜帖還未寫好，沈府便傳人親自遞上一封書信到流金歲月。

夜落打開書信一看，只看見一首詩。“秋月逢霜雨澆愁，青煙幂盡飛雲樓。汪洋入海天無際，一鬥學識箋作舟。春意易改紅妝色，流霞破曉動千秋。勸君勿将初心負，大鵬展翅翺九州。”

适情不解，“姑娘，你說沈大人寫這詩是何意呢？”

夜落雙唇抿笑，“雨澆愁，箋作舟，不負初心，翅翺九州。沈先生這是應我所求。”

“真的嗎？”适情喜笑顏開，一把抱住夜落，誇道：“姑娘，你怎麽這麽厲害？那可是有名的千年古板，竟真被你說服，你可真是千年難遇的女子。”她這一頓誇贊，被夜落笑罵了幾句，她倒恍若未聞。

詩評先生之事傳入雲宸煜耳中，惹得雲宸煜出得宮門，只為誇贊夜落一番。

什麽「落落真厲害」，「落落才情滿天下」，唯有一句讓夜落起心，他說：「你就是我的女神」。

「女神」二字，聽在夜落的耳中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讓她的心頭不覺滲出淚來，再次看向雲宸煜時，她又有些不一樣的感覺。究竟是如何不一樣，她也說不清，總歸不厭煩罷了。

上元夜，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萬事俱備，東風已至。流金歲月在魚龍鳳舞的光聲中初次開業。

開業之前，水遙的琴聲已成天籁之音，早已名動京都，許多的賓客就等着這一日的到來。到開業之時，聞風而來的人數不勝數，卻被擋在了門外。

原來，流金歲月有一規矩，來人無論男女，均須作詩一首，無詩無作者不得入內。

單此一條，就與別家不同，許多持觀望之心的人都被拒之門外。因此，他們得知流金歲月原本不是賞樂之地，而是不同于別間的詩賦軒。

——題外話；

急救普及：吸痰法。

吸痰法是痰液堵塞呼吸道的常用急救方法；

急救法用了這麽多，王妃的路走了兩年半，何時才跟王爺湊一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