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引水之法

說話的是旁邊一位長相俏麗身穿鵝黃衣衫的女子。

“小将為鎮國大将軍麾下副将玉未蔔,奉冷将軍之令,請神醫診醫。”

長相俏麗的女子正是适情,她說道:“玉将軍可知,神醫大夫首診百銀。”

玉未蔔道:“神醫盡可放心診治,別說百銀,就是百金,我家将軍也出得起。”

适情看了一眼夜落,“玉将軍不如先說說病症。”

玉未蔔不耐煩地回道:“神醫即在,且随我前往将軍府中,一探便知,何苦浪費時間?”

夜落坐正了身子,睜開了雙眼,手指無聊地敲了敲桌子。

玉未蔔瞧去,只見那藍衣女子開口說話,未聽其音,反倒是旁邊身穿鵝黃衣衫的女子傳出聲音。“門外候着的老者病了許久了,請先進來看診吧!”

玉未蔔急了,堵住門口,“大夫,您這是什麽意思?”

夜落說道:“病有所醫,也有不可醫。冷将軍是何病症我尚不可知,如何診見?如何療治?”

玉未蔔心知自己魯莽,小瞧了女子的心眼,忙賠禮:“怪小将的不是。我家将軍自一年前便有小遺不盡之症,不成憂慮。昨日,我家将軍與沈将軍多飲了幾杯酒,腹裹了一碗寒食,今日始淨手不得,腹脹如球。

尋了幾位大夫,均不得醫治。聽聞朝歌有救世離香,忙令我等前來請邀,請神醫大夫救治将軍之痛。”

夜落閉眼沉思了片刻。這種病症很是熟悉,淨手不暢,腹脹如球,在自己的腦海中,它似乎還有一個名稱。

夜落再睜眼時,就見玉未蔔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看着夜落閉目沉思以為又惹惱了她,想賠禮又不是,不賠禮又不是,正左右為難間,只聽得一句,“帶我去瞧瞧。”

玉未蔔如臨大赦,千恩萬謝。終究男女有別,不敢随意拉人衣袖,只好一步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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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堂門,他忙喚了馬車在門外候着,他自己與其他将士各自乘駕坐騎,也候在門外。

三馬在前,一車其後,一隊人快馬加鞭趕往京都。也許是快馬行路千裏,也或者是人心着急,平常兩刻鐘到京都,這日才一刻多時就已入京。

入了京都,馬車直往長平街前行,行至一間氣勢磅礴的府邸旁,馬車方停下。

騎馬的三位将士先下了馬,等夜落幾人一落車,即在前引路,把人迎進了府。

夜落也去過不少府邸,書香世家如太傅府,莊嚴肅穆如沈将軍府,富貴滿堂如員外府,她卻從未見過一家府邸是如此的富麗堂皇。

處處紅牆琉璃瓦交相疊映,樓閣亭臺錯落有致,珠光寶氣橫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冷府」幾字,她真以為自己入了皇城。

在玉未;

蔔的引領下,夜落帶着适情、憑聰徑直入了主家的院落。

玉未蔔在一間廂房外禀告了幾聲,忙有小厮出門,躬身邀請夜落入內。

進入廂房,夜落來不及打量,一名醫着華貴、滿頭珠翠的貴夫人走了來,拉着夜落的手涕淚橫流,“你可來了!我家夫君好苦,你快些給将軍診治吧!”言外之意,竟不像是請醫,倒像是命令。

富貴人家自來都是自诩為大,哪當平民百姓為人,說話間也不顧人顏面。

夜落已是司空見慣,并未将其當成事。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病者,也不過是位年過半百的男子。

他既是軍中的大臣,原本也是戎馬半生、剛毅不屈的硬漢。如今在病痛面前,床上的人左右翻滾,毫無富貴形象可言。

适情知道夜落要說話,仔細觀察着她的一神一色。只不過一眼,适情就開始轉話,“接下來的診醫,不便有外人在場。請夫人及各位尊人全部在門外等候。另請夫人備一碗油,一個夜壺在床旁。”

神醫之名,冷夫人有所耳聞,也知道她診醫怪異,卻終究是不放心,遲遲不肯離去,結果招來冷天疏的一頓喝罵,她這才心生委屈地離開。

冷府衆人離開後,冷天疏催促:“人已離去,這下你可以為本将軍醫治了吧!”他這幾字說來,夾帶着恨意與痛苦,已經是非不分。

但有的事情必須要說清楚。夜落再次看了看适情,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說道:“将軍之苦,小女子能解。但有一事,需與将軍明說。”

“要解此症,說來簡單,引水而出,水出而暢。”

“我自有引水之法,但需将軍解衣。”

“飲水之法,需小女将引管深入将軍體中。此外,還有一法,需從腹外刺入引管,将水液引出。二者相比,前者更為簡單可行,可快速減輕将軍之症。”

“将軍以為如何?”

适情傳完,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難怪夜落看她的那一眼意味深長。

她終于明白為何要禀退冷府衆人,恐怕他們得知如此療法,死活也不會同意吧!

憑聰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張鵝蛋臉羞得通紅。她本來也想着不過聽聽而已,最後卻聽見了夜落的一聲令下:“适情離開,憑聰留下。”

她聽後差點暈過去。憑聰一臉急切地看着夜落,卻迎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憑聰默哀,姑娘啊,以後還讓她如何見人呀?

冷天疏已痛不欲生,只盼早些緩解病症,哪管方法一、方法二。

當下便說:「敬聽大夫安排」。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衣物褪去,等待兩個年輕女子的醫治。

沒有适情的傳話,夜落便寫道:“醫者不分男女。得罪将軍!”

夜落給了憑聰一個眼神,示意她仔細看清楚。她取出一管,按方法一置管引水。

憑聰雖是羞赧,對于醫學之技她從來都是不止下問,頗有夜落之風範。

當她看見便水從管中引入夜壺時,心中的驚喜溢于言表。

這方法果然神奇,只不過難堪了些,可對于一個痛苦不堪、身之将死的人來說,性命遠比難堪重要。

憑聰瞧見夜落分次進行放水,不過半刻鐘時辰,引水之技就已完成。

夜落取出引管,步入前廳,開了一張藥方。

待冷天疏整衣完成,廂門方才打開。

冷夫人攜帶大小家眷齊齊入了房門,看見自家将軍威風淩淩,一如既往風貌,冷夫人開頭,帶着幾房夫人一起嗚咽哭起。

冷天疏身痛過後,心情大好,只嚴正地喝止了幾聲,也往前廳而來。

“多謝大夫醫治之恩。”冷天疏拱手說道。

夜落囑咐:“将軍之症,乃常年勞疾所致,日後尚得注意,我這一藥方,可做日常飲用。”

冷天疏道了謝,又命家厮取了百銀,依舊是那幾位小将引了夜落出府。

剛行至花園內,迎面遇到了一行人。走最前面的是一位身形姣好、面帶清貴之氣的年輕女子,女子一身紅黑相間的束腰裝扮,腳上一雙黑靴,像是練武而回。女子的身後跟着的都是身穿淡粉色衣裝的仆人。

一行人行至夜落跟前,三位小将與年輕女子行過禮後,自動側讓一旁。入府随俗,夜落幾人也跟着側讓一旁。

那女子卻不急着前行,只來到夜落跟前。“将軍府是何等門第?怎會有民女擅入?”

真是冤家路窄!三位小将稱呼這位女子為「小姐」,這位便是與夜落有過照面的冷家小姐冷清時。

玉未蔔忙解釋:“小姐,這位是良餘朝歌的神醫大夫,末将們奉将軍之命請入府醫治。”

“神醫?”冷清時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民間女子最奉裝模作樣,父親也是病急亂投醫,太醫院那麽多的太醫,難道醫術還不如一個平民百姓?”

适情實在聽不下去,“玉将軍,我家姑娘醫治冷将軍身體勞累,勞煩前面帶路,我們要先行回去休息。”

玉未蔔神色尴尬,忙向冷清時告了別,帶着夜落幾人出門,留下冷清時自己幹瞪眼生氣。

生氣又如何?平民女子又如何?夜落自始至終都未看她一眼。這才是冷清時氣惱的原由。

——題外話;

不知道哪裏不過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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