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一開學前，胡小薇找胡薇樂要了五十元，買了一套筆記本，帶去了學校。

去了學校，胡小薇發現馮寶寶已經到了，還坐在金夢瑤旁邊的位置上，和她有說有笑的。

馮寶寶額頭上的白紗布已經換成了一個創可貼，看見胡小薇，她似乎十分得意，故意提高了語調，生怕別人聽不見。

胡小薇翻了個白眼，将自己書桌上的東西摔得震天響。

有什麽好得意的，太幼稚了，她才不屑和馮寶寶叫板，簡直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胡小薇十分憤怒，心裏暗罵不停。

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金夢瑤的臉色。

這一看，讓她更生氣了——

金夢瑤居然主動和馮寶寶說話，根本不是馮寶寶強迫她的！

雖然小姑的話很有道理，她也确實不是小孩子，是講道理的大人，但是這一幕真正發生在眼前，她還是感到一陣陣的酸水從心底泛出來。

她發誓，自己是一個鋼鐵直女，對女孩子絕對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但不止是愛情，友誼也會吃醋，也會嫉妒。因友誼給人帶來的負面情緒，并不比情侶矛盾要輕松，甚至遠超情侶吵架帶來的負能量。

胡小薇将課本翻得震天響，打定主意除非金夢瑤主動找她說話，否則她絕對不要理金夢瑤。

好不容易等到課間操，胡小薇放風結束回到教室，發現金夢瑤已經在等她了。

胡小薇撅着嘴，“你有事嗎？”

“啊，這是上周數學課的筆記，答應借給你的。”金夢瑤小聲道。

“好吧。”胡小薇心情好了一點，拿出桌兜裏的筆記本，“我小姑讓我給你的。”

“啊……為什麽？”金夢瑤驚訝道。

“因為——和我的是一套，順手買的。”胡小薇嘴硬道，“還有，以後我不要你的筆記了，你想給誰看就給誰看。”

最後，胡小薇忍不住加了一句，“反正一直都是我纏着你，你也不喜歡我找你。”

如果胡薇樂在現場，對于15歲的自己，一定會手腳蜷縮，頭皮發麻——

沒錯，少女，用現在的詞語來形容十年前的你，我一定要誠懇地評價一句：你可真是矯情啊！

你想成為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你希望全世界的人類都愛你。但在你并不發達的大腦中，你敏感、矯情、神經質，整天都在質問他人：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事實上，你知道的——并非所有人都愛你，也并非所有人都喜歡你。就連你的好朋友金夢瑤，也難以忍受你的逼問。

你自以為奉獻出自己的一切，但實際上只不過拿出你的一小部分，去換取他人的全部。

簡而言之，你渴求愛，但吝啬付出愛。

當然，十年前的你并不懂這個道理，于是你在別人眼裏，是蠻橫的，是不講道理的。

所以，醒醒吧！停止散發你中二的氣息！停止你腦殘的言論！這樣将來午夜夢回，你不至于為了十年前的某件愚蠢小事輾轉反側，尴尬得睡不着覺！

金夢瑤接過筆記本，臉頰紅撲撲的，“謝謝你。”

胡小薇卻更不是滋味了，直言道：“你怎麽都不反駁一下啊？原來你真的希望我不找你了！”

金夢瑤連忙否認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胡小薇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像是不停追問出軌丈夫的老婆，她沉痛道，“算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不管你了!”

“沒有，小薇，我不是這個意思。”金夢瑤卻拉住胡小薇的手，認真道，“你送我禮物，我很開心。以後你有不會的題目、想看的筆記，都要找我呀。”

“為什麽？你不會是因為筆記本才這樣說得吧？”胡小薇敏感道。

“不是啊，和筆記本有什麽關系？”金夢瑤茫然道，“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哼。”胡小薇心裏暗爽，卻傲了個嬌。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問她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但經過馮寶寶事件後，她已經明白，好朋友就是好朋友，沒有“最”這一說。

這是甜言蜜語，也是注定無法長久的承諾，更是無形的枷鎖。

“中午放學我們一起走吧。”金夢瑤拉着胡小薇的手說道。

“當然！”胡小薇強調了一句，“只有我們兩個人。”

“嗯嗯。”金夢瑤連連點頭。

**

不知不覺中，胡薇樂和胡小薇的複習計劃已經堅持了一個月。

一般情況下，她們會在早上六點準時起床，開始一天的學習計劃。

相比于胡薇樂整天只用複習英語，胡小薇的學習計劃是更加緊張和忙碌的。

在每周一三五，胡小薇會背誦英語課文和單詞；每周二四六，胡小薇會複習語文必備古詩詞。

在學校課堂休息的十分鐘，再加上課間.操的時間，胡小薇會做至少一張的數學卷子。

晚自習她會集中精力解決掉今天的課堂作業，晚上回到家後再寫一張生物卷子。

入睡前，胡薇樂會打開收音機，兩人一起聽半個小時的英語國際頻道，練上一會兒聽力才會入睡。

周末的兩天時間，胡小薇會重點複習政治和歷史兩個科目；同時整理本周各個科目的錯題，鞏固該周學習的知識。

她們像是一只不知疲憊的陀螺，每天睜開眼之後就開始旋轉，不停忙碌穿梭在各個科目中。

等看到月考占用教室的通知，胡小薇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堅持了一個月。

“小姑，我已經好久沒上網玩了。”胡小薇嘟囔道，“好想玩電腦啊。”

“……電腦？”胡薇樂瞪着眼睛，努力回想十年前的網絡有什麽。她上小學時，拜胡建強做生意所賜，家裏就已經有了一臺筆記本電腦。

但自從上了大學後，随着智能手機的普及，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電腦了。

“貼吧啊！”胡小薇喜滋滋道，“我加入了一個作者的後援會，現在已經是小吧主了，要定期處理黑貼、反串，還要管理書粉、聯誼呢！”

胡薇樂：“……”

黑歷史再度湧上心頭，她想起來，自己上學時，确實幹過這件事。

上初中的時候，韓流來勢洶洶。在“餓了龍”充斥着大街小巷的年代，作為一個文藝鹹魚，胡薇樂毅然決然選擇擁抱了——言情雜志。

先是用MP3看文檔包，成批的t.灣言情小說飄洋過海，成為她的愛情啓蒙。後來是各個書店的雜志小說，每個月初她都要去一趟書店，買幾本最喜歡的言情雜志。

看着看着，她對某雜志的專欄作者産生濃厚的興趣，進一步成為該作者的粉絲，并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十年後的胡薇樂已經不喜歡看雜志，也早已取消了對那個作者的關注——事實上，她記得在大學期間，那個雜志已經宣布了停刊，而那個知名作者也被扒出來抄.襲，僞造學歷、賣白富美人設等黑歷史……

胡薇樂謹慎道：“那你現在還要參與管理嗎？”

胡小薇癟着嘴，“沒有啊，我已經向管理層請了長假，寒假再回歸吧。馬上要月考了，我要忙學業，總不能耽誤粉絲們的正常運營啊。”

胡薇樂：“……”

少女，你真的好愛她們！

不過胡薇樂總算松了口氣，狀似無意道：“那你月考有信心嗎？”

“小姑，明天就是月考，你這樣會給我太大壓力！”胡小薇理直氣壯道，“到時候如果我因為太緊張發揮不好，一定是你的問題！”

“不，我就是随口一問……”胡薇樂爾康手。

然而胡小薇已經“砰”的一聲，摔門回屋複習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月考，胡薇樂守在監控室內，根本沒心思看翻譯證的複習資料。

這是她穿越後的第一場考試，也是她改變自身命運的第一次嘗試。

如果這次月考她有進步，那就意味着她這一個月的努力都是有效的，自己的未來遲早可以發生變化。

胡薇樂清楚記得，初二第一次月考她的成績很糟糕，全班總共46名同學，她排在第42名。

因為當時成績下來後，班會課上，班主任讓倒數五名學生站在講臺上，每個人伸出手掌，挨了五下掃帚的抽打。衆目睽睽下，講臺上只有胡薇樂一個女孩子……

這樣的回憶實在太清晰了，直到十年後，胡薇樂還記得當時的羞恥與難為情。

月考出分速度很快，考完第二天，各科成績已經陸續出來。

每出一科目的分數，就有很多學生在悄悄加減，計算自己的排名，同時詢問其他同學的成績。

月考結束第三天，初二年級組在教務處門口拉了一塊黑板，貼出年級成績大排名。

胡薇樂仗着自己是校內“員工”，趁學生們上課時間跑過去看——當然，還是難免有一些體育課的小朋友溜過來看成績。

“阿姨，你不要站在這裏啊，我看不到成績了！”一個小男孩扒拉胡薇樂。

“……小朋友，請叫我姐姐！”胡薇樂扒住黑板不為所動，專注尋找自己的成績。

直到五分鐘後，她才在第四張紙的最後一欄找到自己的名字。

“胡薇樂  年級排名：412 班級排名：41”

胡薇樂：！！！

從42名前進到41名，這是她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句出處：阿姆斯特朗，宇航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