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了下乘

說完後,溫廷筠重重一拍身邊的案幾,站起身來,手裏拿着和離書,憤然的大步向瑤華堂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整個瑤華堂裏,還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他這番表現,驚得面面相觑,半天回不過神來。

瑤華堂裏一片死寂,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誰也沒有想到,做了錯事回來的驸馬爺,在拿到長公主的和離書後,态度竟然還會如此的強硬。

不過,堂上衆人的心中,除了長公主外,倒俱是驚詫中透着欣喜,雖然大氣也不敢出,但心中卻都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沒有一個人,希望長公主和驸馬爺和離的,這樁婚事,畢竟是皇上親自賜的,賜婚前,溫廷筠就是現在這個德行,皇上難道能不知道麽?

不還是照樣賜了婚!

如今,長公主真的鬧得和離了,皇上心中難免惱怒,不能拿長公主怎麽樣,難道還不能拿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們,怎麽樣麽?!到時候,倒黴的,不還是他們這些人麽!

而對于長公主來說,不過就是換一批服侍的人罷了!

只是,他們雖然有心相勸,可如今長公主在氣頭上,剛剛又被驸馬爺撅了面子,這會兒,是萬萬不敢開口的。

半響後,還是主管公主府事務的曹中使,職責所在,沒有辦法,只能無奈的上前一步,開口試着勸到:“長公主……”

誰知,卻被長公主擡手制止了。

她畢竟是從波詭雲谲的宮闱中走出來的,自然不會是心思簡單之人,之所以會對和離之事,這樣簡單粗暴的處理,不過是因為,對象是溫廷筠這個草包,不足以讓她花心思罷了。

此時,溫廷筠的反常表現,卻讓她冷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道若有所思之色,片刻後,對曹中使吩咐到:“把去京兆府接驸馬回來的管事叫進來,本宮有話要問他。”

雖然心中也有氣,但原本就是想勸她冷靜處理的曹中使,不禁暗暗松了口氣,忙應了聲是,轉身快步向瑤華堂外走了出去。

同時心中暗忖,想來這會兒,留在京兆府那邊打聽消息的小厮,應該已經回來了,他也很好奇,驸馬爺到底是因為什麽,被帶到了京兆府,以至于讓他回來後,性情大變,好似變了個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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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出瑤華堂,立在門外等的顧管事見到他,忙對他微微點了點頭,曹中使便已心中有數,知道那留在京兆府打探消息的小厮,已經回來向他彙報完了事情的原委,對他招了招手道:“長公主叫你進去問話!”

說完後,便率先轉身,帶着他複又進了瑤華堂。

待顧管事跟着曹中使來到正堂,畢恭畢敬的對長公主行了禮後,長公主便開口問到:“去京兆府接驸馬爺,可還順利?”

“回長公主,很順利,把您的名帖送進去後,驸馬爺馬上就出來了,并沒有什麽波折!”顧管事神色恭謹的回到。

長公主聞言,微微颔首,又接着神色淡淡的開口問到:“打聽到驸馬到底是因為什麽,被帶去京兆府的嗎?”

“打聽到了!”顧管事想了想,剛才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跟他說的話,斟酌着回到:“有兩個無賴,在街上的馄饨攤吃白食,跟馄饨攤的老板起了争執,雙方動了手,驸馬爺正好路過,受了點牽連,因着驸馬爺沒有表明身份,便被趕來處理事情的衙役,一并帶回了京兆府,後來弄清楚狀況,又看到長公主您的名帖,就讓驸馬爺走了。”

因着溫廷筠讓京兆尹左修明,在公堂之上丢了人,京兆府裏上上下下,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含糊其辭,不肯多說,盡量弱化溫廷筠在這件事情裏的存在感,所以去打聽消息的小厮,只打聽到了事情大概的經過,并不清楚溫廷筠在公堂之上,大發神威,逼得京兆尹左修明給他賠禮認錯的事。

再加上,長公主府裏服侍的下人,對溫廷筠一貫的看法,自然是覺得,他不惹事,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根據從京兆府那裏聽說的只言片語,拼湊出了現在這個結論,反正,溫廷筠毫發無損的從京兆府裏出來了,也沒有什麽流言蜚語傳出來,是事實。

長公主聽完他的回答,點了點頭,心中倒是明白了點,為什麽溫廷筠剛才的行為,那麽的反常了。

他無緣無故被波及,去京兆府走了一遭,那京兆尹左修明,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之人,平日裏最看不慣那些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只會到處闖禍的纨绔子弟,這回,就算溫廷筠沒錯,因着他以往的名聲不好,估計也不會給他什麽好臉。

無緣無故吃了頓排頭,任誰心情都不會好,回來後,自己又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提出和離,也難怪他會發火了。

不過這個草包,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就是他自己處事不行,才會被牽連進去,進了衙門,要是早早跟那些衙役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怎會去衙門走這一遭?讓人誤會!

結果,還偏偏要說,自己是路見不平,替百姓出頭,就他那個德行,不魚肉百姓,就不錯了,也虧他能說得出口!

不過,這件事情,歸根結底,總歸是自己有錯,不該沒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兒,就大發雷霆,鬧着要和離,到底是不占理,落了下乘,傳出去不好聽不說,也沒法跟皇上交代,自己和個離,怎麽就那麽難呢!

長公主越想越郁悶,揮揮手,打發了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她反應的曹中使和顧管事,擡手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

“公主,驸馬爺沒有惹出什麽亂子來,到底是件好事……”站在一旁的曲箋見狀,忙上前,替下長公主的手,伸手輕輕給長公主揉着太陽穴,嘴裏低聲勸慰。

出了瑤華堂的溫廷筠,可不管她們這邊怎樣,自己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拿着和離書,往瑤華堂院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好奇的打開手裏的和離書,瞥了一眼。

突然,他停住腳步,兩眼放光,神情興奮的盯着和離書,嘴裏喃喃低語:“原來我名下有兩個鋪子,兩個田莊啊!那知行怎麽說,我要花錢,還得跟公主要,莫不是她把持着我的財産?”

溫廷筠越想越興奮,越想越開心,他要是有鋪子和田莊,也就有了收入,那還何必受這個閑氣,他手裏現在有長公主已經蓋好章,簽好字的和離書,随時可以脫離這個金絲籠啊!

不過興奮過後,溫廷筠又漸漸恢複了冷靜,長公主自己名下那麽多産業,又怎麽會看上他這麽點東西。

而且以長公主那看起來心高氣傲的模樣,和理都不想理自己原身的樣子,應該也不會管他這些破事吧!

這裏面,恐怕還有什麽隐情,還是要等回去後,找知行問清楚,再做定奪!

溫廷筠想到這裏,忙擡腿往外走,可是,待他想要趕緊回自己的住處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走!

他四下看了看,對侍立在廊下,一個十來歲,沒留頭的小丫鬟,招了招手。

那小丫鬟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走過來,有些不情願的對他福了福道:“驸馬爺招奴婢來,可是有什麽吩咐?”

“我要回……”他歪頭想了想自己所在院子的門匾,“汀竹苑,你在前面帶路!”

那小丫鬟心中奇怪,驸馬爺回自己的院子,怎麽還讓她帶路,不會是想要對自己……

她想到了驸馬爺平時,逮着機會,就會色眯眯調戲公主府裏丫鬟的事,不由得臉色一變,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臉色漲紅的擡手,向一個方向指了指,有些惱怒的道:“汀竹苑就在那邊,也沒有多遠,奴婢在當差,走不開,不能給驸馬爺帶路!”

說完後,就轉身,一骨溜的跑走了。

溫廷筠有些無語的看着快步跑遠,有如躲瘟疫般躲着自己的小丫鬟,心中暗罵,原主這個色胚,竟然連十來歲的小丫鬟,都不放過嗎?

不過,雖然小丫鬟沒有給他帶路,但是,好歹給他指了個方向,溫廷筠想了想,順着小丫鬟給他指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長公主府雖然很大,不過溫廷筠到底是驸馬爺,住的與長公主的主屋并不太遠,大約走了十多分鐘,溫廷筠便看見自己所住的院子了,不由得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只是,他剛剛走進汀竹苑,便覺得氣氛很是不對勁,院裏當值的小丫鬟們,都沒有在原來的位置上,而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面色惶恐的竊竊私語着,在看見他進來後,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溫廷筠神情微頓,略一思忖,沉聲問到:“簪墨和洗硯呢?”

如果簪墨和洗硯在的話,這些小丫鬟根本就不敢這樣玩忽職守,而且,不管現在出了什麽事情,找到簪墨和洗硯兩人,問一下,也就都知曉了。

“驸馬爺,您可算回來了!”沉默了片刻後,一個穿着還算體面,十二三歲,看起來頗為機靈的小丫鬟上前兩步,神色焦急的回到:“簪墨和洗硯兩位姐姐,讓長公主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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